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且随笔
“杵在那干嘛，外面的雨打在你的破夹克上，你不感觉冷吗？”一位留着狼尾的女性，在一处山洞洞口，向外头不远处一位拿着手枪正指着她的男性，抱着一丝关切的语气说着。
那男人，正如女人说的那样，上半身穿着的夹克似乎比他本人的年龄还大，事实上这么说很夸张，因为男人已经53岁，而一件夹克超过了53年基本上都不知道被遗忘在哪了。很显然这件夹克看上去缝缝补补了很多回，有些破开的小洞也许是夹克主人故意遗忘而留着的。破开的小洞里，有些可能是棉纺或者是聚酯纤维的白丝向外探出了头，仿佛渴求着雨水的滋养，能有一个好的结果。
如果我没有亲眼见过这件夹克被9mm子弹打穿后破开的大洞，也许我也不会对这个男人产生我们这个职业应有的敬意。这位53岁的男人，是一名警察，不过名义上他已经退休了，更准确的说，他是一名受了伤而被内退的缉毒警察。雨水正不断冲刷着他的头发，头发上聚积的雨水又顺着他衰老而又粗糙的脸颊流向他微微泛白的胡渣，紧接着又滴在他穿的留下许多痕迹的皮鞋上。
“我找你很久了。”老警察的眼神从准星挪开，将手枪慢慢放下后才把目光聚焦到女人身上，用着无奈中又带着期待的口吻对女人说道。这声音很小，小道大雨能掩盖他的声音，只有自己才能听到自己说了什么。但是女人却听到了，就好像他两心有灵犀，也同样的给警察一个反馈。
“我也找你很久了。”
女人说完，就将手从口袋中伸出来，右手贴在山洞壁内，左手叉在腰间，将自己的重心往右边靠着。
“我没有武器，快进来吧。”女人又说了一句话，才让警察放下戒心，将手枪插在裤腰，然后才跟随女人进入到山洞内。
近距离看着女人，和警察所想的一样，她25岁。我也有这样的疑问，为什么他能看出这位女人的年龄。直到他退休后的某一天跟他聊天，他才说出：“我敢肯定她25岁，因为她的嘴角有一个很可爱的酒窝。”我当时还笑着说：“世界上有酒窝的女人多的是，我表妹也有酒窝，可她才上小学六年级。”
“那个酒窝不一样，只有我认得出来。”
对比老警察的穿着，女人同样穿着夹克，不过是一款深绿色的飞行员夹克，衣服内胆很厚，让她在这阴冷的天气中使脸上还洋溢出一丝暖意。夹克上也有一些轻微的破碎，不过都是些擦伤，比如在奔跑的时候刮到了石头或者树皮这类的东西。不太紧身的牛仔裤和灰白色的慢跑鞋也使女人看上去像是一个会休闲运动的人。
山洞内，两侧石壁上每隔4米就会有一根火把。两侧一共26个火把就足以完全点亮这长达48米的山洞，再加上最深处的空旷地方有女人到来之时点燃的篝火，足以让警察后悔没有早一分钟跟随女人来到这，让自己在外面多淋了一分钟的雨，多感受到一分钟刺骨的寒冷。
“我这里没有坐的地方，咱们就席地而坐吧。”女人靠近篝火旁直接坐在地上，但警察还存在着一丝顾虑，站在她的对面。他注意到，他们两人隔开的中间不仅有篝火，还有一个木制的箱子。
“难道平时你就躲在这？”男人打趣着这个鬼地方，问道。
“你真会开玩笑，我好歹也是你们警察常年抓捕的对象，躲在这不是自寻死路吗。而且这荒野有山洞，警察有汽车，有直升机，有警犬，想在这里抓到毒贩，不是轻而易举吗。我也没有那么傻，智商很高的，好吧。”
“嗯，这点跟我很像。”
“像吗？我怎么觉得你会比较蠢呢？你丢失的小拇指，不正是在查获我们罂粟园时，被我们地雷炸到的吗？”女人讽刺道。
“凭我优秀的洞察能力，怎么可能没有看到。只是我的战友一不小心没注意，在触碰到的一瞬间，我将他推开了。”
“后来呢？”
“后来就是我小拇指被炸断了，而他没有后来了。”
“我很抱歉。我妈说的没错，你是一个好人。”女人清澈的眼神看着站在他面前的警察。
“你妈还跟你说过这句话？你们居然还见过？”警察觉得很惊奇，难道一直想抓的人居然就和他们生活在同一个城市里？这不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没有，是我很小的时候，我们家庭还好好的时候。”女人清澈的眼神中，又透露出一丝愤怒。
“你为什么要做一个毒贩，而且还是我们重点要抓捕的在逃多年毒贩？你将自己陷入到危险之中，你还年轻，有大好青春。你看看现在，好像什么办法都挽回不了这个局面了。”警察摊开了手，在女人面前左右小幅度走动着，焦虑不安、六神无主写满在他身上。
“那个，你先坐下可以吗，你这样来回走，我也很烦，我还在想我们之间该怎么办。呵，难道还要我说‘请’吗？”
警察停止了走动，双手相互插着胸前。
“OK，请。”
女人的鼻子吐出气来，感觉自己在对待一个幼稚的男孩，说完请字后，警察这才坐了下来。
女人的手伸向中间的木箱子，而警察用余光看着女人的一举一动，但是他没有阻止，也没有任何一举一动。直到女人打开了木箱子，警察才目瞪着女人，右手又贴回在放着手枪的裤腰。木箱里存放着两把手枪，外表看上去被人擦得澄亮，能清楚地映照着篝火，也因为篝火的映照使枪身磨砂的地方能让人清楚的看到每一处细节。手枪外，被人用海绵紧紧包围着，看得出来，这两把枪被人保管得很好，就像是完全没有被人使用过。
女人也看出了警察在看到手枪后的反应和举动，在打开箱子后她双手举在头部两侧，想要表明什么，又不知这两次动作又想表明什么。
“哇，别紧张，这是我想出的方案。”
“这什么狗屁方案？”警察驳斥道。
女人此时则面带微笑，带着些许自信说道：“这两把枪，分别给你和我，不过里面分别就只有一发子弹。”看着坐在对面的警察面如铁色，她又说道：“我已经联系了一个买家，让他亲自拿着钱到这里来取货。当然，他不会怀疑的，因为这里是我们的交易地点之一。如果你想开始一个新的生活，那就用这把枪击杀他，然后我们拿上他的钱去想去的地方，脱离这个卑劣的城市；当然还有第二个选择，那就是你还想着为你的战友报仇，开枪打死我，然后再用自己的枪杀了买家，之后回到城市宣扬你的丰功伟绩。当然也没有那么简单，我们就会像十九世纪西方人那样用两把枪进行决斗。我们两个总有一个人会先死不是吗。不过，就像你说的，我年轻，我有年轻人的反应，我一定会先行击中你的。”
“毒贩子什么时候也会这么堂堂正正了？”警察反讽道。
“没时间给你做选择，按照约定的时间，他也应该快到了的。”女人催促道。
“我觉得这不像是你给我做选择，而是我给你做选择才对。”警察看着女人，却发现女人也用着坚定的眼神看着自己。
“那好吧。”说罢，男人选择了其中一把枪，然后站了起来。女人也拿起剩下的那一把，站在他的面前，手缓慢举高，枪口直直照在警察脑门上，警察也不甘示弱，同样将枪口对准了她。
“额，谁喊321？”警察这才问道。
“我来吧。三，二……”一声声数字从女人口中脱出，冷酷的气息即使是篝火都不能让人感受到一丁点温暖。
“等一下！”警察突然说道。看似平静的话语，却让女人原本紧张的心情被触到，自己被吓了一跳。她差一点就开枪射向警察。
“你是想吓死我吗？”女人在急促呼吸两次后，说出这番话，她开始感觉厌烦，但这种想法一下就被另一个想法所代替，她面前的这位警察，真的很有幽默感，和自己很像。
“额，我想说的是，你的枪保养得很好，我能看到枪膛里面又黑又亮的。”警察这样说道。
“你就只想说这些吗？”女人皱紧了眉头，带着疑问的表情用疑问的语句疑问道。
“嗯对，我们继续吧。”警察点了点头。
女人听完警察的话，感觉自己都释怀了，脸上的表情尽是无语。但，这并不影响她接下来要说的。
“一。”
好像，两人都僵住了，没有任何一个人向对方开了枪。难道是时间停止了吗，两人都没有呼吸，心脏在之前因为紧张而疯狂跳动这次又因为这样的结果都快要停止跳动了。双方见状，将枪放下，枪口原本对着的脑门此时都对在地上，像极了两个人内心里充满的愧疚：一个对不起自己的孩子，没有做到应尽的义务和照顾，使自己的孩子失踪多年，渺无音讯；另一个对不起自己的父母，在4岁的时候因贪玩被人拐走，二十一年的时间里都离开了家。
两人彼此坐在山洞洞口，手里虽还握着枪，但明显是为了等待买家的到来。
“那个，我俩的关系，你是不是应该叫我什么。”男人面向远处一束射过来的LED灯光，尽量平复着心情说出让他面红耳赤的话。下一刻，他充满了期待。
“爸爸。”
——根据游戏《死亡循环》改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