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前同人《致：永不磨灭的你》第三十二章（DDR）——赫瓦格密尔之泉（中）
梅利耶将指挥棒点在了今早前往的迦拉提亚园区俯瞰全景照上：“露契娅小姐，请。”
“首先我来分享一下大家都关注的几个焦点问题。当然，我也得感谢W先生的无私分享，让我们现在调查的某些问题得到了一定程度的闭环。”露契娅的手指到迦拉提亚园区内那个违规建设的医院附属公园施工现场照，“这处正在封闭施工的公园毋庸置疑是违规建造，根据克格勃和史塔西前期的调查结果以及W和Z先生的摸底，我们可以肯定这个公园并非只有地上结构。换言之，它是用来遮掩地下结构的幌子。”
“地下结构？”梅利耶皱眉。
“是的，我在那个施工现场发展了一个下线，他亲口告诉我他们已经挖掘好了地下层，而且远超工程允许的上限。”W点头，“后来他替我用结构扫描仪进行了一次全方位扫描，结果就在一旁的那份影印文件上——他们在地下足足搞了七层，明显超过了柏林住建局批复的一层，因为还未正式投入使用所以具体用途未知。”
“嗯。W，这次你干得不错。”梅利耶说出一句在外人听来有些莫名其妙的鼓励。
“谢谢主管夸奖。”W没有得意，反而是有些歉疚地苦笑着回答。
安洁莉娅注意到了这一点，也看到S此刻的表情有些古怪，却什么都没讲。
“柏林住建局那边怎么说？”梅利耶问。
“他们回复是已经上报到住建部，会尽快协调警方调查违建问题。”
“尽快是多快？难道是等到迦拉提亚修完这些地下设施之后？”梅利耶的语气明显变化了，“把违建问题直接寄到法兰克福住建部，以史塔西的名义要求尽快调齐全部原始资料交到行动处和情报分析处。警方那边……S，交给你来做。”
“明白，会议结束后我立刻向分部长申请对内政部的交涉。”
安洁莉娅心里一动，她是个努力做实事的人，对他们的直截了当她感到有种莫名的舒适。根据现行的民主德国人民警察组织规划，各州内政部直管警察厅，跳过区警察局和州警察厅直接对接州内政部可以说是减少无休止扯皮推诿的最佳选择，毕竟虽然史塔西柏林分部丛名义上和内政部算同级别，但现在的人民警察与上世纪那些“捍卫民主的赤色卫士”迥然不同，如今人民警察的性质注定他们不可能积极配合史塔西。可内政部不可能不配合史塔西的协同调查请求，除非内政部不打算在人民议会上获得更多的预算和信任，他们可不打算被史塔西抢走警察厅的领导权甚至可能到来的“整合”，或者说“吞并”。
（作者注：上世纪的民主德国人民警察是可以被视为是东德所有武装力量的核心部分。它是东德第一个国家机关，其他如“史塔西”、东德人民军都是在其基础上组建，且在机构、人员层面均以该部为“样板”。虽然随着时间的推移它逐渐成为了东德庞大的安全机构的一部分，但人民警察可被视为准军事部队——成立伊始的人民警察装备了装甲运兵车及火炮，其成员也按照军事单位的要求训练。另外人员整体都是“根正苗红”，通过了极其严苛的政审。不过这个世界线里，新民主德国在2064年的两德统一战争中为了减少民众的痛苦，在波恩战场取得决定性胜利后和大势已去的联邦德国进行了和平谈判，最终民主德国根据和平协议接管并保留了大部分原有的联邦德国警察，且合并后的组织架构也一定程度上做了妥协。）
梅利耶点点头：“露契娅小姐，请您继续。”
“好，那么我继续讲有关迦拉提亚的情报。”AK-12说，“首先我替未到场的R和T先生汇报一下行动进展。今早我们通过一系列行动，成功借助贵部安插在迦拉提亚园区的特工Z先生进入了迦拉提亚公司的内网，配合R和T先生找到了许多有用的关键信息，并在迦拉提亚的安保系统发觉之前利用事先放置于内网接入端口的定位代码成功脱离至外网，截断信号流后伪装成普通访客从外网离开迦拉提亚园区范围网络。行动整体上大获成功。”
“不愧是克格勃的精锐，行动如此顺利离不开你们的大力帮助。”梅利耶说完这句话还特意看了卡尔一眼，“那么麻烦你与我共享情报，露契娅小姐。”
“在迦拉提亚内网一个隐蔽的角落里我们搜索到了一些隐秘的通讯记录，从中筛选出了两个阿黛拉名义上的‘上级’。虽然在迦拉提亚中她的名字似乎被隐藏为一个代号，但不影响我们的后续调查。”露契娅拿起白板笔，一笔一画地写下了那个名字，“‘海拉’，这个代号是北欧神话中死神的名讳。我们猜测还有另外两个代号在迦拉提亚中被使用，分别对应神话中海拉的哥哥和姐姐——巨狼‘芬里尔’和巨蟒‘耶梦加得’。”
听到这个名字，除了安洁莉娅和“忤逆”小队的四人，其他在场的各位都或多或少有些不舒服。海拉尽管长成人形，但站在人群中却像她的两个哥哥一样突出。从左半边身子看去，她是个正常而健康的女人，而从右半边身子看去却一具腐烂发黑的尸体。面部也是如此，半边脸是正常的小女孩，另外半边脸却是苍白的死尸。由于她代表着死亡和不祥，冰岛命名委员会甚至拒绝了起名为“海拉”的申请，因为寓意不祥，会给孩子的成长带来麻烦。联想到她的形象和神话中充当的角色，这些熟读北欧神话的德国人顿时感到有块石头压在心里。
“本来安提娅是打算通过找到她的发信位置来大致缩小排查范围的，只不过在一番努力之后我们没有发现任何线索。正常说来就算是基于多态引擎变异代码改进的通讯加密也应该有迹可寻，它的核心代码是永远不变的且密钥必定藏在不断变化的代码中。但哪怕我们暂时借用了贵部的本地服务器和超级计算机进行运算也未能找到任何可能为密钥的代码，它的自我变化速度远远超过了我们尝试破解的速度。”露契娅说出了自己的推断，“放心，我们是在沙箱环境中运行的，不会给可能拥有敌意的迦拉提亚以任何机会。”
卡尔瞪大了眼睛，他没想到梅利耶竟然把总部划拨给柏林分部的超级计算机借给克格勃用了，这种可能导致向克格勃泄密的荒谬事如此轻易地发生是他无法容忍的。于是他偷偷在心里给梅利耶乃至克林斯曼都记下一笔，打算在定期向总部的汇报里和盘托出。
梅利耶并非是这方面的行家，所以并没有发表意见；但索菲娅是，她完全明白露契娅的解释，于是又问了一句：“变异与破解速率比是多少？”
“大约是五千比一，乌里希女士。”
索菲娅点点头，压低声音对梅利耶解释：“你可以大致理解为她们在破解一个会自行反击的已打乱的魔方，每当我们进行一次还原时它会再次自行打乱自己，而且我们每还原一次它就会自我打乱五千次……这种效率哪怕是我也做不到，或者说已知的技术都做不到。”
“用本部的超级计算机都不行么？”梅利耶问。
“放在柏林的超级计算机和本部的那台在性能上大概只差十倍，这远远无法覆盖变异速率。”索菲娅面露难色，“新苏联那边你们联系过了吗？”
“我们的尖端试验室还在尝试，但有个意外发现。”
“是关于编写程序时的系统环境么？”
“他们发现这些程序是在三进制系统计算机中编写的。”
索菲娅一听到“三进制”，顿时感到一层阴云涌上心头：“你的意思是……他们现在应用的计算机和通讯相关技术可能与遗迹技术相关，对吧？”
这句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是眉头一紧。
“三进制技术应该是已经尘封在冷战阴云之中的东西，现在迦拉提亚却用到了通讯加密上，关键是还能在保证性能折损很少的情况下和二进制兼容，这意味着他们背后有一个很可怕的势力持续使用着三进制系统，并且竭力在和世界主流的二进制系统做兼容……如果没有遗迹技术的辅助，他们在短时间内是根本不可能做到这种地步的。”索菲娅下了论断，“迦拉提亚很可能与国内某些正在研究遗迹技术的非法组织或团体相关，而且联系极为紧密。”
“也有可能是……国家。”梅利耶突然说。
“你是指帕拉蒂斯教皇国？”索菲娅大惊。
“这是我的猜测，真相不一定是这样。”梅利耶回答，“迦拉提亚是德国历经百年沧桑和考验的老企业，在民间也广受信任，我们不能仅凭这一点就摇动民众的信任基础。S，把今天的会议纪要发给R和T之后告诉他们，调查迦拉提亚是否与某些擅自开发遗迹的非法组织和团体有关这件事务必要秘密进行，绝不可以打草惊蛇、落人以口实，搞砸的话就在每周例会的时候把辞职信和述职报告一起交上来，我亲自批准他们卷铺盖走人。”
S自知不能多言，只好顺从着应和：“是，我会一字一句带到的。”
索菲娅了解梅利耶的脾气，她清楚梅利耶的决定不容改变，于是没有接话。当然，她也知道梅利耶说出这种气话来纯粹是被迦拉提亚现如今的状况惹恼的，作为史塔西内部出了名的温和派，她的性格和路线主张也大差不差，除非面对的是真正的庸才，还不像卡尔有那么大的背景的无能之辈才会毫不留情，否则她都会竭力团结，力求保持局势的相对稳定。
安洁莉娅揣着手说：“多给自己留了几条路啊，施陶芬贝格主管。”
“克格勃和史塔西之间的关系可没有原先那么好，我又何必把鸡蛋都放到一个篮子里呢？”说到这里，梅利耶还瞥了卡尔一眼，“我相信您的为人，所以我可以把分部的资源借用给您，安洁莉娅。但你相信你的上级么？也信任我们么？”
“你觉得我会出卖你们？”安洁莉娅挑挑眉。
“我不知道，或许有一天在你上级的授意下我们真的成为兵戈相向的敌人了呢？这谁也说不准，我也只能未雨绸缪，毕竟我得让我的部下活下去。”梅利耶严肃地盯着安洁莉娅的眼睛，“老实讲我不相信新苏联官方的态度，这也是我能在史塔西一直干下去的理由，但像您这样的理想主义者我很愿意支持，无关政治立场的那种。”
联想到早上和梅利耶的谈话，安洁莉娅确实对梅利耶的态度感到讶异：“真想不到你这种务实的人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我还以为你会把这类人统统看作空想家的。”
梅利耶的表情变得微妙起来：“理想主义者与空想家可不一样，你别想糊弄我。”
“我只是很好奇，并没有蒙骗你的意思。”安洁莉娅摆摆手。
“你知道吗，安洁莉娅，宽泛点讲我有时候也很理想化。”梅利耶叹了口气，“这个世界已经在痛苦和绝望中浸泡得太久太久，人们深陷困顿的泥沼，只顾眼前崎岖坎坷、泥泞难行的长路，早已忘记了抬头仰望深邃美丽的天空……这对全人类来讲都是种莫大的悲哀。我希望把他们从泥潭中拉出来，哪怕最后他们是踩着我的尸体爬出来。”
索菲娅的神色凝重起来：“你又在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你明明可以和我们一起。”安洁莉娅说。
“我只想也只能把他们拉出来，而你们才可以把他们托举向天空。”梅利耶摇头，相当干脆地拒绝了安洁莉娅的邀约，“说起来，安洁莉娅，你的信仰和理想是什么？”
“我只信仰‘和平’，可以看到孩子们可以在阳光下愉快地玩耍就是我的理想。”
“所以你其实对共产主义并不感冒。”梅利耶说，“怪不得……怪不得你是克格勃内部少有的非党员，但我所知道的大部分非党员至少不会一点不感兴趣。”
安洁莉娅犹豫了一下才说：“就这么说，中国和苏联就是最好的理由。”
此话一出，卡尔脸上立刻闪过强烈的敌意。但梅利耶和索菲娅都知道她的意思，同为社会主义国家却兄弟阋墙，相互敌视了将近二十年，期间小规模冲突不断，而现在两国之间还有可能爆发全面战争……这还是抛开两国政权内部各方势力的无休止争斗，如果算上的话那就更加难以令人接受了，尤其是在期望和平的人眼中这自然是巨大的污点。
“我依旧信仰共产主义，这是基于现实解救人类的最好方法。”梅利耶说，“那么罗克萨特主义呢？你应该和乌尔利赫接触过这套更加趋于理想的理论。”
“那是阴谋家和野心家的遮羞布，我一点都不想和他们扯上关系。”安洁莉娅嫌弃地说，“我更期待罗联和苏联已在计划中的合并，这对欧洲的和平有利，动荡也会迅速平复。”
“那我们未来必定不会同路。”梅利耶的语气竟有些无奈，“红色的革命浪潮必定是以暴力开始和终结的，这永远也无法避免，但也可以看作是终结一切战争的战争，长久的和平会在革命胜利后到来……哪怕是这样，你也打算亲手阻止吗？”
“那时我一定为你留一颗子弹。”
梅利耶一愣，嘴角泛起一丝苦笑：“我等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