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途》】第二章 夜晚降临
在听到报告结果后，法里斯的反应与胡安警长差不多。
他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问：“您怎么想？”
“这份报告的内容现在只有我和你知道，但已经有人知道报告结果出来的事情，我不可能瞒太久。”
“沃尔夫先生今晚会查案，我会跟着他。”
“那再好不过了。法里斯，作为镇上的警长，我本应该客观对待对此事。可……”
胡安警长本想说些什么，但他迟疑了一会，最终未尽之言化作一声叹息。他摆摆手，在法里斯困惑的目光下带着他前往电报室。
“你看起来很苦恼。”拜恩将药包递给他，“一天吃一次，差不多持续要一个月。”
法里斯看着用各种奇异草药捣烂后搓成的药丸，诧异地问：“您平常也开这样的药给这里的人吗？”
“不，你是驭灵者。我知道驭灵者受伤后有个恢复期等待他们的灵能重新稳定，这只是通过药物加快这一进程。”
“我发现我对自己另一个身份所知甚少。”法里斯挠挠头，“我甚至都不是自己发现的自己是驭灵者，而我知道这件事也才过去一年。”
“为什么不问问诺亚？对这种问题他可是专业的。”
“……我最好还是不要过多地打扰他。”
如果没有第一次见面，法里斯大概依然相信两人的情谊如旧，可诺亚毫不犹豫就拒绝回到协会，即使说明是普利斯特的请求，他也依然坚定地说：
“不，我不会回去，让他找别人帮忙吧。”
“其实你应该试试去说服他离开，你是他朋友的学生，你是他的同类，如果你去劝说成功率会大大增加。”
拜恩还不知道他已经失败了，他还以为法里斯只是明面上说的一样，受普利斯特所托来看看诺亚。但法里斯还是没有说破，而是顺着他的话问：
“为什么您希望他离开。”
“他不该呆在这，这只会浪费他的生命。或许找到一个平静的地方安稳度过余生是件好事，但对诺亚而言，这只是一种温和的折磨。”
他的样子可不像受到了折磨。
法里斯想起他在诺亚家中看到的一切，井然有序的布局，精心设计的装饰，还有那占据一个房间的……帽子收藏品，他可不认为诺亚是没有在这里安度余生的想法的。
正当他陷入回忆之际，拜恩从箱子里拿出剪报。
“如果你知道他过去是什么样的就会明白我的担忧。”
法里斯很少看到关于诺亚和普利斯特过去的照片，有关这对搭档的一切痕迹几乎在协会消失的干干净净。他接过剪报，认真看着上面的新闻，标题是——“新人冒险家破除古老谜题”——这大概是他们刚搭档不久时的报道——下方的照片上，一个看上去比他还年轻的人（他认出这是诺亚），将手搭在站在他身边的人的肩上（那明显是他的老师，普利斯特）。他注视着照片上的两人，算是体会到一点拜恩的心情。照片上两人都在笑，诺亚是略显嚣张的大笑，而普利斯特是微笑，两人的身都透露着一种名为“年轻”的激情。和现在比起来，他们像都丢失了某些东西——他们都不再年轻了。
“我真不希望看到他这样，在他回来后他就这样——对啦，普利斯特先生我以前也见过，他现在怎么样了？”
他现在……怎么说呢，严肃，不苟言笑，比同龄人看上去更憔悴。
法里斯看着照片想。
照片上两人的年纪看上去还相差不大，可现在，一个看上去还很年轻，另一个就像多活了十年。虽然法里斯是见过普利斯特和照片上一样的快乐表情，但那也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并且在诺亚宣布隐退后他的神情便愈发冷硬，任谁看到那张脸都会提起十二分的精神注视着他，等待他礼貌寒暄后的下一句话。
他以一种委婉的方式描述着他的老师。说到最后，他心中不禁也觉得惋惜——大概是因为有了更为直观的对比的原因，他这回的惋惜之情更甚。
“这大概不止我一个人这么想，我是说，让诺亚重新回归到属于他的路上。”
拜恩依然在小声的自言自语，他将瓶瓶罐罐收到药架上，按效果排好，他不肯停止工作，以免自己陷入更大的难过中。
几个小时过去的很快，法里斯站在广场的雕塑旁等待诺亚的到来。
街道上，只有煤气路灯发出的金黄色灯光，像巡逻队手中的火把，在黑暗中星星点点的亮着。
法里斯看到诺亚的身影出现在路灯下，逐渐近了。
他没有穿着白天时的蓝马甲，而是换了一件棕大衣，头上带着一顶深棕色宽檐帽。法里斯对这身装扮很熟悉，作为诺亚的经典打扮，它常常出现在报道照片上，在照片旁，总是会配上各种不可思议的标题。
诺亚离他更近了。等到两人都站在路灯下，诺亚从大衣口袋里拿出拿出一块碎布。
“这不是我的衣服吗？”
法里斯认出了布料上的图案碎片。
“我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
“这块布有什么用？”
“奥都……驭灵者的灵能源自他们的灵魂，每一个灵魂都是独特的，所以每个驭灵者留下的灵能波动也是独一无二的。”
“您是想用那个怪物留下的灵能波动来找到它？”
“没错。”
“可灵能检测装置恐怕做不到如此精细的追踪。”
“我知道，我没打算用那个。”诺亚闻了闻那块布，“我有其他方法，不过材料得用新鲜的。”
法里斯神色古怪的看着他的动作，缓缓开口：
“您这是……”
“我在用‘灵能感知’，这是一个实用的技能，健忘者的福音。”诺亚闭上眼，“我以前经常用这个技能进行调查，可惜今时不同往日，要发动这个技能可不容易了。”
诺亚沉默了很久，在法里斯都觉得时间过得太慢时，他睁开眼，望着一个方向。
“我大概找到了。”
在路灯的照耀下，法里斯看见诺亚额头上冒出冷汗，可一眨眼的功夫，那些虚弱消失的干干净净，仿佛真就是他的错觉。
诺亚犹豫片刻，终于明确指着一个方向。法里斯顺着他的手指的方向看去——
风车的轮廓在黑暗中显现。
“开始行动，法里斯。”
诺亚朝风车的方向奔跑，法里斯紧随其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