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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代文学 总论

2023-03-17 15:31 作者:小之想去大阪吃章鱼烧  | 我要投稿

9.1  汉代文学 总论

  1.汉代文学成就可以分为三方面:

汉赋

乐府诗(孕育了五言诗的体式,成为后世文人创作的重要艺术形式)

五言诗(几乎主宰了文人写作的主要形式)

2.清末民初刘师培 《文史通义.文集》对汉代的断言:

“文章各体,至东汉而大备。”(依据:西汉乐府诗孕育五言诗歌体式,至东汉文人五言诗产生,汉赋内部也发生了转变)

类似说法还见于清代章学诚,他认为“盖至战国而文章之变尽,至战国而著述之事专,至战国而后世文体备。”(《文史通义.诗教上》) 

两种论断是否冲突?文学史是建构出来的,对某个时代、某个作家或某个作品的历史评价,可以根据研究者的判断和依据而产生不同的结论,弄明白二者依据的判断标准,就可以知道两种观点并不冲突。(选择你认为最合理的)

3.汉代对于文学的看法

(此处引用其他学者观点)西汉时期文学地位得到提升

(欧补充:但并不是说文学得到统治者的重视,比如汉大赋只作为统治者娱乐的工具而存在,汉代乃至于唐代,没有文人把文学作为人生的终极价值,文学在文人眼中有强烈的现实功能,它们是文人进入官僚体系、事业版图的工具)

体现文学地位得到提升这一特点的文学现象有:

(1)出现汉赋这种完全以文学感染力本身作为目标的文学模式。 

(欧:其实不然,没有任何文学是完全以文学感染力本身为目的的,这里的意思是汉赋体悟写志,长篇大论,渲染各种与实际无关的表现,却是以强大的文字感染力作为自己的诉求,但这个诉求还有一个现实的因素,就是要打动君王。劝百讽一

(2)文学创作的兴盛。从既有资料考察可知,汉赋的作家有八十六人,作品有一千多篇,现在保留的只有一百八十多篇。

东汉班固《两都赋序》:成帝整理自武帝以来奏献朝廷的辞赋共有一千多篇,“言语侍从之臣……时时间作(东汉文坛现象,但用于西汉更贴切)”。

蔡邕《上封事书》:“诸生竞利,作者鼎沸”(转引自《后汉书.蔡邕传》)

  • 文学创作的兴盛并非是为了文学本身的目的,而是为了投上位者之所好。

(3)出现了一批专门从事文学活动的文人群,凭文学才能取得官职,并以文学写作为主要事业,即班固《两都赋序》所谓的“言语侍从之臣”。 (但其社会地位不高,所谓“上颇俳优”、“自悔类倡”、“应似俳优”)

(4)初步出现了文学与非文学的区别意识。 

《史记》在论及儒学与一般学术时(经学),多用“文学”一词,在不指学术而带有词章意义时,多用“文辞”或“文章”;

东汉王充《论衡.书解篇》:“著作者为文儒,说经者为世儒。” 至南朝文学与非文学区别更鲜明。

Ps.在初唐以前提及的“诗人”大多是指《诗经》作者,而不是一般的诗歌创作者。

《文心雕龙》称汉赋“受命于诗人,拓宇于楚辞”。


9.2 汉赋概论

 1.汉赋:就“赋”字而言,有两个来源,荀子的赋与宋玉的赋,荀子的赋用到了问答的形式,宋玉的赋本身属于楚辞,汉赋的铺陈——依次胪述法,残留了巫术的写作形式,无论内容或形式,都可以说赋从楚辞的母胎孕育而出。

2.以赋名篇,始于荀子,故有“赋祖”之称,关于荀子“赋”的解释有:

(1)先秦尚未有文类的观念,简宗梧认为“赋”是动词,是献纳的意思,是豫暇的产物,所以《高唐赋》、《神女赋》都用到了“赋”字,而《卜居》、《渔夫》没有用“赋”命名。

(2)梁启雄《荀子简释》,荀子的“赋”在传统《诗经》六艺之外,另有强烈的许慎或扬雄笔下的“敛藏”之意。杨雄在西汉末东汉初开了赋的模拟风气,大量用典,同时采用字书上的相关部首大量排比,这与当时的字书产生了关联,因而“赋”有了里敛藏的意思(此处课程略讲,仅供参考)。

(3)《文心雕龙.诠赋》:“赋也者,受命于诗人(*诗六艺中的赋——铺陈),拓宇于楚辞(*对楚辞空间性的拓展)”,但它已经成为适应汉帝国大一统的需要,而发展出来的一种新的文学形式,逐渐形成一种介于诗文之间(散文笔法、诗歌节奏,汉赋也要求押韵)、内容以夸张铺陈为特征、以状物为主要功能(陆机:赋体物而浏亮)的特殊文体。有学者称赋是“体国经野,润色鸿业”,“体国经野”指赋的内容,“润色鸿业”是指赋的功能。


9.3 赋的特征

  1.赋的特征:

(1)赋是一种口诵文学;

(2)陆机:“赋体物而浏亮”;

(3)刘勰:“赋者铺也,铺采摛文,体物写志也”;

(4)晋皇甫谧为左思《三都赋》作序:然则赋也者,所以因物造端,敷弘体理,欲人不能加也。引而申之,故文必极美;触类而长之,故辞必尽丽。然则美丽之文,赋之作也;(5)清刘熙载《艺概·赋概》:“赋别于诗者,诗辞情少而声情多,赋声情少而辞情多。”赋是“诗之铺陈者”。

2.汉赋最开始是一种口诵的文学。“不歌而诵谓之赋”(《汉书.艺文志》)。

“诵”体现了赋介于诗文之间的特质,所以后世许多文学批评家在谈到“赋”这种体式的时候,往往会笼统地称“辞赋”或“诗赋”,甚至有人认为诗赋根本就来自同一个来源,本属一家,只不过是同一血脉的不同分支,所以才会诗赋并称,诗赋同源而异流。诗赋修辞上的特征也有相似之处,到六朝时,诗赋之间彼此的交流、彼此的借鉴、彼此的激荡甚至导致诗赋合流。由此可见诗赋之间的密切关联性,最重要的是赋必须有音乐的节奏感,这很大程度上来源于赋要押韵,由此可以通过诵读产生抑扬顿挫的美感,这和诗非常接近。如在《汉书.王褒传》中的记录:“其后太子体不安,苦忽勿善忘,不乐。诏使褒等皆之太子宫虞侍太子,朝夕诵读奇文及所自造作(接受)。疾平复,乃归。太子喜褒所为《甘泉》及《洞箫》颂,令后宫贵人左右皆诵读(传播)之。”从创作者到接受者这两个重要的环节都是靠“诵”这一活动相连结,通过“诵”可以来学习赋、传播赋。


3.但汉赋写作多艰深晦涩,这与其口诵文学的特征是否矛盾呢?(欧)以这段文字为切入点,我们需要调整对汉赋的认识,汉赋主要不是靠文字的写作来呈现的,但为了传播、学习,王室贵族往往采取诵读的方式。因此,简宗梧先生认为汉赋基本来源于口语,是一种和口头性质关系密切的方式。它并不是口传文学(没有文字,口耳相传),但是借由口诵的表达方式,诵读既是赋的传播方式,也是赋的欣赏模式。东汉时,由于汉赋诉求的对象发生了转变,汉赋便在诵读的层面上发生转机,不再以诵读作为自己的诉求。

4.汉赋作为口诵文学的依据:

(1)玮字的应用:汉赋作为口诵文学,在形成文字的时候,听者并不关注文字的写法,因此在书写上就会出现所谓的“玮字”,即偏旁部首相同的“联边字”,《文心雕龙.练字》:“联边者,半字同文者也。”如汪洋澎湃,但汉赋中的玮字更加艰涩,简宗梧先生认为,汉赋来源于口语,口语发音都能听懂,但写成文字的时候,就会用一些生涩的字来表达,这些字我们今天认为生涩,而当时却并非如此。

(2)双声叠韵的复音词大量使用:显示出口诵文学的特征。西汉时赋的主要欣赏者是皇室和贵族,为了打动帝王权贵,依赖听觉营造美学的享受,汉赋不可能是艰涩的,必须是口语化的,因此赋就是这样子,“听得懂,看不大懂”。“不歌而诵谓之赋,登高能赋可以为大夫”,高指的是高堂、高室,也就是贵族的门庭或者官署,体现出赋诉诸的对象仍是贵族,这也和赋“言语侍从之臣”的地位相一致。总之,赋虽然要落实于书面描写,然而欣赏者却要依靠听觉加以领受,至少西汉帝王侯门确实如此。创作者献赋于权贵,以此获得拔擢,成为“利禄之路”,为了口语的需要,而大量使用复音词。赋家为了使它的听众尽量心领神会,得到文学乃至音乐性的享受,当然要挖空心思去提炼口语中那些传神的形容词,口语本身就具有流利生动的特点,赋家又具有高度的文学艺术修养,经他们的提炼,取之用于赋作,就能创造一种更新鲜的效果。

(3)对话的形式,也就是情境交流。这一特点可以追踪到《渔夫》,荀子的《赋》,通过人物的对话,意见的交流,使赋具有了一种戏剧的效果。


5.陆机《文赋》:“诗缘情而绮靡,赋体物而浏亮。”

陆机认为诗具有两个特征,一是来源于内在的情感需要,二是注重修辞上的委婉缠绵。相比而言,赋则注重对于外界世间万物的铺陈,形形色色,从鸟兽、畋猎、宫乐、京城……因而表现出来的艺术特征是清楚而切要。

(Ps:陆机站在一个后汉赋的时代,去思考诗和赋的不同,是五言诗产生以后以及汉赋四百年发展后的全盘思考,他的《文赋》中的“诗”不是《诗经》,也不是“诗赋同源”的诗,而是五言诗,“情”指的是时间推移、人间无常的悲哀之情,这种情又来自东汉以《古诗十九首》为代表的五言诗,《古诗十九首》对于情的聚焦就导致了“缘情观”的产生,这是六朝初期一个新的文学概念。诗的本质是什么,诗应该贴近人的哪种需要,这些种种反省必须在东汉五言诗之后才能推展出来,有些文学批评家认为没有五言诗就没有“缘情观”的产生。)

6.刘勰《文心雕龙·诠赋》:“赋者铺也,铺采摛文,体物写志也。”(《文心雕龙.诠赋》)“志”与情感有所差别,“志”主要是“经国之志”,与家国、公共事业是有关系的,情感是个人的感受,徐复观先生考证先秦时代起,情与志有高度的重合,但后世适用确实各有偏重。从内容上看,为了打动皇宫贵族,所抒发的当然不能是个人情感,所以它一定会和王公贵族这些有权势的人所关心的问题有关联。


9.4赋的类型

 1.赋体裁的三种基本形式:

(1)诗体赋:由《诗经》演变而来,以四言句为主,隔句用韵,篇幅短小。

(2)骚体赋:由楚民歌演变而来,形式与《楚辞》同,带有“兮”字。

(3)散体赋:其源头可以上溯到诸子问答与游士说、荀子的《赋》,楚辞中的《卜居》、《渔夫》以及宋玉的赋(参考第三点,战国时期已有散体赋出现),随汉代大一统格局的奠定,南北文化合流,融铸诗、骚、散文而成的一种新文体,这也符合班固在《两都赋.序》里提到的“润色鸿业”的时代需求。

2.班固《两都赋.序》:“赋者,古诗之流也。”

朱光潜先生认为赋就是大规模地描写诗,放大了简短的整齐的描写诗,也可以说是长篇大幅的富丽的韵文。

3.明代徐师曾《文体明辨》:“楚辞《卜居》、《渔父》二篇,已肇文体,而《子虚》、《上林》、《两都》等作,则首尾是文,后人仿之,纯用此体。”前文提到谭家健先生根据出土文献中宋玉、唐勒的赋作,提出战国时期已有散体赋。(参考第八课8.3第二点)

9.4 赋的基本结构

1. 赋的结构大体可以分三部分:

(1)序:说明作赋的缘起和主旨,“序以建言,首引情本”( 《文心雕龙·诠赋》)。

(2)本部:赋之主体,以韵言为主。

(3)乱(或称颂、系、重、讯、歌):“乱者理也,所以发理词旨,总撮其要也。”(王逸《楚辞章句》) ,乱就是“理”,对文章要旨的总结,骚体赋多有乱。后世乐府或传奇作品收尾都会用到“乱”字。 三部分都全备的赋很少,刘勰把符合三部分的叫“三准”。

9.5 汉赋的内容特征

  1. 汉赋的内容特征:全国性的文学样式汉代以前,《诗经》是北方文学,《楚辞》带有浓厚的地方色彩,而汉赋完全突破了地域的界限,成为一种南北文人都可以创作的全国性文学样式。

   2. 汉赋内容特征:

(1)虚词滥调、讽谏之用。《史记.司马相如列传.赞》:“相如虽多虚辞滥说,然其要归,引之节俭,此与《诗》之讽谏何异?”

(2)劝百讽一、曲终奏雅。《汉书.司马相如列传.赞》:“扬雄以为靡丽之赋,劝百而讽一,犹骋郑卫(淫奔之词)之声,曲终而奏雅,不亦戏乎?”《汉书.扬雄传》中,杨雄认为赋的曲终奏雅,劝百讽一是“劝而不止”的,仅是文人们的自欺欺人,所以“壮夫不为”。这样一种结构样式,也常常出现在后来的文学当中,为了追求市场效益而在内容上极力诉求人心的食色本能,为了使自己的行为合理化,最后奏雅一番,都可以被视为这种掩耳盗铃的手法。例如《金瓶梅》应该可以是此类作品。而枚乘《七发》观点则异于班固、杨雄,认为赋可以达到讽喻劝谏的效果,是“要言妙道。”

(3)叙列二法。

《西京杂记》载司马相如云:“合綦组(丝线)以成文,列绵绣而为质,一经一纬(组织),一宫一商(音乐性),此赋之迹也,赋家之心,苞括宇宙,总揽人物(内容)。”

赋的空间布局体现了依次胪述法(参考第七节课7.9第四条·楚辞与汉赋)。

刘熙载:“赋兼叙(时间性)列(空间性)二法:列者,一左一右,横义也(经);叙者,一先一后,竖义也(纬)。” 叙是时间性,列是空间性。

大陆学者程章灿《赋史》认为,兼及时间与空间的铺陈法早已出现于汉赋,以汉大赋的代表题材京都宫殿赋为主,表面上较重视横向的空间开展,但在场景变化中寓有时间的推移,又例如纪行赋,多以纵向的时序展开,但在旅程的行进中呈现不同的场景。汉赋兼叙列二法,叙中有列,列中有序,依据不同题材的需要各有侧重,但汉代散体大赋还是以空间性为主,简单的来说,在全景图式的赋作中,表现得最极端的还是依次胪述法。

(4)赋家要博学多闻。

明代谢榛《四溟诗话》:“汉人作赋,必读万卷书,以养胸次,又必精于六书(文字学),识所从来,自能作用。”


9.6 汉赋发展的四个阶段

第一阶段:西汉前期约七十年:初期(高祖元年—武帝初年,前206—前135)

   1.阶段特征:

(1)此期汉赋以骚体赋为主,带有楚辞特有的南方色彩,辞赋家主要活动于南方的诸侯国。以抒情为主的骚体赋的代表作家为贾谊,代表作《鵩鸟赋》《吊屈原赋》,其文体特征上可谓楚辞体与汉赋之间的过渡。此外,贾谊的《鵩鸟赋》开创了一种“在解脱的言语中深藏不可解脱之痛苦”的表现方法,后代文人多有故作解脱而内心郁闷之作,例如柳宗元的山水小品文中难以消解的愤懑,宋代洪迈云“嬉笑之怒,甚于裂眦,长歌之哀,过于恸哭”。

(2)枚乘为此期宫廷文人中最重要的赋家,代表作《七发》是标志着汉代新体辞赋,也就是汉代大赋正式形成的第一篇作品,这篇文章在多方面奠定汉赋的基础。

2.《七发》的特点及对汉赋发展的影响

(1)形式:在一个虚构的故事框架中以问答体展开,而运用虚构手法,对汉赋的发展有着极重大意义。(Ps.诸子散文中已有问答体,如孟子与梁惠王,这种体式也进入到汉赋的写作当中;“楚太子有疾”反映了汉初文坛受楚地文化的影响,但已经逐步朝着全国性的统一的帝国艺术去发展。)

(2)文体:与《鵩鸟赋》相比,脱离了楚辞的抒情特征,转化为以铺陈写物为中心的高度散文化的文体,描写音乐、美味、车马、宴游、狩猎、观涛六事,归结于贤哲的“要言妙道”。语言上少用虚词、语气词和变化之文句,而这些正是楚辞的特点,而用排比正整齐的句法,因此具有形式上的美感。

(3)内容:从多方面开拓了文学的题材,既延续了《招魂》已有的音乐、歌舞、宴游,又开辟了前所未有的题材,即对狩猎、观涛、车马的描写,这在后来成为汉大赋中常见的题材,结尾归于“要言妙道”也发展成汉大赋“劝百讽一”、“曲终奏雅”的布局。(ps.先秦对于海的描写往往是点缀性的,带有比喻说理的性质,比如庄子的《秋水》、《左传》中的鲸、孟子的“曾经沧海难为水”,而《七发》观涛则对海洋澎湃的气势做了直接的文学性的描绘,在文学上是一种突破。)

(4)出现道德主题与审美主题的矛盾:第七段出现了圣哲的“要言妙道”,与前文的极力铺张形成对比,其“劝百讽一”的现象也成为后来汉赋的主要特征。

(5)奠定了典型的汉代大赋的基础,又开启辞赋中的“七体”之作。据晚清平步青统计,枚乘后至唐代以“七”字名篇者有四十多家。

(6)大陆学者余江先生做了关于汉唐艺术赋的研究,发现汉唐的音乐赋遵循的写作定式就是由《七发》奠定下来的:一是先写乐器的原材料,即植物生长环境之严苦;二是写名匠制作,珍异的装饰;三是写名士演奏,歌诗的吟唱;四是写音乐的效果,用虫鱼鸟兽的表现来反映,如李贺《李凭箜篌引》:“女娲炼石补天处,石破天惊逗秋雨。梦入神山教神妪,老鱼跳波瘦蛟舞。吴质不眠倚桂树,露脚斜飞湿寒兔。”第二阶段:西汉中期:鼎盛期(武帝—成帝,前134—前8) 汉代散体大赋鼎盛期。汉武帝“内多欲而外仁义”(《史记.汲黯列传》),为辞赋的极盛期,《汉书.艺文志》所著录汉赋九百多篇,作于此期者占十分之九,尤其“铺采摛文,体物写志”的散体大赋空前发达。主要作家有司马相如、东方朔、王褒、淮南小山。司马相如《子虚赋》、《上林赋》标志着典型的汉代大赋得到最后的确立,最突出的特点是极度的铺张扬厉,从辞藻和句型都摒除简单的成分,表现出对文学效果的前所未有的努力,这时的汉赋就是表现帝国气象的一种纸上缩影,呈现出博物馆式的宏阔的视野。


第三阶段:西汉后期至东汉前期:转变期(西汉末—东汉和帝,前6—105)

1.阶段特征:

(1)模拟之风大盛。《汉书.扬雄传》:“先是,蜀郡有司马相如作赋,甚弘丽温雅,雄心壮之,每作赋,常拟之以为式。”(模拟是中国文学一种特殊的现象,包含着一种特殊的文学观和美学观,陆机开创拟古诗,陶渊明也有拟作,这种风气至清末都不绝如缕。)

(2)西汉中叶之后,辞赋作者身份由“言语侍从之臣”转为主要学者或官僚兼学者,他们本身接受了良好的教育,具有很深的学养,辞赋创作的目的也不是为了打动王公贵族,而是与同好交流切磋,因此辞赋创作发生了重大的额转变:一是文学叙事模式由“逞才”趋于“重学”,即《文心雕龙.才略》所谓:“然自卿(相如)渊(王褒)以前,多俊才而不课学;(扬)雄(刘)向以后,颇引书以助文:此取与之大际,其分不可乱者也。”

夸饰与堆砌奇僻字的现象减少,运用经典成语或历史掌故的成分增多,风格亦由瑰丽变为典雅,各中转折之关键,就是刘向、扬雄、刘歆。从东汉初年开始,汉赋逐渐从口诵文学转向于书面文学。

(3)因迁都洛阳,引发政治论辩而出现崭新的京都题材:扬雄《蜀都赋》(地方首府)、杜笃《论都赋》(第一篇描写京都的作品,全国的政治中心)、班固《两都赋》。

(ps.京都赋的压轴与绝响是西晋左思《三都赋》)。班固《两都赋》既不同于司马相如赋的纵横疏宕,也不同于扬雄赋的瑰丽奇谲,而是自成一种典雅和丽的风格,这和班固史学家的身份、严谨的性格息息相关,和其他的文学表现也有一致性,班固学养深厚,性格严谨,不会“露才扬己”,呈现风格典雅的特征,反映到赋作里,有很多刻意为之的两句对称的文句,呈现一种整炼性,确定了京都赋的基本格式。此期同时出现了较多地反映作者自身的生活内容与人生情怀的作品:一是纪行赋:刘歆《遂初赋》、班彪《北征赋》,启发了后代抒情小赋对自然景色的描写。

(ps.杜甫最长的诗即是《北征》,以《北征》命篇,既是写自己跋涉艰难,反思人生,也体现了对赋的借鉴)二是表现人生志向的抒情赋:崔篆《慰志赋》、冯衍《显志赋》、班固《幽通赋》(《汉书》.序传》:“作幽通之赋以致命遂志。”)

总之,此时由于赋诉求的对象有了改变,所以从口诵文学转为书面文学,内容形式都随之变化,规模体制随之缩小,内容上开始注重对个人的反映,同时注重学养的表现,形成典丽的风格。

第四阶段:东汉中期到后期

1.此期最重要的是抒情小赋的兴起,张衡《二京赋》是汉代散体大赋的绝响,而其《归田赋》又是汉代抒情小赋的开风气之作。辞赋的抒情化、小品化,出现了多以骚体写成的抒情小赋,其实质为赋家的诗人化和赋的诗境化,如张衡《归田赋》、《定情赋》,蔡邕《述行赋》、《青衣赋》,为魏晋南北朝奠基。

(ps.青衣:婢女、丫鬟所穿的衣服)

2.赋体的转变:一是篇幅由长篇巨制转为短小的篇章;二是内容上由咏宫殿、京都、畋猎等等都是比较宏伟壮丽的事物,转变为个人的胸襟与理想;三是整个书写风格由堆砌、夸饰、铺采摛文转为平浅自然清丽可诵;四是句法有散型转变为对偶。散文赋与楚辞赋有合流的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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