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风47 程序化恋爱
程序化恋爱——
早上八点多，如风被手心里的震动吵醒了。
才睡了四个小时不到，睁开眼睛头昏脑涨，起床气让他烦躁地不行。
他打开手机，是顾魏的微信。
顾一森：小风，生日快乐。
如风有一种不太好的猜测，，，
WIND：哥，你现在在哪儿呢？
如风听季骁云提起过，每年季向空的生日和忌日，顾魏会特意请假或者换班，去墓地看他哥，陪着季向空待上整整一天。
顾一森：渊海公墓。
呵呵呵，，，
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
顾魏，，直到看见了季骁云，甚至是，直到两只脚踏进了墓地，才突然想起来，季如风和季向空是双胞胎，生日是同一天。
这一刻，如风也不知道自己这是起床气还是别的什么气，反正就是来气。整个人就好像一条河豚似的，气鼓鼓地快把自己膨胀成一个球了。。。
——说白了，“季如风”只是“买一赠一”里面那个赠的。
买一桶酸奶赠个玻璃杯，他哥是白花花的酸奶，他就是那个小破杯子。。。
不可否认，顾魏对他很好。
好的让人无法拒绝，也无从指摘。
可这种好，却让他在清醒下来之后，更加难过。
让他时刻处在危机四伏的心理压迫之中，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顾魏给人的感觉，就像是白纸黑字，一份协议。
协议后面给你附加一句“请先仔细阅读本协议，同意后在前方打勾”
一旦他看的不仔细，就会落入名为“顾魏”的温柔陷阱里。
一旦他打了勾，那所有解释权就归顾魏所有。。。
归根到底，如风最大的危机感来自于——
顾魏对他的好，让他感觉太程序化了。
什么是程序呢，，
程序就是，使用之前请先“仔细阅读本协议”；
程序就是，谁用都一样，谁来双击都能打开。
像是卡着午夜十二点送生日祝福这种细节微操，明显已经超过了顾魏对人“好”的程序代码范围。。。
超过代码范围的事情，“顾魏”这个程序加载不了，无法强制执行。
，，，因为顾魏的心思，不在他身上。
——顾魏此生最深的眷恋和最大的执念，只有季向空。
这种对于“程序化顾魏”的隐约的恨意，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如风使劲儿晃了晃脑袋，奔去洗手间用凉水冲了把脸。
他直起腰，盯着眼前的镜子，愣了好一会儿。
镜中映出熟悉的形容——
脸色青白，神情憔悴，不过嘴唇还是姣好的淡红色。至于脸色嘛，大不了麻烦月姐给扑个妆盖一盖。
如风双手拄着洗手台，对着面前的镜子，努力地，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不错，还是那个迷倒万千男男女女的“WIND”~~~
他缓步踱回客厅，周身放松，跟散架了似的，重重地砸在了沙发上。深吸一大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如风掏出手机给顾魏回了一条微信。
WIND：替我跟我哥说句“生日快乐”，告诉他我改天再去看他。
顾一森：好。
WIND：谢谢顾哥。
顾哥？
顾魏握着手机的手僵硬了一下。
称呼从“哥”切成了“顾哥”，，，果然，这小祖宗生气了。
情侣之间相处，没有绝对的加减乘除的规则，很多时候都需要那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微妙分寸感。
比如现在，顾魏大概能猜到季如风心里经历过一番风起云涌，可如风不说，他也不能捅破这层窗户纸。话说的太明白，只会适得其反。
暗涌，就是最好的状态。压在暗流之下的很多情愫，有可能会叠加，但也有可能自我消解。
至少，维持表面的风平浪静，是成年人的基本能力。
顾一森：生日打算怎么过？
WIND：也不用刻意过吧，我之前都不过生日的。
顾一森：吃蛋糕了么？
WIND：嗯，吃过了。同组的哥哥姐姐给我买了个蛋糕。
如风还在想顾魏这“拜年嗑儿”打算唠多久，一个红包蹦跶出来了，红包上标注着四个大字——生日快乐。
如风顺手点开了，还挺厚，跟季骁云给的差不多。
所以，这是几个意思？
礼物也不送了，直接捞干的上？感情多深就看人民币包多厚？
如风压了半天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儿又有点儿要死灰复燃的架势。
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季骁云和厉行送红包，他就觉得理所当然，还滋生出了一种被长辈们宠着的得意洋洋~~
顾魏也送红包，他就特别想打人。。。
没一会儿，顾魏又一条信息飘过来了。倒也没过多解释，言简意赅的。。。
顾一森：礼物，回头给你。
顾魏原本敲的是“回头补给你”，敲完字又细细瞅了一眼，把“补”给删掉了。
但其实，删与不删，意义不大。
如风看一眼就明白了——
压根儿就是忘了，所以礼物什么的，根本也来不及准备。
攥着手机的手“咯咯”响了两声，倒把他自己给吓了一跳。
瞅瞅，你家顾先生多TM气人，大好的一个生日，早饭还没吃，气都快被气饱了。。。o(╥﹏╥)o！
如风最后给顾魏回了一条信息，顺手把手机砸到茶几上了。
WIND：好，我等着。
任政早起出门洗漱的时候，在客厅撞见了季如风，那造型，大白天的，把他吓的当场倒退了半步——
就看如风整个人在沙发上侧身躺着，工工整整地像一条小咸鱼，但是脑袋上蒙了两个硕大的沙发靠垫。。。
任政走过去推了他两下，“季小风，你干嘛呢？”
任政把沙发靠垫给掀开一个，露出了一双幽怨的眼睛。
“。。。”任政忍不住乐了，“你这什么情况，更年期提前了？”
“哥，”如风的声音闷闷地，从仅剩的一个沙发靠垫里传了出来，“我好看么？”
“噗~~~”任政笑着说，“好看！咱家季小风美若天仙~~~”
“我招人喜欢么？”
任政都快看不下去了。这小样儿，就跟一朵鲜花俩月没给浇水似的，快蔫儿死了。
“那必须的！贼招人稀罕~~”任政指着自己的脸，“你看看我哥我，见天儿地多稀罕你~~~”
“真的？”
任政恨不得指天对日地当场发誓，“真的！比真金还真！”
“哦。。。”
如风的眼珠转了两圈儿，突然问他，“哥，你早饭想吃啥？”
这么跳跃的么？任政被他闪着了，傻不愣叽地说，“都，，都行。”
“我去给你买！”
刚刚还蔫儿的要死要死的某人，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蹦了起来。
如风点了一支烟，出了门，走进了这个陌生城市湿冷的晨风之中。
他需要吹吹冷风，让自己清醒一点儿。
季如风，你太贪婪了。。。
顾魏是哥哥的，这么清楚明白的事实，你明明知道，，，
怎么像那个沉迷于恋爱粉色泡泡里的小美人鱼一样患得患失，想的越来越多，要的越来越多，把自身预期越抬越高最后只会摔地越惨，摔成一堆泡沫。。。
冷静下来，理智起来——
爱是生活的一部分，不是全部。
回去的路上，如风接了任大伟一通电话。
因为《狂潮》尚未开机，处在筹备阶段，任大伟见缝插针给他安排了一个广告拍摄。
如风自己飞回去，谢嫣然去机场接他，带他直接去片场。
挂掉电话没多久，任大伟给他发了个生日红包，紧跟着把机票截图发了过来。
——周四早上六点多，下飞机八点多，刚好九十点钟能赶到片场。
，，，，，，还真是，给块儿糖之后丢个炸弹。。。
，，，，，，这个点儿掐的，也真是高效率人士。。。
如风的脸瞬间就垮了。
凌晨六点到机场，怎么着，我穿上超级英雄的大红斗篷给您飞过去么？o(╥﹏╥)o
他琢磨了一会儿，虽然不太情愿，但还是给顾魏发了条微信，
WIND：哥，，，你早上四点半能叫我么？
紧接着把机票的截图转发给了顾魏。
一边发一边在脑内狠狠地数落自己——
你看看，你看看，，睁大眼睛看看你发了个什么，，，
四点半！！！
季如风你是人么？
可如果让他自己起床的话，如风实在不敢保证四点半自己能起得来，八成得把闹钟给睡过去。如果硬挺着一夜不睡，四点半又有点儿太晚了。这点儿就卡的不上不下的贼尴尬，，，
万一睡过头误机了，等着接机的谢嫣然不得生吃了他。。。o(╥﹏╥)o
所以，，，他只能期待顾魏这尊大佛佛光普照照他一下子了。
没一会儿，顾魏回了，
顾一森：可以。
您可真是功德无量！小的快要感动哭了。。。
顾一森：你明天回来啊？
WIND：嗯，我也才知道。
顾一森：哪天走？
WIND：不知道呢，应该很快。
等了有一会儿，如风以为“通话结束”了，顾魏又追了一条，
顾一森：明晚，我去你那儿？
！！！！！！
如风盯着“明晚”俩字，心跳“咚咚咚”地开始提速了。。。
WIND：我去你那儿吧。如果收工早，我去医院找你行么？
顾一森：行。
自己住的地方离仁和太远了，顾魏是正常上下班，如风舍不得他跑那么远。
哎呀，真是家有贤妻的即视感~~~
如风这儿正荡漾着呢，顾魏又来了一条，
顾一森：你对我家，没有心理阴影吧？
？？？心理阴影？
如风猛然想起来了，，想起来之后，红晕从脸上一路往下窜，快蔓延到腰了。。。
顾魏家，，，不就是那个，，顾某人借酒行凶，把他压在身子底下煎了又煎煎了又煎翻来覆去往死里煎的地方。。。
本来他都已经忘了，自然没阴影。但顾魏这么一提醒，他又想起来了，，-_-||
想起了那个暗沉沉的夜晚，紧紧关闭着的窗户和屋门，铺着银灰色床单的大床，，
弥散着浓烈的酒和情欲味道的空气，还有那个暴露在空气中，被身上的人艹得死去活来的自己。。。
如风很没出息地，还真有那么几分心有余悸。o(╥﹏╥)o
WIND：哥，没有，你想多了。
顾一森：好。那今晚早点睡~
WIND：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