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眼龙篇

我是一只乌鸦，我的窝在一所希望小学的后山上，学校可是个风水宝地，水沟里每天都有剩饭剩菜吃，还有那个垃圾池，每天都有不少垃圾送入，不仅能找到吃的，还能找到好玩的东西，于是我就成了这里的常客。 有一天我在垃圾池里翻找垃圾时来了一个老头，吓得我赶紧飞到了旁边的树枝上，注视着这个老头，这个老头长相很奇怪，身材佝偻，骨瘦如柴，头发稀疏且凌乱，尤其是脸，脸上竟然只有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上没有眼珠，能看到里面的肉，有些恐怖，这个老头驮着个大蛇皮袋，另一只手上拿着个很长的小头锄头，用锄头剥开一层层垃圾，在翻找着，不断的把垃圾放到蛇皮袋中。 下课铃声想起后这里就热闹了，来了许多个小孩围在老头附近，都笑嘻嘻的嘲讽这个老头，嘴里经常说出“老乡”这个词，仿佛是在称呼这个老头。有些孩子觉得嘻嘻哈哈的光叫不过瘾，于是捡起了垃圾向老头扔了过去，老头被打到之后立刻放下蛇皮袋，拿着锄头追了过去，吓得那些孩子们哄作一团飞快的跑开，老头也仅追出去几步，拿起锄头作势挥舞几下后又回去继续翻找垃圾了，而那些跑开的小孩子又笑嘻嘻的围了过来，保持着距离如刚才一般继续嬉闹。 这个老头每隔几个星期就会来一次，有时候也会隔个把月，每次来这里捡垃圾的时候都会变得很热闹，每次都有小孩子都会围过来，看着这个奇怪的老头，感觉很是新奇，都如同第一次那般热情的“招呼”这个老头，老头也很乐于跟这些孩子们打闹，于是锄头挥舞的更用力了，装成一个大坏蛋的样子，引起一片欢声笑语。然而有一次玩过了，有个小胖子没注意分寸，惹得老头真的拿着锄头追，一直追到了教室里，吓得他躲了起来，这一闹连累了许多不知情的孩子，所有人看着教室门口外站着的那个老头迟迟不肯离去，有些害怕，连厕所都不敢去，更不敢像平常一样笑嘻嘻的叫他“老乡”了，生怕他真的冲进来把自己绑走拿去卖了，直到上课铃声响起，班主任杨老师来了所有人才松了一口气。 杨老师是一位年轻的女老师，从事教育事业以来或许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也是不知所措，很难堪，她并没有呵斥这个捡破烂的离开，而是很礼貌的问“爹（我们这对爷爷的称呼），发生什么事情了？是有人惹你了吗？”，看到老师来了老头就是一顿控诉，用手在那比划着“我又没有惹他，他拿一个这么大的石头朝我脸上一扔”，气急败坏的把手指着教室，杨老师气愤的问是谁，好几个知情的同学都异口同声的指向那个小胖子，杨老师只得先安慰老头，先是道歉，后又说这件事情她一定会处理的，等到老头离开便是拿起鞭子一鞭子砸到两桌上，砸出巨大的声响吓得所有同学都心惊胆战，“x非凡你是闲的没事干是吗？”，随后又是一顿输出，从x非凡苍白的脸色便知道他是再也不敢了。 虽然发生了这种事情，老头还是依然隔段时间就会来这里捡垃圾，即使是冬天也会看到他戴着个破耳套穿着破棉袄来着捡垃圾，他依然是笑着左看右看，用表情来与孩子们交流，孩子们也习以为常，并没有了当初那股新鲜劲，没人知道这个老头从哪来，家在哪，也没有人在乎这个问题，只有个很瘦的男孩偶尔会去跟老头搭几句话。 春去秋来，一年年过去，当初那批孩子也渐渐长大。有天我在水沟边捡剩饭吃，看到那边的老头跟新一批的小孩在追逐打闹，其中一个小男孩不慎摔倒了，其他的孩子一拥而散，只有这个小男孩扑倒在地上，本来笑嘻嘻的现在变成了面无表情，老头连忙去把小孩扶了起来，这孩子立马吓得哇哇大哭，像是被人贩子抱走一样，哭着飞奔而去，估计这孩子以后再也不会逗这个老头了，而这一切都被当初的那个经常和他搭话的瘦男孩看在眼里，也许是看他不像是什么坏人吧，又走过去跟他搭话，之前交流了许多次依旧不知道这个老头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眼睛为什么变成了这样，好像在刻意不回答一样，而这次瘦男孩问他捡破烂能赚多少钱时他笑着用手势比作个“四”，“一车能卖四百呢！”老头有些自豪的说，瘦男孩有些疑惑，“一车才赚四百啊？”，瘦男孩估计想到的是那种大货车，装这样一车破烂得捡多长时间啊！自此之后老头与这个瘦男孩更熟了一些。 某天下午的体育课时，同学们都在自由活动，那个瘦男孩没什么朋友，只能独自坐那里看着四周发呆，一转眼又看到那个捡破烂的老头，拿着蛇皮袋和锄头正朝垃圾堆的方向走去，老头也看到了发呆的瘦男孩，于是一脸坏笑的跟这个瘦男孩说“这些都是好妹妹啊！都是白@，白@c的舒服啊”，听着老头说着如此污秽不堪的话，瘦男孩顿时脸红了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看着这老头如此评价那边正在跳房子、跳皮筋的同班女生，顿时觉得这老头真不是什么好鸟，也许他年轻时是地痞流氓，眼睛是那时作j犯科，被人挖出来的吧，瘦男孩有了许多的猜想，从此瘦男孩再也没主动搭理过这个老头了。 这个瘦男孩我知道，他家离学校很近，也就隔了两座山头，那个山湾里就只有两户人家隔着数十米，我也曾到他家光顾过，他家门前有片橘子林，对面山上也都是他家的板栗树，年年都有的吃。有一次那个捡破烂的老头路过这里，跟瘦男孩邻居家叔叔聊了起来，瘦男孩很好奇也凑了过去想听听他们在讨论什么，于是又听到了老头在讲些“少儿不宜”的话，老头在跟邻居叔叔绘声绘色地吐槽到“她不给我，不给我c”，似乎在说某家女人不愿意跟他过日子。不愿意跟他睡觉，这次瘦男孩没有再表现的诧异了，又开始幻想起这老头，思考这老头努力捡垃圾赚钱是不是就是为了有个女人？叔叔笑着听完老头吐槽之后老头背着蛇皮袋走了，老头走之后瘦男孩问起了叔叔，问叔叔认识这个老头吗？叔叔回答说认识，于是又问起叔叔这老头家在哪，叔叔的回答我已经记不清了，或许是某个山沟里吧，瘦男孩又问了老头的名字。叔叔回答道“杨远见（也许是这两个字）”。 后来老头来捡垃圾的频率越来越少了，瘦男孩也升到了初中，于是就再也没见过这个老头了，也许他在某个冬天冻死了吧，也许再过个几年就没人记得他了，没人记得他的名字，没人记得他家在哪，没人记得他的生平。不管是同情他还是笑话他，这篇文章算是为他留下了一点他在这个世界存在过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