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1979·极限拉扯2
文《许此世间：成人之美》
“......嗷！”
许成正在边走路边思考发言，冷不丁被一只突然出现的大虫吓成了炸毛的猫。
“哈哈！”
眼看计谋得逞，许为立马扔掉树叶边跑边喊。
“看谁先到山顶！谁赢了就说一个秘密！”
但还没等他跑出几步，就被反应过来的大哥一把捞住了肩：“你今年几岁，啊？还拿虫吓人？”
“也就能吓到你！女生都没这么怕虫子的！”就算突然被他制住，许为也毫不嘴软。
怕个锤子，他早就不怕了！
许成突然觉得，他现在的忍耐力肯定都是被这小子给锻炼出来的！他虽然也爱玩闹，但可能是大哥当久了，有照顾人的惯性思维，从来不开恶劣的玩笑。
但许为就不一样了，他惯会寻人刺激。
“你突然伸过来谁不怕！在学校你也是这么吓人的？快说什么秘密？是你的我就放过你！”许成出言凶狠，努力摁住他时却没有太用力，于是他们一起走出了六亲不认的路线，还要边走边套话。
现在他们没有外界的标签，只有兄弟间的胜负欲！
得益于大哥留手的一丝力气，许为艰难地负重前行。
“你得先让我赢了，我才能说呀......”
赢是不可能让他赢的，“说一个秘密”也是许为一贯的戏码。小时候许成还会被他白嫖到秘密，但偶尔轮到许为，他说的都是别人的囧事！
简直让人越想越气，今天新仇旧恨一起算，起码不能轻易让他赢！
将近下午5点。
市级第一初中教务楼，一楼大会议室。
初二8个班的班主任和固定任课老师都齐聚一堂，围坐在靠窗的长条型会议桌旁放松地聊天。
此时会议还未开始，曾老师就和她的朋友黄老师，一起坐在会议桌旁靠窗又靠后的位置，听其他老师猜这次的会议，有的说没事，有的说可能有大事，一颗心都听乱了。
“曾老师......”
黄老师试图说点什么缓减心慌，但被曾老师一个挥手打断了企图。
“你喊我也没用啊。”曾老师尽量压低了声音，“我可是和你同年进来的。”
黄老师不满意地嘟了嘟嘴：“你们班主任知道的信息，不会比我们任课老师更多一些吗？”
五点整，主持会议的教务主任带着公文包准点进门，身边还跟着一个拿着笔记本，像是准备做会议记录的小伙子。
老师们纷纷站起来打招呼。
“张主任好！秦秘书好！”
其实很多老师都不认识主任旁边的小伙子，但听人这么一喊，便大概猜到他就是新上任的某处秘书。
如此看来，今天的会议可真不是小事。
“主任，以前不都是等阅卷之后再开会吗？这次是要提前开了？”有活泼的老师发问。
张主任摆了摆手，先示意秦秘书在靠门的空会议桌旁坐下，自己才来到老师们围坐的会议桌前放下公文包，然后坐下微笑。
“所有初二的班主任和任课老师们都来了吧，还有谁没到吗？”
“没有，都到了。”
老师们相互看了看。
张主任：“好，老师们都辛苦了一天，但还是希望大家能拿出一个饱满的状态开完这场会议，好不好？”
“好。”老师们齐声应着，但只有熟悉张主任的老师，才明白这句多余的开场白所为何事。
“今天找各位老师来，是为了明年的保送人选。大家都知道，我们每年都有一个师范保送名额，但是从明年开始，我们还将多一个高中保送名额。
“保送名额都是免学杂费的，保送对象是面对我们全体初二即将升初三的学生。先由当届学生的班主任和任课老师们推荐，再由校方筛选。这个人选很重要，学习和品德都缺一不可，所以学校也要提前考察。”
张主任说完，就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沓表格和一摞笔分发下去。
趁这空隙，就有老师开始小声讨论。
以往的推荐保送名额，因着要保密的关系，都不会公然拿到台面上说，只是让老师们私下填了表格上交。
曾老师不知道其他人的想法，她的教学年限也让她没有机会参与以前的推荐名额。
但她听到免学费后就想到了一个优秀女孩的坚定眼神，心里顿时有些激动。
而她身边的黄老师对这件事完全无感，甚至趁机跟她感叹。
“你看到了吗？秦秘书好帅啊！”
心里仿佛有一群马奔腾而过，曾老师平静的表情差点挂不住。
“黄老师，你刚刚听了点什么？”曾老师忍不住向旁边扯了扯嘴角。
张主任却在这时清了清嗓子。
“拿到推荐表的老师先看一看表格，想清楚人选和推荐方向，千万不能有修改，并且一定要写明推荐理由！如果有缺笔、缺表格的就举手说一声，老师们不要小声讨论，有疑问就大声提出来。”
然后，张主任看向最后发出声音的地方。
“曾老师，可以把你刚才的问题再说一遍吗？”
哦豁，简直是无妄之灾。
黄老师立刻低头闭嘴装鹌鹑。
而被点名的曾老师只能慢慢站起来，紧盯着眼前的推荐表格找问题。
“主任，我是觉得......在座的老师们，尤其是任课老师们，对大多数初二学生的情况都不太了解，要不就先请各位班主任介绍一下自己的推荐人，我们也好了解一下学生们的情况，再做选择呀。”
张主任看向曾老师，她一看就是个很年轻的老师，怀揣梦想，意气风发，对学生的事永远充满热情，难得的是同时又很细心谨慎。
“这次确实也没让老师们提前做思想准备，有点仓促......”
张主任沉呤了一会儿。
“但保送名额是要保密的，就算是推荐人的名字也不能对外说！各位老师都明白吗？”
“明白！”
“那就请曾老师先说吧，你是76届（1）班的班主任，就从（1）班开始，两个名额各介绍一个推荐人。”
曾老师还没来得及坐下，张主任就向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其实在场的老师都比她资历深厚，但既然是主任点名，那她先发言就没有那么不妥了罢。
况且，在座的班主任们肯定都是推荐自己班上的优秀学生，她能尽量争取的，就是各位任课老师手上的推荐名额。
曾老师想了想，便继续道：
“承蒙领导和老师们的厚爱，我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结合学生们的自身情况，才做出如下推荐决定：
“师范名额我推荐妙花同学。她平时比较安静，但为人热心友爱同学，尤其对学习很有干劲，一直都是全班前五、全校前二十，在初一第二学期的期末考试中更是冲到了全年级第一。但她的家里条件不支持送她继续读高中，所以我向各位老师们推荐她，希望可以帮助她继续学业。
“高中名额我推荐校纪律委员——许为同学。他为人正直，处事公正，乐于在各个方面帮助他人，每一年都被评为优秀学生干部或三好学生，还被家长送过感谢信。而且他虽然身兼校纪委和课代表多职，但成绩一直保持在全校前三的水平，还多次在各种竞赛、才艺比赛中拿奖。我说完了，感谢各位领导和老师们听我发言。”
曾老师自觉满意地说完落座。
可她刚坐下，立刻就有老师举手。
“曾老师的学生都很优秀，可我不赞同曾老师的一个说法，毕竟我们有很多家境一般的学生，但保送不是扶贫，主要还是看学生的学习品德，自身情况是次要的。”
但随即又有老师举手，反驳上一位老师的观点。
“保送可以全免学杂费，当然可以结合情况做选择。比如两个学习品德相当的学生，我推荐优先选择更需要减免政策的学生。”
张主任不得不提醒所有老师。
“最终名单还是由学校筛选决定的，各位班主任如实介绍一下就好。”
但张主任话音刚落，就又有老师举手提议。
“主任，既然有推荐，也应该有对推荐人的客观看法，但不能追加讨论，每人最多发表一句看法，相信老师们都不会反对有客观的看法。”
张主任忍不住揉了揉额角，当着秦秘书的面他也无法拒绝，只能点头说好。
曾老师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刚刚举手提议的老师立刻转向各位老师。
“对于曾老师推荐的妙花同学，我发表一个不同的看法。我不否认妙花同学的优秀，但她上学期的期末就从年级第一掉到了年级前二十，是不是说明她的学习成绩波动较大，并不稳定。”
又有老师举手补充。
“我也听闻，妙花同学小学的成绩比较一般。”
曾老师心一沉，成绩不稳定的锅扣下来，基本就没有希望了。
但她作为推荐人又不好参与辩驳，只能面无表情地坐着。
这时，一直窝在她旁边的黄老师站了起来。
“我倒认为，能从普通的成绩一跃成为全年级第一，说明妙花同学是个潜力、毅力都惊人的学生。在家里条件不支持的情况下，她的学习环境想必会十分辛苦，已经不知是付出了多少倍的努力，才能保持在全年级前二十了。”
会议室安静了一秒，很快又有老师举手发言。
“我也想发表一下对许为同学的看法......”
许为还能挑出毛病？老师们都是一惊。
只听这位举手的老师笑着说。
“许为同学会直接初升专吧，反正也是免学费读几年出来就可以工作了，好多成绩好的学生不都会这么选？我看老师们也不用紧盯这个名额了，学生真的优秀哪会看得上这个！”
不管他的发言意欲为何，此时推荐人不如许为的班主任都面露喜色。
张主任却是忍不住了。
“学生的选择和此次会议无关。老师们如果没有其他看法，（2）班班主任你来介绍推荐人。”
会议室的氛围这才有所缓和。
一干人里唯独曾老师有点头大。
虽说目前的高考录取率低，但全市初升专的名额更不乐观！
即使是在校前五的水平，也没有一定升学的把握。
老师们神色各异。
张主任则抿着唇，看了一圈会议室。
他倒要看看，这群人想什么时候下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