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鸢与我
小少爷捡到一只长得美脾气暴的鲛人。
据小少爷说,这家伙真的好凶,刚把它滑溜溜的身子搂进怀里,它就狠狠咬了他一口。
“凶也没关系,反正它现在是我的了。”小少爷乐呵呵的把这个人头鱼身、蓝色长发、通体雪白、头两侧长着鳍的奇怪女孩放进了水箱,“我要让她给我唱歌、给我产珍珠!”
“她怎么产珍珠?”我有些好奇。
小少爷轻蔑地撇了我一眼:“你这种下人当然不知道!据古老的东方书籍记载,鲛人泪可成珠!而且它们的歌声非常好听,可以迷醉来往的船只。”
“可是她好像不太高兴啊。”我望着水箱里的鲛人,她的眼神正在寂寞的望着水箱顶。
“我不管,反正今晚我爸妈请了好多客人,我要让她给我挣点面子!”小少爷说,“你留下来给它喂食!”
我凑近了水箱,静静聆听着里面水纹流动的声音。
“爸爸……妈妈……你们在哪儿?”突然,我听见了一个飘渺的声音。我扭头看看四周,没有人啊。
“是谁在说话?”我大声问道。
“你能听懂我说话?”那个声音又传进了我的耳朵。我抬起头,赫然发现水箱里多了几粒珍珠。
“是你吗?”我试探性的向水箱里喊到。
“是我,”那个声音回应道,“我叫阿鸢,你为什么要把我放在这里?”
“不是我,阿鸢。”我解释道,“是我们家的少爷抓你来的,但我对此一无所知。”
“那你为什么还要服侍他?!为什么还不把我放出去?!?”阿鸢果然脾气暴,她直接开始指责起了我。
“我也没办法啊,我不知道这个水箱的结构。”我叹了口气,“而且,我没有能力把你救出去。就算有,我也怕被报复啊。少爷家有权有势,想把我杀了简直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借口!都是借口!你就是不肯帮我!”阿鸢气愤的锤着水箱的玻璃。
“怎么这么吵?”门外传来了小少爷的声音。
“少爷要来了,快把珍珠藏起来!”我赶紧冲阿鸢说。阿鸢不知如何是好,只好把珍珠抓起来放在手里。
“喂,下人,你在干什么?”
“啊没什么,我只是……想看看水箱有没有漏水!对!”
“这就不用你担心了,这些会有人帮忙看的。对了,晚上的晚宴不用你准备了,你就老实在这看着它就行了。”
“知道了,少爷。”
门又被关上了。
“你看到了吧?我也帮不了你。”我对阿鸢说。
“可是我想回家……呜呜……”阿鸢又哭了,一颗颗珍珠又落了下来。
“别哭了别哭了!”我有些着急,“你会暴露的!”
“我想回家!我想回家!”阿鸢还在拼命哭泣。
“好吧好吧,我帮你想办法,只是求你别哭了。”我只好说。
“真的?”阿鸢抬起头,“那你可要帮我想办法哦。”
“好好好,我这就想办法。”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我只是一个下人,能有什么办法啊?
整个下午,我都坐在水箱旁边想办法。可是办法想了一个接一个,都被推翻了。因为这些办法根本没有可行性。
最后,到了宴会时间了,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把阿鸢推出了门。
这时,我突然灵光一闪:
这里是二楼,从这里到大厅有一段走廊要走,恰好走廊的窗户外面就是大海。那么只要我打开窗户,再把水箱玻璃砸开,把阿鸢抱出来扔进扔下去不就可以了吗?
这个想法令我欣喜不已,于是我赶紧溜进大厅,尝试着寻找一个足够能砸开一个大洞的物品。
正在找的过程中,我抬起头看见阿鸢的水箱顶已经被打开了,但阿鸢没有跑出来,只是用一只手扣着水箱的玻璃边好奇的望着大家,另一只手却攥着拳头,应该是抓着珍珠吧?
有一瞬间我似乎觉得阿鸢的眼神在我这里停了好久好久,但也许是我的错觉。
突然,阿鸢开始开口唱歌。她的声音穿过了大厅,几乎让所有人都如痴如醉,我也听的神魂颠倒,仿佛进入了仙境……
突然,阿鸢停止了歌唱,然后甩起手,把一把珍珠洒在了地板上。
如梦初醒的人们反应了过来,然后开始疯狂的抢地上的珍珠。原来他们在昂贵的宝贝面前,一切都不值一提。
但我没有去抢,因为我注意到他们的身体把阿鸢的水箱撞翻了,玻璃被摔碎了,阿鸢的身体被玻璃碎片划伤了,鲜血流了出来,染红了地板。
我赶紧跑上去,抱起了阿鸢就往走廊里跑。
正在哄抢珍珠的人们,不知是谁先反应了过来,赶紧在我身后猛追。我拼命的跑啊跑,眼看着人已经越离越近了。
突然,阿鸢用手捂住了我的耳朵。然后人们都停了下来。
我低下头,阿鸢在唱歌!尽管她的鲜血已经把我的衣服都染成了殷红,但她依然在拼命的唱歌。我不敢再想了,抱紧阿鸢的身体,继续向前跑。
可是打开窗子后,我才发现我想的太天真了——这里离海还有一段距离。
阿鸢的手已经垂了下来,眼神也慢慢变得空洞了,可是追杀的人还在身后跟着,越来越近了……
我一咬牙,爬上了窗沿,不顾两层楼的高度跳了下去!
“嘭!”
我睁开眼睛,感到后背一阵剧痛。为了保护阿鸢,我选择了后背着地……
我想再爬起来继续跑,可是浑身上下动一下就疼得厉害。我感到无比绝望……
这时,一粒珍珠落在了我的身上。我费力地抬起头,看见阿鸢用手托起了我的脸,然后把头低了下来,嘴唇碰在了我的嘴上,但是那唇却渐渐的冷了下来。
我抱着她的身体,轻轻啜泣:“阿鸢,你再哭一哭吧,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