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进空房间的光》

一步，两步，三步……一个佝偻的身影慢儿慢儿地挪到了房间门前，一拧“吱——”门开了。房间里空空如也——除一张床、一个桌子和一把木椅。“临儿，起咯，该上学了。”说着扶着墙走到窗边。一拉，阳光酒满了房间。 临儿早毕业了，都工作五年了。老太太一回首，痴痴地望空荡荡的房间,眼前忽然一亮：“哎呀，瞧我这记性，俺家临儿早念完书了，现在搁大城市工作呢。俺等着享福喽，哈哈哈。”她说着走出房间，手里还拿着一个盒子。“老头子，”她坐在了一方照片前，把盒子打开，把里面的东西一个个拿出来。“你走得早，咱闺女可有出息了,在大城城市工作呢。你看，还记得吧，这都是她念书时候得的奖哩。” 她越说越开心，越开心越说……“滴……嗒……”泪水落了下来。 “老头子，你怎么就走了呢，这屋里空空的，黑漆漆的，倚跟临儿都怕，哎——呀——”她把盒子抱住，抱得紧紧的。“临儿，别哭，娘在呢，啊。你念了书，以后到了大城市，可忘了娘。”日复一日，老太太就在家里，除了三餐时会有张妈给她做饭，其余时间几乎一个人消磨。张妈是临儿雇的一个钟点工，因为工资微薄，临儿也支付不起保姆。每当张妈来时，老太太就会期待地打开门:“临儿,终于回家了。”“老太太，我可不是悠女儿，我是张妈。”“张妈?那临儿呢?在哪儿呢?”“她呀,在大城市工作呢。”“那，临儿啥时候回来呢？““逢年过节就回来啦。”“哦，逢年过节回来，逢年过节回来。”“老太太空洞的眼神发出了光,但又立刻黯淡了下来。这时她常常会返回女儿的房间——房间空荡荡的——她的心也空荡荡的。 今天却不同，明明已经十二点多了张妈还没来。“嘟嘟嘟都……”电话响了。老太太赶紧放下盒子，快步走到电话旁，接通电话“喂？”“喂，妈。”“哟呵呵，临儿，你怎么打电话来了？”老太太的笑像太阳一样灿烂。“这不想你了吗，妈。我这边公司把我调到分部了，离咱家拍挺的。我正好能住老家，也能照顾您，张妈也不干了。对，我马上到家了，买了菜,到家给您做饭。”“好嘞，好嘞。我收拾收拾，等着你。” 挂了电话，老太太满心期待，她又回到照片前，迅速又细心地收拾好小盒子，可刚一起身。“张妈怎么还没来？”她又钉在了那里，心里空荡荡的。忽然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坐了下来，把刚收拾好的盒子放下，打开，嘴里又念叨着：“老头子……” “吱——”门开了。“妈，我回来……”临儿打开门，看见母亲坐在那，深感疑惑：“妈？”“女儿？哎，张妈呀！”老太太看了看表，又看了看临儿。“张妈呀，俺女儿啥时候回来？“临儿心里“咯噔”一下。张妈早就给临儿说老太太记忆力越来越差，天天念叨临儿，让她常回来看看，临儿却总只嘴上答应。如今，临儿见到的一切,让她后悔,让她心碎。“妈!是我,临儿,我从大城市回来了,以后天夫照顾您。”临儿饱含泪水，冲上去紧紧抱住了母亲。“临儿……临儿？”老太太声音在颤抖。“我是您的女儿，临儿啊！妈您看，这照片是我，真是我。“临儿松开手，拿起她小时候的照片，依旧摆出当年灿烂的笑容，真像，只是现在的脸上多了几道泪痕。“临儿！我的乘女儿！你可算回来了，娘想你，天天都想你……”老太太也已泪流满面。“你不在的时候，我就常念叨，我就想你上学那时候，天天喊你起床，送你上学还有……还有哇……”她边说，边走，走到临儿的房门前，一拧，“吱——”门开了。 光，透过窗户，洒进空荡荡的房间“临儿，起咯，该上学了。”老太太的声音依旧。“妈！”临儿的一声呼喊，拉开了老人心中的窗帘，照进了老人空荡荡的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