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小曲儿讲故事丨《天地缓缓》(古风BG)

伦桑的《天地缓缓》这首歌,我喜欢很久了……因为歌名处标了个(纯阳),歌词又一听就觉得有故事,我一直以为这歌是有背景的——可是搜了N久,居然找不到剧情故事……
得,身为一个码字的,别人没写我就自己上呗——于是憋着自己产粮码了这个故事,写完自己还是挺满意的=v=……
PS:几句“歌词”是引用的屈原的《九歌·山鬼》。

(一)
细密的雨下了一整天。
轻浅到几乎会被忽略的雨,却在不知不觉间便将外衫沾湿。
一身青衣的男子御剑而来,停在山间一座古朴界碑旁。
举目不见高大的树木,唯有冰冷山泉潺潺流淌过幽深草木,草叶青葱,仿佛从未经历过寒冬霜雪。
收剑垂手,男子默然静立。
周身一障弧光隔绝了雨幕,他却忽的往前探出手,让细若无物的雨丝在掌心渐渐汇成一汪春水。
惊蛰日。
虫鸣三两声,唤春日将至。
(二)
天色渐暗,夜色渐浓。
觉察到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山中却缓缓升腾起浩渺雾气来。
不该是萤火虫飞舞的季节,草木间却微微透出萤火光亮,男子依旧默默站着,隐在袖内的指掌却渐渐握紧。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
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清浅的歌声不知源起,幽幽回响山间。
有人踏歌而来,脚步轻快,衣摆擦过草叶,带落粼粼水光。
最先看到的是绛紫衣衫,然后是披散的墨色的发,最后是月白的娇小面庞,眼尾一抹桃花粉,唇似樱桃红。
“你来了呢。”女子停了歌咏,开口便带了三分笑意。
“嗯,”青衣的男子疾走几步,却又忽的停下脚步,开口的时候,声线带了一丝不分明的颤抖,“我来了。”
山之巅,云雾消散,清朗挂上一轮明月。
(三)
零落的虫鸣将山间的夜色衬得更加静谧。
男子以石为桌摆上酒盏,泉水边二人相对而坐。
“还是你最喜欢的那家梅酒,尝尝今年味道如何?”邀功般斟酒递过,指尖相接,分明的温软与寒凉。
“曾几何时,你想喝酒,还要得我许可呢。”女子唇角微挑,樱桃般的唇沾了酒水,现出更加嫣然的色泽。
一瞬想要错开视线,终究却是不舍。
遥遥望着,举杯浅酌,男子开口絮絮叨叨,喃喃自语般说个不停。
他说去岁春日房檐下筑了一窝燕子,幼鸟聒噪一季惹来颇多抱怨,可直到某天惊觉房中静如死水,才发现它们已然长成远飞。
他说盛夏时不少王孙贵族和江湖客来山门避暑小住,有贵公子为博美人一笑,亲涉水采莲,却不料美人凌波而去,往来间早已抱了菡萏满怀。
他说去年秋天门派纳新,有个资质平平的小少年在山门跪了五天四夜,虽然掌门师兄破例收了这个小弟子,但求道之人太过执念,终究于己无益。
女子纤白的指尖划过冰冷的泉,水声零落间摇曳出一片粼粼波光,她说:“那你呢?你这般执念,岂非也于己无益?”
他看着她微垂的眼睑,纤长的眼睫在素白脸颊上投下浅浅暗影,想说些什么,却终又默默。
半晌后再开口,他话锋一转,说起刚刚过去不久的年节。
暗色的天幕上,月近中天。
(四)
他是前任掌门在坊间捡到的孩子,从记事起,每日便只跟着师傅修行。
十岁引气入体,十四岁筑基。
人人都道他是命定飞升的大能之才,却没人有闲关心这大孩子的内心。
他屯了零零散散的小心思无处可说,便绕到后山禁地说与界碑听。
是年头颇为久远的界碑,碑侧一汪山泉潺潺,对岸便是后山禁地。
碑上精雕细刻了蜿蜒花草,灵气脉脉流转,似有所感一般偶尔淌过微光。
他便对着那流转的光芒侃侃而谈,累了倦了进益了,开心的难过的偶然发现的。
因为是自说自话,反而说得眉飞色舞没了束缚。
他只当这里是自己的一方小小天地,某天却听对岸一声浅笑。抬眼便即见一身绛紫衣衫的女子涉水而来,垂散的发丝蜿蜒入水,上得岸来,却不见一丝水色。
已略微知道男女大防的少年涨红了面皮,女子却抢先伸出手来,轻轻揉他头顶:“你是谁家的俊俏小徒弟?不知道后山是禁地么?”
他本想辩解自己并未越界,但看着她言笑晏晏的眼尾桃花般的一抹嫣红,忽就失了声。
之后他再来后山,便有了真正能听他说话,也能跟他说话的人。
(五)
后山是妖修的地界,他一开始便猜,那紫衣的女子是妖。
但他想同是修道,妖不害人,和人又有什么区别?
她喜欢听他絮絮叨叨。大到仙门飞升,小到庭院花草。
他则喜欢她听他说话时眼眸清亮的样子,明明是被师兄弟称作冰山样的人,在她面前却能频频弯着眉眼,温软笑起来。
他本以为时间会就这样没有尽头地过下去,他会一日日长大,她却不会老去,等到某天他长成了比她更强大的男子,他便可以像她初遇时那般,也伸手揉揉她柔软的发顶。
可他还未长成自己期待的样子,便迎来了后山妖修作乱。
杀戮、嗜血、毫无底线与信义——妖表现出的强大与邪性,将他之前的幼稚衬得分明。
他一边跟着师长忙于护卫,一边却纠结又惦念着想起那身份不明的女子,却在仙门不敌之际,眼见着掌门自界碑中唤出绛紫身影。
熟悉的脸上带着陌生的表情,她眸光如冰,挥剑如雨,剑光如雪片,衣衫翩跹间灵力翻涌凝聚。
凌冽满身的女子,再不见往日巧笑倩兮的顾盼生姿。
她原来不是妖。
却是千百年来镇守后山山门的界灵。
(六)
界灵不可随意召唤。
一次请灵,百年沉寂。
他一边听着耳内突突跳得生疼,一边想还好,我是修道之人,百年光阴,也不过倏忽掠影。
拔剑上前,与她并立而战。
他看溅落的嫣红一点点沾染她绛紫的衣衫,只觉佳人如凰,浴血而生,绝美不似人间色。
妖修四散之时她垂剑而退,衣摆渐化烟尘,他不管不顾只想跟上去揽她入怀——却听她似在耳畔响起的轻言:“若还想见我,便在每年的惊蛰夜罢。”
紧绷的身子瞬间松懈,胸口紧得发疼。
他深吸口气,才发现自她消散之时起,他便紧张得甚至忘了呼吸。
(七)
仿佛已经在心里多次排演。
东方泛起亮色的时候,他堪堪将一年寒暑往事说尽。
草木间萤火渐消散,暮色只余淡淡一抹。
她饮尽杯中残酒,默然起身,涉水而过却依然不染一丝水色。
“今年……也只能见这一次么?”
隔水而立,他看着她孑然背影,终是忍不住开口。
她回身望过来,眼眸清澈明净得仿佛被足下的冰冷泉水千万次细细洗练过一般淡漠。
她是灵,他是人。
他修仙不过百年,而她已在这山间寂然见证了千岁枯荣。
岁月匆匆如白驹过隙,他却依然没能长成能将她安然护在怀中的男子。
又如何奢望更多?
他颓然退却,御剑而去。
(八)
剑光起,她看他去势如虹,暗想一年光阴,他又有了诸多进益。
她知道他天赋异禀,这曾经日日眼看着的小少年,终有一日将如宝剑出鞘,灼灼耀眼。
她想许多事若终是无果,那便不必说破。
一年一会,他自保有他的人生,她也足以慰寂寥了。
旋身隐去,古朴界碑上流光微亮。
山间再无人气,只余隐约叹息般的轻歌浅唱——
山中人兮芳杜若,饮石泉兮荫松柏,
君思我兮然疑作。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