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篇第零章

“你觉得那只鸟如何?”
“好漂亮。不过我不明白,爷爷你为什么不用笼子关着鸟,不怕鸟飞走吗?”
“你知道此鸟叫作何名?”
我细细思索,又听到那鸟的叫声,断定答:“布谷鸟。”
“此鸟的习性,你知道吗?”
我想不出来,说:“不知道。”
“布谷鸟生性孤僻,喜欢在山野之中。不顺应它的习性,鸟也会闷闷不乐,与其将其塞在鸟笼,不如任它飞。”杜鹃鸟飞回杜道长肩上,叫了几声。“子归,你要走了?早点回来。”鸟飞走了。
“他真是和这鸟一模一样,清茗。”
我一脸疑惑,“谁?陆文浪?陆文浪对大家都热情,没看出来。”
“哈哈。刚才那个是我有感而发的胡话。我说的是我的儿子,不过,我已与他断绝了父子关系。十几年来,虽不曾见他回来,但往返的书信,算是他对我的一片孝心。我刚看到你时,觉得你和他有几分相似之处,一样想做个剑客。清茗,坐下吧,我和你说一段他的故事……”

“他似乎在出生时就与我作对。”
“道长好。”
“你别乱说,我还没当上道长。”
“反正迟早都是你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师父和我师父都都看中你,你的的师弟师妹们也都这样想。”
“就算这样,那也真的等到我名正言顺那时,你还是先叫我杜贤弟。”
“好,贤弟。令郎周岁了,一直未前来祝你弄璋之喜,实在抱歉。”
“无妨。那时是因你有事,到是你千里迢迢从岳北过来,一路上风尘仆仆,我也没好给你接风洗尘。”
“笑一笑。”杜道长的朋友呵呵笑地挑逗小孩。
“贤弟,现在我还不知道令郎叫何名。”
“名高。”
杜道长的朋友看见地上陈列着一排物品,有书、笔、算盘和玩具。“这要是给高儿抓周?”
“没错。”
杜高被放在了地上,往物品爬去。杜道长期盼他赶快去抓住笔或书,没想到他半天有没有选择。“怎么了,杜儿?”
杜高回头呀呀地叫唤,好似要什么东西。
“东西在这爸爸这边。”杜道长在另一边呼喊。
“你是要这个吗?”杜道长的朋友拿出宝剑。
杜高伸手想要拿。“这个很重的,等伯伯放好哦。”抓周的结果显而易见,杜高抓住了剑鞘。
“杜兄,此像预示着高儿必是武学之才!高儿以后要是学剑,我必视如亲儿般对待杜高。”
杜道长没有很在意抓周,人生路漫漫,成为什么人还不一定,同样要靠后天学习。但学习绝非一朝一夕之事,杜道长就对杜高的学习抓得很紧,让他专心读书,上私塾,为以后考取科举功名努力。当然杜高有天赋,很聪明,同龄人要背一星期才能勉强背过的《三字经》、《百家姓》,他三天就背得滚瓜烂熟,甚至一星期后他就能倒背如流,周围的人都称赞杜高,说他简直是文曲星下凡。
可能是杜高受伯伯(即他父亲的朋友)的影响,他在私塾上学那会,带着一把木剑,见恶人欺负弱小就打。但是,好斗的杜高也让学校的先生和杜道长头疼。
“那时我见他拿把木剑,想到这没影响到日常的学习就没去骂他,以为这正好能锻炼他的正义,也是一防身之术。但后来我错了……”
杜高十几岁时,他已经可以自作诗文,写辞赋,并且所作都可以匹敌秀才,在方安城颇有名声,无人不晓。杜道长非常高兴,认为杜高前途似锦,托人请京城著名学究教导杜高,正好也可以打好关系,以备以后杜高的仕途。但杜道长殊不知杜高已经对学习产生了厌倦,立志做一名剑客。
正好有一年,伯伯来做客,那时杜高趁机和伯伯倾诉学习繁重,伯伯很喜欢杜高,也觉得杜兄确实过了些,所以伯伯就成了杜高的挡箭牌。
杜高又提出要拜伯伯为师,学剑。杜道长定是极力反对的,可朋友劝他开明,“不是唯有读书高。”最后杜道长与杜高约法三章:一、学不可废……
“鸟长大了,翅膀也硬了……”
杜高行冠礼后,意味着成年了。杜道长让杜高去科举,期待他能考出功名,正如其名字身居官中高位。
可杜高以一句“尔去考场争状元,我要逍遥作神仙。”一意孤行到西都闯荡,结识上官济,两人一同归来。
杜高都去了,杜道长现在生气还有什么用?只能忍住气,正巧朝廷正欲举行大会武,邀请各路参加,前天派宦官传来圣旨。杜道长告诉杜高:“你随伯伯学剑甚久矣,正好朝中兴办大会武,不如与我前去,向我证明你学所成。”
杜高答应了。
其实杜道长是想借机将引荐给圣上,心想:那些通过考试的人,眼观历史,不是还有许多考试了但不得志的人吗?杜儿的才能又不比前人差,科举不去也罢,当务之急是得到圣上认可。高儿得了官,自然而然就会努力的。
大会武时,杜高打得精彩,场上皇帝称赞。大会武结束后,皇帝寻找杜高,但不见其人。最后皇帝和杜道长于市井中找到了杜高。杜高喝得酩酊大醉,在地上写着诗。
杜道长大声呵斥杜高说:“高儿,休得无礼!还不快行礼!”
可是杜高似乎成了仙,和众人与世隔绝了,丝毫没有反应。
皇帝看见诗,读后觉其妙不可言,制止杜道长,问:“免礼。杜卿,早就听你说过你儿才华了得,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陛下过奖了。”
“杜卿,吾想请你儿入宫为吾作诗,可乎?”
杜道长拱手大鞠躬,说“谢陛下隆恩,此乃臣和小儿莫大的荣幸。”

“第二天,我骗他说:‘圣上欣赏你的武艺,已经派人在客栈外备着车马等待你,接你去宫里表演,快去!别让人等久了。’他相信了。不过‘鸷鸟不群,自前世而固然。’”
“一个月后,他就出来了。他回到家里,也不和我说话,独自喝酒看剑,应该是怨我骗了他,我让上官济劝他出来和我当面谈谈。不过,我也很气,皇城是说走就走的地方吗?他这么快走,连家书都不寄过来跟我商量,就对圣上说走,这让我颜面何在?最后我们吵翻了,他也下了山,发誓不再回来。”
“所以,爷爷你跟叔叔就是因为这个才那个……关系决裂了?”
“不全是。 几年后,方安妖乱,几百年安定的人妖二界失衡,南边猫苑妖族祸害人间,一时生灵涂炭,百姓惶惶不可终日。我们奉命镇妖……最终几个月后,猫苑向我们议和,妖乱才平息。 又过没多久,他回来了,怀里抱着一个妖女,请求我救她。”
杜道长喝口茶,叹了口气。
我迫切地问:“爷爷,您答应他救妖了吗?”
“答应了,也救活了。起初我不愿,而且刚过妖乱,六变观人人因此伤残,这时我去救妖,他们看见了,我又怎么和他们解释?妖自食恶果,不救也罢。但我看见他为了救她,在大门外连跪在地上三天三夜,任受烈日暴晒,大雨吹打。虎毒不食子,我不忍心他,便答应了,但我们从此就彻底断绝了关系。”
这段故事,我好熟悉,但又不尽相同,是母亲对我说过的父亲的事。她是这样和我说的,父亲救了身负重伤不醒的母亲,用了三个日夜才把母亲救回。难道说……
“后来,他和那个妖女还有了一个孩子。可笑,简直荒谬。再后来的事,他们搬到了和州生活,也仅在书信中了解一言半语。”杜道长站起来,“清茗,我知道你是一个妖怪。”
我站起,心里不是被识破的慌张,而是各种谜团解开的惊讶。 “爷爷,您就是我的亲祖父,对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