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曲］不曾有你的未来
（大概是扭曲，发烧了功力有所下降（悲））
（百合只是一部分啊，我不主写百合的啊（悲））
已经过去多久了呢？
小孤独一个人站在山上，她望着山那边，虽不在视线内，却在心里挥之不去的海。
那是漆黑一片的海，是即便在白天，亦或是在月光下，都深不见底的，伸手不见五指的海。
那是罪孽深重的海，它侵蚀着小孤独的心，一点点拆散她的内脏，又拼起来，再拆掉，如潮汐般吞噬冲刷着小孤独，直到她不再是她。
潮起，海浪不顾一切地，如恶狗般扑面而来，浮云蔽日，昏天黑地，席卷一切所见之物。
潮落，海浪褪去，像是诡计得逞，它假装一切都没发生，但满地的残骸见证着它的罪过，熟悉的人影也再无可能归来。
那是在她们面前，带走了那个她的，无法原谅的梦魇之海。
“呜啊啊啊啊！！”
小孤独尖叫着，哭着从梦中醒了过来。
“波奇酱……又做噩梦了吗？”凉放下手中的工作，跑过来安慰小孤独。
小孤独点点头，隔壁房间的喜多听见了声音，也跑了过来，一边摸着小孤独的头，一边和凉一起安抚小孤独。
“没事的，小独，没事的……”喜多把小孤独揽入怀中，直到小孤独再次睡去，两个人才松了口气，离开了房间。
夜晚的东京仍然灯火通明，凉和喜多站在阳台上，像是独立在东京之外的她们，正感受着迎面而来的，寒冷的风，谁也没有开口，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小独她果然还是，又梦到了那天吧……”喜多打破了沉默，她拿着刚从冰箱里取出来的酒，一边说着，一边打算一饮而尽，喝到一半却被凉接了过去。
喜多看着身旁正抿酒的凉，如今的她已经成了一家上市公司的总监，而自己则是个教吉他的兼职老师，乐队解散后，为了照顾出院的小孤独，两个人才又有了交集。
高中毕业后喜多便发现了，自己对凉的那份心，是真真切切的，实实在在的喜欢。
她不想两个人仅仅是朋友，她想跨过那道朋友的界限，和凉真正地在一起，成为一对真正相伴终生的情侣。
可那也只是想象，她不知道凉的心思。但即便如此，她也想要说出口，表达自己的心意，哪怕结局不是她想要的，但如果能和凉，能和虹夏，小孤独还在一起，作为一个乐队，一个团体，永远地走下去，也未尝不可不是吗。
可就算是这样的未来，也不会再发生了。
那片海夺去了虹夏，也夺去了她和凉可能的未来，抹除了结束乐队的未来，更是毁灭了小孤独的一切。
而她却什么也做不了。
虽然现在凉在身边，可失去朋友的自己，活在过去的小孤独，变得更沉默寡言的凉……这样的现实，怎么可能会是她想要的？在这样的今天，她又怎么能开口，说那些自私的，关于喜欢的话题？
“喜多也会梦到她吧，我也会。”凉说着，把喝完的酒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接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喜多见状也跟着坐了下来，安静地看着凉，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知道，每当凉喝完酒，沉下心开口的时候，是想要倾诉的时候。
自己只需要做她沉默的倾听者就好了。
“我也会梦到那天的一切，梦到虹夏。”
“喜多，接波奇酱出院的那天，我们说过，要彻底治好她的创伤，要连带着虹夏的那份，一起努力活下去，对不对？”
凉说着，眼角滴落了几滴泪水。
“可每当想起虹夏，想起永远停留在十几岁的她，她的笑容，梦到那天的海，轻而易举地带走了她……我还是会难受……”
喜多看着渐渐哭泣起来的凉，眼角也变得湿润，没忍住也哭了起来，两个人靠在阳台的墙边上，互相拥抱着，发泄着内心的难过。
但也只限于这个晚上，白天的工作日，除了小孤独，两个人都有工作要做，这个残酷的世界，不会因为她们内心的那点悲痛而停止运转。
而被凉和喜多照顾着的，拥有“特权”的小孤独，也只不过是活在过去的世界，遭受着更加痛苦的折磨罢了。
喜多紧紧攥着凉的手，泪水打湿了她的衣襟，但眼泪仍止不住地流着。
我又何尝不是呢，凉前辈。
我那时期待着的未来，怎么可能是这样的未来啊。
小孤独每天都会做噩梦。
她不是带着一身冷汗醒来，就是尖叫着，哭喊着醒来，被凉和喜多安慰之后，便又会睡去，直至再次醒来，循环往复。
她被困在了梦里的过去，被迫重复着那天发生的一切。
小孤独并不是真正地活在过去，她知道乐队解散了，知道自己没能上成大学，知道自己在医院接受了治疗，知道是凉和喜多把她接到了东京，照顾着无法独自生活的她。
她也想帮上什么忙，可她无能为力，她被梦魇控制着，被黑潮诅咒着，只能活在痛苦的梦里，无论怎么挣脱，也逃离不了梦境，只有一次次亲眼见证虹夏离自己而去，她才能挣扎着醒来，和凉，和喜多在现实的世界里，短暂地见上一面。
为什么自己被困在梦里，一遍遍地经历那天的一切，一遍遍眼看着海浪破坏一切，带走虹夏，自己却无能为力？是因为自己太无能了吗？还是这本就是所谓的命运？
小孤独甚至在梦里做到了原本没做到的事情。
她逃避过，拒绝过喜多的毕业旅行，她劝说过虹夏换个地方，不要去海边，她甚至试过提前带着大家跑路，或是在海啸来临的时候，代替虹夏，去叫醒喝醉酒的店长……
她什么都试过了。
有的尝试成功了，有的仍然失败了。可无论成功者与否，当睁开双眼，看到天花板的一瞬间，有的只是虹夏离开自己的现实。
大家一起演出的未来，喜多和凉告白的未来，虹夏还在的未来，什么样的未来，都没了。
小孤独崩溃了，她大声哭喊着，脑子里全是虹夏的笑容。
“虹夏同学……”
今天是工作日，昨晚在阳台痛哭的两个人，此时正在各自的岗位上，封闭着内心，装作没事人一样，干着该干的事情。
小孤独机械地爬了起来，木讷地走到了阳台的门口，强忍着不断袭来的困意，打开了本该锁着的，阳台的门。
“已经分不清了……哪边才是真的……”小孤独自言自语着，她支撑着自己，一步步走到了阳台上。
“干脆直接去找虹夏同学问清楚好了……”小孤独说着，竟一脚跨过了栏杆，坐在了二十几层高的阳台边缘。
意识正变得恍惚，她仿佛看到了街道上，有个黄色头发的身影，正冲她挥着手，而这次，她没有拒绝。
“嘿嘿，虹夏同学……我来……”
她松开了抓住栏杆的手，却被另一只手拽住了。
“你在干什么啊！”
喜多歇斯底里地喊着，她紧紧抓住了小孤独的手。
小孤独的双眼变得迷离，她整个人飘在空中，断断续续地说到：“喜多同学……？我现在又开始困了，不过没关系，我要去找虹夏……同学，这次是真正的……能拯救她……”
“后藤独！笨蛋！快醒醒！”喜多拼命地拉着小孤独，但小孤独却再次昏睡了过去。
快没力气了……但决不能放开她……要死……也一起死，一起去找虹夏同学好了……
“喜多！快使把劲啊！”
像是刚刚呼喊小孤独那样，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凉前辈……！”
“先别说那么多了，快把她拉上来！”
两个人使出吃奶的力气，这才把小孤独从阳台的外面拉了回来。
“凉前辈……”
喜多看着熟睡的小孤独，这会才后怕起来的她擦了擦眼泪，如果不是凉及时赶到，那么在她刚才想要放弃的一瞬间，可能就真的跟小孤独一起……
“如果不是你和我，今天都要回来取东西，恐怕我们还会失去波奇酱吧……哈哈……该说是命运吗……”
凉惊魂未定地看着眼前的小孤独和喜多，瘫软在了地上。
我可不想再失去谁了啊……
喜多和凉久违地来到了那片海。
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海面风平浪静，仍然有情侣和朋友在沙滩玩耍，房屋也完好如初，只有一些被放在路边的花，祭奠着那年那天的悲剧。
“对不起啊，虹夏，一直没看看你。”凉说着坐在了路边，开了瓶酒，咕咚咕咚喝了起来，边喝边撒：“你看，面对着海洋，我的手还是会不住地颤抖……”
“凉前辈又喝多了。”喜多夺过凉的听装酒，自己喝掉了剩下的部分。
距离那天过去多久了？喜多记得，却又不记得。她清楚地记得虹夏离开的场景，记得过去了多少星期多少天，但她却开始不记得了。
她开始不记得虹夏的具体样貌，不记得虹夏最后说的那句话，不记得究竟要怎样长的时间，竟能连她们心中的虹夏，也要一遍遍地冲淡。
如果她还记得一切，也不会和凉一起来到这片伤心之地吧。
“对了，波奇酱她啊，最近试着找工作了。那年跳楼以后，我们带她出国找了更好的医生，后来终于渐渐好起来的她，就留在那边了。不过没关系，波奇酱的妹妹今年正好要留学，有妹妹在，她也能更快地彻底走出来吧。”
凉说了一大堆话，发觉没酒了，便摸了摸喜多的头，起身去便利店买酒，只留下喜多一个人在原地。
海风吹来，喜多的头发随风飘动着，她想了又想，嘴唇动了又动，纵然有千言万语，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虹夏，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留小孤独一个人在外，也不来看你，自己却和凉过着平淡的同居生活，假装一切都没发生过，好像莫名变相地实现着当初设想的那个未来，可……
“我该开心吗？虹夏同学，小独她也不在身边了只剩下我和凉前辈，我该感到幸福吗？可我为什么只会哭呢……”
“如果一切都没发生，该有多好……”
喜多轻声抽泣着，而凉站在她的背后，望着不远处的海，默默地喝着酒。
还不明白吗，喜多。
无论是你，还是我，或是小孤独，都不是当年一起组乐队的时候了。
再也回不去了，喜多，只有带着虹夏的那份，忘记她的离去而记得她存在过，才能走出阴影，努力地活下去啊。
“这样简单的道理，我怎么会不知道呢……喜多……”
凉看着手中已经空空如也的酒瓶，叹了口气。
就当她在那片海里睡着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