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涛末】Be true（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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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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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中，医生没有再回到茶场，倒是给了马斯戒一个独处的机会。
也许孤独才是对他最好的保护。
天一黑，茶场和外面车场的工人都陆续下班了，只有半山的茶园陪着他，让马斯戒有机会安安静静的想想自从顾涛回来以后所发生的一切。
马斯戒是了解顾涛的，就像了解他自己那样，只除了……顾涛对方末的感情。其实他们兄弟俩很像，就连爱上卧滴滴滴底这件事都做的一模一样，只不过顾涛比他……更有勇气，更敢担当就是了。
也只有在这种没人的时候，马斯戒才能坦然承认这个事实。
幽灵一样困扰着马斯戒的是那个高挑的身影，不过也许和他每每都刻意回避有关，安婷的身影并不经常出现在马斯戒的记忆中，。
说实话，对安婷的死马斯戒是无法彻底忘怀的，否则他也不会专门找人修了院子，就为了把曾属于安婷的那个小世界完美的与现实隔绝起来。即使安婷已经不在了，他走进那个院子时还是清晰可见安婷留下的所有痕迹。安婷的房间他特意安排了人每天打扫，桌上的鲜花天天都在换新的，永远那么娇艳滴滴滴欲滴。院子中所有的一切都在等待它们的主人回来。
这里是马斯戒最后的底线，最后的、心灵能够得到安慰的地方。
然而这也只是他的自欺欺人。
即使心中再不情愿，思想始终拒绝承认，也阻止不了马斯戒自心底里对顾涛的羡慕。
没错，就是羡慕。
羡慕顾涛即使身在泥潭也能肆意张扬，羡慕顾涛即使身份对立也能得到方末的回应。明明起点一样，可他却执意把自己的感情走到了死路。
怨天尤人绝不是马斯戒的风格，痛定思痛才是他的人生格律。他不想顾涛重蹈覆辙步他的后尘，从此陷入无尽的痛苦之中。方末，是生是死……都是顾涛的劫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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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楼上的灯灭了，顾涛反手关上了门，单手扶在方末的肩膀上，却被他自然地转身闪开了。
顾涛的手臂落了空，心中确实有些别扭，但也只当是方末身体不适才有所抗拒，倒也没再往心里去，“冷不冷？”
“还好。”身上是新换的衬衫，方末平日里喜欢白色或者是浅色，大晚上的却非要穿的和顾涛身上那件一样，黑色，袖口用银线绣着一个花体的英文字母“F”。
之前方末得知这些衣服都是特意定制的时候，他曾问过顾涛，“涛哥，这个‘F’是方末的方的拼音么？”
顾涛但笑不语，但那难得夸大的笑容里怎么看都带着股戏谑的意味，笑得方末都觉得自己老土。
他确实不太懂浪漫，他那颗脑袋能想到的也就是拼音了。
“那就当是拼音吧。”顾涛依旧带着笑，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没再提起。
方末翻动手腕，袖口处的“F”在外面路灯的灯光下闪闪发光，像银河在漆黑的湖面上投下的一朵涟漪。他又看看顾涛的袖子，在同样的位置上也有一个同样字体、同样材质的“M”，不过方末可没自恋的以为那是方末的末的拼音首字母。
应该不是拼音吧……
上次来时他曾在佛塔下和顾涛长谈过，了解到顾涛从小颠沛流离的生活令他无法享受到基本的教育生活，所以他才在成长的过程中疯狂的提高自己，完善自己。以顾涛的资质，其实完全可以放弃镀瓶做些正当的生意，但是话语中方末听出来顾涛这么做也是为了不辜负那个对他极好的哥哥。其实即便顾涛没有明说，也并不妨碍方末顺理成章的把那个顾涛口中的“哥哥”理解为就是马斯戒。
说起童年的艰苦，顾涛的经历中有一个爱他护他的哥哥，所以即使艰难也依旧有一个遮风挡雨的人。方末听着，脑中却不可抑制的想到了自己的童年，他曾经也是有过亲人的，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失去了所有，成为了孤儿。他依稀记得那时的小街，记得从看不到的海港吹来的海风，咸涩中还混着橘子汽水的香味，还有那些笑闹着的哥哥姐姐们……
“末？方末？发什么呆呢？是不是不舒服？”准备下楼的顾涛拍拍方末的肩膀，“要不就别出去了……”
“没事儿。”
“你好像总爱说这句话，”顾涛动手把他的身子摆正，“其实在我这里你可以‘有事儿’。”
多多少少有些熟悉的句式让方末忽然就眼眶一热，刚刚心中的那种一无所有的荒凉感顿时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宛如那年的海风一般的暖意。
“有我呢，什么都不用怕。”顾涛一心一意的认为方末的失常是来自于镀瓶的影响，对于从来不碰的人来说，那就是地狱，何况方末的职业还让他……
身边有一个人的体温可以依偎，手也被顾涛悄悄的握住，心里暖暖的，方末低头，那两只袖口上的绣字正好凑在一起——“FM”。
原谅他更觉得这像是“方末”的汉语拼音首字母了……
…………
对这边的习俗不是很清楚，方末也不知道他们在庆祝什么，抑或只是兴致来了，找个借口狂欢而已。
街边有着国内中秋节般的光景。人人都穿着当地特色的服装，踩着双拖鞋从街头走到街尾。燕姐的店铺白天看着都是不起眼的小店，甚至也就是个小卖部一样的存在，在夜晚霓虹的映照下居然也精致了不少。穿梭往来的人群在店铺中来来往往，非常热闹。沿街多了些临时的小摊，卖些吃食玩物，客人倒也络绎不绝。小孩子嬉闹着跑跳冲过来，跌跌撞撞的擦过方末身边，又往灯光和焰火更亮的地方跑去。
顾涛单手揽住方末的腰，把人带到自己身边，躲开了又一批小孩子。
“涛哥，你别把我当姑娘啊……”方末脸上红红的，刚才有不少女孩儿在看他，还扭过头去和同伴边笑边说。方末窘迫极了，但是扭捏着挣脱顾涛的手臂也太……方末脸更红，便利落的一转身一跨步，自然而然的和顾涛拉开一步距离。
知道那些女孩儿的笑没有恶意，顾涛并未投去威慑的眼神，只是追了一步凑近方末耳边，坏笑道，“没把你当姑娘，当爷们儿呢！”
他这话听着听着就让方末想歪了，索性就当没听见，大步往前走去。
前面有个小摊子，围着不少小孩儿，中间是一个一人多高的木棍绑成的架子，草编的小物件一串串的挂在木架上，随着小贩的自行车一摇一晃。
方末记得小时候街头也有这样的小贩，卖的东西五颜六色的，闻上去有股香草的味道，提神醒脑。但是他从来都没有买过。
“想要么？”顾涛见他望着那个架子目不转睛，就准备掏钱包。
“要什么？又不是小孩儿了，快走快走！”不由分说的拖着顾涛的手臂回到了路上，方末心里松了口气。以顾涛的脾气，可能连架子和自行车都买下来。他可不想看见那些小娃娃满脸失望的表情，他一直都是个好人来着。
又回头看了看渐远的摊子，顾涛被方末拖走了。
也许是因为这种节日似的热闹气氛，方末连日以来的紧张焦虑和生死的煎熬都被隐去了，至少这个晚上不会再让他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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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有一种很特别的凉果，是用糯米粉做的，很好吃。
白白的糯米皮里包着花生碎、芝麻、白糖，还有青红丝，一个个包圆，按扁，拍成掌心大小，外面裹着一层麦芽糖，稍微晾干些，用紫苏叶子包着卖。
方末站在摊子前看着老太太一个一个的包。
顾涛拿出钱包，把零钱都换成了薄薄的糯米饼，然后拎着一袋子叶子和饼子，拉着方末坐在道边的石头上吃。
紫苏叶子是香的，麦芽糖是甜的，糯米皮是粘的，里面的馅料又香又甜。
吃一个好吃，吃两个会腻，吃多了上瘾。
看着方末一个接一个不停嘴，顾涛实在不觉得这种甜掉牙的东西哪里好吃，他也不记得方末喜欢吃甜食。
“好吃？”
“嗯，小时候的味道。”方末咬着又一个饼，含糊不清的和顾涛说着话。
似乎他还没了解过方末的从前，方末刚来沧澜时的那段关于武校的对话一定是假的了，顾涛突然想知道方末的小时候是什么样的，“你小时候，过得怎么样？”
“嗯……不太记得了。”方末吃的动作慢了下来，然后停下了，手里捏着半个饼，看着饼发呆，“我记得我阿婆，给我买过这种饼，但是里面是咸的。后来我去了很远的孤儿院，就再没吃过了。”
谁的童年都很不易，为了那时的艰辛顾涛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捏着自己的饼和方末的饼碰了一下，轻声说了一句，“干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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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顾涛和方末把时间消磨在街头巷尾时，寨子里却是滴水成冰，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
岩光回来了。
马斯戒也回来了。
高大的佛像沉默着，冷眼看着脚下的芸芸众生蝇营狗苟。
马斯戒穿的很随意，平日里束缚他的西装皮鞋都被换掉了，手持佛珠，身着棉麻的外袍，光着脚站在佛前，让他看起来很像一个虔诚的僧侣。
供桌上的瓜果泛着清新的果香，但是最显眼的位置却摆了一个被烧过的东西。
一个站在门口，看着马斯戒的背影。
“回来了？”
“是，马哥。”
“东西都送到了？”
“是，马哥。”
“知道那些是什么东西么？”
“不知道，不好奇。”
“带去的人呢？”
“放他们走了。”
“见到医生了么？”
“没，不过他有交待我们卸了货就离开。”
“桌上的东西你认识么？”马斯戒转身，让岩光看到那一块烧黑了的东西。
一番快问快答之后岩光本身就对马斯戒起了不少戒心，现在突然让他看桌上的东西，岩光是留了些后路的，他必须让自己“目光呆滞”。只见他上前一步伸着脖子看了看，然后发现那坨被烧过的东西其实是一个黄铜疙瘩，是那把黄铜锁。
“见过，是茶室书房的锁。”这一点上岩光不用撒谎，也不敢撒谎。
岩光说的不对，那只是他放在茶室里的备用锁，而不是他在现场捡的那一把，马斯戒点了下头，“那天……到底出了什么事？”
这是他第一次细问，但对岩光来说却是一次拷问。推说自己不知情？马斯戒一定不信。可是他要说多少？从哪里开始说起？怎么解释才能让马斯戒相信爆滴滴滴炸时他和方末并不在茶室？
“方末知道么？”岩光的沉默并未引起马斯戒过多的怀疑，他更想知道那个时候方末在哪里。
为了让方末死，他先后设计了很多，包括那天爆滴滴滴炸的茶室。
马斯戒并未假手他人而是亲自动手设计，甚至为了不引人注意，他启用了那支早就不应该存在的“死人”。
可是爆滴滴滴炸过后方末依旧活的好好的。
虽然最初的目的没有达到，但是废墟里找到的那把黄铜锁却给马斯戒敲了一记警钟。
那把锁上带着钥匙。
这种锁的特点就是一旦打开，钥匙就会留在锁上而无法拔出，而现在那把锁上就有一把钥匙。马斯戒的钥匙带在身上，锁上的这把……又是谁的？
…………
溜出去的两人像是去逛了一圈小吃街，甜蜜的凉果打开了胃口，两人说不上是谁拉着谁，一个一个的小吃摊尝味过去，从街头到巷尾，竟也吃了个肚圆。
吃饱了就有些犯困，看看时候也不早了，顾涛拖着方末往回走。
“好饱啊……”摸着自己的肚子，方末低头又看见了那个绣字，他往顾涛面前一伸手。
“嗯？”顾涛不解。
“这个，不是拼音的话，到底是什么？”
垂眸瞄了一眼那个“F”，顾涛无奈笑了下，“你懂不懂浪漫啊。”
“啊？”
那么一句话，他是真的不想在这样的气氛下说出来，顾涛翻了个白眼，一抬手和方末那只手来个十指紧扣，用力把人往自己怀里一拉……
没拉动。
“过来！”顾涛只得出声命令，才终于让方末和他并排站在了一起，“听着，我只说一次。”
“爱就一个字？”下意识的接了句话，反应过来后方末忙转头缓解尴尬。
顾涛由错愕到柔软的表情让方末不忍心点出那只是句古早味的歌词而已。
“Follow the life my love.”
“啥？”方末是听清楚了的，也是明白的，但是大脑的反应告诉他……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自从彻底摊开心结，方末就觉得自己和顾涛的关系越来越……混乱，再不是以前那种兄弟间的感觉了。他从没想过很久以前马六那句无心的话竟然一语成谶。顾涛终于还是对他有了超脱一切的感情，而他也是亦然。这是第一次方末正视他们的关系，因为顾涛的那句“告白”，方末终于从他的梦境中醒来，真正为自己活一次。
暖洋洋的夜风送来的是少有的干燥空气，顶着升温的脑袋，方末第一次主动地问了下顾涛的唇。
“嗯？”不明白为什么刚才还害羞不已的人突然就转过来死死盯着他，顾涛煞风景的嗯了一声。
方末脸上肉眼可见的蹿红，然后睁着双眼明明白白的看着顾涛，直愣愣的往前凑。
危机意识告诉顾涛这时候应该往后躲，但是他心底隐隐的期待让他不敢乱动，生怕这奇迹一动就消失再也不见了！
还好方末动作僵硬倒还是讲道理的放慢了，一点一点的，贴近了，呼吸可闻了，气息……更热了。
一个不带任何欲滴滴滴望的吻，清纯的像是十几岁少年的初恋。
顾涛心底突生感动，刚想伸手揽住方末的腰，怀里就是一空，方末到底还是害羞的走到了前面。
身边忽的跑过几个年轻女孩儿，银铃似的笑着不时回头看他们，显然是看到了刚才的那一吻。顾涛不禁暗暗生气，刚刚怀抱落空的感觉让他非常介意，虽然明知方末害羞，极大可能会躲过去，可就是这一下没有抱住就让顾涛心里像塌了一块似的那么难受。
这个时候的顾涛想象不到，也不会去想，其实所有的一切都是有预兆的。
…………
“阿涛回来了么？”
“我去问问。”岩光身上有些僵硬，此时像得了特赦一样，垂着手出去了。
须臾岩光回报，“涛哥应该还没回来。”
“你先去吧。”锁的事，马斯戒怀疑过岩光，但是岩光的表现很正常，而他也相信岩光没这个胆量。他更倾向于方末，至少……他要知道方末究竟从他和顾涛那里弄到了多少情报。
有个人，他或许可以问一下。
“是我。”躲进地道，马斯戒拿出电话播出了那个号码，“上次给你的照片，是谁。”
虽然早就已经通过罗同彪验证过方末这个名字并不在警滴滴滴察系统里，马斯戒还是留了一手，又把方末的照片传给了那个神秘的人物，再次求证。
“你知不知道查这些东西很麻烦。”那个声音并不想帮他做这件事。
“如果找不出来这个卧底，你我就每一秒都暴露在危险中。所以……结果怎么样。”
“好吧，我确实查过了，没有这个人。”那个声音如是说道，“不过我接手这些东西比较晚，有些东西已经被清理过了。”
马斯戒的眉头紧皱，这个答案他并不满意，甚至感觉对方在有意推脱。会是合作有变么？
“别说这些没用的，你的新品怎么样了，我可没什么时间让你耗着。”
“已经有雏形了。”新品的事马斯戒其实不如之前狂热 ，他有种感觉，这次的新品很可能给他们带来更大的危险，“还在成本核算中。”
“过程不重要，我看的是结果。”那个声音说罢就挂断了电话。
这样的语气和语义莫名的让马斯戒觉得熟悉，但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什么，脑中闪现的相似人员也不过是早已死在矿权争夺战中的顿诺了。
不过，马斯戒才不会为这些小事伤脑筋。
一个不听话的顾涛，一个不想听话的医生，一个不能听话的方末，足够他忙了。
“阿涛，在哪里？你知道去哪里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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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涛到底还是弄来了一辆自行车。
他骑着车，方末坐在后座上，翘着腿保证自己不碰到地面，和顾涛一路回家去。
原本不想接任何电话的顾涛在看见那个号码后还是停下了车。
看着在路边树林里讲电话的人，方末甩甩手，找了块看上去十分厚实的草丛，坐了下去。
可他刚坐下就是一个激灵，急忙起身扒开草丛往深处看，一看又是一惊，忙高声叫着顾涛，“涛哥，你快来看！！！”
…………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