《要乖啊》丸卷

(纯属虚构)
要乖啊
“师父!”
“师父!!”
“师父!!!”
卷双手搭在嘴前,满山喊着,一早起来,师父又不在身边,一个人待在山顶小木屋里难免有些害怕,便养成了时不时喊喊“师父”的习惯。
一袭红衣坐在屋檐百无聊赖摇晃着小腿,原本合身的外衣,只是卷不好好穿,松松垮垮挂在肩上,到像是偷了大人的衣裳。长发也不整齐束起,便扯了衣摆的红绸带随意系在后腰处。
隔着结界,外面有些什么也看不清,“师父,你怎么还不回来啊!”无聊地哀怨着,脚趾前挂着的布鞋不稳脱落掉在木屋边。
刚俯身上前看看鞋掉在何处,就见百米远处一提剑白衣走进结界,不同于卷儿的放荡不羁,丸将及腰墨发整齐束起,白衫一丝不苟地一层层叠好,由一指宽的腰带系在腰间。面庞冷峻,但却带着些许病态苍白。
卷已顾不得掉在草丛中的鞋子,冲着丸挥手大喊:“师父!师父!我在这儿!”
丸不可察觉地微皱眉,小徒弟又不懂事地爬屋顶上去了。
不紧不慢向那边走去,卷看着他的步伐,心痒难耐,恨不得立刻冲进他怀里。
走到屋檐下,弯腰捡起卷掉落的一只鞋,刚起身,卷就迫不及待双手撑着屋檐跳下去,搂着他的脖子,意料之中被他接进怀里。
“为何不多睡会儿?”丸抱着卷朝屋里走去。
“师父今日带我下山玩儿不?”卷被放在椅子上,歪头看向蹲在身前抬起他的脚给他穿鞋的丸。
“待卷儿伤好了,为师就带你下山。”说着丸走进厨房,端出出门前给他熬好的汤药。
“来,卷儿,喝药。”
卷撩起自己的袖子,捏捏手臂上的肌肉,“师父,你看我身体已经很好了,可不可以不喝啊?”
丸眸色稍沉,伸手拉下他的衣袖,“成何体统。”
卷吹起腮帮子,“这山上就师父和我两个人,哪有那么多规矩。”
丸知道这个小徒弟又是在气他不带他下山了,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扬唇宠溺地坐到床边,把卷搂进怀里坐到自己腿上,轻笑,“乖,喝药。”
卷接过汤药一口闷下,丸不知何时手上多了块糖果,递进他嘴里,汤药的苦涩还未扩散,甜蜜就在口腔里蔓延。
“徒儿难道不愿与为师一同生活吗?”丸接过空碗放到一边,把卷儿往怀里收了收。
“当然愿意。”卷靠在丸颈边,糖果塞在嘴里,侧脸鼓出一块,“只是师父常常不在身边,我害怕。”随后凑唇上前,求个安慰。
——
卷儿趴在丸身上,侧脸贴着他的胸膛,有力的心跳声振动耳膜。心疼地手指抚上锁骨以下一条长长的刀疤。
“师父,为何有那么多人要杀你?”
丸单手搭在卷儿背上,有一下没一下拍着,“因为为师以前是个大魔头,到处结了仇家,如今纷纷上门报复来了,”感觉到怀中人描伤疤的手指顿了顿,丸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怕吗?”
卷摇了摇头,“不怕。”即使知道周围很危险,但待在师父身边便觉得分外安心。
——
是夜
卷儿是被颠醒的,趴在丸背上,一手搂着他的脖子,一手搓了搓朦胧睡眼。
看着昏暗的周围,向后远去的树木,一点也不惊讶,打了个哈欠,又乖乖趴回去,睡意未散喃喃道:“师父,我们才住了多久,怎么又要搬走了。”
——
这日卷无所事事地靠在新建的小木屋窗边,把玩着红衣垂下的绸布带,随后吐了嘴角的竹叶,轻盈翻身跳出木屋。
丸走前让他乖乖待在屋里,这不,还没待足半个时辰,他就忍不住跑到结界边缘,跃跃欲试。
最近师父设的结界也太弱了!
卷儿挥手便打开一个容一人通过的小洞,‘我就溜出去玩一小会儿!’
他不知的是,他刚一踏出结界,几里外的一黑衣男子便感应到了他的方位。
“主上!”卷还未走出去过百米,就有一黑衣人不知从哪里蹿出来,俯首单膝跪在他面前。
卷被这一跪吓得后退了好几步,“你,你,你认错人了!”
那人疑惑地抬头,对上卷不知所措的目光,想起身,却又觉得不该起身。
卷看出了他的纠结,结巴道:“你,你先,先起来吧。”
“主。。”那人这才起身,顿了顿,改口道:“您不认识我了?”
卷莫名其妙地眨了眨眼。
那人察觉到卷身上的毒似乎被清了个七七八八,不敢相信地问:“您身上的毒可是丸为您解的?”
“你认识我师父?”
“师父?”那人倒吸一口气,低头细想了一遍整件事,暗暗敲定一个计划。
抬手弯腰行了个礼,不等卷反应过来,上前指尖侧点在他眉间。
卷被翻涌而来的记忆震得后退了两步,在把脑海中的画面过了一遍。
那是十指相扣的两道身影,相爱的场景一幕幕浮现。最后,眼前被刺穿心口的身影倒下,现出身后持剑白衣。
他不可思议地瞪大溢出泪水的双眼,心头阵阵绞痛,“飒?飒飒!”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山顶木屋的,颤抖着手给自己倒杯水,却洒得满桌子都是,最后呆愣地做在厅里,眼眶发红。
丸一回来就发现结界被开过,面露怒色推门而入,“不是让你别出结界吗!”
卷不屑地笑了一声,侧目瞪向丸:“怎么,难不成,师父您要把我,逐出师门?”
“你!”丸皱眉,自己的徒弟何时这么与他说过话了。
“不知师父可还记得被您亲手杀死的飒飒!”卷起身邪笑着走向愣在原地的丸,咬牙切齿道,“或是此蝼蚁般无名小辈,不配为魔王大人记得?”
丸心头一悸,微皱眉后又恢复如常面色淡淡道,“人,是我杀的。”
一个侧身,伸手捏住卷的手腕,那支指向他心脏的匕首稳稳停住。丸稍稍用力,卷便无力松手,匕首应声落地。
拉过卷的手腕,丸两步把人带到床上,欺身压下。
“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否则早晚有一天我要杀了你,为飒报仇!”卷眼睛瞪得猩红,恨不得眼前人立刻去死。
丸苦涩提唇:“那还得看你有没有那本事了!”
‘你,还是想起那个人了。’
——
“卷儿,来,喝药。”
丸一手拿着药碗坐在床边,一手扶起昏睡过去的卷,温凉的汤药递到他嘴边。卷无意识吞下一口,随后立刻缓神清醒,挥手打翻,淡墨色汤药洒在丸白衫下摆,瓷碗碎在墙边。
声音沙哑,尽力推开丸,“一个邪物,不用你假好心!”
心底刺痛,是不曾想过他会这么叫他。丸抿了抿发白的嘴唇,若无其事地淡淡一笑,“为师再去熬一碗。”语落,起身离去。
“谁是你徒弟!”
丸关门的手顿了顿,暗淡的神色很快恢复,向后退了一步,关上门。
“噗”丸扶着栏杆,一口暗红色血液吐出,“咳咳”猛地咳了两声,脸色又白了一个度,抬手拭去嘴角沾上的血迹,稳住身形向厨房走去。
‘卷儿,你,要乖啊。’
——
再次返回房内已是一个时辰后,卷儿已经坐起靠在床头,只是被丸点了穴,无力起身。
“卷儿,乖,喝药了。”丸如往常般轻声唤道。
卷不为所动侧过脸,目光空洞地看着被褥。
丸眸色暗了暗,屈膝压住他叠放在身前的双手,一手掐着他的下巴,不容抗拒地给他灌下一碗汤药。
苦涩引得卷全身颤栗,逼出眼角两滴眼泪,胸口也是发闷的疼。
“咳咳,咳。”‘从未觉得这药这么苦。’
松开手,丸脸上也没了从前般温柔,浑身散发的寒气充斥整间屋子,声音不大,却声声刺骨,“不养好伤,怎么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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丸和衣躺在床边,抱着看似入睡的卷,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卷儿,你扪心自问,为,,我又何曾不是真心待你。”
卷冷笑一声,丸的身体瞬间僵硬。“若你的真心是杀了飒强迫我留在你身边。那您这真心,世上可无人受得起!”
似是没想到他会回应,更没想到回应得如此戳心。
丸强忍着不适,松开卷起身,匆匆夺门而出。
“咳咳,咳咳。”血液沾上屋边绿草分外刺眼。
卷儿可知为师这靠意志侃侃撑着的身体,禁不起此番摧残。
靠在墙边休息了一会儿,跌跌撞撞起身,‘还好,再喝最后一次药,卷儿的毒也就清干净了。’
——
丸集中精力双手端着药碗走进房内,小心翼翼把药放在床边的矮柜上,扶起被点了穴的卷,把药递到他嘴边。
卷扭过头不张嘴。
丸提不起力气露出过多表情,轻声冷冷道:“是想我一口口喂你,还是你自己喝!”
——
卷喝完药,丸便出门了。
一刻钟后,卷感觉体内燥热,原本无力的手脚得以伸展,盘腿而坐运气游遍全身。
眉间闪现红印,各处筋脉逐渐通畅,除了脑内一小块区域。
卷睁开双眸,眼角流露淡淡红光,艳色嘴角上挑,‘飒飒,我可以为你报仇了!’
——
卷在木屋不远处的崖边发现了那个白色身影。
丸转过身,毫无血色的嘴唇吃力扬起,对卷露出留恋的微笑,似乎丝毫感觉不到一剑穿心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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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前,丸隐居世外独自修行,一日在山泉边拾到身受重伤的卷。
卷并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只因他是邪魔转世,遭到各大门派追杀。
丸见他本性向善,便为他养好伤,也不戳穿他的身份,两人同在山林生活一年之久,可卷在知道丸的上仙身份后,慌忙逃走。
邪魔能力非世人能敌,仙门派了飒潜在卷身边。卷付出了真心,却得来一身剧毒。
众派除魔时,丸救走了为飒伤心欲绝的卷,一气之下提剑杀了飒。
封了卷的记忆,带他回到山林,教他念经文,学道德礼仪。
对邪魔穷追不舍的仙门子弟也被丸一一拦下。
黑衣人帮卷恢复了一部分记忆,借机让卷杀了除魔主力,以绝后患。
丸知道卷对飒爱得深沉,偷来的一段师徒相处时间岂会长久,不是他的,终究不是他的。
日日用空心银针引心头血给卷熬药,微弱跳动的心脏已是千疮百孔,又怎会感到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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丸微微张嘴,却一声也发不出来,只是淡淡笑着,嘴角溢出的鲜血显得脸色越发苍白。
卷眼角泪水不由自主滚滚落下,‘为何,心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