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宵风徐来 三十九 别走得太远了，真的回不了头

第三十九章 战神 金逍和雄黄两个人一路沉默，很快到了角门外，金逍摸了下腰牌，但没有拿出来，如今他的脸便是通行证，没有人敢拦他。这个道理，金逍从大牢里出来就想明白了，皇上的赏识也好，兼观塘余存的威名也罢，都是些虚无缥缈的浮华，而真的可以抓在手里为之所用的，只有两样东西，让人求而不得利用价值，或是让人胆寒忌惮的真实权力。那些平日交好的朋友，不过是些趋炎附势的小人，见到好处就像苍蝇一样围拢过来，哄得一下又散开，飞到下一块臭肉上了，这些人本没有心，与其让他念恩，不如让他们惧怕更来得好用些。 金逍沉着脸轻车熟路地和太监走到梅坞外，不等通传，直接就推门进去了。今日当值的是阿莱公公，见金逍大喇喇的走近了，甩了下拂尘，派头十足的说道：“金逍，你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哎，无妨，朕就是喜欢他这副年少无畏的样子。”皇上倒是好脾气，也不和金逍计较。金逍走到近前，敷衍地跪下磕了一个头，算是请过安了。皇上照例让金逍坐下说话，和蔼地问道：“小金逍啊，还有几个时辰，你哥哥就要进城了，这下你可安心了吧。”金逍连装都懒得装了，面无表情地直接答道：“噬心蛊、言之尽和觅朝露三种蛊我都通过沈南慈交给皇上了，月丹白露和日华封烟的配方也就快完成了，皇上想要除掉的人我也会尽快动手，还希望皇上能信守诺言。” “哈哈哈，”皇上笑得爽快，“别的人倒还好说，只是我听说孙力仁武功高强，你为了杀他还特意以蛊催功，在短时间内大幅地提高了功力，也真是难为你了，我又怎么会食言呢。”金逍不以为然，“孙力仁满门忠烈尚且死于非命，皇上对我一个小小的草民的承诺又算得了什么。”“哼，”皇上突然恼怒起来，“满门忠烈是对先皇的忠，不是对我的，他同大皇兄向来亲厚，早晚会密谋些什么，若不是因为他满门忠烈，我怕落人口实，我又何须费这么大的功夫借你之手来除掉他呢。” “呵呵，”皇上转而又换了一副笑脸，“不过你不用担心，孙力仁空有忠烈的虚名却无甚大用，而你就不一样了，所以你放心，我说过的话算数，让你做的事你都乖乖地做到了，我也会让周临风安全到家的，休息几日便可到太医院报到了。”金逍提醒皇上：“皇上，您说的这些可都是对我哥一个人的恩赐，我所做的可远远不止换回他的命这么点价值，您可是答应过我的，不会让我屈居于我哥之下。”“哎呀，你这个小金逍啊，兄弟俩还分得这么清，你放心好了，这个周临风太执拗又太精明，要不是他总是和我打太极不肯帮我，也不至于在外流落两年嘛。好啦好啦，快起来吧，只要你听话，我不会亏待你的。” 金逍从宫里出来，脸上罩着一层黑云，雄黄默默地跟在身后小心翼翼地问道：“堂……大掌柜，我们去哪，回去么？”金逍揉揉太阳穴，摇摇头：“你先回去吧，我去趟刑部监。”雄黄不敢再跟着了，只好说了句大掌柜您快去快回，便调转马头回经世堂了。 金逍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监牢的最后一段，另有一扇大铁门在尽头，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外面的世界，虽然也是死牢，但尚且还是人的世界，而门的另一侧，除了恶魔便是野兽。 守卫的士兵见是金逍来了，忙掏出钥匙准备开门，金逍问道：“里面的人怎么样了，可还活着？”士兵好像打了个冷战，咽了下口水答道：“昨天您走后，里面哀嚎了半天，后半夜动静渐渐小了，不过直到今天早上还能听见声音，应该是没全死完。”说话间，门已经打开了，一股腥臭之气扑面而来，士兵在门口远远地站着，不再往前半步。 金逍迈步进了这最后一间密室，地面一层半干不湿的暗红色，房间的四个角落有浇筑在地面的四根铁柱，原本每根柱子上都拴着一个人，但是现在只剩下两根柱子上有人了，确切地说，是两根柱子上还有活着的、勉强能称之为人的东西，另外两根柱子，只有一颗头还算完整，下面连着像是一堆破抹布一样肉条和部分内脏，滴里搭拉的缠绕在一起，不远处的对面上散落着各种大小的骨头。 金逍也只是站在门口，并不往里走，远远地观察着另外两根柱子上的“人”，吊在柱子上垂着头呻吟，身上也有不少的伤口，显然是昨天打开铁链机关后他们相互攻击的结果，不过能徒手把人撕成这样，也是金逍没想到的，看来这种蛊的攻击力还是可以的，只是理智和服从性还不够，攻击起来像疯子一样的不管不顾怎么行，这可距离皇上要求的战神狼军的标准差太多了，看来这个蛊还需要继续改进才行。金逍心中盘算了一下，和守卫交代道：“把那两个人放开，如果他们挺过了明晚，速速派人来告知我。” 金逍回到经世堂，把身上的衣服都扔了出去，直接冲到浴房去洗澡。金逍泡在冰冷的水里，用丝瓜络使劲地刷着身体，好像这样就能洗净满身的污秽，能刷掉浸到骨子里的腥气。撕拉一下，竟然搓掉一条肉，接着又是一条，很快浴桶里的水就变成了红色，忽悠忽悠地浮上来红红白白黑黑的东西，金逍用手一捞，都是些碎肉和头发，粘在他的手上怎么甩也甩不了。 “啊！”金逍吓得叫出声，使劲眨眨眼睛，哪有什么碎肉，只有自己的头发漂浮在水面上而已，金逍的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用手搂起一捧水洗了把脸，才稍微冷静下来。金逍心中嘲笑自己，到底在怕些什么，虽然最开始经世堂的伙计中蛊是因为大意被算计了，可自己就真的没有半点察觉么，不过是借沈南慈的手推自己往前走一步罢了。事到如今，已经走出了太远，没有回头路了，但金逍不后悔，以前要处处小心、处处陪着笑脸，依然像在刀尖上行走一般的艰难，而如今，除了……，自己已经不需要顾及任何人了，这种感觉不错，更何况也是为了大哥能早日回京。 只是，金逍下定决心，这一切决不能让大哥知道，如果让大哥知道了自己的所作所为，他绝不会原谅自己的。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让一切回到从前，回到兄弟俩能朝夕相处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