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标（13）

白衣女子注意到男孩神色变化，默不作声，安静地站在一旁，直到听到远处有脚步的回音。 “喂！有人来了！” 白衣女子凑到男孩耳边轻吐出声气如兰。 男孩回过神来，看了看身侧的她，原本几分呆滞的神色缓和了几分，但见她白色的连衣裙皱巴巴的，沾染了许多污泥，脸上也是脏兮兮的，灰头土脸，一双眼睛却是莹莹有光，靓丽夺目。 “你……”男孩抬手指向她的衣服，欲言又止，改口问。“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女子的脸再次凑过来，略有几分亲昵。“有人来了，我们最好避一避。” 男孩脸色不自然的一红，点点头，随后和她再次返回来时的小洞，两人一前一后躲在洞里。 诺大的山洞里脚步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一个严厉的女人的声音响起：“是谁放的火，查清楚了吗？” “查清楚了，是那班食客。”答话的声音是个女孩，听起来有点过于冷静，就好像世间万物都不能引起她的兴趣一样，淡漠无情。 “是小雨的声音。”男孩听出了那是小雨的回答，心中想到，“她和谁在一起呢？” “我再三警告过了，不要鲁莽行事，看来处罚力度还不够，这班豺狼虎豹真让人不省心。”女人的语气十分威严和愤怒。 她们越来越近，已经来到了山洞中央。 那个女人的声音清晰地传过来：“你去检查下神龛，我去训训他们，他们不脱层皮就不长记性！” 那个女人走了几步，停了下来，声音又回荡起来：“查看完了，你就去把他找回来，还有阿真，她还没那么容易被火烧成灰。” “是，林夫人。”小雨冷酷地回答。 “林夫人？”男孩有点吃惊，“她竟然是客栈老板娘林嫂。”没想到她之前在有间客栈里表现得那么娇艳迷人，现在却是这般狠辣，真是蛇蝎美人，她有毒吧。 林嫂的脚步声消失后，山洞重回寂静。 “滴答滴答！” 是钟乳石尖上的水滴落在石板地面的响声。 静谧中，突然传来一声叹息，是小雨。 小雨提高嗓音道：“出来吧！阿真，我老远就闻到了你身上那股药味！” “啊哈哈！”躲在洞中的白衣女子干笑一声，爬了出来。“小雨，你的鼻子还是这么灵！” 小雨冷酷的眼神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又脏又乱的女子，然后眼神轻飘飘一转，目光落在男孩的身上，再也没有移开过。 “你又来这了呢，哥。”小雨面无表情，一步一步朝男孩走去。 小雨每走一步，叫“阿真”的白衣女子的心就揪紧一分，当小雨离男孩只有五步远的时候，阿真挺身拦在她面前。 “让开。”小雨没有理会，她目光始终盯着前面困惑、惊讶、不解的男孩，就像一只猎豹紧紧盯着她的猎物。 阿真颤声道：“不要！” “让开。” “求求你……”声音哽咽，气息微弱。 阿真双手紧紧拥抱住小雨的肩膀，像是阻拦又像是寻求支撑。 “让开……” 小雨终于侧目瞧了她一眼，目光里那是冷漠与无情，千年不化的冰山。 “一定会有别的办法的……求求你……不要……” 像是溺水的人要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啊真哀求着。 “让开！” 小雨轻轻一抖，阿真如同巨石沉大海，瘫坐在地上，泣不成声。 男孩见此情景，感觉非常奇异，他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仿佛自己的时间出现了断层，记忆一片混乱，不明白白衣女子伤心哭泣的理由，不明白小雨对他的称呼。 “哥哥，”小雨来到男孩面前。“对不起，果然你还是去死吧。” 一股寒冷刺骨的凉意袭来，男孩浑身一颤。 不知道什么时候，不知道从哪里来，一柄小刀刺在男孩的胸口。 “唔呕……”鲜血从他胸口，从他口中喷出，血泪模糊了他的双眼，他要看着小雨，问问她：“为什么？” 脱口而出的却是更多的血，他的生命在猛烈地流逝。 “对不起……” 已经听不到是谁在对他说话了，看不清是谁跑过来抱住了他无力的身体，世界进入了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那是永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