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章：红色知雨（中）
垃圾文笔，仅供娱乐。封面来源于战双帕弥什官网，文章为本人原创，出场角色大部分由慕雨盛炎粉丝群内群友担任，看得开心最重要。本章为知雨视角，作为部分剧情补充。
关于茶南发生的一切，几乎每个亲身经历过的干员都不愿过多提及，知雨的回忆录同样也只有寥寥几行，一笔带过这段令自己伤心欲绝的回忆：“我就像一個爲了頭等獎堅持買了很久彩票的股民，在我以爲得不到它的時候頭等獎從天而降砸到了手裏，但我去兌獎的時候才知道頭等獎已經取消了。”
“想好我们去哪约会了吗？”一切变故开始前的风平浪静格外的珍贵，淅淅沥沥的小雨与微凉的晚风令眺望茶南的众人无比惬意，趁着这个空档光明正大的开一会小差，畅想行动结束后该去何处放松疲惫的身心。
“我……我还不……不知道。”与安然自若的知性美人相反，面红耳赤的青涩小男生低头紧盯杯中的青草茶发呆，当藏于桌下无处安放的手被心上人的柔荑轻轻握住时，知雨的头顶已经升腾起了肉眼可见的蒸汽，以至于正好路过他们身边的德洛莉丝都能听见他胸腔里不断加速的心跳。
“天气预报没说茶南今天有雨啊……”与营地内幸福甜蜜的氛围截然不同，沿着外围来回巡逻以打发时间的莫长风叫苦不迭，不仅要在淋雨执行无聊透顶的保卫任务，时不时还要吃两口自己上司无意间洒来的狗粮，“要是有个人陪我聊会天就好了……”
连滚带爬逃回来的猎魔人很快解决了莫长风无所事事的烦恼，他抬表看了看时间，虽然一开始就没对这些所谓的外援抱有期望，但他们溃退得也太快了一些。他招招手示意其他负责保卫工作的干员同自己上前，拦下来这群猎魔人询问前线战况。
当听闻一个高等吸血鬼追着他们在地铁站大开杀戒时，一切反应都已无济于事，连地铁站驻守的干员都没来得及发出任何预警便全员阵亡，那伺机而动的它早已盯上了完全招架不了这等攻势的临时指挥中心。
似是为了验证心中所想，长着巨大蝙蝠双翼的吸血怪物从高空俯冲而下，几个躲闪不及的干员当场被拦腰撞断，尸体在半空中挣扎了几下，落地时便没了声息。
事实却如莫长风所料，本就无法抵御这等攻势的临时指挥中心在它的冲击与猎魔人的添乱下乱成一团，在德洛莉丝正组织反击与撤离之时，一个慌慌张张的猎魔人端起霰弹枪便扣下了扳机，密密麻麻的弹丸从背后把德洛莉丝打成了马蜂窝，而显出原形的吸血鬼并没有给他再开第二枪的机会，爪子挥舞间便已人头落地。
“居然没有吓到尿裤子，勇气可嘉。”如同狼入羊群一般，这头怪物轻而易举撕开了脆弱的防线，解决掉大部分防守干员与人数不多的预备队后，它的视线越过被各种杂物压得动弹不得的莫长风，停留还能在还敢站最前方朝自己举枪射击的知雨身上。
在面对强大到几乎无法击败的敌人面前，即便早已不再是新兵蛋子的知雨也止不住手抖，简单的更换弹匣也因为近乎窒息的压迫感而反复出错，但他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反而主动迎了上去。
“与戏小姐并肩漫步云端的人，怎么能在此刻胆怯？”这是在安管局官方记录中为他谱写的勇气赞歌，但知雨心里十分清楚，哪有什么为了守护心爱之人的死战不退，那不过是被吓得双腿发软走不动道，索性破罐子破摔的放手一搏。
鸿沟般的实力差距终归不是涌上心头的几分勇敢便能抵消，仅一个照面，完全败下阵的知雨连重新站起来都有些勉强，沉迷于玩弄猎物的吸血鬼狞笑着缓步上前，倒映在瞳孔中的丑陋嘴脸越发清晰，已无力挣扎的知雨只能闭上双眼，在迎接死亡到来的同时向造化弄人的该死命运竖个中指。
巨大的推力将其从死亡的命运之下拯救出来，一时没站稳的青涩小男生跌坐在地上的水坑里，面前的粉发美人脸上依旧挂着知性的微笑，嘴角浅浅的酒窝展现而出，一如他与她初次见面那般美丽动人，如果没有那支刺穿她腹部的利爪，知雨一定会和无数次见面一样沉醉在其中。
数颗子弹在怪物皮糙肉厚的身体上溅起朵朵血花，它抽出利爪将血如泉涌的戏小姐拍飞到一边，抬手抓住了打空子弹后扔来的手枪，而紧随其后的，是高高跃起一脚踹在他脸上的莫长风。
“打个赌混账，我们之间只有一个人能够站到最后。”身体短暂涌出的肾上腺素令莫长风暂时屏蔽了遍布全身的剧痛，他翻滚起身拔出匕首，布满血丝的双眼直视它高高在上俯视蝼蚁的嘲弄眼神，“但可惜你【哔——】是头畜生！”
拖着长长尾焰飞来的火箭弹提前结束了这场飞蛾扑火的送死行径，或许是担心不死生物过于顽强的生命力还能够秽土转生，又一发火箭弹补在了它血肉模糊却还摇晃不倒的身体上，直至其彻底变成一堆碎肉，只剩两条勉强还算完整的腿搭在上面。
莫长风抬起衣袖擦去溅了一脸的血肉，从尸体上崩飞的一枚有些年代的古董金币在他耳朵上划了个小口再深深扎入一具残缺不全的尸体里，他用刀把这枚硬币从骨头缝隙间挖出扔进水坑里简单冲洗收入囊中，转而把视线投在了这批本该出现在茶南一线的干员队伍身上。
“一级干员龙十六。”几乎没收到什么损失的干员自行代替已经完全崩溃的防御力量警戒四周，一脸凶神恶煞的领头壮汉主动上前表明了身份，急促的语气反倒意外的和善，“茶南的战况远没有想象中的乐观，我们与指挥中心失联后决定自行撤退保存实力。”
“现在听我指挥。”虽然从刚见面开始莫长风就打心底感觉这彪形大汉与自己八字不合，但大局之下并不是讲究个人情绪的时候，他喘着粗气看了看被抬去抢救的德洛莉丝和奄奄一息的戏，刻意在他面前擦了擦肩章上的特级徽记，“全都去救人，快点！”
发了疯一般的知雨对周围发生的一切变化浑然不知，他脱下自己的制服外套拼命按在戏小姐腹部触目惊心的伤口上，希冀能以此止住不断喷涌而出的鲜血，但无力回天的致命伤势注定了他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劳。正当知雨把一整个医疗包倒在地上寻找止痛剂时，满是鲜血的纤纤素手拦住了他，自知命不久矣的知性美人轻轻摇摇头，示意他不用再为了自己去做任何无用功。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眼前世界逐渐模糊的戏小姐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擦去满手鲜血，这才把还算干净的温热手掌轻轻贴在知雨那张才冒起些许胡碴的青涩脸庞上，完全发不出任何声音的她只能张了张口，尽可能对他比了个完整的口型。
“我爱你。”
注视心爱之人的白色眼瞳彻底涣散，贴着脸颊的手掌也无力垂下，只剩仍然挂在嘴角的温柔微笑似乎在无声劝诫其他人，不要因为自己的离世而有过多的悲伤。完全无法接受现实的知雨呆呆坐在地上，他很想大哭一场，然而接二连三的沉重打击却令他挤不出半滴眼泪，只能眼看医疗人员给她盖上一块白布抬上担架，再如行尸走肉一般跟着担架去往充当停尸间的空地。
知雨曾经很认真的想过，或许在那晚，真正的自己已经随着戏去往天堂，只留下一个还能呼吸的躯壳在人世间游走。但追忆往昔只会给他带来无尽的痛苦，他不得不将身心全部投入到工作当中去麻痹自己，不给大脑半点胡思乱想的时间。
“你们回来的时候地铁还能不能用？”与完全沉浸在悲伤中的知雨相反，莫长风并没有时间去感伤自己上司的牺牲，在保证临时指挥中心没有彻底乱套的前提下，他还要抢在求援信号彻底消失前把德子从茶南带出来。
“当然可以，不过车厢进不了站，你得沿着隧道走进去。”被一把拉住的龙十六点了点头，随即扯开嗓门召集了几队兵强马壮的干员到身边来，“他们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们再回茶南不是问题。”
“你给我留在这，其他人跟我走。”并没有答应龙十六的主动请缨，莫长风一把抢过他的步枪挎在身上，考虑到乱成一团的临时指挥中心更需要人手，带往茶南支援的干员也只有三五个，而不久后他险些与德子一并葬身在茶南的街巷时才清楚认识到，率先从战线上撤离的龙十六做了个无比明智的决定，自己只带这么点人就来支援是个蠢到家的想法。
一直被调侃为情报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莫长风独自揽下调查组罗列的大部分指控，而那些指控原先都被以各种名义安在了长眠的戏小姐头上
除了让茶南表面上步入正轨，还能算收获的便是一望无际的墓碑与日渐低沉的士气，无论决定胜负的客观因素再多，过于惨重的损兵折将必然引来更高层级的问责，虽然不至于要去长洲监狱入住，但也足够让牧宇盛等人无比头疼。
出乎意料的，调查组罗列出的大部分指控都扣在了长眠的戏小姐头上，令所有人更意想不到的是，被玩笑调侃为情报处第二处长的莫长风一人将那些指控尽数揽在身上。无比讶异的知雨数次站在他的角度去设想过，一个只负责辅佐与执行的副官无论是否与那些指控有关，都有无数种办法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就算再怎么死心塌地，拿自己的大好前程去向逝者效忠也有些过了头。
“我能有今天离不开戏小姐的提拔与栽培，所以我不会放任所有脏水都往死人身上泼。”倒是有无法辨别真伪的风言风语一直在四处散播，有人称自己亲眼目睹莫长风指着牧宇盛鼻子破口大骂，亲切而热烈的文明用语全然看不到半点友善礼貌，“你要是还有点良心，记得派个人到旁听席看看我判几年！”
凝聚在陵园上空的低沉乌云使日暮的天色更为昏暗，幸好多舛的命运没有降下瓢泼大雨熄灭知雨折腾了一整天才全部点亮的长明灯。双目失明的神父在德子的搀扶下走进临时搭建的灵堂，这也是所有还能到场的干员印象中，神父最后一次以安管局干员的身份出现在公开场合，自此之后便人间蒸发再无音信。
“不再去多看一眼？”微凉的晚风吹起墨绿色双排扣大衣的衣摆，莫长风静静注视灵柩后居中挂起的黑白相框，至少在他彻底遗忘前，戏小姐的温柔笑颜依旧璀璨耀眼，照亮他过往的每一段时光。
“越看越想，还是算了。”失魂落魄的知雨只是机械的摇了摇头，双目无神紧盯相框中的黑白遗像，自他与她初相遇后，他所为之努力的一切皆是为了能够名正言顺的站在她身边，而如今伊人香消玉殒，命运的迎头痛击使他一下失去了全部动力，再次回到充满迷茫的原点，“盖都盖上了，正好断了念想。”
“但你看起来念念不忘。”与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的青涩小男生不同，莫长风更习惯于用表面的平静去掩饰深埋心底的伤痛，从不抽烟的他破天荒的接过德子递来的香烟点燃，刚抽一口就呛得连连咳嗽，再也不想去尝试第二次。
“打扰一下诸位，调查组执行公务。”西装革履的不速之客贸然闯进了一片悲痛的葬礼现场，写在脸上的秉公办事没有给安管局众人留下半点情面，绕开所有吊唁的干员后直奔莫长风而去，“情报员莫长风，根据《内务审查与关键问题处置条例》，现对你采取限制措施，请你配合。”
“我看谁敢！”话音未落，刺耳的枪响又给本就不平静的葬礼现场火上浇油，从人群中挤出的德子只身拦在莫长风与调查组之间，不知从哪弄来了两把装满子弹的手枪，枪口的硝烟与嘴里的香烟顺着风尽数打在调查组的无私铁面上，“其他时候你们爱咋咋地我管不着，我也没那本事管；但现在谁敢乱来，就别怪子弹不长眼睛！”
“没那必要，德子。”僵持之间，莫长风主动拦下了险些要大开杀戒的德子，随即在口袋里找了找，拿出自己绣着特级情报员徽记的肩章与安管局徽章一并放在了戏的灵柩上，“戏为我铺好了坦荡仕途，而我连保护好她这点小事都没做好，我没有脸面留下来送她最后一程。”
说完，他最后看了一眼相框中依旧温柔的黑白笑颜，双手插兜转身离去，与调查组一并上了停在陵园门口的轿车。葬礼也在这个略有起伏的小插曲结束后照常进行，只有被微风吹动的肩章与长明灯下黯淡的安管局徽章在无声诉说，那位戏小姐最为器重的孩子曾来匆匆送行。
这是知雨在记忆中最后一次见到莫长风，或者说，是最后一次见到那个壮志凌云的特级情报员、一人之下的得力副官。下一次再见时，他无法想象眼前沉迷游戏自暴自弃的落魄男人曾是情报处最闪亮最潇洒的后起之秀，是自己曾经誓要超越的标杆与榜样。
也不知是为什么，知雨鬼使神差的目送那个挺拔的墨绿色背影在西装革履间逐渐消失在视线尽头，无边无际的无力感在心头蔓延开来。哪怕戏已经世长辞，被她一手提携的副官都能拼上自己的无量前途去换个清白，而自己从与戏初见开始努力到现在却什么都做不到，甚至要爱慕已久的佳人替自己躺在冰冷的棺椁悬于墙上。
“如果我更有用一点，是不是可以护她周全？”知雨很想放声痛哭一场去宣泄积攒已久的满怀悲伤，但他无论如何也哭不出半点声音，只能放任眼泪无声的沿着脸颊流淌，滴落在早已挖好的墓坑里。
“醒了？”等知雨恢复意识，眼前是干员宿舍熟悉的天花板，坐在不远处的德子翻阅着已经卷边的高等数学教材，随手把烟灰弹进装了点水的一次性纸杯里，“你小子不声不响就昏过去了，还好我就在旁边，不然你掉坑里了都没人知道。”
从床上坐起身的知雨望向窗外，月朗星稀的夜空一时也判断不出具体时间，他目光呆滞的望着床头的集体照，那是他们一批干员初入安管局时莫长风拍摄的，知雨清楚的记得，当自己被安排到戏身旁的位置时内心高兴得差点跳起来，暗暗感谢莫长风的无比英明，在快门按动的瞬间，他拥有了与戏唯一的一张合照。
“除了阿尔法，没人有把握单杀那头畜生，你已经做得很不错了。”德子掐灭烟头扔进杯子里，坐在床沿安抚被肉眼可见消沉下去的青涩小男生，“起码你还有勇气拦住它，是不是？”
“我们……还有机会再回去吗？”知雨的视线从集体照上转移到月朗星稀的夜空，与其他幸存的干员一样，初出茅庐的雏鸟也不愿接受这场彻头彻尾的失败，他迫切的想要丰满自己的羽翼，去猛烈的暴风雨中完成脱胎换骨的蜕变，再回到跌倒的地方去挖出那块绊脚石砸个粉碎。
“迟早都是要回去的，但不是现在。”德子略一愣神，他完全没想到知雨的思想已经跳出眼前的失败，直接落到在不知多久以后的反攻上，随即也释然，这小男生在安管局的一年半载就历经了连他都没有体验过的跌宕人生，没有精神失常已经是优秀中的优秀，“也不是我回去了，未来是你们的舞台。”
“我有些睡不着，出去转转。”知雨尽量挤出一个自然的微笑，没等德子开口，换上作战服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宿舍，而所谓的睡不着也只是糊弄师父的一句托词，走出宿舍大门知雨便直奔早已空无一人的训练场，将心中积攒的悲痛尽数化为汗水挥洒在各种训练器械上。
或许是没想到过死亡降临，也或许是博爱世间万物的情报处长来不及为每个孩子都量身定制临别赠言，她只留下了一份很久以前便撰写好的遗书，内容也只有极简的短短一行，以劝慰他人不必为自己而过度悲伤。
“若念，有风拂面，便是再遇。”
耗尽最后一丝力气的知雨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大口喘气，惬意的晚风携来阵阵凉爽带走全身的疲惫，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了万分思念的佳人正在闪烁的繁星间默默注视着自己，眼前再度浮现起一抹深刻于心挥之不去的知性微笑。
“我不会再让类似的悲剧重蹈覆辙，我保证。”想到这里，刚刚还累得爬不起来的小男生体内又涌起了源源不断的动力，他振臂高呼为自己打气，向着璀璨的星空郑重起誓，“我将用我的行动证明，我可以保护每一个我能够保护的人，每一个！”
“果真是后生可畏。”远处忽明忽暗的火光眺望训练场里挥汗如雨的小男生，尾随其后的德子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转身消失在黑暗里。
无论茶南一战再如何惨败，也不能永远沉浸在伤痛之中，总算从摆脱各种繁琐调查与问责的牧宇盛与德洛莉丝联手共进招兵买马，力求在最短的时间内使安管局恢复元气。
“斯内克是我们情谊深厚的战友，我也理解你心里难受，想提前退休也是人之常情。”新进干员考核的间隙，牧宇盛拉过一张折叠椅坐在考官席上，语重心长的拍了拍德子的肩膀，“但是眼下局里正缺人手，我向你保证，情况一缓和我马上批准你的退休申请——当然，你要是想，给你安排个位置也不是不行。”
“传言到底是不是真的？”对于局长信誓旦旦的保证，面无表情的德子并没有回应的打算，头也没抬整理桌上的考核表，不留痕迹的把肩上的手甩下，“我已经累了，只想去当个平平无奇的数学老师，就这样了度余生。”
“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同样的，牧宇盛也没有正面回应德子的质疑，只是笑呵呵地在已经分类好的文件上做些锦上添花的腾挪，目光时不时扫过正在与德洛莉丝探讨各个新人卓越表现的龙十六。在安管局举步维艰的至暗时刻，这个从头到尾都默默无闻的一级干员爆发出了巨大的能量，强势的家庭背景轻而易举做到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有传言称他甚至打算给莫长风翻案，只是当事人认为没那个必要婉拒了他的好意。
德子用余光瞥了一眼内部改革后暂任行动处处长之位的龙十六，安管局能够这么快走出失败阴影重整旗鼓，这位满脸凶煞的彪形大汉居功至伟，理应享受众星捧月的待遇，但这与冷眼旁观的德子毫无干系，他没有与其交好或交恶的任何打算，只想趁早走人图个清净。
“也不知道我那好学生现在怎么样了……”
念念不忘的回响总会在意想不到的时候传到面前，正如此刻一身城市迷彩的熟悉身影迈着沉稳的步伐出现在视线尽头，阔别许久，他依然是众人印象中的小男生，只是身上看不到半点曾经的青涩与稚嫩，取而代之的是凌厉与坚定。
曾经才露尖尖角的稚嫩萌芽已经茁壮成长，隐隐有了成为参天大树的趋势。
“师父、局长，下午好。”锐气尽显，这是德子再次看到自己徒弟时的第一印象，他如切黄油一般划开眉头紧锁讨论考核内容的新人方队，把手上薄薄一沓的A4纸郑重递交到自己面前，“我申请进行特级干员晋升考核，这是我所需的相关材料。”
平静话语所包含的巨大信息量使有些吵闹的考核现场瞬间一片寂静，久经风雨早已波澜不惊的局长讶异得嘴里能塞下一个鹅蛋，德子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脸颊，以确定自己并不是还在午休的睡梦中，只有台下不明所以的新人们抱着看热闹的心态伸长了脖子，等待更精彩的事态发展。
“你认真的吗？”德子快速浏览了一遍知雨递到自己面前的材料，并没有接过的打算，已经是同批次干员中进展神速的知雨到目前为止也仅仅是不得单独行动的三级干员，一步登天直接考取特级资质，整个安管局敢做这种梦的前无古人以后也不一定有来者。
“年轻人想进步是好事，但也不要操之过急。”戏的牺牲使得一直爱慕她的小男生备受打击，有些出格的反常行为也能理解，但牧宇盛镇定如常下大受震撼的内心还是觉得知雨提的要求过于逆天，“最近事务繁忙，你要是累了的话不要太过勉强自己，跟我说，我会给你安排休假的。”
“不，我还不需要休息。”与牧宇盛所想的完全相反，表情坚定的知雨摇了摇头，他单薄的身影静静立足于牧宇盛和德子面前，摆出今天不给考他就不会挪动半步的架势，“我了解特级资质考核的全部内容，也清楚自身的能力，我认为我可以尝试直接考取特级干员，这是我所需的相关材料。”
从德子记忆中最久远的那一次考核记起，他见过各种各样的新人中虽然也有无所畏惧的初生牛犊，但终归只是一块尚未锤炼成形的生铁。而眼前的小男生则截然不同，他已经是一把锋芒毕露的尖刀，迫不及待要崭露头角证明自己。
“好小子，勇气可嘉。”德子带着赞许的目光悠然点上最后一支烟，这个后起之秀并没有因为悲痛彻底沉沦和走火入魔，相反，他将化身一颗闪亮的明星，引领安管局冲破灰暗的当下走向未来，“那就让我、让牧局、让那些毛都没长齐的新人见识见识你的本事！”
并不作美的天公飘来厚重的乌云，淅淅沥沥的小雨很快打湿干燥无比的操场，但上天似乎认为这并没有增加多少难度，方才还温和细润的雨幕转瞬变成瓢泼大雨，豆大的雨滴在皮肤上留下阵阵刺痛，把知雨和场上列队的新人全部淋成落汤鸡。
“军中无戏言，保证完成任务。”毫不在意雨越下越大的知雨对德子和牧宇盛立正敬礼，灵巧的身影在操场上来回穿梭，就像高傲的海燕在面对暴风雨时的勇敢无畏一样，他冲破雨幕的单薄身影在成绩单上留下一个又一个优异的评分，他证明了自己并非年轻气盛才口出狂言，而是拥有着足以骄傲的绝对实力。
“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远处的办公楼上，德洛莉丝手捧一杯青草茶立足于窗前，透过被反复冲刷的玻璃远眺操场上搏击雨幕的单薄身影，露出一丝欣慰的微笑，“高傲的海燕在勇敢地迎着暴风雨翱翔，他冲散狂风卷集的乌云，引来微弱的曙光照向大地。”
“我头一次知道你这么文艺。”唯一一台连接外网的电脑前，莫长风正百无聊赖的翻阅精装高尔基散文集，前去上厕所的库珀仍然没有回归队伍，他只能另寻方法打发时间，“操场边上看得更清楚，需要我送你一程吗？”
“养病歇息打发时光罢了。”德洛莉丝替他把敞开的柜门关上，拉过一张椅子坐在他身边，白裙下的胸口正闪烁着令人惊悚的微弱光芒，“这个位置挺好的，就不必过去了。”
“随便你，正好我也挺忙的。”邀请组队的弹窗跳出主界面，莫长风右手放下散文集操控鼠标点下同意，左手剃须刀不停，慢慢刮掉脸上野蛮生长了一个多星期的浓密胡须，“他考过了跟我说一声，下班前我会做好人事档案。”
“不觉得在这屈才吗？”德洛莉丝静静注视他满头鸡窝下的一脸油光，娴熟点击鼠标和敲打键盘的手法，放廉价网吧里多少是个民间高手，很难与曾经意气风发的俊秀副官联系在一起，“我听说……”
“在这挺好的，没有压力没有烦恼。”莫长风直截了当的打断了德洛莉丝接下来的话，操控游戏人物在地图各个意想不到的角落里设置陷阱，保证不浪费准备时间的每一秒，“比起改变，我更喜欢安于现状。”
“对面冲进点了，你【哔——】别搁那挂机！”
“哪呢哪呢，我【哔——】贴脸了！”
窗外的大雨无法打断办公室里状况百出的精彩对局，也阻挡不了操场上挥洒汗水拼搏奋斗的雄心壮志。当办公室里还在因为被对面零封输掉游戏而懊恼时，刚刚结束考核的操场响彻起胜利的欢呼，精疲力竭的知雨尽情释放满心的喜悦，在安管局历史上留下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复活赛还没打完，敬请期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