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企谷八幡大老师,生日快乐——献给我爱的春物

春物这本书肥渡写了九年,大老师却只大了一岁,二次元慢光速的世界真是犯规(笑)。
2019年的大老师是高三,那么今年就要上大学了呢,在此祝大学生活快乐。但那已经不是书里的故事,而是大老师自己真正的未来了。
总而言之,大老师、雪乃和团子一定会在读者们看不见的地方继续演绎着青春吧。我们能看到的,以及我能讲的,只有他与她与她的高中时代,只有他们那个时期的成长。


青春是一场谎言、一种罪恶。
歌颂青春者往往欺骗自己与周遭的人。正面看待自身所处环境之一切。
就算犯下什么滔天大错,他们也视之为青春的象征,刻划为记忆中的一页。
举例来说,若是他们犯下偷窃,参加暴走族等罪行,便说那是「年少轻狂」;如果考试不及格,就辩称学校不是死读书的地方。
只要举着青春的大旗,不管再稀松平常的道理还是社会观念,他们都有办法曲解。对他们而言,谎言、秘密、罪过,甚至是失败,都不过是青春的调味料罢了。
再者,他们能从那些罪恶、那些失败中找出特殊之处。
因此,他们一切的失败都算是青春的一部分。
可是,别人的失败不能算是青春,而是单纯的失败。
如果说失败是青春的象征,交不到朋友的人,不就处于青春的最高峰吗?
然而,他们不会这么认为吧。
说穿了,他们只挑对自己有利的解释。
那样已经算是欺骗吧?
不论是说谎、欺骗、隐瞒还是诈欺,都必须受到谴责。
他们是罪恶的。
反过来说,不歌颂青春的人才是真正的正义。
结论就是:
现实充通通给我爆炸吧!
这是大老师最早的想法。老实说,某些地方在某些程度上并没有任何错误,甚至可以说是人生的哲学——但大老师那扭曲的性格,常常会将道理曲解成他想要的那样,因而得不到他人的认同。
我有些难以理解大老师那扭曲的性格究竟是怎么来的,因为我不曾体会过大老师儿时经历的辛酸——那些痛苦的记忆绝对不是人人都经历过的,也一定不是人人都能承受的。
说实话,我们——不论是谁,都或多或少有伤害过别人,而自己却浑然不知;也都有受到别人的伤害过,并在承受不住痛苦时再狠狠地伤害别人。这个无疑是极其幼稚的行为,但每个人却又都难以自制。因此——应该说是幸运吗,童年的大老师撑住了痛苦,没有再去以同样的方式伤害别人;又该说是不幸吗,作为独自承受一切的代价,大老师独自忍受着欺凌的同时,心灵也逐渐磨损,变成了小说开卷时的那副模样。


我就是讨厌跟大家在一起。
还有,我也讨厌温柔的女生。
她们像夜空中的月亮,不论你走到哪里,她们就跟到哪里,但你无法触碰她们,也无法掌握距离感。
光是打个招呼,就开始胡思乱想;彼此传封邮件,便感到心神不宁;接到对方来电的那一整天,都会对着来电纪录傻笑。
不过我很清楚,那只是一种温柔。对我温柔的人也会对其他人温柔,我几乎要忘记这个道理。
我并不迟钝,其实满敏感的,甚至到了过敏的地步。因为这个缘故,我才会出现过敏反应。
我早已有过一次教训,训练有素的独行侠是不会重复被骗的。不管是别人猜拳猜输,玩处罚游戏来跟我告白;还是由女生代笔,让男生交给我的假情书,对我来说通通没用!我可是身经百战的强者!如果要比输,我肯定是最厉害的!
一次又一次期待,一次又一次落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不再抱持希望。
所以,不管经过多久,温柔的女生都令人讨厌。
这番话里的每一个字,无不在表达着大老师对“温柔”这个词的排斥与否定——“温柔即谎言”这是大老师一直所相信的,因为过去的伤口至今仍传来阵阵刺痛。
大老师扭曲的价值观的背后,是一道道往事的伤口;伤口之下掩藏的,是反而比一般人更为脆弱的心。大老师再怎么成熟,也只是一个高中生,对于冷酷的成人世界来说,他还只是个孩子:他也渴望着温柔,但自尊心拒绝接受别人的施舍;而当别人真正温柔待他时,他又不愿相信,以所谓的“经验之谈”将一切归为谎言,否定了一切。过往的经历固然给曾经的大老师带来了很多伤害,但更幸酸地,愈加扭曲的大老师当年的伤口至今难以复原,以至于伤害到了别人。
也许大老师孤身一人的原因是为了不让别人感到难堪,但他也并未注意到,自己一向“安全”的做法,如今也伤害到了别人。


「比企谷……」
这时,老师用沉重的声音叫住我。
我回过头,看见她无奈地笑着。
「该怎么说呢……从决定校庆的标语,到刚才相模的事情,以结果而言,你其实都尽了很大的力。执行委员会因为你而开始正常运作,然后,令天你又成为相模的代罪羔羊。」
老师说到这里暂时打住,为下一句话做准备。这个准备不是为了老师自己,而是为了我。
「可是,我实在无法好好称赞你。」
老师将手伸向我的脸颊,轻轻贴上,让我无法别开视线。
「比企谷,帮助其他人不能当做伤害自己的理由。」
正如平冢静所说的那样,大老师口中所谓的“帮助”,无论多么有效率,也只是在一味地伤害自己:为了达到“解决问题”的目的而自爆,结果就是不断地给自己增添新的伤口,即使这一行为被关心他的人谴责,他也只是以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搪塞......这样的做法,映射出了大老师内心某处的麻木。
大老师并没有习惯痛苦,只是曾经的种种经历令他不得不接受伤痛。当关心大老师的人出现时,他反而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大老师只体会过伤痛,却从未体会过拥抱伤口的温暖,这使他不禁揣测别人的“用意”,企图找到别人所谓的“利益”。
一直是孤身一人的大老师的弱点就体现在这里——从未与别人有过羁绊的他无法感受,或者说是无法接受别人对他的善意。正因为没有羁绊,所以可以不择手段地伤害自己;正因为从未了解过别人的想法,所以一直都在伤害自己,也只会伤害自己。
那无疑是错误的——就算大老师已经习惯了那种痛也一样。加入侍奉社这么久,与别人有了羁绊之后,他也总该明白有些人看到他受伤,一样会觉得心痛。
以此为契机,大老师加速着成长。


她的声音在颤抖,使我无法反驳;她的手指也在颤抖,使我无法动弹。
我甚至无法正眼看她,仅能僵着身体,默默地不说话。
「可是……可是……」
她稍微松开我的衣摆,再重新用力握紧。
「请你多考虑一下,别人的心情……」
接在这句话之后的是微弱的呼吸声。
「……你明明知道那么多事情,为什么就是不明白这一点?」
我当然明白——明白一旦改变,便无法回到从前。
不论事物改变成什么型态,人们都将无法挽回。这一点我可以断言。
可是,被由比滨紧握的外套显得格外沉重。
她的力气不大,我却感觉肩头好沉重。当她把手松开后,外套上应该会多出好些皱褶吧。
「我讨厌这个样子。」
由比滨像小孩似地嘟哝,接着放开我的外套。
她踏出脚步,逐渐离我远去。
这种时候,我不可能追过去。
我只是仰望夜空。
竹林构成的隧道内,散发白中带青的光芒。这里的空气沁凉,有如快要结冻。
天空中的月亮,早已不见踪影。
京都的岚山嵯峨野竹林,大老师的封神之地,迄今为止最大的一次自爆,使周围的人受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伤害。
由比滨悲恸的声音宛若尖刀刺进了大老师的心里。大老师不可能不明白,只是不会——纵使他感受到了别人的心情,也不知道怎样回应,这是属于孤独者的笨拙与可悲。
大老师一定察觉到了吧——他与她与她之间的情愫,但不想改变的他依旧只会用这样的方法去帮助别人,也依旧伤害到了自己和与他有羁绊的人们。
在指责之下,大老师说了很多,但却少有真心——
因为在大老师看来,“我们”懂得「珍惜」,懂得「不愿失去」。
——于是学会了隐瞒、学会了欺骗。
——然而也因为如此,“我们”终将失去什么。
——失去之后便是悲叹。悲叹早知道会失去的话,不如一开始便不要拥有;悲叹早知道放开手会后悔莫及的话,不如一开始便死了这条心。
——在不断变化的世界中,有些关系势必得跟着改变;还有一些事物,一定会毁坏得永远无法复原。
——所以,每个人都会说谎。
“——然而,最大的说谎者,其实是我自己。”在第七卷的末尾,大老师如是说道。对于曾经备受伤害的大老师来说,谎言是他最为憎恶的“伪物”,是他不能原谅的东西。而如今,向来憎恶谎言的他,却对珍视自己的人撒下了最大的谎言。这不仅仅是对自己初衷的背叛,同时也是对他人感情的背叛,自己永不会原谅的东西出现在自己手里,这使大老师愈加厌恶这样的自己。


「自己说出口了,所以对方一定会了解的想法,是一种傲慢、是发话者的自我满足,以及听者的自以为是……基于许许多多的原因,把话说出口后,不见得代表双方一定能理解。因此,我想要的并不是话语。」
「即使如此……」
「我还是……」
「我还是,想得到『真物』。」
不知过了多久,才发现自己错了;不知痛苦了多少遍,才发现只是想把这些话说出口。
说这些不为什么,只是因为自己想说,想要别人知道。
我们至今不知道“真物”究竟具体指什么,但又都清楚那一定是大老师所追求的最为真实、最为完整的事物。
他人能否理解在那一刻仿佛已经不重要,光是将内心深处的声音宣告出来就让泪水流下,带着从未有过的情感的激荡,就这么说出了口。
明明知道光是靠话语无法表达,但还是要继续说下去。
渴望的不是话语。但的确渴望着什么。
那肯定不是相互理解、好好相处、无话不谈、待在一起之类的愿望。大老师知道自己不被人理解,也不期望别人理解自己。他追求的是更苛刻、更残酷的事物。
未知的事物是何等恐怖,所以才希望「了解」。想了解、想知道,藉此感到安心,得到心灵上的安适。但「想要完全理解」这种愿望太过自私、太过独裁、太过傲慢,既肤浅又教人厌恶。
如果存在那么一个对象,能互相将丑陋的自我满足加在彼此身上,并且建立容忍彼此傲慢的关系——这是大老师所期望的,但他知道,那几乎不可能实现。
——再怎么跳也够不到的葡萄,一定酸得要命。
——我渴求的,其实是酸得要命的葡萄。
——哪怕那串葡萄再酸、再苦涩、再难吃、甚至有毒,或根本不存在、不可能得到、连「想要」的想法都不被允许——
即使如此,大老师依旧想要得到“真物”。


「这叫相互依存。」
她的轻声细语极为冰冷,比任何真物还有真实感。
我曾经在书上看过,所以约略明白这个字的意思。共依存是指自己与特定对象依存在彼此的关系上,沉溺于被这种关系束缚的感觉。
「我不是说过吗?那并非信赖。」
阳乃愉悦地呵呵笑著。下一刻,她的笑容淫靡地扭曲。
「被她依赖的感觉不错吧?」
妖媚的声音刺入耳中,令我头皮发麻。同时,我也得以完全想起书中说明的后续。之所以称为「相互依存」,在于不只依存的一方有这个症状,被依存的一方亦然。他们藉由他人的需求找出自己的存在价值,得到满足及安心感。
随著名词的意义与实际情况连结在一起,我开始觉得有点要站不稳。
早就有人告诉过我,也有人叮咛我太宠对方,说我被依赖时好像很高兴。每次我都拿「因为自己是哥哥」、「因为这是工作」当藉口,欺骗自己。
在羞愧与自我厌恶之下,我感到一阵反胃。原来自己是这么地丑陋、卑鄙。老是装出孤傲的模样,每当有人依赖,却又喜孜孜地提供协助,甚至感到愉悦,藉此补强自身的存在意义。实在太恐怖了。自己在无意间尝到被依赖的快感,进而贪婪地渴求它,得不到的时候就用一抹寂寥来掩饰。这卑劣的本性,真是丑恶至极。
一如既往,雪之下阳乃用恶魔般的的声音道出了真相,宛若尖刀刺入大老师的胸口。在阳乃的语言攻势之下,他感受到了羞愧、厌恶,甚至恐惧。大老师恐惧的不仅仅只是“相互依存”这一真相,他更在恐惧那个即使知道真相后依然要装作没有察觉,三人继续“相互依存”的现实。自己痛恨的“伪物”一次次出现在自己身边,即使知道那是“伪物”却因为想避免“错误答案”而继续保持原样,这是大老师内心深处的矛盾。
相互依存,一个听起来很舒服的词,此刻却净显冷酷之义——那只是多个需求者之间相互地自我满足。既然被称作“相互”,那么这种行为必然是双向的:既有需要帮助的人可以得到帮助,又有想证明自己存在价值的人可以通过帮助别人实现自己的生命价值,虽说像是所谓的“双赢”,但却与“真物”相差甚远,甚至根本背道而驰,因此大老师才有了如此深切的恐惧。正如字面意思那般,三人被牢牢捆在一起的关系的基础并不是那种美好的东西,而是自己在别处得不到的、可以称之为“利益”的东西,是真正的、绝对的“伪物”。在尖锐的指责下,大老师独自痛苦着。


“我就直说了吧!我们两个都不太会交流,而且性格执拗。说得难听点,就是不会与人交往,今后也不可能有多大转变。如果拉开一段距离,别说维持,绝对会越离越远,所以……”
“一旦放手就再也抓不住了……”
“说这种话,我也觉得很难为情,尴尬到想死,但是……”
“负责什么的完全不足以表达,那不是一种义务感,我想对你负责,或者说,希望你能给我负责的机会……”
“或许你不希望这样……但我想继续和你保持关系。这不是义务,只是意愿的问题。所以,请给我扭曲你人生的权利吧。”
“因为我没有足以改变别人人生的影响力。或许,我们今后会按部就班地升学、工作,像模像样地活着。可一旦双方产生交集,就会不断地干涉彼此的轨迹……所以,人生也会轻微扭曲。”
“今后还会继续扭曲,但既然要扭曲别人的人生,自然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我的人生毫无精彩可言,今后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但是,既然你干涉了我的人生,那我也要干涉你的才算公平。”
“我什么都愿意做,让你的人生和我有关吧。”
终于说出了口。
但有些东西依旧说不出口。
——怎么可能说得出口呢。对于大老师来说,这份感情远不止爱恋那么简单。虽然爱恋的话语只说出一句就已经足够,但大老师内心所包含的,比那还要深沉得多,若只是将全部的情感包含为一类,归到一个框架里,就只会变成谎言。
于是,即使耗尽了所有的真心话、客套话、玩笑话、套路话,都不足以传达。
只有通过不断地诉说,拼命地玩弄歪理,集齐理由、环境、状况各种因素,排除借口,击溃护墙,封死退路,才抵达今天这一步。只有这样,大老师才会开口。
但至少说出来了,至少有让人听到了,在那一瞬间,大老师仿佛真的找到了“真物”。
——那份用言语无法准确传达的情感,一定通过触碰到的热量,切实地传达给了彼此。

就是这样,大老师在这一年里,不断地成长着;而身为读者我们,也正如此成长着。我们也许难以同大老师那样找到属于自己“真物”,但只要一直直面人生,总有能窥视到“真物”的冰山一角。
比企谷八幡大老师,8月8日,生日快乐。
——献给我爱的春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