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羡】囚宠(十)前男友帝王湛X臣子羡
从靖安侯府出来,蓝湛望着天边浮动的白云,恍惚间忆起同魏婴初见时的模样。
他淡淡瞥了一眼身旁陪着笑的秦立,只道:“走罢。”
秦立不敢多言,忙抬步跟上。
人前,他依旧是那个清冷孤傲的太子。
入宫后,由秦立引路,蓝湛径直去了昭乾殿。他的目光随意略过跪在殿中央的宁王,对端坐于上首的帝王一礼:“儿臣给父皇请安。”皇帝打量他一会儿,见他神色未有异常,眸色微深,而后才不急不缓道:“起来罢。”蓝湛起身,皇帝继续道:“今日召太子来,是有些事情,想当面查问个清楚。”他看一眼跪在下首的宁王,宁王会意。
蓝湛安静立于一侧听着,仿佛自己只是一个局外人。
宁王声称,自己是收到宫中皇帝传来的密报,太子要在那夜逼宫夺位。事发突然,他又顾念皇帝安危,这才贸然领府兵入宫救驾。宁王连连磕了几个响头,道:“父皇,太子他步步紧逼,儿臣为求自保,才在府中多豢养了几百精兵。这是儿臣的罪过,愿领责罚。但儿臣绝无反意,求父皇明察!”
皇帝敲了敲御案,秦立会意,将一物呈与蓝湛。皇帝道:“这是在宁王府搜出来的密报,上头盖着的玉玺的确是朕的,不怪他会认错。只是……”皇帝刻意停顿片刻,“只是朕的确未下过这道旨意。”他言下之意,便是有人伪造密旨,引宁王入宫。
蓝湛平静道:“儿臣斗胆,若是大皇兄伪造此物,以便事败后推脱罪名自保,也未可知。”
皇帝不欲他有此说辞,一时未有应答。宁王激愤道:“此事断非儿臣所为,父皇明鉴!”皇帝面上看不出神情,只摩挲着手中扳指。
良久,皇帝又道:“此事存疑,容后再议。”他又挑起一事,道:“金氏诸人在天牢中染上疫症之事,可处置好了?”
蓝湛闻言,亦到殿中跪下:“此事是儿臣失职,父皇恕罪。”皇帝饮了口茶,道:“这几日太子在府中静心,朕倒命人查问到了些事情,现在说与太子听听。”
听了半日,蓝湛忽而觉得有些好笑。
他竟不知,金氏是由他主使,在宁王身边埋伏多年。连同这次宁王被冤逼宫造反,也都是他的手笔。
他冷眼看着殿中父子二人一唱一和,原来这一切,都是冲着自己来的。他本就奇怪,向来保守的宁王为何会铤而走险。
好一出苦肉计。
皇帝沉声道:“太子,你作何解释?”
蓝湛道:“此事与儿臣无关。”他抬首望向皇帝,并未有半分怯色,“儿臣想请父皇允准,由刑部和大理寺共同查问此案,以证儿臣清白。”
皇帝看着这个儿子,即使到了眼下,他面上也依旧未有半分惧色。这样一个太子,若再放任于他,只怕这江山就该提前易主了。更何况……他身上还有一半南明血脉。
皇帝抬手,秦立小心翼翼捧来一份供状。皇帝取过,淡淡道:“金江氏横死狱中,生前曾告诉靖安侯世子,自己是无意见听到金氏公子同一位贵人谈话,才会遭人毒害。”皇帝扬了扬手中供状,道:“这是靖安侯世子亲笔写下的供状,太子,你可要亲眼瞧瞧?”
看着身旁的蓝湛陷入沉默,宁王心下得意。从小到大,他虽为长兄,却处处被蓝湛压了一头。如今能看到蓝湛这般失意的模样,真是难得。
蓝湛目光会聚在那张供状之上,良久道:“父皇以为,儿臣为何要设下此局?”
许是被压抑许久,宁王接口道:“自然是为了巩固你的太子之位,你便这般构陷你的兄长……”
蓝湛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道:“父皇亦是如此想?”皇帝不语,蓝湛道:“既如此,儿臣自请除去太子之封,前往边境镇守,以证清白。”眼下北燕虎视眈眈,边境已然告急。
皇帝目光微凛,道:“忘机,你当真如此想?”
蓝湛平静接口:“是。”
皇帝不着痕迹命宫人添茶,心下却在思量对策。蓝湛在朝中多年,又有南明在背后支持,不能贸然处置。原本只是想借此事打压于他,并无确凿证据。却不想他以退为进,反将了自己一军。只不过……皇帝敲了敲手中茶盏,边境可不是什么好去处。蓝湛一走,太子府群龙无首,自己自有办法瓦解他在京中的势力。
皇帝拊掌,道:“北燕乃朕心腹大患,太子有此心,朕心甚慰。”
两日后,内阁连发旨意,除蓝湛太子之位,改封昭王,半月后前往边境镇守。
宁王豢养私兵,降爵一等,软禁于太庙。
不过几日间,朝局天翻地覆。
事情并未就此结束。
两日后,朝中御史奏报,宁王侵吞善款,收受贿礼,纵容底下人生事,桩桩件件,俱罪证确凿。
可怜宁王,才出了牢狱不久,便又被人带了回去。
消息传来的时候,蓝湛正坐在府中安然饮茶。
即使他不在京中,也没有任何人可以威胁到他的羡羡。
临行那一日,蓝湛命人去靖安侯府请魏婴。
魏婴神色如常,温宁却看上去有些紧张,几次想挡在他面前。
蓝湛一笑,举杯道:“难得世子今日肯赏光。”
魏婴只道:“殿下相邀,不敢不从。”
这是他们分别前的最后一面。
第二日,大军开拔。
魏婴换了一身常服,隐在众人之中,看着那抹白影渐行渐远。
他听见自己说,一路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