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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四•似水流年(中)【羡忘】

2021-05-21 08:27 作者:萤火染尘埃  | 我要投稿

本章预警:羡忘,ABO,双洁,HE,其他详见前言。


那点雀跃,倏然而逝。

蓝湛愣怔了半晌,默默从暖洋洋的怀里钻出来,翻了身往冷冰冰的墙面挪了挪,给魏婴留出一人宽的距离。

他方才,究竟在胡思乱想些什么?若真心想要弥补,他就该离魏婴远远的,存在感越低越好,不要打扰,不要成为魏婴和江公子之间的阻碍。

——不可以得寸进尺的,不可以。别再想入非非了蓝忘机!

像有一把锥,戳着他的心口不轻不重地研磨。说不上痛,却真的好酸,酸到比喝完化坤汤后的剧痛更能让他止不住地掉眼泪。



此后的一月光景,魏婴只见到蓝湛寥寥数面,大多数还只是安静的睡颜。

他也曾疑惑,为何小哑巴对他似乎比在云深初识那会儿更加生分了。若说……还是上回失控,他压制他了,弄伤他了,让他害怕了,可明明带他回夷陵时,他对他并不抗拒,甚至可以说是亲近是信赖的。从什么时候开始疏远的呢?他仔细回想过,大约是在成婚之后吧。小哑巴果然还是不情愿的,对他们的关系感到别扭,忌惮却无可奈何,只能昼警夕惕,煞费苦心地躲着他。


身旁的镂空雕花窗桕散发着淡淡的檀木香气,细碎的阳光透过窗投下斑斑点点,魏婴伫立在窗边,目不转睛地望着里间的一派其乐融融。

丫鬟端上药碗,一看那颜色就知道有多难以下咽,小哑巴却接得毫不犹豫,蒙头就灌了下去,小脸儿苦兮兮。他阿娘笑着递过手帕,好像还拿了块玉蔻糕,一下就又把人哄得眉开眼笑了。

然后……他阿娘是在教小哑巴唇语吗?一边写写画画,一边指着自己的嘴巴,她一遍遍重复,小哑巴一遍遍揣摩,看得仔细。又是说到了什么笑话,引得满屋的仆人掩着嘴偷笑起来?小哑巴白皙的脸上泛上了一层红晕,灵动的双眸时而低垂着,时而又放出异样的光彩。

二月春中,风和日丽,带着温暖和悸动。

魏婴懒洋洋地斜靠着墙,看着蓝湛有模有样地跟他阿娘学着沏茶,专心致志地翻读书卷。偶尔捏捏自己低久了的脖子,又或乖巧地给他阿娘也捶捶肩。

难怪他回回寻不到人时,除了偶有几次说是去后头山坡坡上喂兔子喂小雀儿了,下人都回他“少夫人在夫人屋里”。他还想着小哑巴整日整日地躲一处可别把自个儿憋坏了,原来……怎么会憋坏呢?他就搁这儿看着,不也忘了时辰么?

他能察觉到蓝湛神情举止间的温顺,温顺到更像是在迎合讨好他的阿娘,却又没有刻意和虚伪的痕迹,反而满是真诚的珍惜。

他也看出他阿娘的眼里,没有反感,只有心疼。

如果蓝湛的爹娘还在……

就因为蓝湛的爹娘不在了……


他想躲他,就由他躲着吧,施暴的人哪还有资格计较。本就是想要弥补,想给他照拂,只要他觉得安心,过得自在,这样也好。

只是怅然转身时,心头却莫名的酸涩。


“少主,江公子来访。”

管事门生匆匆来报,那名字如疾风般凌厉,一下将魏婴朦胧的心事吹乱,只能仓促地收起,塞回某个角落。

慌乱到不敢再多看一眼,他仓皇地往茗渺轩去,于是错过了,蓝湛落寞的一瞥。


“江澄!”

远远就望见那佩着三毒,在回廊上负手而立的紫色身影,魏婴收拾好表情,故作轻松地如往常一般大声叫嚷着奔过去,手肘搁在江澄的肩上。

“怎么不在屋里坐着吃茶?”

怎么不在屋里?

他当然一脚就跨屋里了,越坐越烦闷。房梁上的红绸还挂着,纱灯上有些喜字也未摘尽,还有各式用品摆件,皆是双份,连随便专用的剑架都被避尘分去了半臂江山。

江澄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给我留坐的地儿了?”

“瞧你这话说的……”魏婴打着哈哈朝江澄胸前怼了一拳,原来常挂在嘴边的那句“我们之间还分什么你我,我的就是你的”在喉咙里滚了几滚,终是被咽回了肚里,尴尬地挠了挠鼻尖。

“他人呢?”

冷不丁被问了一嘴,魏婴迟钝地“啊”了一声,就听江澄更咬着牙想把话从鼻子里哼出来一般:“这么多院落空着,他偏跟你挤一屋?”

“哦你说…蓝湛啊?他…他在陪着我阿娘呢,我们其实也……”

“闭嘴吧你!”江澄甩开魏婴的手,就差捂上自己的耳朵,“当我没问。”

他问,只是想亲耳听魏婴承认他和蓝湛之间并不亲近。又不让魏婴说,是他更怕察觉到魏婴言语中会无意流露出对蓝湛的亲昵。

一时无言,江澄不愿提及魏婴与蓝湛的大婚,魏婴亦不会再去询问江澄那提前一月通知仍来不及赶回的“夜猎”。


“你……”  “我……”

“你说你说~”见江澄开口,魏婴如蒙大赦一般,急忙拱手相让。

“听说彩衣镇近日不太平,我想去看看。”

“怎么回事?”

“最近的驻守仙门说,碧灵湖像是出现了变异水祟,很多当地的船家都在那儿丧了命。”

“怎么会变异呢?”魏婴左手撑着右手手肘,右手捋着鼻头,沉吟道,“彩衣镇…碧灵湖,毗邻姑苏的地界啊……难道…又与温氏有关?”

若是以往,魏婴定会二话不说,拉着他兴冲冲地赶着要去除祟,如今出口的却不再是以往那句干脆利落的“走”,也不知思及的到底是温氏还是姑苏,江澄愣怔了片刻,眼神中染上了些许嘲讽:“你怎么不说与蓝氏有关呢?这么多话,要是不想去你就直说,我一个人去!”

魏婴无奈地甩甩头,急忙扯住要负气出走的江澄:“哎哟江澄!怎么又气上了呢?你说你像不像河豚,一碰就炸的那种。”

“滚!”

“哎别啊!”又被一撂开,魏婴只得转到江澄面前去张开双臂拦人,“我去,你去我怎么可能不去啊!等我去取个佩剑呐!我爹去参加清谈会了不在府上,我得去先跟阿娘说一声,不然……”

说曹操曹操到,魏婴絮絮叨叨还没说完,就听身后柔声唤着:“羡羡,阿澄。”


臧色款步上前,不动声色地按下魏婴呆愣着忘记垂下的胳膊,继而朝江澄和蔼地一笑:“阿澄来了怎么不和叔母说一声呢?叔母好多备些你爱吃的呀~”

“不麻烦了叔母,我是来找魏无羡夜猎的,就要出门了,我们正准备去和您说这事儿呢~”

“夜猎啊……是哪儿出事了吗?”

“彩衣镇,说是出现了变异水祟。”

“彩衣镇?”臧色的余光扫过身后一直低垂着头的蓝湛,“那得七八日吧?那些水祟变了异,怕是不容易对付,需要带些弟子一同前去吗?”

“不用,”江澄得意地握紧三毒,“两月都不曾活动了,刚好给我的三毒试试剑锋。那些个弟子动作太慢,反而累赘,就我和魏无羡的脚程,一来一回多不过三日!”

“那……行吧,你们自己小心,切莫大意。”臧色沉吟片刻,点点头,拍了拍魏婴的脊背,“羡羡,你多照应着。”

不待魏婴开口,江澄一胳膊肘怼在魏婴心口:“听见没?你可别拖累我!”

“我,拖累,你?你可拉倒吧,也不知道上回是谁阴沟里翻船。”魏婴亦毫不犹豫地往江澄腰背甩了一拳。

“那还不是怪你非要……”

“那也是你自己跟着我的。”

“你!我还不是……才……”舌头突然打结,江澄悻悻地瞪了眼魏婴,别过头不理人了。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呀,都多大的人了,还成天吵来吵去跟三岁小孩儿一样。”臧色看着二人吵吵闹闹没个正形,悄悄往侧跨了一步,遮挡在蓝湛身前,“去吧,早些去早些回。”


从蓝湛身边路过时,江澄如得胜的将军,看着那人低眉顺眼地杵在那儿,跟个隐形人一般,不屑地“切”了一声,连衣摆都跟着趾高气昂,擦过蓝湛手背,带出一阵风。

“蓝湛……”

跟上江澄前,魏婴在蓝湛面前有过停留。只是看着小哑巴急忙后退了一步“迫不及待”地给他让出路来,仍是瞧也不瞧他一眼,原本想说的那句“我很快回来”显得太过多余,他便止了话音,转而匆匆向他阿娘告退。



一日,两日,三日。直到第四日日落西山,魏婴的身影都没有出现在伏魔洞。

后山坡坡上莺歌燕舞,却只在夷陵仙府盘旋,唯有两只形如信鸽的灵鸟起起落落,悄无声息地穿过了伏魔洞的结界。只是,却没能给蓝湛带回什么他迫切想知道的消息。


温若寒已经寻到了三枚阴铁,仍是闭关修炼日夜炼制傀儡。薛洋越来越得温若寒信任,但温逐流也还是很受器重,薛洋暂时还找不到机会解决他,但暗地里给他使了不少绊子。温情因为温宁对温若寒恨之入骨,经薛洋多番试探,两人已经开诚布公达成一致,正一同寻找扳倒温若寒的办法。

至于彩衣镇的水祟,薛洋只给了寥寥数语,半月前温晁的枭鸟在彩衣镇有过停留,多半是受了那畜牲身上阴铁之力的影响。不过那些水祟对魏江二位公子而言,应是不足挂齿,他也未听到什么不寻常的风声。


温氏如何壮大,他管不了也不关心;温逐流仍受器重,他心不甘却只能干等;薛洋有人接应,他松了口气宽了心。此刻搅得蓝湛心神不宁坐立难安的,只是魏婴……

若是一切顺利,他为何迟迟不归呢。

会不会……大意了,出了什么事?


不会的。

他当谁都跟自己一样没有金丹没有灵力不能自保呢?魏婴那么厉害,江公子也那么厉害,能出什么事啊。

蓝湛自嘲地笑了笑,却又再笑不出来。

魏婴是和江公子在一起啊。

棋逢对手又志趣相投,他们可以并肩作战,也可以把酒言欢。小别胜新婚啊,时隔两月再聚首,没了阻碍只有彼此,当然有说不完的话,有他想象不到的难舍难离。

魏婴回不回来,何时回来,带谁回来,他管的着吗?他凭什么过问呢?

只要安分守已,讨得魏夫人欢心就好了啊。往后合离了,江公子进门了,她也还是会念在他娘亲的份儿上,念在他乖巧懂事的份儿上,护着他些的吧。

别多想,别再想了。


辗转反侧,夜不成眠。三更灯火迷迷糊糊睡去,五更鸡鸣蓦然转醒——魏婴的信香,近了。

是乾坤契的影响吗?他的心要飞出去了,一骨碌翻身下床,赤着脚跑去拉开了屋门……

两张脸上皆是错愕,一个带着显而易见的惊讶,一个带着难以自抑的惊喜。


“我吵醒你了?”魏婴挠了挠脖颈,那点局促在看清蓝湛的衣着后一扫而空,眉头紧蹙着一把将人打横抱起,“啧,衣服不披一件,鞋袜也不穿就来开门,以为自己都养好了?”

小心地将蓝湛放上床榻裹严实了,魏婴在他脑门上戳了两下:“虽已开春,但早晚寒凉,你身子弱,还是受些暖。”

小哑巴是聪颖的,魏婴一直觉得。

才两月不到,蓝湛似乎就已经能看懂他的口型,至少是能从他的语气神情中猜出他话里的好坏的。这会子大概是听懂了自己的关心,又自知理亏,红着脸垂着头,默默抠着手指,一副认错的模样,软软糯糯可怜兮兮……让他的心跟着一柔软得一塌糊涂。

“不睡了的话,”魏婴捧起蓝湛的脸,在他鼻梁上飞快地刮了一下,“洗漱更衣吧,给你带了礼物。”


刚说完,魏婴便一溜烟跑了出去,“哗啦”带上屋门,耳朵通红,眼睛眯起,嘴角上扬,躲在外头一下下拍打着自己的额头——

几日不见,蓝湛似乎对他没有那么防备了。

可他是怎么回事?心跳的好快。这番回来,怎么一见着小哑巴,便忍不住地想去亲近触碰呢?



赶不上520,那就祝大家521快乐吖(〜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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