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上糟糕的一件作品
在影院看完的。影片只值一星,还有一星给主创们的态度。
可是虽然是用了心思,但影片的成果依旧糟糕透顶。做文艺得先有文化,有修养。试问如果导演对哲学稍有些思考,还会在心理问题上陷入这种误区吗?就算没有详细研读过结构主义的批判,也应该会对这种不严谨的道德说教有着灵敏的谨慎才对。因为能力有限,我不对影片里蕴含的意识形态做过多分析,但是既然(我们都能发现)导演不想进入“坏后母”式的循规蹈矩,他又让故事中的核心矛盾走向了哪里呢?在影片中,答案是(令人震惊而不意外的)走向了主人公自身的,纯粹偶然的病理化。在这个问题中无论是后母的自我节制而非主观的伤害,还是父亲与亲生母亲的种种行为都不过是类似于令我感冒的昨晚的凉风式的外因,它们只创造主人公的病理化的可能性条件而并不直接导致这个病理化,因为这个病理化本身不具有任何必然性——没有什么在要求着它,因为所有人都不是主观想要令主人公产生这个病理化的,因而他们也都是无罪的,又因此主人公要想克服这种病理性只需要像我们用我们身体的免疫系统克服风寒一样调用她精神上的免疫系统就行了,人们天生就具有这种免疫性,这种潜能本身就存在于主人公的内部,因此只需要男主人公用话语调用起这种能力,主人公就能够自然而然的战胜自己的心理疾病以走向潜在的健康(否则无法解释这些话语的神奇力量,如果它们不是已经在女主人公内部它们怎么能这么轻飘飘地几句就彻底改变她呢?)进而走向“诗意的成功”(结局处主人公来到春意盎然的男主人公家乡的山岗上)。然而这种逻辑显然也是荒谬的,因为试图用主人公的病理化来替代她行为上的罪责的尝试必然徒劳无功,事实上说教的环节本身就表现为这一逻辑的失败,因为既然主人公在这一处境中是遭受了纯粹的偶然性的病理化的病人而不是有罪的罪人,它就应该单纯的作为受害者被同情而不应该被施与道德说教,无论何时将改变的要求置于受害者本身都是不道德,尤其是在社会领域中。在现实中考察,我们也会发现病人并不总是受害者,得风寒的病人不是受害者,他得为自己因昨晚夜不归宿而着的凉负责任,因为这里没有加害者,除非你把微生物看作加害者,那么人们得主动躲避可能导致发病的诱因以免遭受疾病,也因此,在此病人本身就是有罪的。影片中也是一样,既然主人公只需要调用自己的“精神免疫系统”就能克服这种“疾病”,那么她只要时时保持着这一状态她就不会“得病”,因此她的“病”就已经是有罪的了。因此我们就可以看到影片中这种以病代罪的处理只不过是对所谓“心理不健康者”的一种更加隐秘的断罪行为。导演可能也无意间领会到了这一逻辑的荒谬,因此他也并没有能够详细描绘“健康”了的主人公是如何开展起其“健康”了的生活的,因为我们都知道无论主人公怎么“自我改变”年幼的人类幼童都无法在缺失成年人关注与保护的情况下在残酷的现代社会生存,相反在这个外部问题实际上不存在的逻辑中导演只能用飘渺的文青式的“意会”来取代对翔实的现实的描绘。(这里我得提到在这一方面处理的较好的《漂流少年》,在异世界成长了,“觉悟”了的主人公回到现实中仍然得打工做家务解决生活问题)。实际上,如果更上纲上线的话,我们甚至可以用阶级话语来说,这种说法就是将罪责甩给小女孩的对作为这一问题的可能性的处境的社会的包庇行为。
当然我更愿意相信导演只是没意识到这一点,并不是有意为之的。因为虽然这处问题最为严重,但导演及其团队文艺素养的缺失并不只体现在一处。就如影片最为重要的费心颇多的画面美术上,表现出的成果仍然是脏乱的。在我看来,这是一次对以现代色彩学为基础的现代美术作品的失败的尝试。其失败的原因一方面在于缺乏和美术家一样的对古典美术作品的欣赏与模仿中的感悟,另一方面在于其并没能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的尝试就是这现代色彩学样式的尝试,或至少对这一理论并不轻熟。在影片的其他方面中也是如此:剧本、镜头,等等。动画作为一门综合的艺术,我们很难看到这部影片中有哪方面做的好的。要知道知道艺术是项艰苦的事业,越是娴熟的艺术家对待自己的作品就越是谨慎,这就好比了解了武器的威力的人对待自己的武器一样。这不是仅仅凭借着文青的热情就能做的好的。至少我们得需要艺术作品的大量而长期的熏染,同时也得有对文艺理论的学习与反思。这样才不至于让出于善意的作品陷入不义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