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40000凯法斯凯恩系列小说--帝国精英(节译十一)

本文节译自Sandy Mitchell所著英文小说《THE EMPEROR'S FINEST》,仅用作个人娱乐与交流用途,不侵犯原著任何合法权益。
第十一章
第三次试图在实体宇宙里锁定太空废船的行动险些让我们所有人都因此丧命,事前我们对这即将面临的危险处境没有生出半点不祥的预感。我想倒不如说一直以来的平安无事助长了大伙的自满情绪,以至于过分依赖雅斐尔的演算结果,并迷信智库的天赋异禀足以让我们在跳出亚空间后直抵太空废船此时——或者更有可能是它在过去某一时刻曾经停留过——的位置。
因此,当格里斯邀请我前往舰桥观察整个位面转换过程时,我对它最直接的期望就是重演我们先前的经历——周遭只有一片广阔荒寂的虚空,细节上可能与我们之前调查过的区域略有不同,但本质上依然是一条全无价值的死胡同。米拉也收到了邀请,当然这是出于礼仪的要求。但那女人和船上的计时器坚称此刻已是深夜,她拒绝离开自己温暖的睡床,这样体贴的措置无疑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老兵,我自然不会受困于时间的限制,听到睡眼惺忪的尤根前来传达信息的一瞬间便从床上挺直了身体,猛地从枕头下面抽出了自己的手枪(这套一气呵成的动作还引发了一连串用辞与淑女扯不上半点关系的长篇大论),紧接着就爬进了自己的制服。副官给准备离开房间的我递来一大杯坦拿茶,这贴心的安排令我精神大振。当星船从亚空间返回到实体宇宙时,与往常一样,汹涌而来的眩晕瞬间袭遍了我的全身。在那之后,我仅用两分钟便赶到了舰桥。
“有什么发现吗?”我问道。负责监视传感器显示屏的船员冲我点了点头。
“这个星系遍布着生命。无论基因盗取者刚刚来到这里,还是已经在此安营扎寨,都会发现很多可供它们植入感染的目标。”
“是哪种类型的生命形式?”我追问道。这里不可能是帝国统御的星系,否则我们的通讯接收器早就被大波通讯流量以及来自本地星系防卫部队的盘问彻底淹没了。“我们到底在哪儿?”
“当前正在处理星域数据。”雅斐尔平静地向我保证道,他的眼睛紧盯着全息影像。“矫正过视差后,我们最有可能的位置就是这里,误差大约八光秒。”那是绿色漏斗中的一个恒星系,此刻的绿色漏斗已被大幅调高了比例尺,其闪耀的光芒也变得更加明亮,同时这个半透明的圆锥体也体贴地略微收紧了它的腰围。
“鸟卜仪上有什么动静吗?”我问道,操作员抬头瞥了我一眼。
“我侦测到了数千个目标。”他报告说道。“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完成进一步的筛选。”
“数千个?”当他继续埋头处理自己的工作时,我的手掌感觉到了一阵不同寻常的刺痒。
“全力释放虚空盾。所有炮组准备开火。”船长的命令基本证实了我最担心的状况,随后他望向了我。“大部分目标貌似都具备机动能力,而且正在逼近我们的位置。”
“真是太棒了。”我话一出口,方才意识到讽刺与我的人设殊不相称,这里的每个人全都一厢情愿地把我想象成了一位英勇无畏的战士,于是连忙在自己的脸上抹上一个微笑,想以此来伪装出一副足以蒙混过关的满不在乎。“面对目标丰富的环境总该说点什么。我们这是要去搅乱谁的兴致?”
“还在扫描各个频率。”通讯员的语气表现得近乎与雅斐尔同样冷静。“已截获了一些通讯……”
“把它们发到扬声器里公放。”格里斯果断下达了命令。片刻之后,房间里突然充满了沙哑刺耳的嗓音,它们重叠在一起,令人听不清具体的内容。
我的胃瞬间收成了一团,我连忙做了一个深呼吸,努力平息这汹涌而来席卷我全身的恐慌。我委实太熟悉这些嗓音了,甚至还能从中挑拣出几个自己知道的单词。“是兽人。”我给出了结论。
“毫无疑问,就是它们。”格里斯表示同意,就凭他那广博的阅历,无疑对每一个我听过以及没听过的帝国之敌都知之甚详。“而且还渴望用它们自己的方式夹道‘欢迎’我们的到来。”他望向船长。“准备好了就立即开火。”
“谨遵钧令。”船长肃然垂首道。“全体炮组,随意开火。”
我来到全息投影仪旁边,站在那里的雅斐尔体贴地给出了一个战术影像,以便让我了解我们此刻的糟糕处境。数不清的绿皮船只正成群结队地涌向我们的位置,不知怎地,它们竟唤起了我对“围攻”德拉蒙的那些练习无人机的记忆,我立即把这怪异的念头抛诸脑后,整肃心情,专心研究起了战况。
必须要称赞感化者战团麾下这些训练有素的仆役炮手,他们在完全锁定目标前不会盲目开火,【注:船员们能有这样的表现不足为奇,因为他们起初便一心渴望成为感化者战团的正式成员,只是严格的选拔流程让他们功亏一篑。】待时机成熟后便会用一轮集火齐射释放出令人敬畏的破坏力,彻底摧毁那些东拼西凑的兽人舰船。然而他们每击毁一艘敌船,便会有十艘敌船涌上来填补缺口,若是绿皮能够集中它们的全部火力,那么一切都会在顷刻间迎来终结。但好在它们终究难以摆脱兽人那严重缺乏组织纪律性的积习,只会朝着我们的大致方向胡乱开火,结果导致只有寥寥数次攻击命中了目标。透过船体传来的微弱震动成功唤起了我心中的恐惧,我着实费了一番工夫才赶走了有关绿皮袭击“复仇之手号”的记忆。说起来,那次有预谋的袭击险些断送了我的性命。
“雷鹰起飞。”片刻后,鸟卜仪操作员报告说道。随即在标示我们位置的光点周围出现了一组小型回波信号,它们漂亮地拦截掉了兽人战斗机和偶尔袭来的鱼雷。“依然没有发现首要目标的踪迹。”
“那么它可能并不在这里。”尽管我这话的主要传达对象乃是格里斯,但我还是将自己冷静而又富有条理的嗓音送到了舰桥上的绝大部分区域。“而且即便它当真就藏在这个星系的某个角落,仅凭我们一艘船也无法突破兽人的层层阻截。”
“我同意。”片刻之后,星际战士上尉操着低沉的嗓音附和道,他的这一表态让我暗暗地松了口气。头顶的灯光忽隐忽现,不时会将我们送入短暂的黑暗,期间只有显像屏和控制诵经台发出的骇人光亮能够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局面。
“虚空盾还在支撑。”舰桥上的一名船员报告说道。“二号和九号发生器已停止运行。损管部门正在全力抢修。”
格里斯转向雅斐尔,他无视了这些明显的暗示,在我看来这更像是一种颇为明智的专心致志。“贤者,能谈谈你的评估结果吗?”
“当前在这一星系中发现‘诅咒之卵号’的概率约为百分之十七,而且仍在下降。”雅斐尔与几名科技教士下属商议过后,开口说道。“然而针对鸟卜仪回波信号的分析也只能够到此为止,我们上次认为需要进行进一步调查的那百分之五的异常概率似乎是一个无法消减的最小值。”
“那么我们就继续坚持下去,直到概率下降到百分之五。”格里斯说道。“然后再赶往下一处目标可能出现的位置。如果情况不允许,我们就只能回去集结充足的兵力夺取这个星系,继续调查剩下的异常概率。”
那么,祝你们好运,我暗忖道,同时下定决心如果能够完整无缺地离开这个鬼地方,与其放任自己被拖进这样一个明显是在自戕的努力尝试,我情愿去亲吻屁精。这倒是提醒了我……我轻敲了下耳中的微型通讯器。“尤根,咱们这艘船正在遭受绿皮的围攻。我希望你能说服杜潘亚小姐穿好衣服,准备紧急撤退,那也许才是明智的选择,但务必注意不要过度惊吓到她。”
“遵命,长官。”副官依旧还是平素那般冷静沉着。“你不想我们再像前往佩里亚时那样被意外困住,是吧?”
“是的,我就是这个意思。”我并不羡慕自己强加给他的这个任务。米拉很可能才刚刚进入梦乡,她不会喜欢被人再次唤醒。不过在我看来,被人激怒总好过在睡梦中丢了性命,倘若兽人炮手们在接下来的几分钟里改善了它们的瞄准策略,那么即便我们能够逃过粉身碎骨的命运,也必然要在真空中挣扎窒息。(我真心不推荐这种体验,也不想重复那段经历。)
脚下的甲板再次传来了震动,我们复又陷入到了短暂的黑暗之中,所不同的是这一次它持续了将近两秒钟。重新燃起的照明灯被涂抹上了一层鲜红的外衣,眼前这宛如有人在舰桥上泼洒鲜血的画面令人极度不适。
“右舷护盾失效。”监守轮机工作站的船员冷静地报告说道。“DCT【注:即损害管制小队,帝国海军也同样会使用这一术语。】回报说至少需要十分钟才能完成重启。”
“我们捱不到……”我才刚开了个头,一直监视屏幕的鸟卜仪操作员便打断了我的发言。
“侦测到大规模鱼雷弹幕来袭。”他说道。我们与兽人之间突然出现了大片的敌情图标。
“我的天啊!”我被吓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依照常理,雷鹰不可能拦截得了那么多的鱼雷,纵使飞行员们拼尽全力,在鱼雷命中前成功地将它们的数量削减了十分之一,余下的弹幕即便不能囫囵蒸发掉我们的巡洋舰,也足以将它开膛破腹,剜心剖肝。
我振作精神,准备迎接那连番的冲击,然而我并未等来自己预想中的猛烈爆炸,只透过靴底感受到了最为轻微的震动,看样子快速移动的鱼雷只是击中了坚固的船壳,但却没有成功起爆。
“鱼雷没有爆炸!”突然涌遍全身的解脱感令我精神大振,但随之而来的那个显而易见的解释将侥幸逃过一劫的幸福感驱赶得无影无踪。“那些一定是……”
“全员准备歼灭登船的敌人。”格里斯通过船体内置的扬声器把自己的命令送了出去,他抢在我发表自己的结论之前便直截了当地给出了确认。随后上尉把自己的注意力转回到雅斐尔身上。“贤者,能请你继续吗?”
“成功发现目标的概率已降至百分之八点五。”他的声音和往常一样单调呆板。当然这可能只是我的想象,但在我看来这家伙摇摆的频率确实有些反常。
“那么召回雷鹰。”格里斯说道。“全员做好准备,等概率下降到百分之五,我们就立即撤退。”
船长点了点头,打开了自己的通讯频道。“舰桥呼叫轮机舱。准备进入亚空间。”
在这段难熬的等待时间里,我再次经历了由喜到忧的心境转换。我们并未从德拉蒙或是他手下的仆役机械师那里得到回应,相反,扬声器里传出了兽人的战嚎与激战的声音。绿皮已然攻破了轮机舱,而在把它们赶走前,我们寸步难移。
……
必须得说,我们全都平静地接受了眼前这极端不利的局面。或许,说实话,我本人不在其列,当其他人正忙着用一连串简洁而又明确的指令来回应这出乎意料的挫败时,我却惊慌失措地紧盯着全息影像,一心想要弄清绿皮进攻部队的动向。敌军来袭的攻势同样不慢,尽管雷鹰已经让出了射界,我们的炮手果断放弃了那些大型战舰,并且在眼前这些小型目标上斩获颇丰,但仍有几波漏网的登船鱼雷成功侵入了巡洋舰的船体。万幸绿皮们争先恐后地想要爬上来宣称自己拥有我们这个大号战利品的所有权,这使得我们在之后的战斗中只遭遇了敌方舰队的零星攻击,而且和往常一样有欠精准,所以总的来说,我们实际遭受的损失远不及我先前的预想。有几艘绿皮船只还上演了火并的戏码,这对我们或许也没什么坏处,从它们的角度来看,此时与“还魂者号”的战斗已经陷入到了某种意义上的停滞,它们那骨子里的攻击性急需寻找一条更为直接的宣泄途径。
“特洛斯克班正在赶往轮机舱的途中。”格里斯向船长通报了情况。一股不祥的预感猛地伸出利爪牢牢地按住了我。我所在的舰桥刚好就是敌军登船部队的首要目标,天知道有多少兽人正全力挪动它们那畸形的双腿径直冲向这里。
我再次敲响了自己的微型通讯器。“尤根。”我说道。“绿皮已经登上了‘还魂者号’。数量不明。你那边有发现它们来袭的迹象吗?”
“目前还没有,政委。”副官回应道。在我听来,他此时似乎还有点恼火。很明显,米拉果然和我先前预料的一般语出不逊。不过至少他还能把这份怨怒转嫁到兽人头上,我毫不怀疑他会像所有发现绿皮的瓦尔哈拉人一样兴高采烈地跑去痛扁他们的仇敌。【注:瓦尔哈拉人对绿皮这一特殊品类的异形抱有强烈的厌憎,这种仇恨的情绪可以追溯到兽人对他们家乡世界发起的那次失败的入侵,而且他们在与绿皮对敌时能够表现出不次于对手的凶猛。二者的区别在于瓦尔哈拉人在作战方面更具灵性。】“你愿意放我出去打点猎物吗?”
“不,你最好还是原地待命。”我吩咐道。“同时要看好我们那位维利迪亚代表。”虽然明知他们之间的矛盾还没有彻底了结,但我委实不想放任米拉一个人在满是兽人的船上乱逛。就凭她此刻的心情,很可能会主动找上一只绿皮比赛顶牛。
“哦。”尤根说道。我很熟悉他这种惯用的语气,这往往预示着他想要传达一些我并不想了解的情况。“长官,恐怕那位年轻的女士此时不在这里。她说要去舰桥找你。”
“是吗?”我的胃猛地沉到了靴子里。没有必要再追问尤根为何没有陪她一起前往舰桥。副官和往常一样一丝不苟地执行了我之前吩咐他叫醒米拉的命令。而且说实话,异地而处,我也很愿意像他一样兴高采烈地将那尊瘟神礼送出门。
“你要我去追她吗,长官?”尤根提议道。
“不,你留在客房待命。”我略微思索了片刻,吩咐道。对于登上巡洋舰的敌人来说,客房不具备半点战略价值,尽管兽人不以复杂的战术分析著称,但它们那野蛮的本能往往足以充当合适的替代品。当然它们中的某些家伙仍有可能误打误撞地跑到那里去,但总的来说,客房可以算作我们能够找到的首选避难所。“尽可能守住那里,等我找到杜潘亚小姐之后再过去与你会合。”
当我尽可能简洁地向格里斯述说这一变故时,我认为自己能够把它转化为自己的优势。“眼下我在这里能够发挥的作用与异端分子的宣誓相差无几。”我给出了自己的结论,几乎与此同时,雅斐尔报告说如果那艘该死的太空废船当真存在于这个星系中某个我们尚未发现的地方,那倒不妨在处理完轮机舱中兽人造成的那个小问题后再继续完成搜索工作。【注:以当时的情况来看,那很可能并不是什么小问题。】“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不能放任她独自在外游荡。若是你不反对,我这就出发,找到并护送她返回住所。”这应该足以让我远离随时都有可能进攻舰桥的大股绿皮。
“当然可以。”格里斯显然把我那迫切想要逃离舰桥的理由当成了我用以掩饰自己想要捕杀兽人的借口。
“愿帝皇与你同往。”他再次摆出了机械神教的钝齿轮手势,随后转身去和船长商讨战况,想必此时的他心知肚明,若是我能先行找到米拉,那女人便不会在战斗进行到某个关键时刻时突然冒出来分散所有人的注意力。
我立即离开了舰桥,拔出武器,沿着主通道一路小跑。我笃定自己知道离开客房的米拉会选择哪条行进路线,并且相信自己不用耗费太多气力就能拦截到那女人。当我到达这条走廊的第一个路口时,偶然发现一名船员正往三脚架上安装一门激光炮,而其他人则手持光枪,守在了一处临时搭建而成的路障后面。我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急着离开舰桥的决定是否有点草率,但事到如今我已别无选择,倘若事实证明我和相对安全的客房之间盘踞着绿皮,那么至少我还留有另一处可供栖身的避风港。这个念头让我略微打消了心中的疑虑,和负责指挥的军士简单地聊了几句,然后便继续前进。
然而他们就是我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最后见到的人。周围这些走廊静得出奇,平时司空见惯的那些往来奔走,忙于自己差事的战团仆役此时全都赶去处理那些更为急迫的事务,少了其它杂音的干扰,我的脚步声也因此变得异常响亮。为了寻找米拉已然耗费了太长的时间,她想必是在迷宫般互相连通的走廊里彻底迷失了方向。我正打算放弃寻找,原路折返时,却终于听到了自己之外的脚步声。
神经紧绷的我用力握住了链锯剑的剑柄,整个人平贴在走廊的金属墙上。我身旁就是一个检修舱口,走廊中每隔一段距离便会出现这样的布置。不过据眼下的情况来看,在功能设施区域里寻找避难所的想法并不现实,每个舱口都被牢牢地锁住了,偏偏我之前还没想出一个貌似合理的借口去讨要通行码。我专心致志地监听了一会儿外面的动静,最终放松了紧绷的神经,这轻盈的脚步声绝非来自兽人,而且若是通讯器里传出的声音可以作为凭据,那么绿皮的登船部队还都在船上的其它地方享受着战斗的快乐。
正当米拉迈着大步通过走廊时,我猛地从功能舱口旁边的藏身之处里闪了出来。她的表情阴沉得可怕,看来与我的卒然相遇并不令她感到欣喜。
“我猜你会把这当成是某种无伤大雅的玩笑。”意识到我的手里还攥着武器后,女人略微缓和了自己的语气。“你拿着这些东西干什么?你又没法推开窗子冲敌人开枪。”
“形势所迫。”我简短地给出了回应。“它们已经登上了巡洋舰。你的枪呢?”
“当然还在我的旅行箱里。”她不悦地皱起了眉头。“你那个浑身恶臭的白痴副官压根就没提起这方面的细节,他只告诉我有敌船进攻。”
“这事不怪他,两分钟前我才告知他有敌人登船。”我没好气地回应道。诚然她对于尤根体味的描述叫人无可辩驳,可这就是让我非常恼火。“走吧。”
“去哪儿?”似乎米拉不打算让大群绿皮在船上横行无忌这等微不足道的小事妨碍自己发泄被我和副官惊扰了睡眠的忿怒。“难道你现在不应该去迎击兽人吗?”
“也许我是应该这么做。”我正要转身离开,留她一个人继续对着空气倾泻怒火。毕竟事后我总还可以告诉格里斯,在我们全歼绿皮前我没能抢先找到她。“都怪我之前突发奇想,妄图首先确保你的人身安全。”
“是吗?”一时间女人那骤然舒缓的表情让我回想起了自己当初中意她的原因,但这些许的怜惜之情随即便被米拉那尖酸刻薄的性格击得尸骨无存。“那你原本的想法是什么?”
“把你送回客房。”我开始朝着她过来的方向挪动脚步。看样子她的智力还足以让自己乖乖地跟在我的身后,这令我很是愉快。眼下我最不想见到的就是没完没了的争吵。
我们急匆匆地穿行在空寂无人的走廊之间,尽管我们用尽办法想要抑制那过于响亮的脚步声,但终是未能如愿。米拉瞥向我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我司空见惯的虚张声势。“此情此景有让你想起什么了吗?”她开口问道,我点了点头。
“看来这样的经历已经快要成为咱们的家常便饭了。”我表示同意。就在此时,耳机里突然传来了船长的声音,它有力地扼杀了我原本可能被迫要回应的戏谑。
“敌军炮火来袭。全体做好应对冲击的准备。”
“找点什么东西抓紧了,别松手。”我连忙说道。此刻的米拉似乎对我的判断深信不疑,她乖乖地听从了我的建议,一把抓住了一个功能舱口上的把手,看向我的目光中带着询问。“又有一波敌人突破了我们的防御弹幕。”
她还没来得及给出回应,我们脚下的甲板便传来了一阵近乎无法觉察的震动。米拉放开了那个金属凸起,朝我的方向逼近了一步,这虎头蛇尾的状况与遭人戏耍的难堪显然加剧了她心中的暴躁。“你瞧,那并不是……”就在这时,饱受摧残的金属所发出的震耳欲聋的铿锵巨响连续地袭击着我的耳朵,也彻底淹没了她原本想要兴师问罪的长篇大论。脚下的甲板立时变得起伏不平,一部分天花板似乎也决定要“见贤思齐”,摆脱原本的桎梏,加入墙壁的阵营。就这样,伴随着一阵火花与垂落的导管,它们毅然决然地转动身躯,与甲板拥抱在了一起。
“你刚才想要说什么?”我心平气和地问道。米拉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死死地盯着我,便仿佛这一切不知为何竟成了我的过错。
“绅士就该过来扶我一把。”她的话令我有些无地自容。
“我刚才真的腾不出手来,抱歉。”我虚伪地给出了回应。在这种情况下,只有傻瓜才会放弃自己手中的武器。不要误解我的意思,当有利可图或至少于自身无损时,我确实乐于像寻常人那样展现自己的骑士风度,但眼前如此剧烈的冲击必然意味着有一发登船鱼雷命中了距离我们不过一两层甲板的船体,绿皮近在咫尺的事实搅得我很不舒服。我敲响了耳中的微型通讯器。“凯恩呼叫舰桥,K区15号甲板附近的船体受损。”
“收到。”一个冷静的声音给出了回应,根据一同传来的背景音判断,他的周围显然没有爆发战斗。我开始更加后悔自己因为一时冲动而离开舰桥的决定。“报告你现在的位置。”
“K区15号甲板。”我说道。“正在护送维利迪亚代表前去避难。”这样的措辞听上去要远远好过“正在全力拉开自己与登船绿皮的距离”。我从未怀疑它们能够抵受住那等足以让人类化为肉酱的强劲冲击。【注:这里的措辞略显夸张。诚然兽人远比人类要强壮得多,但也没有达到那种离谱的程度。】先前我在佩里亚上已然充分认识到它们的抗打击能力几乎不次于穿着动力盔甲的星际战士,因此我笃定就在自己通话的当口起码有一部分幸存的绿皮正要爬出登船鱼雷的残骸。我瞥了一眼那团崩塌扭曲的金属,它完全遮挡住了我们与目的地之间的通路。我举起握有激光手枪的那只手,冲米拉打了个手势,选择沿原路返回。
“走这边。”我吩咐她说道。“我们得绕开这东西。”
“没错。”她果断地点了下头。这摆在面前的危险足以把那些毫无意义的抵触情绪扼杀在摇篮之中。面对此时此刻的艰难处境,这女人也开始表现出那种支撑她在费德利斯地下隧道里顽强奋战的坚韧意志。“至少在挡路这一方面,它对我们和兽人双方都保持了一视同仁的强硬态度。”
话音刚落,她原本依靠的功能舱口猛地发生了剧烈的形变,盖在舱口处的薄金属板在猛烈的冲击下扭曲变形,随之而来的连串巨响在走廊的墙壁之间不停地回荡,听起来很像是大教堂里的钟声。“快跑!”我高声喊出了自己的建议,但还没来得及身体力行,薄薄的舱门便砰的一声告别了原本束缚它的铰链,呈现出了一幅我绝不想再次见到的景象(只可惜多年以来我经历的类似场面已是数不胜数),伴随着接连不断的怒吼,一只嗜血的兽人探出了它的脑袋和肩膀,从它见到我们的第一眼起便发出了一声兴奋的咆哮,一心只想冲上前来,夺走我们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