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因扎尔：寂静风暴】第一章 个人翻译

一声来源不明的飘渺尖叫在空气中萦绕着，其在这狭窄的走廊里回荡的时间远远超过了声音的存续时长，说明它并不是某种物理上的存在。贾因扎尔越是靠近圣庙，她就越觉得圣庙的力量正在衰退，而无数记忆的幻影在她周围聚集，试图吸引她的注意力。她没有理会它们，只是让自己完全专注于把她带到这里的召唤。

这是她第一次回来，但一切都和他们当初离开时一模一样。巨大而朴素的长方形石板以互锁的纹路覆盖着圣庙的地板。装饰墙壁的巨幅绘画已经褪色，脱落的油漆星星点点。画中曾经描绘的东西已经无法辨认了，尽管贾因扎尔还清楚地记得这些华丽的彩色壁画描绘的是远古灵族传说，以及天堂中诸神之战的场景。

圣庙的天花板由一层薄薄的铁覆盖着，上面艺术性地装饰着铜线和宝珠。这些物品以复杂的编绘方式组成了战神“血手凯恩”的面孔。若是站在房间的不同方位，那张咆哮着俯视下方的面孔也会随之不同，它象征着血手凯恩的六道主要武士支派。

一个宽阔的基座占据了房间的中心，它足有齐腰之高的顶部镶嵌着由明亮的水晶装饰的绮丽符文图案。符文和水晶各自皆由蓝、绿、红、黑、灰和白六种颜色组成。底座的中央悬浮着一个球体，约有两拳大小，随着纱般的白雾缓慢旋转。

她的目光立刻被阿苏曼吸引住了，他站在天蓝色的凶暴复仇者（译者注：除了少数我个人觉得不好听的翻译外，其它的人名及专有名词我都会使用10版灵族规则书的官方翻译名称）符文前，身披蓝白色的铠甲。阿苏尔之剑被他挂在腰间，剑柄上的灵石暂时黯淡了下来。他的前臂上装备着星镖发射器，而他的面容则隐藏在一顶棱角分明，带有凶悍面具的高冠头盔内。

在嵌于圣庙基座上的红水晶旁，矗立着另外一人。他的盔甲是闪烁的火焰色调。他将一把沉重的武器抱在胸前，那根修长的闪光银金枪管与他作战装备的其它细节完美匹配：这是能轻易穿透最厚的盔甲、瞬间蒸发骨头与血肉的光矛。他的另一只手上提着一把三角刃斧，斧头因高温散发出微弱的红光，其周围的空气都被扭曲了。他腰间披挂着重叠的龙鳞，而他沉重的护甲也与这气势相匹配。凤凰领主的头盔两侧装饰着突出的宽冠，投射出狭长而黑暗的阴影。这道赤红人影笼罩在扭曲的高温雾霾之中，怒意的波浪如同身体的热量一样汹涌四溢。这位是弗甘，燃烧之矛。火龙的符文在他面前的基座上闪烁着鲜红色的光芒。

对面站立着的是莫甘·拉，灵魂收割者。他的身影包覆于一席黑衣之中，战斗装备上皆有骷髅和头骨的形状，最显眼的莫过于他手中的“墨格塔”，一把装有镰状巨刃的星镖重炮。他面前的黑暗死神符文与水晶燃烧着黑色的火焰。

卡兰卓斯身穿绿色的盔甲，他的一只手装备着镶满宝石的战蝎之爪“阿赫拉之灾”，另一只手握着一把锯齿尖利的链锯长剑。代表他突击战蝎符文的玉色光芒点缀着天花板。

凤凰领主们的声音是那么的熟悉，仿佛他们才分别了不久。然而自从那可怕的一天以来，他们每个人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贾因扎尔在阴影里又等待了一会儿，只是默默听着他们的交谈。

“在这个地方，我们在圣庙之外的生活不应被谈论。” 阿苏曼严厉地说道。卡兰卓斯在他的责备下立刻退缩了，他的符文光芒渐渐暗淡，“影中猎手”遁入了黑暗。

“我很抱歉，圣庙之父。我没有不和的意思。” 他的声音在黑暗中如同耳语一般微弱。“我不会再谈论外面的世界和以后的事了。”

阿苏曼颔首表示他接受了道歉，并示意卡兰卓斯落座。

贾因扎尔表明了自己的存在。

“你温和的态度始终都是一种鼓舞，阿苏焉之手。” 她的盔甲是由黑色与骨色织成，手里拿着一把银首长刀，腰间挂着三分战刃。她一边说着，一边快速走了三步，完全从阴影中走入了房间。“愿它在这一重大时刻指引我们前行。”

贾因扎尔站在了阿苏曼的右侧，离基座只有一臂之遥。她面具上的符文闪烁着清澈的白色。在她头顶上，凯恩的脸呈现出狂嚎女妖的模样，血手战神的可怕面孔在一丛扭动的毒蛇发须中怒啸。

他们又默默地等了一会儿。贾因扎尔和其他凤凰领主都知道还有一人要来。

“怒号狂风”巴哈罗斯从走廊里出现了。带翼的飞行背包上闪闪发光的金属羽毛像斗篷一样缠绕着他，肩膀上挂着他作为主武器的三管激光炮，腰带上佩着闪耀的弯刀。在贾因扎尔和莫甘·拉之间，翔鹰支派的符文突然变成了五彩缤纷，难以分辨的棱镜光芒。巴哈罗斯在他的同僚之间移动，羽毛冠盔的沙沙声打破了寂静。

“吾受其召。” 阿苏曼开始吟诵，“吾应其唤。吾立于此原初之庙，徜徉山海与万古之外，索求明澈迷津之道。”

他停了下来，看着其他人。贾因扎尔回以目光。

“我们所有人都被召集在一起是很少见的时刻。” 阿苏焉之手说道。

“真是难得。” 巴哈罗斯说，他的声音就如同微风中的叹息。“我的友僚们，花点时间纪念一下这个时刻吧。毫无疑问，很快我们每个人都将带着神圣的职责回到尘世。”

“你质疑我们的奉献吗，怒号狂风？” 弗甘厉声对他的同僚叱问道，“你总是以信使自居，像末日的敲钟人，亦是承载变化的翅膀。驯服风暴之人，有什么天空的低语曾进入你的耳中，而我们也应听闻？”

“挥舞净火之人，我所知之事你亦知晓。无羁之风暴如诅咒般与你如影随形，它会跟随你直至终焉之日（Rhana Dandra，灵族与混沌的最终决战）。你无法逃离它的阴影。”

“我为什么要逃？” 弗甘笑了，但他的声音里没有丝毫幽默。

“若不是万物终焉将我们带到此地，你为何要召唤我们，弗甘？” 莫甘·拉问道，他的声音低沉，话语在房间里游荡。

“战争之焰正在白热高升，燃烧着我在命运之纱上的丝线。” 弗甘将注意力转向了阿苏曼。“我只是跟随烈焰之路，而非引领它。”

“我亦跟随，” 贾因扎尔说，“狂嚎女妖之啸跨越时间与空间，将我带至此处。当我回归凡世之时，女妖之恸哭无疑会向众多生命降去死亡。”

“这是阿苏焉的意志，” 卡兰卓斯说。战蝎之主的姿态看起来格外令人不安，他似乎从不移动，只是以某种完全没有过度动作的非人方式在不同的架势之间反复切换。“天堂之梦再一次降临在了我们身上。”

“没错，圣庙之子们，” 阿苏曼说，“我们曾在数千颗恒星的光芒下行走与战斗。我们为灵族人民带去和平的追求是永恒且永无止境的。我们已经不再是活着的战士了，而是思想的实体化，是旧日荣耀的回忆殿堂，是永不能再犯之错误的纪念碑。我们是导师，也是课程本身。虽然我们现在共享着这个地方，但我们只是传说与神话，是死去诸神在此地残留之幻梦的遗愿臆想，我们的灵魂于事实及现实中被汲取成型。当我们分别时，我们将再次各自为战，但当我们回应召唤时，这样的时刻就会留存于我们的心中。我们将见我们之所见，行我们之所行，正如我们自阿苏焉之序（Asurya，大陨落后最初建立的战士团体，后来演变为武士道途并分散成六个支派，其创始人则被称为凤凰领主）被拆散以来一直所做之事。”

众人都点头表示同意。凤凰领主们把目光转向圣庙中央那块巨大的水晶基座。

“让我们寻求阿苏焉之视吧。” 阿苏曼命令道。

每位凤凰领主都将一只手放在代表他们支派的符文上。基座中央的球体从静止中升起，旋转的速度逐渐加快。当它转动时，一个万花筒般的图像慢慢成型，五彩缤纷的光点洒在了圣庙之民们的身上。

光线轻轻地跳动着，圣庙的墙壁渐渐消失了。六位凤凰领主站在了暴风肆虐的天空下，血红色的闪电划过头顶深紫色的雷雨云。受挫的众神怒不可遏，大地崩裂，天空焚燃。圣庙周围的一切都被摧毁了，只见一望无际的荒芜原野上挤满了恶魔，上至大魔与恶魔亲王，下至几乎没有智慧的粗蛮异兽，皆被凯恩的愤怒和阿苏焉的庇佑所压制束缚。

但从静滞立场内向外部看去，这力量之墙的边界外没有任何动作。恶魔军团如绘画般被完全冻结，炽热的风暴只不过是划过天空的一道明亮纹路。

这是无比遥远过去的一刻，被阿苏焉之心的力量永恒封印了。阿苏焉之心从水晶基座上越升越高，彩虹之光倾泻在圣庙之民们的身上。

贾因扎尔很熟悉这种感觉。第一次被召唤的记忆在她的脑海中清晰可见。那段经历并不愉快，尽管有疑虑，但她还是放任自己的思想被吸入“阿苏泰什”之中。在阿苏焉之心内，她看见了无数密集延伸至无法观测之远方的丝线——先知们称其为“命运之线”。展开的未来，诸神和宇宙在诞生之初就已经定下的命运，呈实体化展现在她的眼前，直至消失于遥远的未知。她跟随着她白亮燃烧的命运之线，目送其他凤凰领主消失在命运的迷宫里。金色的光芒很快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雷鸣般的噪音和一连串的图像。

万物皆淹没于红色，只有火焰与鲜血。

尖叫声撕裂了空气，行星在焚烧中湮灭。

黑暗的卷须连接两个方舟世界，将彼此拖向毁灭。

饥渴无休的神从杀戮中吸取甘露，发出尖锐的笑声。

一群野蛮人从火炉与烟囱中喷涌而出，扼喉屠杀。

带绿爪的拳头打碎了一只水晶眼，让它对即将到来的危险视而不见。

骤然间，贾因扎尔被阿苏焉之心送回了圣庙。她抑制住了震惊的喘息，环顾四周，发现她的同僚们都还在，他们盔甲上的符文已经熄灭，只有圣庙本身的光源在提供照明。

球体回到了它原本的位置，又变成了黯淡的白色。

跟随着阿苏曼的指引，贾因扎尔把手从符文台上移开。一阵破裂感涌上她的心头，孤独的寒意再次取代了陪伴的温暖。

“吾等皆已目睹过迫不得已之事，命运之示各不相同。” 阿苏曼阴郁地吟诵着，慢慢环顾他的学生们。“吾等绝不议论方才预视之事，命运之丝不容随意纵横。让吾等之灵分别，各自返去凡世。于茫茫星河万物之中，在漫漫沧海桑田之间，吾等必将聚首。凯恩再散。”

走廊里响起了浪荡而恶毒的私语，远处则回荡着狂吠和吼叫。

“去吧！包围我们的恶魔已经汲取了新的力量，我们必须在它们胆敢对抗我们的怒火之前离开。”

贾因扎尔不知道她是怎么被带到这里来的，也不知道她离开后会去到何处，但保护原初圣庙的静滞立场显然不会永远维持下去。在这个皆不属于两个世界的缝隙里，他们都离永恒的消逝太近了。

她向莫甘·拉点了点头，转身回到走廊，快步离开。预视里的景象在她的脑海里燃烧。女妖的狂嚎即将再次响起，向一些人降去厄运，为另一些人带来救赎。

 

 

一道贯穿身体的静电传入贾因扎尔的脑海。皮肤上的刺痛感早已因不朽永生而迟钝得无法感知。这灵魂的颤抖是她的飞船发出的警告信号——因为她不明白给至多算是半知觉的东西命名有什么矫情的意义，所以她的座驾并没有名字。这艘与她灵魂相连的飞船是她自身存在的延伸，是一个更大的外壳，包裹着她的本质。

有什么东西在和她一同穿越网道，它们在组成网道墙壁的织物中滑行。不是另一艘船。伴随感情的脉动袭来的厌恶感揭露了她周围存在的本质：恶魔。

它们的存在一开始是模糊而无向的，只不过是悬浮在现实宇宙和亚空间连接隙之织网上的一个污点。然而，在她第一次发现这些腐化后不久，腐化也发现了她。她的飞船发出的警告颤抖很快就变成了厌恶感的浪潮，因为这些邪恶的智慧实体将它们的思想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附近一定有个缺口。网道创建的目的是为了让他们远离敌人，其半实体结构的符文连接是以特殊的方式排布的，会让网道内的存在躲避于这些恶意掠食者的注意力之外。

她强制飞船从命运之纱中吸取更多动力，以一股灵能能量的爆发作为动力源，让飞船以更快的速度前行。与此同时，贾因扎尔也强化了她的思想，将部分动力输出引导至屏障中，以抵御恶魔侵袭的第一根触须。

恶魔的接触就如同缓慢摸索的爪尖与手指，并不是通过暴力突破，而是以无休无止、令人不悦的精神纠缠来趁虚而入。

飞船的屏障在它们的袭击下颤抖着，不断退缩然后反弹，推开这些令人厌烦的腐化力量。贾因扎尔还感知到了一些其它的事情，它们在试图拖慢高速行驶的飞船，像是用倒钩拖拽猎物一样拖住她。网一般的密线在前方的隧道中展开，每一道网都试图放慢她的速度，直至将她困死。

凤凰领主炽然的怒火焚灭了这些路障，但她飞船的动力仍被减慢了，命运之纱的浸出效应汲干了飞船的动力。

贾因扎尔抑制住焦虑的情绪，把注意力集中在她的目的地——“纵柱洞窟之门”上。她就快到了，如果她能到达传送门的位置，她就能突入方舟世界乌斯维的双子大门，从而摆脱这些无休追逐她的恶魔。

恶魔之前的努力遭到了挫败，于是它们立刻改变了策略，试图强行撕开一条道路，暴力钻入这个闯入它们非物质领域的物理飞行物体内。在冰寒和火花的交替闪烁中，恶魔的愤怒猛击着飞船的精神屏障，每一次打击都会刮走些许能量碎片。贾因扎尔强忍住想喊出来的冲动，不断提醒自己这痛苦无论是对于飞船还是她自己都并不是真实的。

网道是一场由闪电和阴影组成的黑色风暴，在凤凰领主周围翻滚。随着闪电和雷声的加剧，精神护罩的损伤程度也在快速恶化。

在恶魔群不断的攻击中，精神护盾一层一层地被撕得如同破布，它们的尖牙利爪撬开了贾因扎尔的精神防御。屏障的碎片像金色的闪光尘一样在她飞船的尾迹中飘浮，再次与命运丝线交织在一起。

恶魔们盯着飞船本体疯狂攻击，不断抓挠、啃咬着船身。尽管她是不朽不死的存在，贾因扎尔还是感到了片刻绝望。如果她只是个平凡的灵族人，这应该就是她人生的终点了。事实上，如果终焉之日的预言是真实的，那么她确实将以类似的结局消亡，被锁死在与永恒大敌的恶魔爪牙对抗的战斗中。

她坚信弗甘古老的预言是正确的，这意味着她的时代还没有到来。狂嚎女妖从精神护盾中抽走了最后一点动力。她让飞船直直撞向命运之纱，然后像一枚导弹般引爆了能量。银光闪耀，瞬间击退了贪婪的混沌腐化，白色的火焰环从内向外荡漾而出，将恶魔的黑云风暴扫荡一空。

贾因扎尔的飞船在恶魔的猛攻下爆炸了，沿着隧道一路坠入了纵柱洞窟。

她以前曾数次穿越这片水晶化的次级维度，但这一次，纵柱洞窟已经面目全非了。许多由美丽的红宝石、翡翠、蓝宝石和钻石构成的厅堂都消失了。宏伟的多面体楼梯和蜿蜒的隧道已经变成了一个旋转着五颜六色碎片的风暴。巨量的恶魔黑蜂群从命运之纱的裂缝中飞出，紫色的火焰在晶墙和洞顶上蜿蜒爬行，留下一滴滴黑色的污秽。

如今的纵柱洞窟简直是热闹非凡。各种各样的恶魔从原始的扭曲物中实体化，从精神屏障的破口中疯狂涌出。由万变之主召唤出的各色惧妖欢跳着，发出咯咯的笑声，不断扔出炽热的火焰球。它们与双手长着爪钳的色孽欲魔一同前进——这些是“渴望的祂”最为常见的爪牙。更多来自永恒大敌的战士骑在体态扭曲，口吐鞭舌的野兽背上，尖叫的尖啸魔和跳跃的火妖肆意挥霍着命运筑师的力量，以半可见的巫术之浪席卷了这个口袋维度。

贾因扎尔冲破了涌入维度内的原始恶魔能量，她控制飞船落向在区域中心处旋转的炽热火柱。一排黑影包围了网道的传送门，他们是来自方舟世界乌斯维的守护者卫队，旁边则是大步行进的战争行者机甲和由死者灵魂驱动的幽冥护卫。滑翔的反重力坦克在战阵周围飞行，由喷气摩托队护航，在更高处则盘旋着敏捷的战机中队。四处分散的鲜艳色彩说明了支派武士们的存在：绿色的突击战蝎，蓝色的凶暴复仇者，橙色的火龙。

战士们之中还矗立着一台庞大的战巫泰坦。这四肢纤细的战争机器正从它修长的武器中吐出死亡风暴，残暴无情的灵能脉冲在贾因扎尔的感官中散播着尖叫的回响。这台泰坦的核心中传出一阵令人心悸的亚空间波动，它维持着纵柱洞窟中仅存的一点结构，阻止了恶魔们赖以生存的力量——既混乱之力的渗透。

还有其他人在集中守护着传送门。当贾因扎尔控制飞船紧急制动时，她看见身披黑白色长袍的先知们之中站着几个更为苍白的灵族人，他们指挥着古老失传的引擎，似乎是专门被设计用于摧毁“渴望的祂”。他们的神秘机械看起来更像是某种抽象的艺术品，而不是武器，但它们发射出的炽热能量束轻轻一碰就能分解恶魔，并在巨大的区域中扩散出净化之火的脉冲。

最后是五彩缤纷、活力四射的丑角剧团，他们有几十人之多，尽管他们的全息服和眼花缭乱的杂技式动作令人无法看清他们具体的数量。笑神的追随者们深入至恶魔的军队中心，砍倒他们所能触及的一切。当一名丑角短暂停下动作时，祂的轮廓会从彩虹色彩的碎片中融合在一起——丑角们往往穿着紧身服装，装饰着各种各样的图案，令人眼花缭乱的全息光谱显示出锯齿，钻石，亮片，斑点和条纹的复杂纹路。

战斗并不是在一个平面上进行的，而是在纵柱洞窟的所有表面上同时进行。在这个维度里，现实宇宙的物理法则已经没有意义了。灵族的战士们和悬浮的武器平台在墙壁或天花板上移动仿佛如履平地，而恶魔军队则沿着螺旋形的走廊和令人眩晕的隧道推进至纵柱洞窟的中心。

在转瞬即逝的一瞬间，贾因扎尔看到了不寻常的景象。除了丑角，所有其他的灵族人都在后撤。

乌斯维的战士们有序地撤退着，慢慢向恶魔们让出了阵地，而笑神的追随者们则完全相反，他们进行了激进的突击，扰乱了混沌爪牙的进攻。

通过她飞船的系统，贾因扎尔能感觉到星门的力量正在减弱。正如她的飞船在遭遇恶魔群时所经历的那样，纵柱洞窟之门正在失去能量。腐化的影响正悄悄渗透进传送门的连接处，渗入在命运之纱断裂的结构中旋转的白色火焰内。

乌斯维的先知们包围着火柱的底部，他们的符文像发光的行星系统一样绕着他们的身体旋转。灵能在他们和星门之间搏动，击退了入侵的混沌之力，而守护者卫队和支派武士们则击退了代表混沌的恶魔实体。

混沌的爪牙们想做的不仅仅是关闭传送门，他们还试图把自己的野蛮力量倾泻在乌斯维的灵族人身上。

顷刻之间，贾因扎尔就看清了这场战斗的目的和恶魔的意图。恶魔们试图通过被腐蚀的网道大门进入方舟世界，而乌斯维则派出了部队来守住这个缺口，直到他们的先知封锁这条通道。纵柱洞窟之门已经没救了，如果它落于恶魔之手，方舟世界将会遭受巨大的损失。

随着越来越多的黑衣身影消失在传送门的火焰漩涡中，贾因扎尔控制她的飞船继续前进，速度越来越快。

一个体型庞大的怪物突然从破碎的水晶中出现，用两只有力的爪子抓住了她的飞船。贾因扎尔感觉那锋利的利爪就像一把匕首刺入凡人的肉体般令人痛苦。恶魔拍打着阴影构成的翅膀，试图把飞船拽离飞行路线，它的靠近进一步扰乱了从断裂的命运之纱中流出的能量。

贾因扎尔跳出驾驶舱，抓起了武器。她跳上阶梯，来到飞船的最顶层，想打开入口舱门攻击袭击者。然而，当她迅速爬上船顶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的行为是多么愚蠢了。随着恶魔无形翅膀的有力拍打，那只可怖的巨兽把她从原定的飞行路线上拉了起来，离她试图前去的火柱越来越远。

贾因扎尔转过身，一跃跳下了飞船。

她飞向大门的方向，头盔上的鬃毛在她周围飘动。她扭动着身子，由下坠变成了跳水的姿势。前方的火柱几乎要枯竭了，红色和黑色的火花不断在柱体上闪烁。最后一名乌斯维的守护者战士消失在了门内，只剩下巨人般的战巫泰坦。

战争引擎发出了最后一次灵能脉冲，击退了领头的一波恶魔，然后它也后撤了。燃烧的卷须包围着它巨大的身躯，不一会儿它就在门中消失了。

白色的火焰在纵柱洞窟破碎的水晶碎片中燃烧反弹，仿佛棱镜中透出的光束一样反射、折射并分裂。彩虹色的光芒劈开了万变之主和守密者，把欲魔和火妖化作白色的灰烬，把惧妖和欢愉魔焚成了散落的以太尘云。

乌斯维最后的复仇，传送门的力量在对混沌的最后反抗中也耗尽了。

随着传送门的毁灭，所有残存的秩序都消失了。剩余的石柱和钻石墙瞬间破碎，钟乳石像雨点一样落在贾因扎尔周围，她继续向大门所在的地方落去。

她轻盈地着陆了。白色的闪电噼里啪啦地从传送门的符文防护台上向她扑来。她被强大的力量笼罩着，转过身来。

恶魔大军迎面扑来，它们丝毫没有被继续在坍塌的传送门残存之处爬行扭动的能量弧吓倒。那些会让低等种族发疯的亚空间生物带着狂笑和可怕的咆哮，一拥而上聚集在凤凰领主身边。

空气在凤凰领主上方闪烁，舞动着无数的颜色，就像瀑布的浪花。红色和绿色的光束从恶魔大军头顶射下，在混沌爪牙的集群之中划出一道道刻痕，一艘色彩鲜艳、挂着金帆的飞船从五彩缤纷的炫目幻影中出现了。

丑角的舰船在空中作了个急促的回转，当它着陆时，其舰炮再一次齐射，遮挡了贾因扎尔望向恶魔大军的视线。一道影子在它的表面上斑驳，很快变成了一个舱门，从门口伸出一条细长的登机坡道。

在坡完全延伸之前，贾因扎尔就跑了起来。她加速冲上战舰，盯着门口的那个人影。迎接凤凰领主的是一张雕刻成灿烂笑容的面具，红色的前额和脸颊上有着精心制作的橙色漩涡，翠绿的眉毛下透明的镜片后是一双绿色的眼睛。

“非常感谢，笑神之子。” 贾因扎尔在跳上战舰时致意。斜坡在她身后消失了，门眨眼间就关上了，将她与外界隔开。

“我妈妈在我小时候告诉我，” 丑角幽默而轻快地回答，“让恶魔享用行走的传说是一种非常粗鲁的行为。欢迎来到星之舞，寂静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