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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来投一个中场球吧!

2023-06-30 01:08 作者:橘子夏天的东京夜  | 我要投稿

流动着​绿色的,悬浮着青色的,飘溢着白色的,滚烫着红色黄色的,汽水开瓶,泡泡刺痛着口腔的滋滋声,球击打地面的声音,蝉鸣于清风间,鸟徘徊于林梢中,递过递过沾着蒙蒙水雾的汽水,是金色的橘子味道。 ​“夏天快要结束了。” ​“无疾而终嘛。” ​篮球架子下我用毛巾包裹住了整个脑袋,靠在架板上。 ​——潮湿、炙热、燃烧着的、破碎着的。 ​半晌无言,接过汽水一饮而尽。 ​“诶,我说。” ​他同样效仿我用被凉水浸透的毛巾遮住了面颊,坐在我的身旁,篮网在高悬的太阳光下无力的低垂着,同样我们也无力的坐在篮下。 ​“用一个logo shot结束这个夏天吧。” ​风恰好吹过,皮肤感觉很舒服,巨大的树在微风中摇曳,地上的时明时暗的光点半缺半合,朦胧着像是在电影中一样。 ​“好啊,那就logo shot吧。” ​站起身。 ​“拉我一把。” ​伸出手把他一把拉起,指尖沾满了粘稠的汗水,影子打在他身上白色T恤是深蓝色的,头发在阳光下,被融化成了鎏金的颜色。 ​当我在电影院醒来的时候,电影已经结束了,主角互相道别着台词 “夏天快要结束了。” “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呢。” “再见。” “再见。” 不会再见。 最后留下长长的落幕。 ​不知不觉,竟然坐在电影院睡着了,想起了那个名叫logo shot的梦。 “你知道吗你脸上写满了想进球。” “是嘛,那我没查觉出来。” 坐在公司楼底下的便利店,他不知道为何找到了我,然后手里抱着一个篮球,我们转眼间各自毕业,那颗毕业季最后离场的球也像是一场梦一样。 忙碌着、徘徊着不知道去十字路口哪个方向,最终选择了一份平常的工作,碌碌无为,到今天是失业的第一天,走出电梯门,寒冷的冬天也是没能让刚从暖气室走出来的我适应,纸质的箱子承载了我所有的物品压在眼前像是一座小山。 “呦,お久しぶりです。” ​一双手接过了箱子,探出一个脑袋,是他。 在门口的贩卖机买了瓶咖啡,坐在台阶上。 “下雪了吗。” ​“你不喝吗?” ​他没有接过我的话茬,从背包里面取出一个篮球。 ​“等明年夏天,我们再投一个logo shot吧。” ​雪花渐渐飘落,落在冰冷的大地令其愈发冰冷,抿了口咖啡。 ​“我…失业了。” ​用手指在雪上绕来绕去,叹了口气,继续喝了口咖啡。 ​“我不知道怎么做,只是一直徘徊不定,最终还不是这副样子。” ​他不知道有没有在听,我也不在乎了,他只是一直低着头,什么也没说。 ​“你知道吗?当时你脸上写满了想进球。” “是吗?那我没察觉出来。” 一口将剩余的咖啡喝了个干净,然后将空罐子放置于台阶旁边。 “明天我就准备走了,随便去个地方。” 白雪飘零,东风呼啸,皑皑白雪下又藏着几分夏天的遗产。 “你知道有个地方叫做橘子海吗?” 他继续低着头,手里捧着球,时不时拍打着。 “橘子汽水组成的海洋,这是你说的,做什么都可以做到。” 我只觉得荒谬,抢过纸箱子,径直迎着雪往前走。 “喂!想不想知道你到底进没进logo shot!” 我鬼使神差的停住了,看着从幽昏天空飘落的白雪,呆在了原地。 “你系好了吗?” 我双眼被毛巾绑紧,手里拿着篮球。 拍球,然后绷紧了肌肉,下沉,像是在深海里屏住了呼吸。 高高举起手臂。 准备 他走到了我身边。 “我们再投一个logo shot吧” ​ ​父亲哭了,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父亲哭,他扶着方向盘面前已经是绿灯了,闪烁着的灯光夹杂着催促的鸣笛声。 ​“爷爷去世了。” ​对于爷爷我并没有太多的感情,似乎是很少见面连话也很少说,爷爷是个不苟于言辞的人,总是一脸严肃,叼着自制的烟斗坐在床榻边不声不响地抽烟,在烟雾中很难看清他的脸,至今当我再次回到家乡去坟前祭拜的时候,爷爷的脸无论怎么想似乎总是模糊的,如同在烟雾中一般,借用烧纸钱的打火机我抽了口烟,深邃的丛林和山谷笼络着悲哀,夏天的蝉鸣刺激我头脑发沉。隐隐约约想起了那天父亲等过了3轮红绿灯,一共125声鸣笛以及4句叫骂声和176秒。 ​ ​处理好了丧事已经过去了一个月,父亲有点消瘦,背影也有点萧索,有时会大半夜不回家。 ​ ​我记有次父亲的朋友打来了电话,电话另一旁是父亲的哭声和干呕声。 ​ ​父亲躺在了家里福特汽车的后座上,一句话没说。 “各位听众,下面是网友爱吃黄花菜的喵点的歌《想要有个家》他留言说:’工作繁忙,但却不愿看见老婆孩子因为自己的样子担忧,每夜会听在停车场抽上一根又一根烟才能回家。’好请我们欣赏这首歌 。” ​“我想要有个家” “一个不需要华丽的地方” “在我疲倦的时候 我会想到它” “我想要有个家” “一个不需要多大的地方” “在我受惊吓的时候 我才不会害怕” 父亲终于说话了,他再次哭了。 他说 “我想要有个家。” 那一刻我好似知道了,每个人都在成长中失去,父亲曾是学校田径队的精英,但却因伤失去了圆梦的机会,如今爷爷去世,他最终也是失去了那个熟悉的家。 在他十八岁那年,奶奶去世,同年高考,他是否曾也如同今日般哭泣,我不得而知。 我默默吸了口烟,坐在车上,手上留着他递给我他的名片 所有的笑容背后都隐藏着深意和哀伤,我决定了我要投出logo shot 他住进了我家已经转眼246天,日历渐渐见薄,他有个习惯像极了挪威的森林里的“敢死队”。每天准时早上6点起床然后做操,我逐渐也被他同化开始早期,失业期父亲给我打过电话,怒斥了我一顿,大体就是 “赶紧给我找个工作!” ​挂断电话余音仍在,他正吃着我辛苦做的早餐。 ​“你喜欢工作吗?” ​这不是废话,我当然不喜欢了,虽然住着家里的房子但水电费和伙食费仍然让我的存款慢慢见底。 ​“不说这些,日子快到了吧,什么时候准备去投篮。” ​他咀嚼着面包不紧不慢地喝了口牛奶。 ​“这种事没法急的来,你现在需要做的是慢慢提升自己的能力,尽管没发快速的被人认可,虽然是段黑暗的日子,但熬过去是关键的。” ​“这和我投logo shot 有什么关系。” ​我嘟囔了句,从冰箱里拿了出来一杯果汁。 ​夏至将至,热意让人难以入睡,在床上打滚,估摸着时间流逝蝉鸣依旧,暖风从窗户缝隙中渗透,不知不觉地便让我失了眠。 ​走到客厅,他正坐在沙发上。 ​“你还没睡吗?” ​我问他。 ​“当然,这鬼天叫人怎么睡。” ​扯开日历上面的昨天,我从冰箱里翻出来两瓶啤酒。 ​“喏,给你一瓶。” ​窗外星空点点,与房屋内的黑暗浑然一体,夏日晚风吹荡着窗帘,细密的汗水就像冷藏啤酒上面的水雾。走到阳台,倚靠在栏杆上,触目远视之境皆是寂寥,唯剩下星辰点点,几户灯光,远处中央电视塔时隐时现,钢筋水泥中只能听见零星的汽车鸣笛和蝉鸣声,夏日最寻常的风景。 ​“诶,橘子海是什么?” ​尝了口苦涩的啤酒,我问他。 ​他的眼神与我对视,眼神的交流穿越了几束以及房内粉尘在月光丁达尔效应下的月光,对视、交织。 “喂,你知道橘子海吗?” 他在黄昏下转身扭头。 “不知道诶。” 坐在学校门口的台阶上,我递过了一份根香烟,熙熙攘攘的人群在眼前走过,交通警察在十字路口中央指挥着道路,活像个音乐剧的指挥家。 他叼着汽水的吸管接过香烟。 “人潮汹涌成了人海,凡事一旦多了变成了海,在我眼中人们心中的梦想在一个地方相会变成了梦想的海洋。” “梦想具体是什么样子的。” 阳光趁着临终,投下胀胀的橙光,水泥地被铺成了橙黄色。他正不紧不慢地吸食着橘子汽水。 “梦想的海洋是橘子海,梦想是一颗又一颗又大又圆的橘子。” “喂,那两个学生,你们手里拿着什么?!哪个班的?!” “やばい,赶紧跑。” 逃亡于日落大道,熙熙攘攘的人群我们在其中穿梭。 ​“我找到了橘子海。” ​他对我说,面露微笑。 ​转眼就到了夏至这天,我和他换好了衣服,背上书包向着学校的方向走去。 ​“我说,我到底有没有投进那颗球。” ​“这个暂且不提。” ​他坐在摩托车座上,示意我往后面坐。 ​绿茵茵的树木是我的手臂,在空中划出弧线,花儿是我的耳朵能听见远处夏风的呼唤,一望无尽的蓝天是我流泪过后的双眼,那么清澈以及透明,夏气如潮,覆盖了头盔下的我们,我闭上眼睛感觉融入了这个夏天,无论是蝉鸣也好鸟鸣也罢,都是我心脏的跳动,被暖暖的夏风拨动着心扣上扣紧的门栓,是不是敲打着房门,翻动了琴弦。 大海是蓝色的,虽然看不见也是如此知道,天空是大海的投影,蓝鲸在空中自由翱翔,白鸽在水中驰骋,而我们惊动了林梢间的鸟儿,马路两侧的树叶,落花在身后追逐,我们的心情一如当初一样,像是仲夏开了瓶的汽水沸腾着水汽,浸湿了太阳。 终于,花儿盛开,最终,树木繁盛,最后,天空蔚蓝,结尾,我们在这里飞驰而过。 仲夏 摩托 两个人 绿树 蓝天 白色的仍留着香波气味的T恤 红色的花 朽青色的球场 我们站在这里,彼此没有太多交流,他拿出了球,郑重的递给了我。 “毕业仪式现在开始。” ​我没有蒙上双眼,因为我已经看到了那个漆黑一片的未来。 ​我投了出去。 ​球在我眼中像是慢动作一样缓缓出手,飞了起来,蝉鸣声在这一刻停止,球在空中加速再加速然后旋转再旋转,直到遮住了太阳。 ​进球 ​泡泡 ​肥皂 ​泥土 ​走马灯 ​我一脚踏空,下坠感越发明显,一直在下坠,在下坠过程中,一卷卷胶片就像老电影一样在眼前放映。 ​稚嫩的我吹着自制的泡泡,手里攥着一块肥皂。 ​泡泡在眼前缓缓飘着,随后破裂。 ​水花落入水中的声音响起,我回过神来。 ​“球,进了。” “球,没进。” ​我蒙住了双眼投出了那颗球,撞击铁板的声音,以及球重重落在地面的声音隔绝了所有声音。在那个夏天,球,并没有进。 ​“恭喜你,你的毕业仪式结束了。” ​他的声音渐渐消失,只有自己留在空荡荡的篮球场,默默流泪,不知道是圆了梦,还是为多年以前未曾流泪的毕业仪式还的债。 ​ ​影子倒悬在地面,指向何方呢? ​ ​去了墓地,留下了一束鲜花,稍微清扫了陈年的石碑,撒了一杯白酒,滚烫而又热烈。 ​搭上了老旧的绿皮车,望着窗外上世纪留下的重工业遗产,里面已经荒草丛生。 ​在我前面一排有一个白净的女生带着耳机不知道听着什么,她只是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我靠着坚硬的椅背,脖子有点发酸稍微活动了一下,头抵着窗户趁着睡意朦胧偷来时间做了个梦。 ​我梦见儿时的家乡变成了废墟,伙伴们各奔前程,家乡越发的凄凉,在一个车站我和他相遇,各自两手空空,却给予了对方一个拥抱,原来我们并非一无所有,至少可以给人拥抱。 ​刚下了车,我拦下一辆出租车,正巧的事那个女生与我恰好同时拦下,出奇巧的是她的目的地与我一样。 ​坐在车上,阳光透过前玻璃在我和她之间画出了一道界限,我们在路上聊了很多,有关于音乐,艺术,文学以及各种事,最后留下电话号码我下车离开。 ​失业254天。 ​我刮掉了自己的胡茬,穿好了早就不太合身的西装,提着公文包参加面试。 面试似乎很顺利,我坐在企业大楼下的咖啡馆喝了点咖啡。 “投出了logo shot你感到满意了吗?” 他问我。 “生活并没有因此改变,但我还是想投。” “原因是?” ​“很难说清楚,就像你说的我满脸写满了想进球,至于为什么我也不知道,总感觉投不进自己少了点什么。” ​“logo shot似乎是你对某种事情的执念吧。” ​他接着说,我没有打断,继续喝了口咖啡,时间还不晚。 ​“对于无能为力的事情,对于想去改变无法改变的事情,你期望用logo shot进去的那一刻,终止这一切。” ​“有这个意思。” ​“现在你进了,但以后可能不会进,哪怕一次也不会有你也会投吗?” ​“会的,你了解我的。” ​他笑了笑招招手,那个女生在咖啡馆的角落依旧戴着耳机,只不过手里多了本书,好像是海边的卡夫卡。 ​我拿着咖啡慢慢走去,在正午的暖阳下,夏日渐褪,树梢间多了几分秋日的萧索。 ​“你很喜欢村上春树吗?” ​她显然有些吃惊,但没听清我说了些什么,手忙脚乱间摘掉耳机。 ​故事还很长,问题还能再问一遍,寒蝉死于斑驳日光之下,留下子嗣续写下一个盛夏。 ​我缓缓的坐在她的对面,再把问题说了一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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