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 魔剑の人心

  * 不速之客，不期而至。

    远处，一道白光闪过。     ——<转移>！     时间仿佛变得粘稠迟滞，空间似乎被突如其来强大的引力扭曲。     不要误会，这当然不是<转移>所附带的效果。     而辛，仅凭其战斗本能，顷刻间摆好了迎战姿势。     他用眼睛<魔眼>紧盯着那个令人不安的来源——一个黑发黑瞳的青年在<转移>的白光中显露出身姿。     「来聊聊吧。」     黑发青年如是说。他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冒然登场给辛带来的困扰，也没有在意对方已经近乎实质化的敌意。仅仅是，在说完这句话后，静静等待着对方的回复。     「铿——」     回应黑发青年的，是一道犀利的斩击。     然而，看似毫无防备的黑发青年只是略微侧身，用手挡下了这一击。     「我的名字是阿诺斯。你就是最近挑战各路魔族强者的那位『千剑』吧，今天总算是有幸一见。」     他微微欠身，向对自己施以“热切欢迎”的辛行礼。仿佛刚才那猛烈的剑击不过是他措辞中的一个小小停顿。     「铿——」     又是一道剑击。     这下，饶是黑发青年——现在应该称他为阿诺斯——也没办法熟视无睹了。     「不要着急嘛，我说了我只是想和你聊一聊。」     阿诺斯露出了可以称得上是相当温和的笑容，或许是在他自己看来。     「难道说，你是习惯于用剑术交流的类型吗？如果是的话，那还真是伤脑筋，我的剑术只有暴力挥舞的程度呢，恐怕只能直接用语言来表达我的意思了。不过，你的剑技我也能读懂。要是愿意的话，我们就这样交流吧。」     辛向后暴退数步。     从阿诺斯出现开始，辛就用魔眼<眼睛>凝视着对方。然而，即使努力凝视，也难以窥探到对方的深渊。     他是毋庸置疑的强者——辛先前的两次试探也佐证了这一点。     此外，辛还有其他的依据：     在四处挑战的过程中，辛也在收集情报。     这个名字，还有<转移>的魔法——对方应当是那个近来非常活跃的……辛的脑海中闪过数条情报，但是对当下的局势并无裨益。     辛从魔法阵中抽出一意剑。     重心右移，左脚蹬地，身体化作闪光。     「你觉得现在的时代怎么样？」     「铿——」     「杀，复仇，再到被杀……，什么都不会改变，仇恨的锁链只是无趣地、悲哀地延续着。」     「铿——」     随着辛的攻势愈发猛烈，阿诺斯也不得不花上更多功夫来应对，两人的动作已经达到了肉眼难以辨识的程度。与之相对的，是阿诺斯策无遗漏的格挡与平和依旧的话语。     「所以人们才想要力量，去保护自己，守护自己的珍视之物。」     在你来我往的对弈中，阿诺斯的话语仍然轻飘飘地穿透密集的攻势，直达辛的耳畔。     「那么，你又是为了什么，才想要力量的呢？」     ——追求力量？这是铭刻在辛根源中的信条，一直是这样 ——不，不对，在得到躯体后，已经变得不一样了吧……     思考着，辛的攻势却依旧如故，没有丝毫迟疑。     「唔姆，非常漂亮的剑技，但是感受不到啊！『心』的存在。」     ——不是没有发现变化，而是没有道理地去忽略、去无视。     「你以为只是这样毫无目的地挥剑，就能伤到我吗？」     辛手中的一意剑被击飞了，他的魔力也随着身体摇晃了一下。但他仍只是以洗练的动作在魔法阵中取出另一把魔剑，再度冲了上去。     ——这并不符合战斗的基本准则，现在停战或者撤退才是上策。     但是辛没有停下攻势，他无视了来自心中某一小块的一遍遍呼喊。     同样没有停下的还有阿诺斯的言语。     「我不会说没有目的就一定不行，但是平时那些看似没有目的的人只是还没有真正地窥探自己的深渊，每个人都有着『心』。有的人想要守护而去追求力量的运用；有的人渴望利益而着重力量的效率；哪怕是武痴，也会在变强中感到欣喜。但是对于你，我什么都感受不到。」     「『千剑』，你挑战了魔族的各路高手，追求力量却宛如毫无目的。我想问问，你的『心』究竟在哪里？」     随着对方愈发犀利的言辞，辛手中的魔剑也开始频频脱手。然而辛只是不管不顾地拿出新的魔剑应战。     ——我在做什么啊？     辛不明白，今天已经发生太多他不明白的事情了。     接着，又是激烈的格斗，辛渐显颓势。     ……     「『千剑』，你究竟为何而战？」     手中的魔剑再度被击飞。但是这一次，辛没有再取出新的魔剑。平生第一次，他对敌手产生了兴趣——对这个，莫名其妙跑来找他，他又无法伤及分毫的敌手。     「你为何会如此强大？」     后来辛才意识到，这是他成为魔族后所说的第一句话。对了，曾经有一位挑战者说过相同的话呢。他那时，也是抱着和自己现在一样的心情吗？     「不强就无法拯救。我是个很贪心的人，整个魔族，还有更多的那些，想要拯救就必须要力量。」     阿诺斯解除了战斗的姿态，转而向辛摊开手     「那么你是为了什么而如此强大？」     辛想起了曾经的主人，想起了他的遗愿。但最后，他只道     「没有理由。」     阿诺斯听后向辛走近一步。     「那么正好，当我的部下吧，我会给你配得上你挥剑斩杀的敌人。」     这句话中并没有附加任何魔法，甚至刻意压制了所自然携带的魔力。但是，如果硬是要辛来描述当时的感受的话，也只有『被魔法贯穿内心』这种说法了吧。     辛仍是沉默着，原本持剑的手下意识地张开、握紧。     异样的宁静在两人间弥漫开来。     这就是我所渴望的——辛第一次意识到——我一直以来追求的，正是适合拥有此身，拥有弑神凶剑的主人。     「只愿世界能变得温柔一点，还有……」     「辛，试着成为一个魔族吧，或许你会意外地发现世界和你原来所看到的有那么大的不同呢……」     那么，已经很清楚了吧。     曾经仅为战斗而生的弑神魔剑，曾经仅仅依照主人遗愿而行动的魔族，第一次提出了诉求：     「我以辛·雷古里亚的名字起誓，为您献上我的根源（力量与忠诚）。」     单膝跪地，右手放于胸前——这是魔族的礼仪。     「我愿成为您的剑，为您斩杀所有敌人。」     阿诺斯俯身蹲下，与辛平视。     「既然如此，阻挡在你面前的一切悲剧与不讲理，就由我来毁灭。」

    *魔剑想要获得人心，他迈出了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