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广场的前世
袁念琪
淮海中路的上海广场,南起淮海中路北至金陵中路、东自龙门路,西达普安路。它以淮海中路138号一个门牌,囊括了原先自淮海中路龙门路口的淮海中路92号国泰药房,到普安路口淮海中路144号飞麟绒线羊毛衫商店的全部门牌。
这地块是原法租界黄金地,向北不远过爱多亚路(今延安东路)是公共租界,往南没多少路是华界民国路(今人民路);三界相交,出入方便。虽位于八仙桥闹市,但闹中取静。难怪当年被革命党人看中,在1906年(清光绪三十二年)秋季的一天,把“夏寓”两字贴在此地鼎吉里(淮海中路114弄)4号门上。夏寓本在不远的上海县城西门外,唐家湾宁康里小菜场对门;明为松江军政府财政部科长夏昕榘养病住所,暗是中国同盟会江苏分会机关。那年3月,同盟会上海分会会长蔡元培赴德留学;上海与江苏两会合为江苏分会,会长高旭。搬家是风闻清政府要来封查江苏分会的主要活动场所健行公学。
据柳亚子回忆,“我们在学校后面租了一所房子,名曰‘夏寓’,是贮藏秘密文件的地方,也曾秘密地召集过会议。后来有人主张,和学校地址太近,有一网打尽的危险,于是把‘夏寓’搬到八仙桥鼎吉里四号”。那时,鼎吉里前碎石路面的宝昌路(今淮海中路)新筑不久,人少车稀,冷清僻静。机关为安全,仍把“夏寓”贴上。于是,有了原卢湾区境内最早的革命史迹。
革命党人入住鼎吉里四年后,东面弄堂搬来海上闻人黄金荣。据《卢湾区志》:“民国元年,黄金荣由同孚里迁入坟山路钧培里。”进黄公馆,既可走东面龙门路145弄,也可由南面淮海中路96弄庆成坊进入。过去荡淮海路,看见淮海钟表眼镜店,就晓得鼎吉里就在隔壁;瞄到奋勇童装商店,旁边就是庆成坊。昨日鼎吉里,位置在今上海广场南侧偏西近普安路。庆成坊则反方向,在广场南侧偏东和东侧偏南的相交处。
常住鼎吉里的革命党人高旭、柳亚子和陈陶遗,我辈对柳亚子不陌生,说来还是通过毛泽东的词。我们中学语文课本里,就有毛泽东《七律·和柳亚子先生》和《浣溪沙·和柳亚子先生》。其实,毛泽东另一首《沁园春·雪》也与他有关,正是他“索句渝州”。柳亚子参加同盟会是高旭介绍。高旭是金山张堰秦望村人,1905年创办《醒狮》,为同盟会《民报》创刊前传播革命的阵地;他为同盟会首批会员并任江苏省主盟人。陈陶遗为高旭老乡,是章太炎为他改名“陶遗”;高旭介绍入会,与柳亚子等为健行公学教师。
一度住过夏寓的,有苏曼殊、刘光汉等;其中苏曼殊人称“情僧、诗僧、画僧、革命僧”,名噪清末民初。1906年春,执教皖江中学的苏曼殊乘假期来沪住夏寓,与高旭、柳亚子等相谈甚欢。进出夏寓还有健行公学朱葆康、陈去病、吴修源等,中国公学梁乔山、谭心休、马君武等。他们在此“分析时局,研究对策和两校校务”(《上海名街志》)。一度还作为外地同盟会的中转接待处。
常来还有一老外,他是1906年新任的法租界警务处总监、上海法军分队指挥官麦兰(P·Mallet);租界当局暗中支持同盟会。为避清政府,孙中山到沪不登岸,让麦兰到鼎吉里通知高旭、柳亚子、陈陶遗、朱葆康等到船上见面。法租界警察头子常来,无疑增加了机关的安全系数。隔壁弄堂钧培里1号的黄金荣1922年做到警务处督察长时,麦兰已在9年前离任。要说有关联,那就是黄金荣1892年入职的大自鸣钟巡捕房,在1935年以麦兰名命名,叫“麦兰巡捕房(PostedePoliceMallet)”。
1907年春,高旭在公共租界被捕,麦兰营救获释。7月,随徐锡麟和秋瑾起义失败形势恶化,清政府照会两租界,要求协助通缉同盟会员。《复报》停刊,健行公学解散,鼎吉里的江苏分会机关因叛徒出卖暴露而撤销。
在20世纪20年代,鼎吉里这早期老式石库门推倒重建为新式石库门住宅,夏寓被拆。黄金荣在钧培里住到去世,黄公馆1960年入驻由原嵩山区第2、第4联合诊所、及第5工厂联合保健站组建的济南路街道地段医院,直到1993年8月迁自忠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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