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从油膏厂到葡萄专业户

 

“她说：你70岁了还出去读书，有什么用？能装进棺材吗？”

 

Ⅰ 油膏厂

 

 

以后，外贸局有关单位多的东西都给我们：包装箱的木板，皮革厂的铅丝，小刀厂的废铁，杀牛场的不合格牛肝，牛肉屠宰场不合格的产品，肠衣厂剩下的足料等，都以最低价处理给我们。

 

但是关于肉、饲料方面，我们还是十分谨慎，没把握的绝对不用。

泥鳅营养价值很高，鲜货价格也低，只要三角钱一斤的市价，市场上也有很多。

我把双流县的市场全部跑遍去收购。

本地的更是来者不拒，有时候最多一天能收到一百斤。

成都市动物园有时候没买到来找我们，我们还要分一些给他们。

 

功夫不负有心人，第二年，艾虎饲养获得成功。

每只母兽每胎产子6个，繁殖两胎，共12个。

比黑龙江高一点。

按国家价格很快卖出去，近9000元。

水貂、养猪养鸡、菜秧花卉等，共达到纯利润15000元。

 

1982年，邓小平同志的农村政策，让一部分农民先富起来。

我们家六人，人均收入近2000元，达到了万元户的标准。

双流总共三个人参加了四川召开的农村科技能手表彰大会，四川省台胞台属为祖国做贡献先进代表表彰大会。成都市的也一样。

另外还参加了科技积极分子大会等多次多种表彰大会，获得省市领导拜年接见和鼓励。

 

我获得了入选成都市农业方面的政协委员，双流县人大代表，科协委员等等荣誉。

这样一来，也使得我们全家更努力地发展农村副业，生活在努力奋斗之中。

随着国家政策好转，我们一家人真是干劲十足，生活愉快。

 

发展农村社队企业的高潮，我们加入进去。

与成都国营橡胶厂合作办起来的，双流县桥宜防水油膏厂。

在省委台办的支持下才能买到主要原材料：高温煤焦油。

开办防水油膏厂是朋友的介绍，条件是国营橡胶厂出设备技术并销售产品，我们出资金、场地、劳动力和原料。

其中主要原料是高温煤焦油，炼焦煤的副产物。

 

原来别人有一点卖给我们，由于不懂技术和知识，一开始生产就发生火灾，受到了很大的损失。

主要责任方在厂方，技术没有指导好。

怎么办？

如果放弃损失就无法挽回了，只好坚持下去。

好在我们一家人团结，没人抱怨，只是重新开始。

修好厂房，整理材料，重新设计防火办法。

一个月后，又重新开工生产了。

私人卖给我们的高温煤焦油很快就用完了。

只有到炼钢的大厂，有炼煤焦油的大厂才能买到。

但一般只供应给国营厂，私营是买不到的。

怎么办？

 

国营橡胶厂是小厂，没门路，原来都是从私营手里买来的。

没办法，只能够找四川省委对台工作办公室的张主任。

因为我们是四川省台办第一个办工厂的，只能成功，不许失败。

张主任说：“省委不管工商业的事情，但你是台属中第一个办企业的，为起到带头作用，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我们发生火灾都没动摇，一定要坚持下来。

所以省委给开了介绍信，到重庆市江津钢铁厂，去买高温煤焦油。

 

那个时候重庆还没有转为中央局直属，我立刻乘火车去了，江津改乘汽车，去下坝钢铁厂，到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只得去住招待所。

同房间的有另外一个人，我知道他也是买煤焦油的。

他是国营厂派到那“住买”高温煤焦油，我想是否可以从他那里分到一点。

结果他说：

“我们厂都不够用，所以才派我到那去住着要。”

“国营厂都不够，哪里还有你们私人厂的份啊！”

他这样一说我就感到非常失望了，但我还是想：

来都来了，明天再去试一下吧！

第二天早上上班的时候，我去了他们供销社，找到了科长（后来成为了我的好朋友）说明了来意之后，拿出省委的介绍信。

萧科长看了以后说：

“我们本来不卖给私人，但是你有省委的介绍信，就给你50吨吧。”

我好喜欢，立刻回到家，找油桶去运了。

 

回来万事开头难，我们没有装五吨的大油罐，只有用200公斤的油桶去装，十分麻烦。

一桶一桶地装，然后抬上汽车拉走，真是笨到底的方法。

高温煤焦油中有很多水分，必须等到水分排出以后才能出售。

国家有规定水分不能超过3%，所以去运的时候必须与管煤焦油的工人联系好，水分排完以后才能运走，不然你有可能就拉了一车水回去。

因此我们每次必须有人亲自去，而且还得同管理的人搞好关系才能办好事，不然会有很多麻烦。

 

生产中也必须监督。

请的工人都是农民，即便你把他教会以后，他也可能不按规定做。

最初我们用四个工人，工资是计件，到后来不断改进，最后，选出一个有气力而且又严格按规定操作的工人。

 

我们的生产是以销量定生产，需要时每天生产，不需要时就停下来。

但是也需要有人守着厂房，运走的时候需要有人来装车。都是由留下来的工人完成，一切都是计件，一个月加起来工资就很高了，不生产也给生活费。

产品的质量经过不断的改进能达到规定的要求，但是与橡胶厂合作中经销有很多问题。

我们交给他们以后，他们会销售到全国各地，货款到账经常存在延迟的情况。

因此，橡胶厂也会等他们收到货款以后才付给我们。

这样我们的周转资金往往需要克服困难。

 

经过双方共同努力，第一年，由于国家免税三年，我们净赚了4万元。

油膏厂走上了正轨，国家税收也交了应该交的。

 

我们被评为了农村科技致富能手以后，成为了当时的万元户。

来访问的人和单位也多了起来。

省长杨习忠和省委书记杨汝代也亲自来了我们的茅草屋，同时看望和鼓励在成都地区的全国人大代表。

政协委员30多人的参观访谈，尤其是那些全国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们，他们说：“为什么邓小平同志让一部分农民先富起来的政策，那么快就实现了？”还让我给他们汇报，我们是怎么干的。

我如实讲了我的经历，最后他们的结论是：科学文化知识对农村也非常重要。

 

双流县组织全县的乡镇干部来我们这里参观。

中和场的中小学也来参观。

双流中学团委也请我们去给他们学校，初中毕业和高中毕业的，没考上学校回农村就面临没前途问题的学生们，讲述我从部队回家后脱贫致富的亲身经历。

从下午6点讲到晚上12点，从教室里只有几个人讲到教室都坐满，窗子过道走廊上都是人。

我鼓励他们到农村创业，只要能吃苦，多动脑筋，就一定能取得成功！必须不断学习，同时用于实践，就会过上愉快幸福的生活。

 

油膏厂我们一直干了六年，后来由于使用的时候产生了有毒气体污染空气，我们也就停止生产了。

油膏厂的几年给我们累积了资金20多万元，也给国家税收上缴了20多万元，成为本地的纳税大户和模范。

 

 

Ⅱ 那块烂地

 

 

告别了工业，还是回到农业上来。

生产队有三亩多田在修成仁公路，旁边由于挖土，被其他的工人挖去了耕作土修公路。

剩下的是坑和石头、瓦片，已经不能够种庄稼了，怎么办呢？

又不能荒着……

生产队开大会说：“每一户分一点做自留地！”

这受到了全体社员的强烈反对，谁也不要那块地。

 

事情下不了台，我说：

“大家都不要，国家的土地不能荒起，只有我来。”

“我用我的好责任田换那块烂地！”

就这样，受到了社员的欢迎。

但是也遭到了我们全家的强烈反对。

尤其是我的老伴，说我是瓜娃子，还说：

“全队300人都不要，他们都没你聪明？只有你要那块地！”

“拿来种什么都不行！马路边灰尘又大，人多给你踩都踩完了！”

我心中明白，我也不和他们吵架，只是说：“这次你们得听我的，道理你们以后会明白。”

 

家人也相信我，但是又想不通，而我又不给他们解释。

实在是不能解释。因为消息一旦传出去，就会有人来和我争那块烂地。

第三天，我们全家和请的人，开始用十字锹除去地里的石头瓦块，用了两天时间全部清理完。

我很快就把它栽上了绿化树苗，一块地2000多株，花了2000元。

有两个大的土坑，用来蓄水和养一点鱼。

果不其然，就有人来争了，说他也想要一点那个烂地。

 

我也很客气地说：“谁要都可以，只是国家有规定，土地要有加工费，树苗一株赔三株。”

算一下，得赔一万多元，一亩地也得赔两三千元。

农村谁家里拿得出几千元？

以后再也没有人来争了。

 

第二年，树苗长得好一点，我就开始卖树苗，在地里种上葡萄。

到农科院找老师，问：“栽什么品种最好？”

朱老师是西南农业学院毕业的，在农科院工作，曾经在四川参加全国考察团，到日本山梨县考察过先进的葡萄生产经验。

他建议我到外地去引进优良的日本品种。

怎么去？我一个人去能行吗？

不行，我找不到地方，也不认识人，又不知道什么品种最好。

想了一阵决定，请朱老师和我一起去找农科院的院长商议。

 

院长也很好，同意了。

去的一切费用由我负担，只是不给朱老师工资，顺便农科院也可以引进一些优良品种。

回来时间是10月份。

说干就干，第二天我就与朱老师一起带上衣服，好在有去黑龙江坐火车的经验。

 

我们先到了北京植物研究所，结果这里没有。

朱老师说：“去辽宁兴城果树研究所！一定会有的。”

因为他们去日本考察葡萄的时候，也有兴城的专家，他们引进了大量的品种已经一两年的时间了，什么品种适合中国也知道了。

我们又立刻赶到兴城去，以四川省农科院的名义跟他们交谈，想着肯定比私人的名义好得多。

兴城果树所动员社员发展推广，所以我们需要去调集他们送一级苗过来，同时保证品种的正确价格，也是统一定价。

葡萄枝条也一样，而且价格也很合理，以市场价来论价。

 

但是这个过程我们需要等一天，我和朱老师就商量着到兴城的大海边去看一看。

无边无尽的大海，蓝色的海水，真是美不胜收。

 

第三天，苗子枝条按照我们的需要送齐了。

一级苗，很粗壮，芽也很饱满，短短的便于运输。

这时，天气突然气温大降，我们每个人装满了两麻袋到火车站托运。

由于货物太多，托运停止了。

没办法，好在朱老师也出自农村，有力气。

那我们就自己背吧。

到北京以后要转车到成都，寄存好口袋，去找好地方休息。

 

到成都的车是早上6点，所以我们只能在车站附近找旅店。

朱老师知道附近有个四川办事处，可以住人，我们一起走过去。

快到的时候，远远的就看见牌子上有客满的通告。

朱老师说：“不必去了，已经没住的了。”

我说：“快到了，还是去看看吧。”

走到门口，守门的人问：“住旅店吗？”

我说：“是的，我们是成都人。”

他就给我们指了指对面的店。

我们到服务台找工作人员问，还有地下室可以住。

上下铺，每人一夜一元钱，真是太好了。

 

交了钱以后到地下室。

好大的空间，都是一行一行的上下铺木床，床上只有垫的，没有被子盖。

只有和衣而睡，还是很好了，晚上还有人通知，到什么地方火车要开了赶快去。

所以我们也不怕误了上车的时间，大胆地休息了。

我们睡得很香，不像我去黑龙江时那么紧张了。

 

早上我们提前起来。

出门买好路途中需要的食品，备好口袋到站等火车。

经过三天两夜的行程，回到成都，叫了一个车先送朱老师回农科院，然后再回家。

几天的奔波结束了，也是成功了。

第二天，开始把葡萄苗栽在地里，间隔四米乘以四米的距离。

栽完了小树苗，就插葡萄园的株苗枝条了。

整好地，开厢，整理好排水沟。

春天来了就可以插下葡萄枝条，因为枝条粗壮，成活率一定会很高。

 

各种不同的品种都挂好牌子，以便于区分开来。

开始计划好搭好棚了。

大棚水泥柱一根3米2高，20公分见方，定做了30根，栽在葡萄园周围，距离2米斜向外，指向天空80度，以免葡萄出苗后在里面工作不方便。

由于在公路旁，绿化树很快卖完了。

水貂的粪便作为基础肥料，早春灌水，保证葡萄苗早出芽，一切都精心管理。

搭架子十分费力，必须请人帮忙。

四周的水泥柱穿好钢条，8号铅丝两根交叉，形成一平米的方格来使葡萄爬枝条。

 

1984年，省委副书记冯元蔚来到我家看望时建议说：

“老吴，你家距离公路有200米的小路，天下雨的时候路很烂，不好走，如果有大首长来参观的时候，跌倒了怎么办？”

“最好把房子修到大路边去。”

当时县委书记也在场，油膏厂赚的钱可以修了，可是当我写了申请时，生产队却为难我不肯批准，他不签字，大队公社就不能够签字，弄得我很为难。

 

县委王书记来我家的时候，我向他汇报了生产队长不签字的事情，而且还有社员说：

“老吴在公路边修房子，我们也要修。”

王书记说：“老吴你修，他若是挡着你，你拉来找我，难道他就把社会主义挡住了吗？”

 

1984年，我们开始在大公路旁边，连着我的二女吴让文的占地600平方米，修了一楼一底占地300平米，院坝300平米的楼房。

 

第一年，葡萄枝全部上了三米高的大棚。

有一级苗，叫做井川1014，出现了花蕾。

本应该是去掉，以防止出苗生长不利。可是我和农科院的朱老师商量，他说：

“可以留下，四川还没有井川1014挂果的现象，看看它的果子如何，多上一点肥好了。”

这井川1014葡萄种在公路旁的一个大水坑旁边，水坑里没水的时候我们在坑底挖了5平米的沙，推在旁边。

那株葡萄恰恰在水坑和沙的旁边。

我在另一株苗子旁边一公尺远的地方也挖了一个坑，上了一桶的水貂粪便。

结果那株葡萄成熟时是黄色的大粒葡萄，一串半斤重。

 

它的主干长到了四公分中粗，其他的只有两公分粗，十多支分支。

第二年，它竟然结了38串果子，总重量也是38斤，其他的葡萄最多也就只有十来串。

我去农科院告诉朱老师的时候，他也很惊奇，叫来了几位果树研究所的专家来考察。

他们看了以后，挖开堆的沙地，发现里面长了好多葡萄的苗根，旁边又是水坑和肥料，促进了它良好地生长。

早期丰产，我们插的各个品种的枝条成活率也在80%以上，全是一级苗。

葡萄果总共也就四五百斤，但我们都是待充分成熟才开始出售，味道很好，一点也不酸。

因为在公路边，所以很多人都来买。

苗子也是新品种，而且又有挂果的样品，所以很快就卖出去了。

 

有一些人只是过路参观一下，看到新品种挂果了，果粒很好，就买了几株苗子回去。

很快苗子也卖完了，留下了很少的苗子，让它长成挂果树。

第二年，葡萄园总共收入达到了2万多元。

第三年，进入丰产年，长近两亩的葡萄园产量达到近3000斤。

因为我们的葡萄是百分之百充分成熟才开始销售，所以买的人很多，附近中和场的人一般都到果园来买。

又在大路旁，走过路过也就顺便买了一些，拿到市场上也很快就会卖完。

家人也很快就感到在公路边的好处，后来又在路边修了四间平房，作为油膏厂的库房。

 

大棚下面除了人行道以外，全部栽上葡萄。

青城山上买来的野生兰草，每斤三元，我栽了300斤。

到了每年春天兰花开放的时候，公路上过路的行人都要站着看看才肯离开。

最可惜的是，没过几年以后，我们的葡萄园被征用修商品房，精心培育的果园就灭亡了。

 

华阳镇的一个人栽葡萄不挂果，全部出售，五元一盆我全部都买下。

第二年，我管理好了，葡萄藤全部挂果，运到青石桥市场上卖了三十元一盆。

1988年，双流农场陈东林老师介绍我认识了四川大学教授肖老师，他在实验屋顶栽培果树和水稻，我也在屋顶栽葡萄和养美国七彩山鸡。

我去参观过他的实验，美国七彩山鸡我是在报纸上介绍看到了才知道，但不知道成都哪里有。经过努力才知道，人民公园附近的餐厅在卖这种彩色鸡。

我赶快过去问，他们在成都已经有了大量饲养，郊外红光公社有唯一的饲养场。我赶过去找到了。

 

公鸡母鸡五个一组400元，我十只花了800元。

另一位朋友买了一组400元。

我一直养在屋上，很成功，孵了不少小鸡出来。

养大了以后出去卖，可是成都的价格特别低。

昆明公鸡50元一斤，母鸡30元一斤；广州公鸡70元一斤，母鸡50元一斤；而成都公鸡才25元一斤，母鸡才15元一斤。

问题时它能飞，弄不好就飞走了，所以没养多久我就停止了。

 

 

Ⅲ 西昌大粒葡萄

 

 

一次我去肖教授家，他给我看了一封信。

他在农科院的学生请他去西昌考察发展大粒葡萄。

西昌我以前去过两次，因为推销防水油膏的事情。

我有一位大哥，是高中的同学，毕业于川大土木工程系，抗日战争时期在美国空军飞虎队当翻译，成分不好分到了凉山州水力发电工程公司做工程师。

我去住过他家，也谈起过西昌市种葡萄，是个得天独厚的好地方。

他曾说：“来不来西昌种葡萄，如果来的话，我可以给你找地方！”

当时我没去……

所以我跟肖老师说：“不用去考察，我去过！是一个种大粒葡萄的好地方。”

肖老师说：“去吗？”

我只得说：“老师你说去就去！”

于是他又约了一个成都郊外种葡萄的人，第三天一起去西昌。

 

我回家把家安排好以后，和肖老师三个人一起坐火车去了。

在西昌的凉山州科协，张主任接待了我们。

然后去了德昌林业局，他们那里有土地种葡萄。

科协的意见是，一切都由林场来投资，我们只做技术指导，成功以后再推出去。

肖老师当场同意了科协的意见，但我没说话。

回到成都以后我跟肖老师说：

“他们计划不行，很难成功。因为都是单位上的人。”

“现在少数民族的地方，人懒，做事不负责。我们是外地人，他们会听你说话吗？”

 

因为我前年去西昌，在朋友家聊过天，说西昌少数民族汉人也都懒。

一天吃两次饭，上午9点出工，下午3点收工。

水稻产量明明比成都高，但他们只种一季秋天的小麦，就不种了。

生活要求不高，有饭吃，不饿着就行，他们不想做其他事情。

 

第二次再去西昌，肖老师和我一起去看他川大农学院的学生唐美召。

这个学生是凉山州农业局的局长。

谈起我是成都双流县中和场的人，他说：“我的爱人也是中和场的。”

我说：“叫什么名字？”

他说：“蔡德秀。”

我听了以后说：“她是我小学的同班同学，她在吗？”

他说：“她有点不舒服，在休息。”

我说：“我去见一见她。”

 

见到了以后，真的是同学。

她高中是省女中，解放前我们见过一次面，那个时候她还是一个十分漂亮的小女孩，她还有个妹妹蔡德慧，比我低一届。

那个时候他们家在李家大瓦房，我还记得很清楚，上学放学回家都从我们家门前经过。

儿时的同学老来又见面，真是不容易。

 

后来她好了以后还和我又见了一次面。

她在凉山州农科所工作。

谈起科协邀请我们，去帮助凉山发展大粒葡萄计划的时候，我说我想在西昌找一块地。

她说我帮你去找。

后来在邛海庐山园艺场内帮我们找了一个果园。

 

真是太好了，这样我们就和肖老师分开搞。

肖老师派了他的一个学生住在林场，他在林场指导作业。

我则在西昌另搞一个基地，自己投资。

就这样定下来。

我这方面请了西昌民革市委我的老朋友，帮助我一起办启动的工作。

 

我回家后开始计划时，考虑到我一个人去肯定不行，于是找了几个伙伴。

一个是龙泉的朋友，是一个种葡萄的熟人，曾经在外面找人合作，失败后搞副业一事无成。

除了他们父子二人外，还找了我儿媳的父亲，相约一起去。

 

我想：他们会愿意去吗？

大家合伙出钱肯定不愿意去，我得想一个办法，让他们不担风险，只出力气。成功了，有收入，失败了，也不会对家庭有影响。

只有这样的原则，别人才会去。

 

我去西昌找到唐美召局长问他情况，他说：“我已经跟庐山园艺场打了电话了，说好了，你们去了就行，顺便也见见老同学。”

他还建议我认识四姐江成仲，比他高两班，去西昌以后见面的机会就更多了。

 

再见到民革西昌党委老朋友戴德权先生。

一起到园艺场去看看，场地很好，签约。

协议签了15年，租金很低，很便宜。

一切办好以后，回家找到合伙的另外三个人，商议去西昌的事情。

具体办法是投资，全是我一个人投入。

不让他们出一分钱，失败了算我一个人的，成功了，除了收回投资、交租和日常开支以外，四个人平均分配。

 

葡萄苗的计划真的投入了。

龚师傅在龙泉买了几万棵葡萄枝条去育苗出售。

葡萄全带大苗，栽下以后第二年能够挂果。

一切准备好了以后，找了一个汽车运到西昌去了。

 

到了以后，说先住在园艺场山顶的空房内。

东西由戴先生先借给我的汽车篷布搭着暂时使用。

吃饭则自己到地下去挖坑做饭。

白天动工接着挖坑，栽葡萄苗，晚上又挤在一起睡地下。

 

另一方面买砖，自己在果园内修了两间房子。

简单的住房厨房修好以后，买好床上用具和厨房用具，我们四个人就开始住在果园内了。

我本想请点零工帮忙，但他们的生活习惯都和我们不一样，上午9点上班，下午4点下班，实在不行。

后来又来了一位年轻人，一样不干活，还去钓鱼，真是不行，还是得我们自己干。

 

我们早上7点开始，八点吃早饭，一直干到中午。

吃饭以后休息到两点继续上班，快天黑了才收工。

园艺场的人都说：“成都人好勤快！”

园艺场有奶牛场，有牛粪，我们还可以无偿地利用，只是去挑就行。

葡萄园中的各种工作，都很紧张有序地抓紧进行着。

 

栽好葡萄苗。行距一米五，窝距一米，搭好架子。

很快1989年底春节来了，应该回家过年了。

怎样回去呢？

大家都刚来没多久，还没收入，只能空手回去。

我说：“出来这么远，两三个月，空手回家过年，老伴孩子们会开心吗？”

“这样吧，每个人先借800元回家过年，龚师傅留守果园，他的800元由他儿子带回去交给妈妈。”

又和大家约好，正月初十回到西昌开始工作。

 

真的，正月初十大家都到齐了，开始给葡萄苗灌水。

西昌气候温和干燥，若不早灌水，要等到下雨，可能要到三四月份。

葡萄苗才开始发芽，早灌水，早发芽，也早点挂果子。

灌水要从邛海抽水到我们半山腰的蓄水池中。

别的果园也要灌水，由于现在大家还在过年，就没人跟我们争水了。

留守的龚师傅应该回家了，可是他依旧没走，说目前很忙。

灌水，施肥，除草，搭架子。

另外一个地方的空地也开拓出来了。

种玉米，喂猪，种花，一切都在春天抓紧进行。

真是从东方发白干到天黑，人们都说人心齐泰山移，真不错。

 

四月份我回家参加双流政协常委会。

一天， 突然收到西昌发来的电报，让我赶快去，有重大事情解决。

我立刻去西昌，走到一看，是百年不遇的冰雹毁了我们的葡萄园。

新枝条已经有四五十公分长，插的两三万枝条80%也已经发芽生长。

这一下全完了，其他果园的外地人已经跑光了。我们怎么办？

 

他们三个人有点泄气了。

坐下来商议，我先发言说：

“不怕，万事开头难，还有枝条没有打断的，这些还可以结果。扦插的枝条最少也有50%可以成活。”

“我已经仔细地观察过了，打断的枝条还可以从基部再长出新的来，今年肯定不能挂果，但它的营养还没有消耗光，枝叶今年会长得比挂果的好。今年休息，明年挂果会比一般的更好。”

“而那些没打断的几颗葡萄只有一两根挂果，当然也会比一般的果子大而且多，正好做我们的宣传样品，卖苗子！”

我鼓起劲来：

“只是苗子就可以买到1万元以上，别怕，说不一定，这场冰雹还不是一件坏事，明年一定是个丰产年！”

 

大家的思想通了，也就快乐了。

买了几斤猪肉，打了两斤酒。

我们就开始在西昌的街上，把样品用来做宣传。

摆了一堆苗子，用的大粒葡萄做宣传。

到了大粒葡萄快成熟的时候，就采了一点做样品宣传，并欢迎大家到庐山园艺场实地考察。

这样第二年卖了四五千元的苗子。

 

秋天来了，苗子长高了后，休整期正是葡萄最佳的栽种期，成活率高，也可以达到百分之百的成活。

五元一株，保证成活，教会他们栽培的方法，又卖出一小部分。

第一年虽然受灾也有万元的收入，维持现状还有结余。

第二年也不放松管理。

 

1991年早春开始，灌水施肥不松劲，发芽抽条早挂果，也出奇的好。

到快成熟的时候，来参观的人络绎不绝。

大的苗卖出苗子，种专业葡萄的农民也有好几户。

一般少一点的都要五元一苗，大户的话四元一苗。

成熟的葡萄五元一斤，小贩四元一斤，买的人很多。

但这样出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没有充分成熟的情况下，只要有买主就买。

我说他们也不听，但这样一来，我们就可能会失掉信誉，变成只管卖钱了，这样是不行的！

 

1991年总收入达到了4万多元，年底分配的时候，他们的意见是让我先收回3万多的投资，再说分配。

大家干了一年，不拿钱回家怎么行？

我们最终决定，将2.5万元分成五份，每人5000元，我分得两份，其中5000元算是我追回投资。

就这样解决了。

 

另外出现的问题是葡萄成熟时，有关西昌的单位个人应该送一点。

结果是有人反对，尤其是龚师傅的儿子坚决反对，说：“他们请我们来的，应该他们给我们钱才对，为什么他们不给钱，还要我们送葡萄给他们？”

最后，就是庐山园艺场也没送。

这个孩子太无知了。我也不想和他争，以免伤了和气。

我家中还有很多事儿，在这里的时间少一些，平时全靠他们，所以让他们去管吧。

 

但我知道，长此以往下去不会有好结果。

第三年达到丰产，年收入6万元，第四年也是6万元，每人一年收入1万元。

我也一样。收回全部投资以后，我就把葡萄园交给他们经管。

第五年我亲家也就回来了。

让龚师傅两人经管后，后来是龚师傅把他另外一个儿子和儿媳妇叫去，两个人经营了。

 

Ⅳ 继续实验

 

 

本来我每次到县里去开政协常委会，三个月一次，县委书记都叫我回家乡搞副业，说是离不开我。

回家以后，国家的经济建设加快步伐，县委统战部组织台胞台属成立了双流县桥宜公司，让侨属台属投资发展经济，并指定县供销社的赵某做总经理。

此人两夫妇都是川大法律系的学生，表面看起来还可以，但是我听说他姐姐从台湾回来探亲给了他一笔钱，有几十万人民币。他把这笔钱给了他的儿子，他儿子则用这笔钱，买了房子家具，多余的钱存在了银行里。这一切财产却都是属于他儿子和他女朋友的。

 

一次出门过河，别人都坐船，他儿子却要游水过去，在河中淹死了。

他儿子死了以后，赵先生要儿子的女朋友搬走并退出存款，儿子的女朋友不退，又说那是她自己的。

告到法院也没办法，各处找人帮忙都没成，一切财产都是女方自己的名字。

 

双流好多人都知道，我也几次去他家中。

他和他老伴关系也不好，说不上三句话就会吵架。

对他的孙子也是开口就骂，家里没一点和气的气象。

我也给上面领导反映过，说此人不行，但是没起作用。

 

台属们总投入近30万元。

听说川大白教授发明了花粉破壁技术。

花粉破壁后大大增加了它的营养价值，花粉壳还可以防止癌症。

如果合作要收技术转让费2万元。

我问过白教授的夫人：“你们申请到专利了吗？”

她不说话。

 

赵先生发展的这项事业我也到四川大学一些朋友那里去问过他们，他们都说不知道。

我怀疑此事业有问题。

结果买设备，修厂房，拉动力电线，到江苏宜兴运机器，花光了所有的资金，还向银行贷了些钱。

招收工人后开始生产，机器也有问题，结果出不了产品，就失败了。

我早就知道这一定是一场骗局，但上面领导没听我的意见。

我退了出来。

原来老赵想把我的防水油膏厂拉到桥宜公司去，我没同意。

可是我投入了的2万元就没有了。

由于用人不当，台属的30多万元就全花光了。

 

1995年，儿子想扩大养猪厂，我找场地。

通过朋友的帮忙找到了本镇隆销村。

丘陵小山区12亩的老果园，原来给他们社员一年1000元，我长租的时候，县委书记说：“你有能力，租金费用就不要太低，体现不了土地的价值。”

我说：“那我给每亩500元吧！”

一下子就从1000元涨到6000元。

我想可以就签了协议，我定期30年，可是参加协议讨论的副乡长说：“国家计划才15年，一签30年，比国家的计划还长，只签20年。”

 

他还说期满了以后还可以再签嘛。

我想：20年以后，土地一亩500元还行吗？

没知识的人真是麻烦，为了给他面子，我只得同意，不和他争论。

其实我应该坚持30年。

后来才知道20年太少了，又增加了五年。

本来我们不想参加进去，我已经65岁了。

 

女婿说养甲鱼。

我和儿子、女婿三人共投资了10万元。

开始原有的果树全部不要，要除掉修猪圈和养甲鱼池。

后来没成功，又栽果树，修住房。

果树，栽枇杷、柚子，几乎花完了10万元。

又养母猪又养肥猪。

枇杷还可以，柚子不行。

刚栽的时候枇杷苗子小，我们全部种花和红苕藤来养猪。

为了种好枇杷，我特别报名北京中国农业大学附属的中国农民大学，参加“南方果树栽培专业”两年大专的学习。

 

我在那里学到了枇杷栽种的先进技术。

肥料全部用农家肥。化肥只用磷钾肥。

农药只用低毒、高效的。

用大棚提前成熟，梳花梳果，一般主枝挂果最多的有两个，副枝只能一个。

假如不梳花也不梳果，一枝只最多可以结十多个枇杷，就会长得很小，成熟期就会推迟，成熟期不一致，而且结果还会形成大小年，一年多一年少。

 

我们做过实验，一个主枝留一个枇杷，它可以长到二两以上。

留两个、三个、四个，它的总重也只有二两。

果子很小，口味还不好，成熟期不一致。

三黄两青的枇杷充分成熟期在最后十天，早一天都会带酸味。

只有充分成熟，黄中发红的才行。

但是太成熟，枇杷变软了，不利于运输，也不利于保存，最多两三天就会烂掉。

所以在市场和商店中，你就买不到充分成熟的美味枇杷。

 

第一天下午，在树上一袋一袋地找快要成熟了的，连纸袋一起摘下来放在篮子中。

第二天早上向纸袋喷点水，纸袋变软才用车运到市场上，拆开纸袋。

由于套袋早，果色十分美观，充分成熟后口感好，受到了消费者的喜欢。

每天都是我们先卖完，其他人才开始卖。

时间一长就形成了很好的信誉。

 

枇杷园最开始是我一家人自己做，每年也能有纯收入两三万。

后来孩子们见收入太低太忙，就去干其他事情了。

1996年老伴儿去世，只剩我一个人。

干什么都得请人，除去支出，每年就亏本了五六千元。

到我73岁的时候，枇杷园就交给儿子。

他把枇杷树全部除掉，土地租给别人，每亩地每年1200元，一年还赚几千元。

 

养猪场也交给儿子了。

扩大修缮，多养猪。

但是猪价格不定，没钱赚。

有一年养了700头肥猪，好累。过了春节卖猪价特别低，几乎没赚到钱。

没办法就改成养狗，开始有了可观的利润。

 

为了种好枇杷，我自己修了中国农业大学果树栽培全部的课程，受到老伴的反对。

她说：“你70岁了还出去读书，有什么用？能装进棺材吗？”我没理她。

县委书记知道了，让双流报的记者报道了我“70岁为了种好果树去学专业知识”。

成都晚报、四川农报、中央电视台都来探访报道，一时形成了读书的风气。

镇政府的干部也开始读书学习了，起到了很好的作用。

后来中和镇由供销社带头，联合养猪大户，成立了养猪合作社，由社员每户投资一千元作为基金，为社员谋福利。

 

饲料玉米统一进批发价分配给社员，兽药也统一厂家价，避免买到过期或者假药。

社员全部参加中国农民大学的养猪光盘学习。

可是从供销社来的人做养猪合作社的社长，不做实际工作，不为社员服务，反而引进高价养猪技术，让合作社社员实验。

我首先不同意大家搞反科学的事情。

做实验结果失败，本来还应该赔我600多元。

他们外行，又没什么文化知识，死不长进，干什么事也不成。

合作社应该为社员服务，又不积极工作，到头来只有以失败而告终。

 

（未完待续）

萱作-上海萱诗文化

诗歌创作，戏剧创制，电影书写，艺术教育

萱作诗电影欢迎您！

以电影书写诗歌，视听的文学盛筵！

弘扬＂真、善、美＂诗歌精神

传播诗歌文化和电影艺术！

 

 

萱作电影书写平台。萱作诗电影是萱作电影书写的实验作品，研究并践行诗歌与电影的融合艺术，秉承作者电影的创新风格，在艺术电影中独树一帜，目前主要开展远征军主题和走向西藏主题等方面的深度实践，与萱梦诗剧场共同建构起萱作诗歌文化艺术的肌理和外媒。同步打造萱作文化众筹平台，与众多优秀的文艺同仁共同开创中华文艺复兴新局面！让上海有诗，上海有好诗！上海亦有真正诗意的生活！萱作-上海萱诗文化的梦想：让人们诗意栖居！成为上海的诗意文化名片。

 

萱作（跨界）众筹平台源自萱作文化、金融、地产高端分享社群萱作社群，社群文化“自强不息，义勇忠诚”、“坦诚、友善、互助与合作”，发挥萱作诗歌文化凝聚力作用，搭建金融、地产与文化的桥梁，创新价值，探索实践跨界共享经济，已运营六年，借助互联网新媒体线上线下一体融合，目前正在迅速发展壮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