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裹挟着空气中的冷气，作为盛夏时节的实验场，掀起的满天烟尘造就了冬天这奇妙的雪景，刮过毫无生机的地面。天空被墨色的云沉沉地盖着，如铁铸般的屏障，是在鸣怨上天的不公，风却刮得更紧，想要磨灭之前的一切痕迹。眼前的墓碑上镌刻着一个不属于她的名字————维克多。

如果意外没有发生…………

往事如烙印般在心里，无法离去，那天，vector带队参加了政府一项代号为“湮灭”的行动，在多次与政府的合作中，这其实不算什么。我们都认为，和往常一样。然而，本该成为干净炸弹的演灭，但竟发生了意外本该作为阻隔器的坍缩液，尽在过量的放射性射线下，成为了裂变催化剂。进而迅速演变成了可怕巨大当量的辐射。虽然早有预案，但是发生之快是所有人都没有料想到的。科学力量往往比人类想的更加强大，指挥部甚至一声都没有发出就被强大的辐射中断了联络。与vector同行的人形也纷纷倒下，而她顶着几乎超过自己设计限度地情况下强行终止了反应，避免了更大规模的污染。

事后，专家们在后期的和事故现场模拟中不禁感叹，vector几乎是创造了一个奇迹。

然而，这个奇迹，所带走的不仅仅是vector的生命力…………

由于辐射的量实在太大，就连远在东北的观测台也能监测到高于正常当量的放射性，当穿着厚厚的铅制防护服的防护人员将vector一行抬出来时，她们几乎失去了一切能表明她们还活着的生命特征。

但有时，幸存者不一定是幸运者。

数百种方式性物质如氦粒子般互相撞击，在她的体内疯狂地扩张使她的身体也发生了异变。她几乎无法进入休眠，几乎每天都会呕吐出相当于核废料般危险的呕吐物。她必须待在特殊的防辐射屋内，因为现在的她就像一颗人形生化辐射炸弹。她甚至无法自杀，先不说那些渗透入她每一个零件的放射性粒子已经取代了她的核心，如果没有她作为容器制约。那些放射线会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将相当于县城般的地区变成切尔诺贝利。

在基地里，指挥官正在和vector视频。几天的折磨已经使她基本失去了行动能力，但仍然试图撑起自己的病躯。

“指…………指挥官”

“不要勉强自己了，别起来，就躺着吧。”

“嗯…………指挥官，我想……我想问你”

“说吧”

“我什么时候能死？”

“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vector疲惫的脸上显露出一丝痛苦的神情

“我真的…………好累，现在我已经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活着……这几天，唯有你的声音在支撑我而已…………”

“vector，忘了我们曾经对未来的期许吗？”

“没有呢……”

vector将视线转移到了自己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

“咳…………咳咳，抱歉，指挥官……”

“没事的，我会等着你。”

通话结束

格林娜走了过来

“格林娜，他们商讨出结果了吗？”

“指挥官…………”

格林娜面露难色，不知道该不该将残酷的真相诉诸出口。指挥官也察觉到了格林娜的难处，于是宽慰道。

“没关系的，说吧。”

“最佳方案是，将vector小姐葬进铅版复合箱子里。再埋到大约几十俄里下，上面可能还要盖上水泥…………”

“知道了，你先去休息吧…………”

“指挥官…………”

格林娜带着担忧离开了，背后传来指挥官歇斯底里的痛喊声与桌子倒地碰倒椅子的碰撞声。格林娜不敢回头，默默地离开了。

这几天，对指挥官也同样是不眠之夜。精神与身体疲惫到了极点，如果说，这几天指挥官是依靠着强大的意志力撑过漫漫长夜，那么在得知消息的一刹那。意志力也溃散地毫不客气，指挥官现在唯一要面对的是。该如何把这个消息告诉vector？那个和他朝夕相处，曾相濡以沫的爱人与战友？

指挥官又想了整整一夜，直到体力不支昏睡过去。梦里，他似乎又看见誓约时，穿着婚纱的vector。他将戒指戴在她的无名指上，为一段漫长的旅程画上完美的句号。那时，他什么都不怕，因为有她在…………她也什么都不怕，因为找到了可以依靠的，值得依靠的。

“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呢？第一次有了喜欢的指挥官，还有可以当一辈子家的格里芬，双重的喜悦叠加应该是更多的喜悦，一切都是梦幻般的开局…………可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当指挥官将这个消息告诉给vector的时候，vector的反应却是出人意料的冷静。

“什么时候？”

“大概…………明天吧…………”

“你会来吗？”

“你想我来吗？”

“我想。”

第二天，凌晨，荒漠

由于辐射的原因，指挥官和一干人等只能隔着远远地望着。指挥官手里拿着望远镜，镜头随着卡的距离而移动。他不想错过vector出现的每一秒，因为届时，就是最后一眼了……

vector被从军绿色的卡车上由几个人形抱出来，放在事先准备好的担架上。然后由担架被抬到铅皮棺材里，看到这里，指挥官的心揪了一下。这时，vector似乎对旁边的人形说了什么。后者拿来了一个电话，指挥官手里的终端也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vector……”

指挥官颤抖地接起了电话

“指挥官，我知道。你一直在看着我，我也很高兴，在这之前你能来。”

“抱歉……没能救你…………”

望远镜视角内，vector突然给指挥官露出了一个微笑。

“抱歉啊，指挥官。结婚那么多年，我还没有给过你几次笑脸呢……可惜，以后没有了。记住我的微笑吧…………”

指挥官已经泣不成声，但要一手拿望远镜，一手拿着听筒。只能任由眼泪顺流而下，直到模糊了他的视野。

“别哭了，指挥官，也许，五十年后我们还会再见。如果那时我们都还活着的话…………”

对面的指挥官已经泣不成声，他唯一做的。就是将通话语音录了下来，看着他心爱的vector被埋葬。

“再见了，指挥官。是你让我明白，我的价值，不仅仅是一件商品而已。”

“vector！”

伴随着数日以来压抑的悲伤与痛苦，指挥官发狂一般地发出了绝望的呐喊。但随即被数百公斤水泥填埋的声音掩盖。

由于从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政府机密，基地里除ar小队以外的所有人形有关vector的记忆都被清除，pp90不会记得，那时是谁和她一起拍婚纱照。wa酱也不会记得，那时是谁那么毒舌。唯一的痕迹，是档案里模糊不清地关于一个叫“维克多”的人形的记载。

那天，指挥官独自一人驱车来到vector的坟墓前。那里因实验造成的尘埃将本该处于夏天的荒漠变成了冬天，四处飘着雪花。刚刚下车，指挥官发现墓地上已经多出了几束花，他感到奇怪。ar小队早不来了，这花是一束一束的，肯定不是自己长的，是谁呢？

指挥官没有多管，只是靠在墓碑一旁。自言自语地说起话来

“vector，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听见。我听说，你有可能保持清醒，这几十年如果你还没有死的话对你是一个噩梦。我一直在想，如果当时，派出去的不是你该多好…………”

指挥官拿出烟与打火机，试着点了几次。但是没有点着，一不小心，火机从手中滑落。刚试图去见，只见地上出了一双熟悉的脚。脚的主人已经帮他捡起了火机，指挥官将视角往上探去。

“45…………”

“嗯，拿着吧。”

“谢谢…………你们是…………”

“有委托，刚好路过”

45坐在了指挥官旁边，看着指挥官抽着烟，神情有些复杂。

“指挥官，我听说，你最近经常抽烟？”

“嗯”

指挥官含糊不清地回答着

“你最近醉酒的次数也增多了，我看你的车辙印都是歪歪斜斜的。”

“嗯”

无论45问什么，指挥官都只是机械性地回答。仿佛失去了灵魂，变成了一台不太会思考的机器。

“其实，这种感觉，我也懂。失去重要的人…………不好受……”

指挥官突然浑身颤抖了一下，好似是被子弹打中，烟头也随着抖动的手颤抖了起来。随即像个孩子一样抱着头大哭了起来，在空款的雪地里显得凄惨悲凉。

“我知道这需要很长时间，也许一辈子…………”

45把指挥官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像平时安慰9那样抚摸着指挥官的头。过了好久，指挥官渐渐止住了哭。

“谢谢你，45姐。”

“没关系，雪要下大了。跟我们走吧。我看你现在的样子自己开车很难回去的。”

“我没事，我想再陪陪vector一会。”

“好吧，我先走了。指挥官，多保重。”

临走前，45将自己脖子上的围巾套在了指挥官脖子上。

vector的努力，最终化为了这漫天的飞雪。多么美丽，如果她能共赏就好了。

“vector，我会一直等你的。那怕你不在了…………”

半梦半醒间，外面突然传来歌声，这声音不像是从车载电台里传来的，倒像是从雪地周围。但周围并没有人，歌声婉转动听，凄美中透着悲凉。指挥官好像在哪里听过，但想不起来。

                        不存在的葬礼

                     埋葬几十米深的你

                 既然已经逝去还要被其

                          剥夺了姓名

                          这片大暴雪

                      是天在为你哭泣

                可惜我还没有好好珍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