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十字天罚

魔法森林深处，红色的裙摆随风而动。少女站在一间小屋前，看着门口的悬梁上歪歪扭扭挂着的“雾雨魔法店”五个字，自言自语地开口道：“应该，是这儿了吧。”

轻轻敲了一下紧闭着的大门，然而等待了数分钟，屋内并没有传来任何动静。她没有任何犹豫地转过身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看来是不在家呢，与我计算得到的结果保持一致。虽然为了更快达成目的而选择来这里看一眼，但我的判断终归还是正确的。”

“嘛，因为情绪波动导致决策不符合计算的成果可不好，下次需要注意。”

叶片飘落，一只松鼠从树上跳下，落在了少女的肩膀上。后者并没有转头，只是将它轻轻抱起放在了地上。略微有些受惊的松鼠立即一跳一跳地跑开了，回过头，它看了一眼那个少女，不禁有些疑惑。

为什么，完全察觉不到那个人类的气息呢……

轻叩门扉，然而这一次她得到了人类的应答声。林间小屋的门伴随着吱呀一声缓缓打开，一个有着灿烂金发与白皙皮肤，宛若人偶一般精致的女孩探出了身：“请问你是？”

“阁下就是七色的人偶师，爱丽丝•玛格特罗伊德吧。”少女微微躬身，“打扰了，我不小心在魔法森林中迷了路，然后碰巧看到了这间小屋，就想着前来向您寻求帮助。”

“啊，是这样啊。没关系，进来吧。”爱丽丝将她迎进了门，少女微笑了一下，并未推辞就这么坐了下来，“需要喝点什么吗，我可以给你泡。”

“既然您这么说，那我也不客气了。可以的话麻烦帮我泡杯茶吧？茶叶请放少一些。”

“嗯嗯，不用客气，就当这里是自己家吧。”爱丽丝点了点头，转过身进了厨房，“虽然一般没有什么人愿意冒着中毒的风险跑到这魔法森林里来，不过偶尔也会有采蘑菇的人会在里面迷路，能找到这儿真是不容易啊。”

“嗯，确实如此。”少女一边应答，一边转过头仔细看向房间内的各个角落。这洋馆虽然不大，但内部的布局结构十分整齐，小小的人偶们遵从主人的指示认真仔细地打扫每一个角落，不经意间透露出温馨的那一面毫无疑问也映照出了屋主细腻温婉的性格。片刻后，爱丽丝端着茶水走了回来：“请慢用，那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继续我自己的工作了，其他的还请自便。”

“非常感谢，爱丽丝小姐。”少女端起茶杯，看着杯内清茗中倒映出的自己，波纹下掩映的赤色眼瞳闪烁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光芒。

“可以的话，我能问您一些问题吗？”

“没问题，你问吧。”缝制着手中的人偶，爱丽丝回答道。

“这个屋子内的人偶，都是事先编定程序，并且依照程序进行自动运作的吗？”

“不是的哦，我的所有人偶都是利用手中丝线进行实时操控的。”

“丝线？那不可见的丝线就由所谓‘魔力’编织成的吧？”

“是这样的。毕竟我是魔法使，这些东西基本都是我用自身的魔力操作调度的。”

闻言，少女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道：“是这样。依照自己所制造释放出的独有力场，将波形量化进行精密操作么，虽然原理不明但是可以理解。”

“不过虽然是量子流无线操作，反馈性能力精密度似乎还有所欠缺，起码无法到达纳米级的那个程度。这样看来这所谓的‘魔力’能到达怎么样的地步还需要进一步探究。”

“你在说什么呀，为什么都是一些我从未听说并且无法理解的东西？”爱丽丝有些好奇。

“没关系，权当是我个人的胡言乱语好了。”少女轻抿了一口茶，笑了笑。

“是嘛？不过看来，我大致可以确定一件事了。”

“那么，是什么事呢？”少女抬起头，看向不远处停下手中操作的爱丽丝。

“没什么，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

“对了，要是不想受伤，我推荐你还是乖乖交代自己的来意比较好哦。”爱丽丝微笑着，眼中闪过一抹厉光。

“来意？我只是一个路过的迷途旅人而已，因为好奇就过来看看，这样的回答你不能感到满意吗，爱丽丝小姐。”少女毫不慌张，也微笑着看向那位流露出些许威压的七色人偶师。

“说实话，你伪装和说谎的水平都很烂，只是我懒得去戳破而已。”微微摆手，原本还在打扫的无数人偶立即将不慌不忙继续品茶的少女团团围住，“小姐，我不喜欢随便动手，所以还是请你将一切说清楚比较好。是谁让你来的，为什么而来，回答我的问题，我保证不会为难你。”

“可是那就是我的真实想法啊，你就算这么说我也没有办法回答你更多东西了。”少女顿了一顿，从容不迫继续说道：

“啊，对了，我好像还接到过什么将你‘抹杀’的任务来着。不过那种东西也不值得在意就是。任务完成与否不会产生结果的实际偏差，只要达成了自己的预期目标，那我这一趟就没有白费。”

“不，只要能回来，对我来说，就不是一趟会白费的旅程。对，其间存在的价值，是我所执着追求的念想，那是我不惜赌上一切，也要完成的愿望。”

“话说回来，你是什么时候察觉到的呢。”

“一开始就察觉到了啊。”爱丽丝不慌不忙地回答道，“从魔法森林中横穿过却迷了路，而你完全没有半点惊慌的模样，并且保持了极高程度的礼仪举止，想来也是一个颇有些修为之人。但是我从你身上察觉不到半分‘魔力’的气息。与其说察觉不到‘魔力’，不如说，我根本无法察觉你整个人的气息。要不是你存在于我的视野中，我甚至可能无法感知到你的存在。”

“原来如此，并不慎密严谨的推理，或者说只是自己纯粹的‘猜测’罢了。”少女将空杯子整齐地摆回了碟子上，掏出胸前衣袋里的手帕擦了擦嘴，“但是毫无疑问，你介于以上信息做出的主观判断是正确的。看来我也不该将所有人的思维定式下意识往这方面想啊……”

“那算是你的嘲讽么，没用的。虽然我感知不到你的气息，但是你认为，就算动起手，你有哪怕十分之一的可能击败我么？”爱丽丝抬起双手，细长的手指连接肉眼不可见的无数傀儡丝线飘荡在空中。

“爱丽丝小姐，你听说过薛定谔的猫吗？”少女站起身，微笑着开口道，“在结果出来之前，概率什么的，意义并不是很大呢。”

“啊，好像忘了自我介绍，真是失礼。”

“那么，重新来一遍吧。我叫冈崎梦美，一个普通的物理学教授，请多指教。”

 “冈崎梦美，吗？”爱丽丝重复了一遍她说的话，“总感觉在哪儿听说过这个名字……但是这不重要，我想知道更多的讯息。”

“虽然我只是一介技术人员吧，但也不至于会把委托者的信息随便告诉他人。所以，不建议你存在从我这里获取情报的侥幸心。”

“现在不说，到时候可别怪我下手狠哦。虽然我并不打算干出什么残忍的事，但是基本的拷问还是会的。”爱丽丝手中无形的傀儡丝线动了动，团团围住冈崎梦美的人偶军团离她又近了一分。

环顾四周，冈崎梦美微笑了一下，闭上眼轻言道：“就这么些人偶吗。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解析已然完成，还真是感谢你给了我不少时间呢，爱丽丝小姐。”

“你想说什么？”爱丽丝厉声质问道。

“请仔细思考，难不成你认为我只身来到这里，会是毫无准备的吗。”冈崎梦美转过身，直视着爱丽丝湛蓝色的瞳孔，嘴角翘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

“此时此刻，胜负已分。”

虽然压根不明白面对之人的意思，但是爱丽丝的心中还是不免留存几分疑惑。确实正如她所说，这个丝毫不存在气息的少女既然是为了‘抹杀’她而来，那自然会做好准备。虽然不想承认，可是在感受到明确的强烈威胁的情况下，爱丽丝却没能看出任何端倪：“啧，不管那么多了，先下手为强！”

“先下手为强？啊？我可是没听清你在说什么呢。”

半分钟过去了，额上流下一滴冷汗，爱丽丝不可思议地看向自己的双手：“怎，怎么回事？这不可能！再试一次！”

“没用的，不论做什么都是徒劳而已。你，在疑惑么？”

“想知道吗，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你，你到底做了什么！”爱丽丝后退了一步，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场景：所有的人偶全都收起了武器，静静地守在冈崎梦美的旁边。尽管看不到，她却能确实感知到一个令自己完全无法接受的事实。

就在刚刚的一瞬间，冈崎梦美她，完全夺取了所有人偶的控制权。

“这，你做了什么？你对我的人偶们做了什么！”

“唔，你这样说，我也不好向你解释。”冈崎梦美尝试着动了动手，看着一旁的人偶如她所愿地按照指令做出了相关动作，她的脸上也随之现出了满意的神色，“那我就用通俗一点的理论阐述好了。”

“我把我发现的这种第五大基本力，就用你们所称‘魔力’命名。既然它属于‘力’，那就必然符合相关的物理学定律，那么也可以用相关定论进行解析，不是吗？”

“既然如此，那就很好办了。就像刚才我所做的一般，遵从特殊意义下的波粒二象性原则，将你操控人形所使用的‘魔力’量子化，再由我自身将其重新导成波形。因为物质本质不变，仅是实验观测的‘角度’不变，所以事实上并没有太大变化。”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可以知道，你从我这里抢走了对人形的控制权，对吧。”

“你这么理解也行。”冈崎梦美耸了耸肩，“不过因为这里‘魔力’量子场里的浓度可观，而且从理论上来说我能比你更完全更彻底地将其加以利用，因此，全面分析下，你能战胜我的可能性，不足0.1%。”

“啧，没什么好得意的。”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是爱丽丝心下明白，几乎失去了所有人形的她，已经完全没有力量对付冈崎梦美了。更何况，对方看上去是一开始就了解极多的讯息，可自己甚至连她是谁都不知道，更别提她藏有多少自己不曾知晓的秘密。

这一战，看来，要动用自己的全力了吗？爱丽丝将目光落在了身旁的桌子上放的那本黑色魔导书，那即是她唯一的底牌。但，她迟疑了。

“在生死对决中左顾右盼，无疑会加大自己露出破绽的概率哦。”人偶们在冈崎梦美的操纵下无比迅猛地攻向她们原来的主人。锋锐的刃尖划过爱丽丝的手臂，后者尖叫一声摔倒在地。看着冈崎梦美脸上挂着的微笑，她晃了晃头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摆在自己面前的无疑就只有两条路——逃或战。那本尘封的笔记下，是连她自己都不愿回忆的过去，不到万不得已不可以使用。果然，果然只有逃了吗。只要找到魔理沙，那么……

“你在思考对策。87.3%的概率选择逃跑，12.6%的概率选择拿起那本魔导书，当然，剩下0.1%的概率嘛……”箭矢破空之声传来，早有准备的冈崎梦美操纵人偶完全挡下了这一击，“就像这样。”

“休对吾主无礼。”一个正常人体型的人形从爱丽丝身后缓步走出，“敌人，格杀勿论。”

“上海人形•LV2改。母亲特制的高自律性人形，太好了，我怎么忘了还有你在！”原本心灰意冷的爱丽丝瞬间振作起了精神，站起身，她看着仍然微笑着的冈崎梦美的脸开口道，“容我向阁下道歉，之前没有把你放在眼里是我不对。我，爱丽丝•玛格特罗伊德，定将全力以赴将你击溃。”

“看来那个人形的出现让你瞬间有了战意呢。这样也好，也让我不至于太过无聊，能收集更多的战斗数据当然是件好事。”面对爱丽丝的宣战，冈崎梦美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感情波动，“拿起那本魔导书吧，根据我的计算，使役那本书，你的战胜我的概率可以提高到0.2%。当然，概率无用，只有‘观测’到的结果，才是真实。”

“为了让这场游戏更有趣一些，不如咱们改一下规则吧。只要能撼动我一步，就算你赢，我乖乖退出这个舞台毫无怨言。怎么样，这无疑会使你的胜算大大提升。”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只不过，别太自负啊，过于小瞧对手可是会输的哦。”面对如此的挑衅，爱丽丝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将那本黑色的魔导书拿了起来。

“谁知道呢，输了就输了呗。对于科学工作者而言谨慎而稳重是必要的，然而适当的冒险才会得到常规时刻无法获取的经验不是吗？”嘴角微微上扬，冈崎梦美开口道：

“哪怕你们那边，再加一个人。”

“什么意思？”

尖锐的玻璃破碎声传来，爱丽丝有些吃惊地转过头，看到的却是她无比熟悉的身影与灿烂笑容：“爱丽丝，我来了DA☆ZE！”

“魔理沙？你怎么……”瞥了眼一旁仍旧微笑着，丝毫不为所动的冈崎梦美，爱丽丝显得有些意外。

“刚从灵梦那儿回来，结果才走到半路就听到这边传来的巨响，于是急急忙忙就过来看你了。”目光环视，直到这时，黑白的魔法使才注意到房子里静立的另一位少女，“你是谁呀，等等，总感觉有点眼熟……我们在哪里见过吗？”

“你还真是神经大条啊，各种意义上而言。”冈崎梦美无奈地歪了歪头，“嘛，没事，反正这也不重要。”

“毕竟这场游戏有你的加入，也会显得更有趣一些不是吗？”

“爱丽丝，所以她到底是谁啊……”魔理沙凑到爱丽丝的身边小声嘀咕道。

“我也不知道，反正是一个自称什么物理学教授的怪人，目的大概是杀掉我们，不过总感觉她有一些，立场不明的微妙感。”爱丽丝也小声回答道，“魔理沙，以我们两人之力，应该能够击败她。不，照她的意思，只要能够‘撼动’人家一步就是我们的胜利。”

“总而言之就是退治掉搞事的家伙吧，小问题小问题~好歹咱也是解决异变的专家啊！”拿出衣兜里的八卦炉，魔理沙自信地双手叉腰对冈崎梦美说，“那边的大姐，如果不想受伤的话，奉劝你还是乖乖认输的比较好。正面被咱的魔炮完全命中可是会尸骨无存的哦。”

“嗯，放手来即可。这不是什么建立在符卡规则下的过家家般的弹幕游戏，而是赌上性命的死亡游戏，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呢。”

闻言，魔理沙拉了拉她头上那顶黑白大魔法帽的帽檐：“那好，虽然不知道你是哪里来的自信，不过既然都这么说，那咱也就放手来了，大姐，记得及时叫停免得伤着你哦~”

“嗯，拿出你全部的实力吧。”指尖颤动，无数人偶摆出防御阵势挡在了冈崎梦美的身前。

“还用人偶挡着削减威力避免伤到那个大姐和房子吗，不愧是爱丽丝呢这么细心。”左手抓住右手的手腕，八卦炉上七色的光芒逐渐绽放，魔理沙咧开嘴笑道：“那么，来吧！”

“恋符[Master spark]！”

“附着，六倍黑魔法！”

“追加，上海决死之眼！”

极限火花，魔理沙的招牌技能，身为魔炮大师的她对于八卦炉的掌握已经到了种炉火纯青的地步。一瞬间，无比强大的魔力流膨胀到极致后的倾泻而出，爆发出的巨大威力摧枯拉朽般将所碰到的一切消灭殆尽。无可阻拦，势不可挡，冈崎梦美的身影亦在那一刻完全消逝在了耀眼的白光之后。

“啧，爱丽丝你这一加成，她不就完全没有任何逃脱的可能了吗？就这么杀人不管怎么说都有点过分了吧！”魔理沙愤怒地转过身看向手握黑色魔导书的爱丽丝。

“虽然我得为这事儿向你道歉，但是，不是现在。”爱丽丝难以置信地后退了一步，颤抖着举起手，她指向的，是魔理沙的身后，“魔理沙，小心！快回头！”

“身后？有什么好看……”话未完，魔理沙便吃惊地张大了嘴。硝烟散去，冈崎梦美那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重归两人的视野中。在刚刚那几乎能将巨石轰成粉末的魔炮之下，她毫发无损地以与之前并无二致的姿势站在原地，一身红衣甚至连灰尘都不曾沾上。

“怪，怪物……”魔理沙后退了两步，手中的八卦炉差点掉到地上。

看到魔理沙与爱丽丝脸上错愕的表情，冈崎梦美嘴角的弧度微微上升了一分：“感谢你们为我提供绝佳的数据样本。怎么了，仅仅这种程度就值得你们为之淌下冷汗了么？”

“这，你，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怎么做到？虽然我觉得说了你们也听不懂，不过还是讲解一下比较好。”

“在我身前约30公分的地方，有一层我布置的人工真空场。根据我对魔力的研究，在例如真空场等的特定情况下，魔力所产生波粒二象性的属性值会得到放大，并且遵从特定的卡西米尔斥力的条件。只要对凝聚的魔力流产生‘拆解’动作，将其的存在形式由‘波’的形式转化为‘粒’，接着引导卡西米尔斥力将其彼此排斥，彻底拆散即可。很简单的物理操作，不是吗？”

“也罢，更深层次的理论上的东西就不谈了。总之，如果你们就只有这种程度实力的话，哪怕只是撼动我一步，都无法做到哦。”

“因为这就是绝对的，科学的力量。”

握紧手中的八卦炉，魔理沙一甩手大声道：“开什么玩笑，不就是一层破防护罩说得那么高深。总之无论如何，这个防护罩都有着能够承受的极限吧！”

“不如说，任何东西都有着自己的极限呢。但，所谓极值存在归存在，无法用事实论证的假说各种意义上都不可靠。”

“怎么，不相信我的火力吗？”感到自己被看扁的魔理沙不禁有些恼火，“不管怎么说，老娘可是雾雨魔理沙！小瞧我的人一定会付出代价的！”

“哦？这话我早就听你说过一遍了，很早很早之前。”莓红色的少女歪了歪脑袋，言语中满是嘲讽之意。

“判别论证是否科学可靠的唯一手段——可证伪。如果连这最基本的都做不到，那你怎么能说服别人呢，真不明白那无端的自信源于何处。”

“爱丽丝，你别插手，我今天一定要让这个阿姨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魔炮！”

鸦雀无声，冈崎梦美虽然仍旧微笑着，但是那深渊般的恐怖气场瞬间毫无保留地完全爆发而出：“阿，阿姨……之前一直叫大姐就算了，我可是才二十岁上下啊，不管从哪个方面看都不像是阿姨辈的吧！”

“切，谁信啊，你说自己十八岁和八云紫那个BBA说自己十七岁一点区别都没有！”向前踏出一步，魔理沙低下头侧过身，手中的八卦炉似乎感受到了主人心中的决意，亦随着少女的吟唱之声迸发出了无比璀璨的光芒：

“吃我这一发！”

“FINAL SPARK！”

“能做到的话，就把它挡下来啊！”

听言，冈崎梦美抬起了自己的右手，张开五指，瞳孔中倒映着最终火花照耀下闪烁着流光的雾雨魔理沙：“没用的，需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能明白，无人能够突破这层障壁。这正是你们不可能逾越的鸿沟。”

“在数据面前，无论任何东西都只会显得如此的苍白。”

“绝对，绝对会突破给你看的！不过就是这一层破防御罩而已，我可是，雾雨魔理沙啊！”黑白的魔法使怒吼一声，原本有些疲软的光炮再度焕发出了别样的光彩。肉眼可见的光芒冲击在了冈崎梦美的面前，七彩的流纹于空中荡开，向着四周缓缓散去。终于，所有光芒尽数消失之时，莓红色的少女仍然站在原地，丝毫不曾挪动自己的位置。将额前散落的发丝轻轻拨开，她开口道：“明白了吗，在绝对的科学面前，自己的弱小与无力……”

“黑魔法[死亡盛放]。”

爱丽丝的声音无比清晰地传到了冈崎梦美的耳中。这时，她才发现借由刚才魔理沙魔炮的光芒，爱丽丝的上海人偶改不知何时已靠到了真空魔力场不足一米的位置：“哦？原来刚才雾雨魔理沙那个魔炮只是打掩护吗？为了让吟唱声不传到我的耳中以及人偶的贴近。不过，无论你想干什么，都是做无用功罢了。”

“无不无效，还得试试才知道呢，自负的家伙。”

在冈崎梦美漠然的眼神中，上海人偶冲她诡异地一笑，接着并无犹豫整具身体爆炸了开来。然而出乎冈崎梦美意料的是，没有火光，没有硝烟，甚至没有任何声音，上海人偶就这么在她的面前爆炸了而没留下任何痕迹：“哼，虚张声势。不过就是这种小伎俩，你以为能吓得倒我吗？”

“你可能理解错了什么。我让母亲所赠心爱的上海人偶爆炸，可不止是为了恐吓你哦~”

“没用的，放弃吧，就凭你们……”话未完，冈崎梦美便错愕地止住了话语。人偶爆炸的地方腾起一抹黑色的烟尘，不一刻，浓雾便彻底笼罩了整片真空场。虽然无法透过最内部的反磁暴力场，但是这位年轻的物理学教授很快就明白发生了什么，“这？怎么可能？麦克斯韦与薛定谔方程构建失败，德布罗意假说转化不能？你，你这家伙居然？”

“虽然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但是我大概也可以猜到，是死亡盛放起效了对吧。”爱丽丝的脸上终于绽开了得胜的微笑，“那黑色的烟雾可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哦。受过黑魔法加持的它，可以将所触碰的一切非生命体腐蚀，对魔力场什么的效果更佳。”

“基于魔力而无法用常规理论解析的电磁干扰与侵蚀吗？果然，人类的现有理论并不一定能适用于‘魔力’之上呢。果然，这一趟真是来对了。重回幻想乡，这里真是我梦中所见的桃源啊。”

“啊，忘了说，就算你能用特定的电磁干扰屏蔽我的波信号，但是我可是还有一层备用的特制反磁暴力场的。以我科学家的名誉为担保。最多不超过五分钟，你这层雾的物质属性虽然暂时不能被我彻底解析，但是研究出应对方法还是没有问题的。”

“五分钟，这就是我留给你们的时间。”

“五分钟？不需要这么多，对付你，一分钟足矣。”冲着一旁的爱丽丝伸出手，黑白的魔法使注视着七色的魔法使水蓝色的明秀瞳孔笑道，“来吧，爱丽丝，就由我们来让这家伙看清楚。”

“冈崎梦美是吧？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数据’并不是唯一衡量事物的标准。”

“哦？我也知道毕达哥拉斯的‘万物皆数’是某种意义上的唯心主义观点，不过你想表达什么呢。”

“虽然我没有你那么博学，不知道很多理论上的东西。但是，有一件事我始终明白。那，即是：”

“区区‘数据’，怎么可能超越我们的‘羁绊’啊！”

“幻想魔炮·绮色终曲！”

八卦炉之上，奇异的铭文闪烁着清澈无比的星芒；与之相应的，是那圣洁的冲天之光。光明与黑暗的魔法融于一体，交织在了超越极限的火花之中。冈崎梦美闭上眼，感受着反磁暴立场与整个空间崩坏的声音，默默地吐出了两个字。

“精彩。”

毁灭一切的能量涌动着，嘶吼着，突破一切阻碍化为一道无比耀眼的光柱直冲云霄，云霏洞开，晨光自天穹之上洒落死寂的大地，给这片久久不见天日的森林平添了一分生的气息。魔理沙丝毫不顾形象一屁股坐倒在地，看着面前满目疮痍的景象，她有些尴尬地冲身旁的爱丽丝苦笑道：“不好意思，一个不小心把你家拆了……”

“没关系的。是我们的胜利，这就已经足够了不是嘛？”爱丽丝特意加重了‘我们’两个字的发音。

“是啊，我们赢了，虽然我不认为她会在这魔炮下殒命，但是既然不在原地，那么，就算是我们获胜了吧。”长出了一口气，虽然并没有见到什么攻击性的手段，但是魔理沙仍对冈崎梦美的威压心有余悸，“等等，我好像差不多想起来了，那家伙，我应该在很久很久之前见过一面……”

“嘛，现在也不是说这些的场合。你还要在地上坐到什么时候，快起来，衣服都脏了。”一边伸出手，爱丽丝一边嗔怪般地埋怨了两句魔理沙。后者笑笑，一把牵起爱丽丝的手站起了身：“好好好。说起来，如果房子被毁了的话，要不爱丽丝你先就住我家吧？”

“诶，我，我们还没走到这一步吧……这么快就同居什么的，魔理沙讨厌啦……”爱丽丝的脸一下子红了，还没来得及答应，魔理沙突然脸色大变一把将她推倒在地。来不及意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七色的魔法使趴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魔理沙的胸口被一道莓红色的光芒瞬间贯穿。眼泪夺眶而出，爱丽丝扑上去抱紧了奄奄一息的魔理沙，然而任凭她如何哭喊，都无法阻止怀中黑白生命的流逝。

“很不错，实在没想到你们居然能做到这个地步呢。值得称赞。”冈崎梦美的声音自身后传来，爱丽丝抱着魔理沙挣扎着转过身，看着那个仍旧站在原地微笑着的莓红色少女瞪大了双眼：“你这家伙，怎么会！不可能，你应该没有任何可能从那种威力的魔炮中逃脱或是防御才对，而且刚才的你明明已经消失了，为什么！究竟发生了什么！这怎么可能啊！”

“所以说，你们还是，小瞧了科学的力量。”冈崎梦美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倒在地的爱丽丝·玛格特罗伊德，一字一句地开口道，“难道你没有发现，从开始到现在，我的气息一直不存在吗？”

“你？该不会？”

“没错，将自身化为‘0’，在绝对危急的时刻将组成自己肉体的量子的完全解构并拆分，同时借着德布罗意假说结合量子隧穿理论传导并重组，使我本人重新出现在自己所想要出现的区域，并以此达到‘消失’与‘出现’的目的。”冈崎梦美看着面如死灰的爱丽丝，点了点头。

“不过，我确实没想到你们能把我逼到这个地步。这也是一项待完善的实验，一个月之内我只能承受三次这样的消耗，否则可能就会出现极其严重的负面效果。”

“居然，有三次吗？”爱丽丝咬了咬牙，就在这个瞬间，她终于下定了决心。

“是啊，有三次可以使用的机会。不过，一切已是到此为止。再见，七色的人偶使爱丽丝·玛格特罗伊德小姐。感谢你和魔理沙小姐给我提供的珍贵的数据样本，祝你们在另一个世界生活得愉快。”冈崎梦美伸出手指，闪耀着莓红色光芒的魔力流径直射出，贯穿了爱丽丝的身体。擦了擦嘴角淌下的鲜血，爱丽丝注视着魔理沙失去生息的侧颜，没有犹豫，她轻闭上眼，怀万千爱意为自己的挚爱献上一吻。

“黑白的魔法使小姐呀，原谅我，直到现在才胆敢说出这些话……”

“不管在哪里，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归宿呢……”

“晚安，我心爱的人儿呀。那么，另一个世界再会吧。”

“我永远，是属于你的爱丽丝，只属于一个人的爱丽丝。请等等，我马上就来找你……”

看着爱丽丝抱着魔理沙的手缓缓垂下，冈崎梦美亦是微微点头致上一礼。无论如何，她们虽然输了，但，败者犹荣。

转过身，刚准备离开，莓红色的少女却突然止住了脚步。静静聆听高能量探测器的刺耳警报，她的全身不禁都因突然的兴奋情绪而微微颤抖着。

“这深邃而幽玄的气息，没想到，居然是你吗？！”

 

另一边。

“幽香小姐，已经快到博丽神社了，你是察觉到什么异样吗？”四季映姬·亚玛萨那度看着突然停下脚步向着一个方向屏息凝视的风见幽香，不禁感到有些疑惑。

“这气息，是那个女人么？就连你居然也被卷了进来吗？”

“事情，可真是变得越来越复杂而有趣了呢。”

 

“没想到，尊贵如你居然会降临此地呢。”冈崎梦美转过身，看着那白色的发丝随风微微飘动，不紧不慢开口道，“能见到阁下，实属我冈崎梦美的荣幸。”

“魔界之神——神绮。”

无视了一旁的冈崎梦美，神绮垂下眼帘脚尖轻点向前。一步，两步，慢慢地走到了已经失去生息的爱丽丝身旁。俯下身轻轻将她拥入怀中，神绮没有说什么，只是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女儿，短短的一分钟，对她而言却象征了永恒。

许久，她抬起头，面对那个莓红色的身影，缓缓道出的言语间尽是无法掩饰的哀伤。

“……为什么。”

“科学的研究不能掺杂多余的感情。在重大理论探究的过程中，如果她的死能推动发展的进程，那么，一切牺牲都是值得的。”冈崎梦美微微躬身，“向身为母亲的你表达我的遗憾之情，但，仅此而已。我不会为了我的所作所为道歉，因为那只是促使科学发展的，最合理的手段。”

“从古至今，跨越时代的研究往往伴随着牺牲，这都是无法避免的。而现今，我所付出的不懈努力，毫无疑问将引领物理学登上一个新的境界。”

“嗯，我明白了。”轻轻地，神绮在女儿的额上吻了一下。仰起头，灰暗的瞳孔融化半分薄凉，缓缓松开与女儿的最后拥抱，她将爱丽丝的遗体与魔理沙靠在了一起，“那是不是意味着，如果可以推动你所谓科学理论发展的话。就算你本人的牺牲也是值得的呢？”

“如果那将大于我本人能对科学界做出的贡献的话，何乐而不为呢？”冈崎梦美耸耸肩，不含半分犹豫地回答道。

“……我觉得，你已经疯了。”巨大的神之六翼张开，神绮看着那位正在不远处冷冷微笑的物理学教授，开口道，“一个人若是无法明了生命的含义，那么，她就丧失了生而为人的资格。”

“或许吧。不然怎么有一句话叫做，杰出的科学家都是疯子呢？”

同时迈出一步，幽深的双眸与赤色的瞳孔相撞，交错的视线擦出了无比耀眼的火花。辉芒一闪，汹涌澎湃的光之浪潮席卷而去：“虽然不知道你的名字，不过，能在我神绮的手下灰飞烟灭，你也算死得有价值了。”

“嘛，这份荣幸，还是原封不动地还给你好了。”冈崎梦美的眼中骤然划过一丝兴奋的色彩，“来吧，科学与魔法，究竟谁能更胜一筹！答案已是不言而喻了吧！”

巨大的碰撞声响彻，莓红色的披风肆意飘荡着，正犹如它主人此时的心情一般。光芒散去，神绮的脸上不禁显露出一丝惊讶：“原来如此，怪不得能击败爱丽丝和魔理沙两人，看来，你身为人类却拥有着堪比神灵的力量。”

“不，这，是科学。”

抬起手，仰起头。基于掌心一点，万千通透的朱红光芒在须臾间化为了最璀璨的真实，如回路般，绵延不绝，而又紧密相连。看不见尽头，网状的莓红色无可阻挡地冲破云霄，闪耀的灿烂直抵苍穹尽头，至于幻想乡内的半壁天空亦染上了同样的色彩。瞳孔倒映下的辉煌中，那缕光停止了无限度的扩张。旋即，收拢，化形。回溯的魔力流随少女的心意自由扭曲变幻着，终是交织凝形成了无数直径百米的巨型十字架。

“如何，这无比绮丽壮观的华美景象，这，即是科学的究极具现！”

“Strawberry Crisis！！” 

“没想到，外界的人类已经能够达到这等地步了吗。”看着借由反重力装置凌于空中面露狰狞之色的冈崎梦美，神绮不由得感叹道，“毫无疑问，你是我神绮迄今见过的，真真正正的最强人类。”

“既然如此，那我也得拿出相应的礼数才合适呢。”

语毕，神绮伸出手，一柄巨大的黑色古剑斩裂虚空，带着无比恢弘的气势撞上了莓色的大十字架。刹那间，狂暴的风流席卷八方，大地亦为之震颤，然而，屹立在战场中心的两人丝毫不为之所动。因为，二人心中都明白一件事。

这，只是个开始而已。

“裂斩天之丛云。”

天丛云之剑，弥生时代中超越诸神之剑十拳剑的三大神器之一。虽然此时此刻神绮投射出的不过是天丛云的一缕幻影，但其所蕴含的无上气势确是货真价实的。直至数分钟后，强烈的威压终于散去，无论是天丛云还是草莓十字皆化为无形。见状，冈崎梦美的嘴角微微上扬：“看来，目前而言，是我占优呢。”

“对你们来说，使用如此规模的魔法无疑意味着巨大的消耗。就算是你，魔界之主神绮，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做到连续释放。用科学的语言解释，就是产生的能耗过高超出了自身所能承受的极限范围。任何生物体都存在一个‘魔力’转化的极限额度，无论效率再高，这个额度也终会不可避免地来临。”

“怎么样，要来试试吗，通过科学自由操控损耗率极低的波与粒多维转化的我，还是凭借自己强横肉体与究极掌控力的你，究竟是谁先面临那所谓的‘极限’呢？”

“如果要比这个的话，我承认自己很难是你的对手。”神绮轻启樱唇，抬手，指尖透现半缕纯黑的暗芒，“但是，只要能在那之前分个胜负，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妄念神轮入道。”

“？！”检测到状况的异常，冈崎梦美无奈地苦笑了一下，“母女俩都会同样的招数吗？可惜上一次没有足够的时间去破解这侵蚀的具体成分。我制造绝对场也不容易的你们也别说破就破啊……”

“不过，无所谓。同样的招式对我来说没有效果。曾经的破解时间是五分钟，这一次虽然状况和上一次并不一样，但是，我可是获取过相应经验了的哦。”

“无妨，只要能削弱你，就足够了。”

“嗯，我也想看看，贵为魔界之主的你，究竟会用什么方法向将你女儿杀死的人复仇。一般情况下，人在大脑被单一感情驱使的情况下能够做出正确决断的概率仅有73.4%。虽然我并不认为你是那样简单的庸人，但是我同样不认为基于仇恨而做出的相关行动会对我产生实质性效果。”

“不，你错了。”

“嗯？”无视了高能冲击即将来临的警报器，冈崎梦美明确表现出了对神绮话语的兴趣。

“没有仇恨，不会感到仇恨。心中所有的只剩哀伤，与我身为一位母亲直抵骨髓的痛楚。”

“将自身的一切都奉献给所认定的‘科学’的人，是永远不可能理解的。”

“故请君觉悟。”

“辉煌琉璃弁天！”

“辉煌琉璃弁天？确是与它相般配的名称呢。”

“但是，这就将是你身在这世间所能展现的最后神威了，神绮！”

风，停止了流动，没有声音，仿若此世将亡，万事万物皆在此时归于沉寂。低下头，看着手中闪耀着的那缕辉光，神绮轻抿着唇面无表情，随即，默默叹了一口气。

“……没用的。”

“没用吗？我可不这么觉得，看来，是我赢了呢！”冈崎梦美的嘴角微微上扬，即便是一贯处变不惊的她，此刻也难以压抑住自己心中的兴奋之情，“尽管没想到会与你一战，但是，能陨落在这绝对的科学耀光之下，神绮，你无愧魔界之神的大名。”

“相对魔力量子势能场，构建完毕；对象强度及可能影响范围，解析完成；正输出校正，反魔力装置最终确认，完成。”

那么，上演吧，物理的初始与终结之式！

“？！”感受到了那股黑洞般的强大吸力，神绮手上的那团光如同风中摇曳的烛火般明灭不定。不仅是置身最中心的魔界神，一切的一切都在那人为构造的力场内被扭曲，撕裂。空间在嗡鸣，身旁的一切在溃散，在消失。纯黑色的笼罩下，所触及之质都被完全地毁灭。而被完全包围在间的神绮，则是那吞噬万物黑暗真正的目标。

“湮灭[狄拉克的虚无之境]。”

“原来如此，步步为营，只为引诱我走出这一步吗？真是，充满了心计呢。”

“不，这不是心计，这是科学的推演与论证，你所有的举动，都在我计算的差值之内。”莓红色的少女看着身陷黑暗之中却依旧不为所动的神绮笑了笑，“所谓的神，妖，幻想，一切的一切都是能用科学理论去解释的。就算是你，魔界之主神绮，也无法从构成一切理论的基本守则中逃脱。”

“观测到了吗？没错，当释放出辉煌琉璃弁天的那一刻，你的胜算就变成了“0”，任何逃脱的可能性都无法成立。于是，在正与负的碰撞下化为光子湮灭吧。”

“……”毫无疑问，冈崎梦美的计算正确有效全无误差。黑色的虚无风暴在引力作用下逐步逼近，密不透风，完全封死了神绮所有的退路。嗡鸣的颤声是对其内一切存在物质的最后宣告，哪怕强如魔界神，都不存在任何逃脱的可能。

但，只有一点仍在冈崎梦美的计算之外。

那就是，神绮脸上那不变的，怀着悲伤与怜悯的淡淡的微笑。

错觉吗？没等冈崎梦美仔细分析，收拢的虚无风暴就挡住了她的视线。心中明白，在那种等级灾难的威胁下，就算是之前自己用于规避幻想魔炮•绮色终曲的手段也不一定能够起效，神绮更没有躲避的可能。虽然心存疑惑，但既然已成死局，自然也没有继续探究的必要。

算了，自己也不是心理学家。无论过程中发生了什么，结果是唯一的——魔理沙和爱丽丝已被击杀。出现意料之外的强敌并没有带来足以逆转的影响，自己也收集到了此行必须的相关数据。这样看来，魔法森林这边的任务也算圆满完成了。

“就这样，想要离开了么？”

脚下一顿，冈崎梦美的俏脸微微扭曲：“我突然觉得，自己能理解魔理沙和爱丽丝看到我从那所谓的幻想魔炮•绮色终曲中生还的感受了……”

“就算动用了最终的杀手锏，我依然，还是没能将你从这个世界上抹杀么……”

“嗯。”神绮闭上眼轻轻点了点头，“不，也不能这样说……”

刹那间，神绮的身影微微黯淡。尽管只是短短的一瞬，但这不可能逃脱冈崎梦美的观测：“等等？组成你的量子状态不稳定？”

“聪明如你，应该也能猜到。”

“纯粹电信号的具现化么，不对，不是刚才，是在更早的时候！难不成，神绮，你……”

“一开始和我战斗的，就是虚像么？究竟在什么时候……”

“正确的判断。”看到冈崎梦美无比惊愕的表情，神绮愈发苍白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笑意。

“没错呢，在和你战斗之前，我，就已经死了。”

“哦呀，还真是出人意料的发展呢。我的判断没错，你也确实没有规避开来。因为不存在实体的你，压根就无需在意。”

手中原本黯淡的火焰再次燃起，不同于之前气势恢宏的术法，这一次的焰光中泛着的，是黝黑色的死气。身为魔界之主，就算已经故去多时，神绮的实力与锋锐依然丝毫不逊色于失去了一张王牌的冈崎梦美：“怎么，还要打吗？人类，我承认，这场对决是你胜了。但如果要继续的话，我神绮奉陪到底。”

“打，当然要打。毕竟，‘动机不明’，不是么。”

闻言，神绮的脸色沉了下来：“你想说什么。”

“嘛，有句话说得好：科学家的好奇心是无穷无尽。我只是想留下来，好好见识究竟是何物能让你堂堂魔界之神做到这个地步。”莓红色的少女微笑着开口道，“太明显了呀，从魔界君临至此后，你的一切行动都显得无比不符合常理。然而，只要换个角度仔细想想，很容易就能判断个大概了。”

“虽然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物理学家，但这不妨碍我对感兴趣的东西进行探究，你说对吧。”

“你在一次次挑战我的极限，人类。”

“毕竟从没有对你进行实验分析，怎么知道你的极限在哪里呢。”

“……既然这样，别怪我，为你自己犯下的过错赎罪吧。”

黑光跃动，看似随意地一挥手，那带着死亡气息的火焰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与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少女擦肩而过：“怎么了？力量已经弱到没有办法瞄准了吗？”

“还是说，另有所图呢？没用的，所有小花招对我来说都是无用的，因为……”

“冈崎教授！”

浑身猛地颤抖了一下，冈崎梦美骤然瞪大了双眼。看到神绮漠然的眼神，她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咬紧牙关转过身，即刻解除影响到自己速度的反磁暴立场，将相对加速器的功率调到极致。这位从始至终留有余裕的莓红色少女第一次失却从容拼命朝着反方向飞去，不顾一切，拼上所有，只为追上那道她有所忌惮的黑色火光。

目睹划破天穹的红色流星追随黑色焰光狠狠地砸向地面，神绮默默闭上了双眼。感受得到，冈崎梦美身上散开的威压彻底消失了。暂时，结束了吧……

或许对双方来说，这，都是最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