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2012——十、进退维谷

深夜，33岁的佐藤裕刚刚回到自己居住的公寓。他一进屋便扔下手中的公文包，脱去外套和领带，随后给自己泡了杯咖啡提提神。他端着咖啡站在书桌旁的窗户边，无言地凝望着北方。

他的思绪再一次回到了几个月前……

“欢迎光临。是佐藤君啊，辛苦了，今天下班真早呢。”位于日本冲绳县那霸市的一间居酒屋里，老板内田慎吾向刚进来的一位顾客打起了招呼，显然是熟客了。“是啊，今天魔鬼课长不在，所以到点就走了。”佐藤裕回复到，随后坐到吧台座位背后靠中间的一张小桌子旁。这是老板内田给佐藤预留的位子，因为自他第一天光顾起，性格有些腼腆的佐藤就喜欢坐在这个位置上，而不是通常能和老板面对面的吧台上。不过与吧台只有一条窄窄的走廊相隔，倒也不妨碍佐藤和内田的交流并最终成为朋友。

佐藤裕刚坐定没多久，居酒屋的门再次被推开了，这次走进来的是几名陆上自卫队的官兵。

“欢迎光临。啊，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老板内田和这些人相识。佐藤裕看他们几个也有些面熟，印象中应该是过去经常光顾这家居酒屋的，驻地就在附近那霸基地的某个防空中队的人。居酒屋里一时充满了快活的空气，酒过三巡，这几名自卫队员的话更是越来越多：“果然还是那霸的酒好喝呀……这种感觉久违了呢，自从被调到北面的荒山上，想再来享受一下可真是困难。”说话的是山本健司三等陆尉，他给自己重新满上一杯后继续说道：“可恶……宫泽那家伙，他的联队怎么不上山？那样荒郊野岭的驻地就交给我们，就因为他运气好代理了警备司令？我看他就是欺负我们是地方来的。”来自大阪的山本显然对来自关东的宫泽司令颇有微词。

“对对，他就经常说什么鹿儿岛是小地方，是乡下。真是讨厌啊。”宫脇幸生二等陆尉就出身于冲绳对岸、九州岛最南端的鹿儿岛县，对山本的话也是深表赞同。

山本听罢接着说道：“他还整天在我面前吹嘘东京多么繁华，东京人多么文明，而我们则是乡下人。”

山本又喝了一口闷酒突然回头对坐在身后的佐藤裕喊了起来，“呐，佐藤，你是神奈川人，其实你心里也是这样想的吧？”

这话可不太友好，还算清醒的宫脇赶紧转过头来打圆场：“山本喝多了呢，佐藤桑毕业后既然选择留在冲绳工作，肯定不会是这样想的对吧。”

佐藤对于自己突然被指名有些吃惊，不过对山本的话倒也没有表达不满反而赞同道：“是啊，老实说我也觉得东京人的压迫感太强了。”

听到佐藤也站在自己这一边，山本显得兴致很高，醉醺醺的脸上换上了一副贼兮兮的表情：“不过不要紧，我在驻地南面发现了一条山路捷径，几乎没人知道也很少有人走，但却直通山脚下的名护。那里也很有趣的。”其他人一听自然是喜上眉梢，在又互相干了几杯后，居酒屋里的气氛变得更热烈了。

……

“结账。”佐藤裕一口喝完了杯子里的清酒，起身到吧台付了钱。

“多谢款待，我先告辞了。”

“多谢惠顾。”

佐藤和几名自卫队员也互相打了招呼便走出了店门。看了眼手表，佐藤裕，不，应该叫他张伟，整了整衣领拎着公文包走进了居酒屋附近的一幢写字楼，就好像一位准备拜访客户的工薪族一样。

在林立的写字楼中，总有那么一些看起来无人使用，却也没见招租的空置办公室。实际上，很多都是被情报部门注册的皮包公司所购买下来的。张伟就是在那里与值班人员交换了刚刚在居酒屋里听到的只言片语。

参加情报部门的契机要追溯到张伟还在读大学时。在大二的马哲课上，老师告诉大家，国家安全部马上要在学校里开招聘会，如果对情报工作感兴趣的可以去尝试下，也是一条找工作的出路，但是可能要做好隐姓埋名的准备。张伟，身高172厘米，体重60公斤，长相普通、身高普通、身材普通，连名字也是中国使用人数最多的。实际上，大学里的张伟也确实是这样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他人眼里的宅男。“一个扔进人群里就会消失不见的人。”对于情报工作来说，张伟是块好材料。在学校的政治保卫科办公室里见到国安部的几位工作人员时，张伟很是惊讶，你说我一个身上毫无亮点，更没有一技之长，甚至连学业都还没有完成的本科在读大学生，怎么就进了国安部了呢？但国安的人告诉他，局里已经研究决定啦，只要政审通过就录用你。张伟就这样成为了国安部第十局的干员。佐藤裕是假的、工薪族是假的、魔鬼课长是假的、老家在神奈川也只是因为当年接受培训时的日本教官来自神奈川。一切都只是深深印刻在脑海里的人设罢了。

这就是隐蔽战线。

……

自己为什么总是习惯性地望向北方？张伟不知道，也许是职业的敏感性，让他总觉得自己的情报会让什么事情发生。而这一次，伴随着一连串巨响，他终于等到了想要的答案。

这一夜，一批潜伏多年的特工被唤醒，在情报支持下潜入多个日军单位驻地并引爆了他们的仓库、弹药库甚至是兵营和指挥部。小小的冲绳岛因为这一连串袭击而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而其中最大的混乱可能来自于那霸基地。第8飞行队第1小队仅剩的几架尚可出动的F-2战机被悉数炸毁，雪上加霜的是，恰在该基地视察部队的南西航空混成团司令高桥廉和陪同的第9航空团司令小嶋春辉一等空佐也都被爆炸波及，在之后的清理过程被发现均已当场身亡。高桥廉空将补是战争期间日军阵亡的最高级别将领，也是中日双方战争期间阵亡的最高级别将领。这也算是这次特工行动的意外收获。高桥廉确认阵亡半小时后，南西航空混成团副司令横山隼士一等空佐接替其职务，第9航空团飞行群司令向井地智信二等空佐则暂代第9航空团司令一职。

这次袭击看起来确实起到了作用，根据事后得到的第一手线报，冲绳本岛上的美军虽然纷纷出动，但基本是以安保和维稳为主要任务的，完全没有准备登船海运的迹象。这不仅对于钓鱼岛方向是个好消息，对于刚刚在宫古群岛登陆的机步178旅来说也是个好消息，冲绳群岛的美军地面部队并不会向宫古地区增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