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羡 一笔朱砂入君心(下)(删减版)
(五)
五月二十一，夏至。
魏无羡没想到时隔快两个月，会又遇上蓝忘机，而且这次他确定以及肯定，蓝忘机是来抓他的。
因为看见他的那一瞬间，蓝忘机那双浅色琉璃的眸子在这炎炎夏日里冷的快要结冰了。
蓝忘机握着避尘沉着脸一步步走了过来，这个距离跑不掉了，魏无羡藏在面具里的桃花眼转了转，然后勾着嘴笑了一下。
“魏婴！”
“蓝湛，好巧啊。”
魏无羡刚说完突然二话不说就躺在了地上，一边打滚大声的哭了起来，“快来人啊，捕头打乞丐了，我的腿都被打断了啊，救命啊。”
周围人看到这个场景全都围了过来，对着蓝忘机指指点点的。
“捕头了不起啊，怎么连乞丐都不放过。”
“就是，长得这么好看，心却这样狠，真是世风日下，人不可貌相啊。”
“谁说不是呢？”
“我不是……”
蓝忘机本就不善于辩解，站在人群里不知所措。
躺在地上的魏无羡则站了起来，隔着人群对着被包围的蓝忘机吐了一下舌头，就笑嘻嘻的转身跑了。
等到人群好不容易散了，蓝忘机才发现魏无羡居然又跑了，他看着空空的街道，眸子更加黑了。
再找到魏无羡是在客栈。蓝忘机带着杀气闯进房间的时候，魏无羡似乎喝醉了，垂着眸子，弯着勾人的桃花眼，撑着脑袋。
蓝忘机坐到了他的对面，给自己倒了杯茶。
“怎么不跑了？”
“我闻到我身上的追踪香了，知道你快来了。”
“嗯。醉了吗？”
“没醉，我怎么会醉？”魏无羡笑了，只是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因为酒气而涣散了开来，朦胧了一片。
“蓝湛你知道我的人生理想是什么吗？”
蓝忘机抬眼向了他。
“嘿嘿，那就是搂着美人喝美酒。”
蓝忘机把酒递给了他，魏无羡满意的点着头，“美酒有了，那美人呢？”
蓝忘机坐到他的旁边，搂住了他的腰。魏无羡迷糊的脑袋愣了一下，他转过头看着蓝忘机。又抬手摸了摸，然后突然笑了起来，“对。美人也有了。”
笑着笑着，魏无羡便闭上眼睛靠在蓝忘机的肩窝里睡着了。
蓝忘机侧过头，看着难得乖巧的样子，然后轻轻的吻了一下他的发顶。
我的魏婴啊。
魏无羡又做梦了，梦见了荷花塘，他和一个胖胖的男孩坐在一条船上，男孩摘了一朵荷花，递给了自己。他看不清男孩的样貌，但是隐约感觉到他在笑。
“你是谁？”
“魏婴！”
魏无羡的手突然被人握在了一个人的手心里，他猛得睁开眼。
头痛欲裂。
“蓝湛？”
“嗯。”
蓝忘机把他扶了起来，手指从他的肩膀上暧昧又温柔的轻抚了下来。
魏无羡眨了眨眼，看了看周围，却没想到个梦境一样，他们居然在一片莲花湖上。
“蓝湛，我们怎么会在这儿？”
蓝忘机把他扶好，“你在梦里叫着莲花，我便带你来看了。”
魏无羡轻笑了一下，“蓝湛，梦里说的话能算数吗？”
“你说过的便都是算数的。”
魏无羡的心颤抖了一下，他错开视线问道，“蓝湛，两个月没见可好啊？”
蓝忘机沉声道，“有个案子很棘手，我去了塞外，前几日才回来。我回了趟蓝家，见了兄长和叔父，便来找你了。”
魏无羡摸着鼻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蓝湛，我只是随便问问，你不要这么详细的报备给我听啊。我又不是你的心上人……”
最后三个字魏无羡说的特别轻，蓝忘机没听清。
魏无羡看他疑惑地看着自己，赶紧转身摘个莲蓬塞到了蓝忘机的手里。
蓝忘机低头看着手里的莲蓬，开口问道，“魏婴，这是别人家的莲湖，不问便取，是偷。”
“我本来就是个偷儿”，魏无羡不高兴的放下了莲蓬，“我的错，让捕头大人吃了偷来的莲蓬，不吃了行吧。”
魏无羡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像孩子一样生气气来，偷儿和捕头，不是早就知道了，怎么还会介意？
可是……
蓝忘机看了看魏无羡，他没错过他刚才眼睛里一闪而过的难过，他弯下身子，毫不犹豫的伸手摘下了一个莲蓬。
魏无羡听见声音，惊讶的转过身看着蓝忘机。蓝忘机把莲蓬递给他，沉声道“下不为例。”
魏无羡接过莲蓬，皱着小脸疑惑的看着蓝忘机，他怎么觉得他好像听到了蓝忘机口气里的宠溺？
一定是他酒没醒，出现错觉了吧。
两个人吃饱了莲蓬，准确来说，是魏无羡在吃，蓝忘机在给他剥。
“蓝湛，我问你啊？你为什么一直这么执着的抓我，却又不把我关进大牢，还请我吃饭喝酒？”
蓝忘机不说话，魏无羡气闷。
“好好，这个你不回答，那我换个问题问你。”
“嗯。”
“我在姑苏听说蓝二公子快要成亲了，是不是真的？”
蓝忘机摇头，“并没有。”
“哈哈我就知道是谣传”，魏无羡高兴的起身面对着蓝忘机，他的动作太大，船都晃了起来，蓝忘机慌忙扶住他。
“魏婴，小心些。”
“嗯嗯”，魏无羡弯着桃花眼语气上扬，“我就说你这样的大冰山，怎么会愿意成亲？”
蓝忘机面色一滞，声音低沉略带沙哑的开口道，“不是我不愿，是他不愿。”
魏无羡愣住了，他眼眸里盛开的桃花落了。
“魏婴？”
魏无羡回过神，垂下了眉，“蓝湛，我困了。”
“要睡一会儿吗？”
“嗯。”
蓝忘机扶着魏无羡躺了下来，魏无羡靠在他的怀里，被好闻的檀木香包围着，缓缓的闭上了眼。
魏婴，他有心上有人了，不要心动啊。
(六)
回姑苏的这几天，魏无羡的情绪一直不高，即使每日蓝忘机给他买最好的酒，他也不爱笑了。
蓝忘机不明白，魏无羡这突然而来的伤感从何而来。
“魏婴。吃饭了。”
蓝忘机推开门，却发现人不在，眉心立刻皱了起来。急匆匆的打开门，却看到魏无羡拿着一把笛子正坐在对面的屋顶上。
“蓝湛，这里的的景色很好看，来一起吧。”
“嗯。”
蓝忘机提着剑飞身而上坐在了他的旁边。
夜里风有些大，魏无羡仰着头看着明亮的星星。
“蓝湛，你有没有在屋顶上看过星星晒过太阳”
蓝忘机沉默不语。
“不知道为什么我特别喜欢爬屋顶”，魏无羡侧过脸看了一眼蓝忘机说道，“我小时候还因为爬人家屋顶被屋顶的主人追着打过。”
“你不该爬。”蓝忘机出声道。
“嘿”，魏无羡笑着点头道，“对对对，捕头大人说的对，我不该去爬人家的屋顶，被人家当做贼”，魏无羡自嘲的笑了笑，然后叹了口气，躺在了屋顶上，“其实那时候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以后会真的就变成了贼。”
“世事难料，没有人可以预见未来，你不必难过。”
蓝忘机突然开了口，魏无羡起身垂着眸子玩着手里的笛子，风把他的刘海吹落了下来，挡住了他的一只眼睛，藏住了那些不能说出口的情思。
“蓝湛，谢谢你。”
“谢什么？”蓝忘机侧过脸看着他。
“谢谢你带我吃饭喝酒，也谢谢你为了我做了一回偷莲蓬的小偷儿。”
魏无羡扬起头浅浅的笑着，只是那笑意没有到达眼底，蓝忘机甚至隐隐的感觉到，魏无羡似乎在和自己告别。
“魏婴。”
“嗯？”
蓝忘机叹了口气，抬眸看着他，“不要再跑了，也不要做贼了。”
魏无羡愣了一下，然后开口道，“蓝湛，我虽然是个贼，却也盗亦有道，取之有道，贫民百姓，军饷官粮我都是不碰的。我是好小偷。”
“好小偷？”
“嗯”，魏无羡点了点头，“当官的有好有坏，我们做贼自然也有好有坏，我拿的那些也多数是不义之财，他们搜刮了老百姓，我搜刮了他们，这就是一报还一报，他们该的”，魏无羡转了转笛子，“蓝湛我知道你不会理解我的话，因为你和我不同，你从小站在阳光里，生活在爱和保护里，你不会明白像我们种在黑暗里苦苦挣扎的人其实为了活下去付出了多少，我没有让自己彻底沉沦在黑暗里，活成现在这个样子，已经是是我最大的努力了。”
蓝忘机心痛了，魏无羡说的对，他站在他的对立面，他看不见他的疼痛和无可奈何。
“魏婴，可是即使你心里存着光，但是在黑暗里行事，难免会走错路。”
“蓝湛，你是不是怕我以后无恶不做啊”，魏无羡看向蓝忘机，他看见了他皱起的眉头，于是他带着三分玩笑的口气认真的竖起指头说道，“蓝湛，我和你发誓哦，我绝对不会变得比现在坏。”
蓝忘机叹了口气，“魏婴……”
“蓝湛，我好饿啊”，魏无羡站起来，打断了蓝忘机的话，然后飞身下了屋顶，落在了地上。
“魏婴。”
魏无羡停下了脚步。
“我一直都是信你的。”
魏无羡笑了起来，点了点头。
蓝湛啊蓝湛，一个偷儿的话可信吗？
这顿晚饭吃的意外的很安静，魏无羡时不时的打量一下蓝忘机。
“魏婴，你有话对我说？”
魏无羡摇头，“没有啊。”
“呦，这不是我们姑苏的花魁魏无羡吗？”
旁边突然有人开了口，端着酒走了过来，他看着魏无羡的眼神明显的不怀好意。
魏无羡并不打算理他，花魁的事都过去多久了，而且定的又不是他，这人就是故意来找他麻烦的。
“蓝湛我们走。”魏无羡戴上了面具。
“要想走，先陪爷喝杯酒啊。”
那登徒子伸手想去拉魏无羡，蓝忘机迅速拔出剑挡在了魏无羡跟前。
“你从哪冒出来，居然敢抢小爷的人？”
听到这句话，蓝忘机的脸一下子就黑了下来，好看的眸子里蔓延出来的是浓浓的杀气。
“这是我的魏婴，闭嘴。”
我的魏婴。
魏无羡愣住了，他的心里忽然涌上来一股欢喜，他很想笑，却又莫名觉得眼眶发烫。
他以为他这样的人，只能是孤独的，所以过去的那些无光的日子他都努力撑了过来，他也不曾去期待过谁会出现在他的生命里，可是他现在期待了，不，是他需要了。
这是一种毒，一种会上瘾的毒。
“蓝湛……”
这里离姑苏太近，蓝忘机并不想引起骚乱，他用剑扫开人群，然后拉住魏无羡的手，带他飞了出去。
人群喧闹里，蓝忘机就这样拉着魏无羡跑过一条又一条的街，风声很大，可是却很温柔。
可是跑着跑着，蓝忘机却突然倒了，魏无羡赶紧一把扶住了他。
“蓝湛啊蓝湛，你怎么回事啊，我不过是在你的饭里掺了点酒，你居然也会醉，而且为什么会现在才醉，你好重啊！”
魏无羡艰难的把蓝忘机扶回了客栈，蓝忘机醉得彻底，迷迷糊糊的坐在着，像个孩子一样傻乎乎的抬头看着魏无羡。
魏无羡好笑的看着他，“蓝湛，你的酒量怎么这么差，我就只掺了一点点而已，你怎么就醉成这样。”
“渴，水。”
“好好，给你倒。”
蓝忘机喝了水，魏无羡给他擦了擦嘴，“蓝湛，你这么乖，我问你一些话好不好？”
“嗯。”
“会骗我吗？”
“不会骗魏婴的。”
魏无羡坏笑的把手举到蓝忘机的跟前，“那蓝湛你告诉我这是几啊？”
“二。”
“乖。”
魏无羡叹了口气，“蓝湛，你到底为什么一直跟着我？”
“我好看吗？”蓝忘机没有回答他，而是反问了他。
魏无羡心中虽然有些疑惑，但也还是回答他道，“好看。”
“是美人吗？”
“是。”
“那你为什么还要跑？”
魏无羡坐了下来，眼神心虚的瞟了瞟，“蓝湛你知道我掺酒了？”
蓝忘机点了点头，“你把饭端给我的时候，我就闻见了。”
“那你为什么还吃？”
“我以为你骗了我那么多次，你总有那么一次会舍不得骗我。”
“蓝湛，我……”
蓝忘机说的对，魏无羡的确是想灌醉他逃跑的。但是他没想到蓝忘机居然什么都知道。
“不要再走了好不好？”蓝忘机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这些年找不到你的时候，这里好疼，十三年了，我找了你十三年了，也等了你十三年了，够久了，我好累啊，……”
“蓝湛，你在找谁？”
“心上人”，蓝忘机抬头看着魏无羡，“我们有婚约的。你是要嫁给我的。”
听到这儿，他终于明白了，蓝忘机的心上人逃跑了，他一直在找他，而他大概是他在寻找路上的一个意外。
“蓝湛，我是不是和你的心上人很像。”
蓝忘机抬手摸了摸他的唇下痣，温柔的说着，“你回来了。”
原来是真的像啊。
魏无羡想笑，却先红了眼睛，他握着蓝忘机的手摇了摇，
“我也希望我是啊。”
魏无羡站了起来，含着眼泪自嘲的笑了笑，“蓝湛啊蓝湛。我本来想如果我们彼此都喜欢，那就在一起好了，可是阳光太温暖了，让我忘了，你是皎皎君子，行侠仗义的捕头大人，而我是满身骂名，低贱卑微的贼，你应该走你的阳光道，一路向阳，而我也该走我的独木桥，一路到黑，所以不如就这么算了，我们以后还是一别两欢，各生欢喜吧。”
魏无羡擦了擦眼睛，正要打开门出去，却突然被蓝忘机抓住手腕抵在了门上。魏无羡一抬眼就对上了蓝忘机的眼眸，那浅色眸子里除了深情，还有魏无羡看不懂的东西。
“蓝湛你醒了？”
“你又要跑？”
魏无羡冷了一声，“蓝湛你是官，我是贼，我不该跑吗？”
“你就那么不愿意待在我身边？”
“蓝忘机！”，魏无羡的眼睛也冷了下来，“你最好看清楚我是谁！”
(这段完整版见老福特)
(七)
魏无羡做了一个梦，他梦见他小时候被狗追的那次，掉进了冰凉的河里，河水涌进了他的鼻子里，嘴巴里，他叫不出救命，只能一点点，慢慢的沉了下去
“魏婴！”
这时候突然有人跳下了水，穿过波光凌凌的水，一把抓住了自己的手。
“魏婴，别睡！”
魏无羡猛的睁开了眼，却发现换了个场景，他依然还是小孩子的模样，前面有个人正牵着自己的手往前走。
“魏婴，我们要走快点，去晚了，又要被娘亲骂了。”
“娘亲？”
“魏婴，你现在不能这么叫我的娘亲，娘亲说等我们长大以后拜了堂，你就可以叫她娘亲了。”
魏无羡被他说的一头雾水，难道小时候他和谁订过娃娃亲？难道就是前面这个人？
“魏婴，你听到了吗？”
男孩回过头，露出了脸，这次他看清他的脸了。虽然胖胖的，却还算比较可爱。
“小胖子，你是谁啊？”
男孩一听生气的放开了魏无羡，“你不是说不会这么叫我了吗？”
“啊？我说过吗？”
“魏婴你又骗我！”男孩生气的转身走了。魏无羡伸手去抓，却发现又换了个场景，他坐在了开满花的树上，仰着头晒着太阳。
“魏婴，小心点。”
魏无羡听到熟悉的声音，低下头，看那个胖胖的男孩正站在树下一脸担忧的看着他。
“嘿，小……那个你来了啊。”
“魏婴你在说什么，我不是一直都在吗？”
“一直在？”
“嗯”，男孩点了点头，“你每次爬树爬屋顶我都在啊，万一你摔下来，我还可以抱住你。”
“为什么？”
“因为娘亲说，你是我媳妇，我要保护你。”
魏无羡笑了，他低头笑着问他，“那你是我的夫君，那你叫什么？”
“魏婴不记得我了吗？”男孩有些难过的看着魏无羡。
“嗯，突然就不记得了。”
“那我再告诉魏婴一遍，魏婴要记得。”
“好。”
“魏婴，我叫蓝湛。”
蓝湛？
蓝湛！
魏无羡的头突然痛了起来，周围的景色都崩塌开来，男孩也不见了。
“啊！蓝湛！”
魏无羡睁开眼醒了过来，浑身痛的快要散开了，蓝忘机一直坐在旁边，现在看他醒了过来，立刻把他小心扶了起来。
“魏婴，对不起，昨夜我失控了……”
魏无羡笑着摇了摇头，“没关系啊。”
蓝忘机疑惑的看着魏无羡，他昨天强迫了魏无羡，虽然因为是魏无羡放的酒，但是魏无羡不应该很生气吗？怎么现在却还在笑？
“魏婴，你不生我的气吗？”
“生气又能怎么样？又不能让时间倒回去？而且缘头还是因为我自己给你放的酒。”魏无羡抬头看了周围，“这里是？”
“我的院子。”
“什么？”魏无羡这下反而着急了，“你把我抱回蓝家了？”
“嗯。”
“你！”魏无羡一时不知该说蓝忘机什么，蓝忘机居然把自己一个贼带进了官兵的窝里，这要是想跑不是更难了。
“魏婴？”
魏无羡不想理蓝忘机，重新躺了下来，“我困了，你出去，让我再睡一会儿。”
蓝忘机张了张口，没再开口，帮他盖好被子，然后起身走了出去。
床上的魏无羡听到关门声，睁开了眼。
蓝湛，原来是蓝湛啊。
魏无羡就这么住了进来，吃穿住行，都是蓝忘机自己亲手照顾，但是蓝忘机心里却觉得十分不安，因为魏无羡实在太乖了。而且对于那天晚上的事，他也绝口不提，每次自己想提，都被他用各种借口转移了。
“魏婴，我有话和你说。”
“蓝湛啊，这么不巧，我约你表弟去后山抓鱼，我走了。”
魏无羡说完就跑了，蓝忘机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
魏无羡其实并没有去抓鱼，而是想着逃跑路线，这蓝家戒备森严，他轻功再好也飞不出去，但是他发现后山有个深潭，顺着潭水，说不定就可以游出去。
所以他今天是特意来看看这个深潭的。
这水很清澈，但是却一条鱼也没有，这是为什么？
这是一口死水吗？
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魏无羡眼神暗了暗，便拔剑迎上去，一个来回下来，魏无羡才发现来人居然是蓝忘机。
“蓝湛怎么是你啊，一声不响的，让我也没个准备。”
魏无羡收了剑讨好的伸手帮他理了理衣服，“蓝湛，我和你说个秘密”，他抬脚靠近他，蓝忘机微微把头侧向了他。
“我跟你说，不是我骗你，是你表弟放了我鸽子，我才一个人随便走走的。”
蓝忘机冷着看了他一眼，便一把用力抓住了他的胳膊，拖着他走起来。
魏无羡被拽疼了，叫的惨兮兮的，“蓝湛，你轻点，大白天的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你不要想了，那潭下面是一口万年冷泉，人一进去就会被冻死，你是游不出去的。”
“哼，谁跟你说我要游出去了？！”
魏无羡郁闷了。
深潭的计划落空了，魏无羡又打起了爬墙的注意。
他观察了好几天，算清了他们守卫换班的时间，然后深夜趁着大家都睡着的点，提着两壶天子笑悄悄的爬上了围墙。
“魏婴。”
魏无羡刚露出头就听到了蓝忘机的声音，他傻笑着坐了上去。
“蓝湛，好巧啊，你也是来晒月亮的吗？”
“不巧，我等你好几天了。”
蓝忘机的脸黑的厉害，魏无羡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悄悄的原路返回了。
“魏婴。”
蓝忘机叫住了他。
魏无羡停下了脚步。
“你为什么又要跑？你是不是认出我了？”蓝忘机走到他的旁边。
魏无羡低头摸了摸腰间的笛子。
“蓝湛，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只是一个贼，你放我走好不好？”
魏无羡的头疼了起来，连带着胸口也疼了起来，那些被尘封的记忆争先恐后的涌了出来。
他的脸色苍白的厉害，似乎下一秒就会晕倒，蓝忘机赶紧抬手扶住了他，“魏婴，凝神。”
魏无羡闭上了眼，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心绪压了下来。
“魏婴，如若你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贼，我也不会留你。”
“蓝湛，不管过去我是谁，但是你现在要知道是我是朝廷高价悬赏的贼。”
蓝忘机沉着眸子，他就知道魏无羡是因为这件事才会想从他的身边离开。
“蓝湛你认错人了，我真的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
“那日你在静室昏迷时，一直在叫我的名字。”蓝忘机抬眼看着他。
“呃，那是因为你把我弄昏了，我梦里骂你呗。”
“那你为什么叫我小胖子？”
魏无羡愣住了。
“魏婴我知道你记起来了，我找医师给你把过脉，他说你当年头里的那块因为撞击产生的血块已经散了，你应该恢复记忆了。”
“蓝湛，你够了！我说了我不是！”魏无羡转身想走，蓝忘机拉住了他的胳膊，“魏婴，我等了你十三年，我根本不在乎你是贼还是其他什么，只要是你我都要。”
蓝忘机带着恳求的语气说道，“魏婴，十三年了，够久了，别再丢下我。”
魏无羡抬头看着蓝忘机，漂亮的桃花眼氤氲着水光。
“蓝湛……”
蓝忘机拉过他的手，在他手上缓慢而温柔的写了一个“婴”字。
“很久以前，有个人，曾经带着我悄悄逃过课，带我爬过屋顶，带我下河摸过鱼，还在我生辰的时候，用朱砂在我的手上写下了一个婴字。”
蓝忘机把手覆盖在了他的手上，也盖在了那个婴字上。他抬着浅色的眸子深情又悲伤的看着魏无羡。
“他说，蓝湛，要记得我，要一辈子记得我。”
魏无羡的脑中突然想起那个一直存在记忆里，却十分模糊的胖胖的男孩，在开满梨花的树下，自己拉着他手，然后他笑着叫他，蓝湛啊。
魏无羡的眼睛瞬间红了。
“蓝湛！”魏无羡哑着嗓子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他有些颤抖，蓝忘机拉过他颤抖的手，让他抱住自己自己的腰，他附在他的耳朵上，低沉的说道，“魏婴，是蓝湛啊，是你的蓝湛啊。”
我的魏婴，你不知道，你随意在我手上用朱砂写的婴字，却在你不知道的那些漫长又孤独的岁月里，像烙印一样在我心上刻了一辈子。
“魏婴，我们有婚约的，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魏无羡蹭着蓝忘机的肩窝，把眼泪擦在他的衣服上，然后轻轻的点了点头。
蓝忘机摸了摸他的头，温柔的说了一声，“傻瓜。”
“你才是傻瓜好不好”，魏无羡抽了抽鼻子，“蓝湛，我是个偷儿，我说的每句话都是假的，你却一直都相信我，你是不是很傻？”
蓝忘机摇了摇头，“我是怕我的魏婴，哪天万一说了真话，却没人信，会难过，我舍不得我的魏婴难过。”
这句话让魏无羡眼底的酸涩就像心底的什么东西一样，想要挣脱一切束缚狠狠地爆发出来。
他突然觉得他所在乎的名啊，利啊那些都不重要了，包过生和死，因为这世间万物全部加起来，都不抵不过一个蓝湛，一个爱他入骨的蓝湛。
(八)
六月十三，蝉鸣。
进入盛夏以后，天气越发热的厉害。魏无羡怕热，每天懒洋洋的窝在冷泉边。
“魏婴，今日家中会来一些人，你不要乱跑。”
“哦。”魏无羡懒洋洋的回答道。
“朋友家存了一些天子笑，我去给你买一些回来。”
“天子笑？好啊好啊，谢谢蓝湛，我绝对乖乖的不乱跑。”
“嗯。”蓝忘机说完便走了。
魏无羡看着蓝忘机的背影，叹了口气，想来蓝忘机小时候又胖又可爱，整天围着自己说个不停。现在怎么完全变了一个样子？魏无羡也问过他好几遍，蓝忘机就是不说，他也没办法。
魏无羡从冷泉边起来，家里居然会来客人，他也不知是谁，又想起很多人认识自己的脸，怕万一认出来给蓝忘机惹麻烦，于是便戴上面具。
魏无羡刚出客厅，便遇上了一位公子，样貌和蓝忘机有些相似。魏无羡隐约想起蓝忘机有个哥哥，他小时候也曾见过几次。
魏无羡礼貌的打了招呼，却没有表明身份，然后便转身打算回房。
“是无羡吗？”
魏无羡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摘了面具，转过身和蓝曦臣行了个礼。
“魏婴失礼了，原来蓝大哥已经认出我了。”
“听下人说，忘机的院子里住进了一位公子，我便猜到是无羡了。”
“嗯？为什么？”
蓝曦臣笑了笑，“我没怎么来过忘机这里，不如无羡先陪我走走吧。”
魏无羡跟在蓝曦臣的后面，拿着笛子有些不知所措的敲着手掌。
他突然知道蓝忘机不告诉他的事，他要问谁了，只是不知道蓝曦臣会不会告诉他。
魏无羡轻叹了口气，然后开口叫住了蓝曦臣。
“蓝大哥。”
蓝曦臣转过身，了然的笑了一下，“无羡有事要问我？”
魏无羡点了点头，不自然的开口道，“趁蓝湛不在，有些关于他的事我想让蓝大哥可以说与我听。”
“无羡问吧。”
“那个……”，魏无羡垂下眼小声的问道，“我记得蓝湛小时候明明又胖又话多，怎么现在变了这么多？”
蓝曦臣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无羡不知吗？”
魏无羡皱着眉角，“我问过他。但是他什么都不愿意和我说，我只好来问蓝大哥你了。”
蓝曦臣叹了口气，“也是，我了解他，这件事对他而言是他心里的伤口，他又最在乎你，如果我不说，大概他是永远不会告诉你的。”
“嗯。”
“无羡是否还记得那年蓝氏家宴，宾客满堂，蓝魏两家给你们定婚约的时候，你当众说了什么？”
魏无羡迟疑了一下，然后缓缓点了点头。
那日，蓝忘机的娘牵着蓝忘机走到魏无羡的跟前，指着魏婴笑着说，忘机，以后阿羡他就是你的爱侣了，你们要在一起一辈子。
蓝忘机很高兴的伸手想去牵魏无羡的手，魏无羡却一把打开了蓝忘机的手，不高兴的撅着嘴说道，“蓝姨我才不要嫁给蓝湛，我以后可是要娶个美人的。”
然后他就冲蓝忘机吐了吐舌头，跑了出去。
蓝曦臣沉声道，“那时候你说你不要嫁给忘机，以后要娶一个美人，忘机太小，并没有理解你话里的含义，他只是觉得你是嫌弃他丑，嫌弃他胖，于是一个人躲在房间里不吃不喝的沉默了一天，等到出来的时候，他就突然戒了所有爱吃的东西，每天拼命练武练剑。想着瘦下来，就会变得好看了，你就不会嫌弃他丑了。”
“只是后来好不容易等他瘦了下来，准备去见你的时候，却得知你家出了事，你下落不明，那时候我们都觉得你逃不过去，定是也随父母而去了，可是忘机不相信，非要求着父亲带他去找你。父亲不答应，他就跪在父亲的房门口，那时候是寒冬腊月，姑苏下了很大的雪，我和叔父去找他的时候，他都已经快冻僵了。却坚定的跪在那里。即使后来昏迷了，他嘴里心心念念叫的也都是你的名字。”
魏无羡握着笛子的手紧了紧，“他又何必如此？”
蓝曦臣继续说道，“忘机从小就很执拗，他认定的事即使撞破南墙，他也不会改的”，他笑着看着魏无羡，“无羡知道吗？忘机他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便喜欢上你了。”
我不知道啊……
魏无羡心被蓝曦臣的话揪成了一团，又酸又疼。
蓝曦臣叹了口气，转过身，开口问道，“无羡，可知这个小院子是什么地方吗？”
魏无羡抬头打量了一下这间院子，这个院子比起蓝家其他院子似乎是新的，而且建造的也不一样，屋顶上盖的并不是富丽堂皇的琉璃瓦，而是盖着厚厚的毛草，屋檐上还挂着精致的风铃。
魏无羡摇了摇头，“不知道。”
他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但是莫名觉得这个院子很眼熟，他似乎在哪里见过。
蓝曦臣沉声道，“这个院子是忘机自己建的。”
魏无羡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你一定很奇怪忘机为何要自己建这个院子。以蓝家的情况，如果忘机想要院子，什么样的蓝家都可以买给他，可是忘机却什么都不要，成年那天，用他那几年帮别人跑案子的全部积蓄，买了这个院子，当时这个院子里什么都没有，房子也是破破烂烂的，根本不能住人，我过来本想劝他换个地方，却看见他卷着袖子在屋顶上，仔仔细细的修补着，然后又铺上厚厚的草堆。”
蓝曦臣语气里满满透着心疼，“忘机他从小连自己的衣服都没洗过，我都不知道他何时学会了做这些，我问他他也不说，直到院子建好那天，他第一次喝醉了酒”，蓝曦臣转身看向了魏无羡，“他笑着告诉我说兄长，魏婴想要的院子我建好了。”
“我想要的？”
“嗯”，蓝曦臣点了点头，“他说你曾经说过，想要一个院子，不用太大，但是一定要坐北朝南，屋顶不要琉璃瓦，而是要铺着厚厚的稻草，这样你就可以一年四季随时都可以舒服地躺在上面喝酒晒太阳。最好屋檐上再挂上风铃，风来的时候，就会有乐曲相伴。”
魏无羡愣住了，难怪他会觉得这个院子熟悉。他曾无数次在梦里梦见过这样一个院子。他小时候也曾偶然和蓝忘机路过这样一个院子，他那时随口和蓝忘机说道，以后想要这样一个院子。
“蓝湛，你知道我的梦想是什么？那就是每日喝酒行侠仗义，然后娶个美人，住进这样一个院子里。”
他没想到他年幼一句连他自己都忘记的话，却被蓝忘机认真的一点点的完成了。
蓝曦臣继续说道，“我还记得那日他笑着笑着就哭了，他问我，兄长，我瘦下来了，你们都说我很好看，而且院子我也都建好了。魏婴怎么还不回来？”
魏无羡的眼睛酸的厉害，他用力吸了口气，却瞬间被氤氲出来的水汽模糊了视线。
蓝湛，原来他的蓝湛在他觉得十分难熬和孤苦的这些年为他做了这么多。
不过是懵懂无知的年幼时那么初初一见，他就把他的一辈子心甘情愿的都送给了他。
“魏婴。”
魏无羡听到了蓝忘机的声音，他回过头，看见了蓝忘机举着天子笑，温柔的笑着看着他。
他不知为何想起了在清河时，那个算卦的道士说，“公子红鸾星动，命定的缘分就在此。”
那时他也是一抬头便看见了蓝忘机，那时他也是这样温柔的对自己笑着。
那时，他便认出他了吧。
魏无羡仰着头，把眼泪咽了下去，他不想让他看见他的眼泪，倒不是怕他笑话，而是他现在懂他了，他知道，他要是哭了，他的蓝湛也会跟着一起哭的，他舍不得。
魏无羡揉了揉眼睛，弯着桃花眼，笑着走过去跳到了蓝忘机的跟前。
“蓝湛。”
“嗯，给你买了天子笑，进去喝吧。”
“好。”
蓝忘机先进了房间了，魏无羡在门口，看着蓝忘机坐在那里给他倒着酒，月亮透过窗户照在他的身上，虽然依然是清冷的模样，可是魏无羡却从他的身上看到了无尽的温柔，一个只会为了他才会有的温柔。
魏无羡不知为何又想起了在清河时，那个路上的算道士。
“公子红鸾星动，命定的缘分就在此。”
原来真的是我的命定缘分。
“蓝湛，我听蓝大哥说，城里今日有集市，有烟火，还有花灯，我们去看看吧。”
“那天子笑？”
“先放下，回来喝。”
蓝忘机点了点头，“好。”
魏无羡轻笑一声，“蓝湛啊蓝湛，怎么我说什么你都答应。有什么会不答应的吗？”
“你可以试试，看看我有什么会不答应？”
蓝忘机抬眼看过来的浅色眸子深邃而又迷人。
魏无羡弯着桃花眼微微的摇了摇头，“不试了，我猜我的蓝湛才不会舍得拒绝我。”
蓝忘机牵着他的手，低着眸子笑了。
山下的城里，比预想里还要热闹。
魏无羡在山上待的久了，又是个闲不住的性子，一看到热闹的集市，就松开了蓝忘机的手。
蓝忘机面色一滞，他低头看着空着的手。
“蓝湛。”
魏无羡不知何时又跑了回来，正站在蓝忘机的前面，弯着漂亮的桃花眼正笑着看着自己。
“魏婴。”
魏无羡背着手跳着走过来，“蓝湛，怎么办，我刚刚丢了一样东西？”
蓝忘机皱起了眉头，“丢了什么。”
魏无羡伸出了手，蓝忘机愣了一下，他有些疑惑的也同样的伸出了手握了上去，和他十指相扣。
“蓝湛，你还记得小时候你也曾这样握过我的手吗？”
蓝忘机想起了魏无羡说的那个场景，那年跟着父母去寺庙，巨大的姻缘树下，好听的铃铛声里，魏无羡笑着朝自己伸着手，他满怀着欢喜，小心的握了上去。
魏无羡牵着蓝忘机手拉着他慢慢的在人群里走着。
“蓝湛，我不会再丢下你了。”
蓝忘机握紧了他的手。
前面不远处，有人在台子上放起烟花，魏无羡拉着蓝忘机挤进了人群里。
烟火在天空炸裂开来，照亮了黑夜，魏无羡侧过脸看向了蓝忘机，一向清冷的脸，在烟火里五彩斑斓。
蓝忘机正巧也回头看了过来，他的眼睛里的光，比烟火更加绚烂。
魏无羡笑了起来。
“蓝湛。”
“嗯？”
“怎么办，这样的气氛好想吻你啊。”
蓝忘机无奈的摇了摇头，牵着他的手走出了人群，“那边在放河灯，要去吗？”
“要啊。”
蓝忘机转身看见旁边有只兔子灯，魏无羡顺着他的视线看过来，笑着问道，“蓝湛，我们把它买下吧。”
“好。”
蓝忘机付了钱拿过了兔子灯，慢慢的走在街上，他一身正气凛然，却拿着可爱的兔子灯，引得四周的人纷纷侧目。
魏无羡左右看了看，摸了摸鼻子，然后开口说道，“蓝湛，我好饿，我们去吃饭好不好？”
蓝忘机停下脚步疑惑的看着他，“那河灯呢？”
魏无羡指了指兔子灯，“有它就够了。其他的再好看也不如它，所以不想看了。”
“好。”蓝忘机看着议论纷纷的的人群，心中了然，他的魏婴是为了他啊。
“魏婴。”他开口叫住了他。魏无羡回头看他。
“没关系。”
“没关系？”魏婴疑惑道。
“嗯”，蓝忘机点头，“我的眼睛和耳朵，只能看见魏婴，也只能听见魏婴，所以没关系。”
蓝忘机的情话来的意外又浪漫。
魏无羡的心像泡在了煮沸的糖水里，咕咚咕咚的甜蜜的快要冒泡了。
他弯着桃花眼笑的格外的甜。
“二哥哥，我饿了。”
听到他这么叫，蓝忘机得眼睛更亮了。他牵过魏无羡的手，点了点头，“好，我们去吃饭。”
那天魏无羡喝了很多酒，红着脸，摇摇晃晃的走在街上，蓝忘机跟在他的后面，保持着他一转身就可以拥抱他的距离。
直到走到朱雀桥上，魏无羡累了，蓝忘机走过去抬起他的手背，把他背在了身上。
魏无羡觉得自己是真的醉了，他搂着蓝忘机的脖子，趴在他的肩窝里，然后醉在了好闻的檀木香里。
“蓝湛。”
“嗯？”
“对不起。”
“为什么？”
魏无羡委屈的蹭了蹭，“不该说你丑，不该嫌弃你胖。”
蓝忘机侧过脸，“还有呢？”
“不该认出你以后还逃跑。”
“那以后还跑吗？”
“不跑了，我以后只想每天睡在蓝湛亲手盖的屋顶上。”
蓝忘机抬起了眸子，“你都知道了？”
“嗯”，魏无羡搂紧了蓝忘机的脖子，“院子很好，我很喜欢。”
“只喜欢院子？”
魏无羡笑着摇了摇头，“不，我更喜欢蓝湛，我的蓝湛啊，你特别好，我好喜欢你。”
“嗯。”
“蓝湛，你是在清河认出我的吗？”
蓝忘机摇了摇头，“我们初见那一日，你坐在窗户上朝我扔花的时候我就认出你了。”
“嗯？怎么会？我和小时候一点也不一样了啊。”
“想知道？”
“嗯嗯。”魏无羡乖乖的点着头。
蓝忘机勾着嘴角，笑了一下，“不告诉你。”
“啊？蓝湛怎么这样，你快告诉我啊。”
蓝忘机听着魏无羡在自己的背上不甘心的嘟囔着醉话，最后声音越来越小，渐渐睡了过去。蓝忘机看着他的侧脸笑着温柔的拍了拍他的背。
小傻瓜，我当然会认出你啊，因为很多年前我曾无数次仰望那个角度的你，你的一颦一笑，甚至那小小的唇下痣，都和你写的婴字一样，深深的刻在我的心里。
我的魏婴，你知道吗？梨花树下的第一眼初见，你便永永远远的成了我的心上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