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八部后3
大金国在一举灭了大辽之后,还没有明目张胆地与大宋开战,只是在大宋边界以掠夺的方式强抢财物,增强国力,没有与北宋王朝发生正面的大规范的摩擦。
那个沉迷于蹴鞠的宋徽宗,已经被梁山、洞庭、太湖农民起义军,弄的精疲力竭,可他不从官府、朝廷找原因,一味地派大军镇压,不曾想,农民起义军如雨后春笋,越镇压越多,把个大宋朝弄的天怒人怨,哀鸿遍野,老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只有侠义为民的丐帮,在边关保护黎民,中原武林一片风平浪静。
这一年,中原大地迎来了初夏的雨季,刮取民脂民膏的地方官府,根本不管百姓死活,对黄河水汛不闻不问,仍然生活在一片歌舞升平之中。
河北西路相州汤阴县永和乡孝悌里是荡河(汤阴居荡水之南而得名)边上的一个村庄,地势低洼,水盈则冲。荡河源起永通河,东入卫河,每当遇到永通河泛滥,这里都是首当其冲。
一连十多天的暴雨,加上二十多天的连阴雨,让永通河水位瀑长。村西头有一对磨豆腐的中年人,男的叫岳和,女子是他心爱的妻子姚氏。
在水汛来临之时,村民都躲避洪灾,远离此地,只有这对夫妇,仍然没有离开村庄,并非这对夫妇不想走,而是妻子怀揣露甲,快要临盆,要知道,岳和已近不惑,至今没有一儿半女,眼看妻子就要生产,哪敢动了胎气。
虽说不敢动是不敢动,毕竟洪水无情,中年男子收拾腰子盆,作好洪水到来时的准备,一旦汤河决堤,还是要将夫人放进腰子盆里,安全地送到高处。
天色越来越晚,雨似乎也越下越大,夫人腆着大肚子想给丈夫帮忙,可惜笨拙的身躯让她行动很不方便。岳和嘱咐道:“夫人,你上床歇息吧!也没什么准备的,我把前些天留下的豆腐渣、豆饼放在腰子盆里,以防万一。今晚大雨要是不停,明早无论如何也要带你离开这里;你总是跟我说‘没事,没事,老天爷会保佑我们的’,要是老天爷能保佑,为什么雨还不停呢?”
“唉!只是这肚子里的小冤家让人放心不下,否则,你我恩爱夫妻死在这洪水之中,总比饿死在这世上来得利亮。”夫人唉叹道。
“夫人,可不敢胡说,你我虽非官宦人家,只要年成好,还能对付个温饱,何出此言啊!”丈夫连忙道。
“相公,春荒闹闹,豺狼当道,民不聊生,金人宵小。相公也算是满腹经纶,到头来还不是落了个磨豆腐的下场。”夫人气愤道。
“夫人,世道如此,不想也罢!”说着,将妻子扶到床上。
丈夫还在打理其他物事,妻子带着幸福的微笑渐渐进入梦乡,她梦见自己踏着祥云来到西天佛国,雷音寺的大雄宝殿之上坐着佛祖如来,佛祖盘腿坐在莲花宝座上,左手单掌立于胸前,大拇指、食指、中指、无名指翘立向上,小指呈半屈状,右手半握托在腹部,两耳垂纶,一脸慈祥,在佛祖的四周,金光四射,梵音缭绕,如来佛祖轻声念诵佛经。
在佛祖不远处有一只大鹏金翅鸟,不离不弃地守候在身边。就在这时,宝殿的地下钻出一只蚯蚓,好没由头地在佛祖面前吵闹,大鹏鸟煽动翅膀,似乎想把蚯蚓赶走,没等大鹏鸟飞到,蚯蚓钻入地下,如此反复几次,激怒了大鹏鸟,它假意飞回,实则立于蚯蚓之后,等蚯蚓刚刚露头,大鹏鸟伸出双爪将蚯蚓拧为两截。
大鹏鸟非常得意,没想到,它的举动惹怒了佛祖,道:“畜生,它也是一条生灵,你怎可无妄夺它性命。”连忙从自己腿上撕下一块皮来,把两截蚯蚓缠在一起,然后塞入泥中,并对大鹏鸟道:“看来你佛法不到,戾气未脱,我不能留你,你还是飞往人间,再度修行去吧!”说完,大袖一抖,大鹏金翅鸟展翅离开大雄宝殿,在茫茫的大海上飞翔。
大鹏鸟在无边无垠的大海上飞行了“七七四十九天”,又累又饿,眼看就要跌入海中,这时,海面上浮起一只万年神龟,硬生生将大鹏鸟接住,落在海龟背上的大鹏鸟,虽然没有落水,但饥饿实在难耐,它看到海龟又圆又大的眼睛像个肉坨,大鹏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神龟眼球啄下,吞入腹中,在海龟没有下沉之前,大鹏鸟再度起飞,飞向一个茫茫的泽国。
梦中这一切,使夫人突然惊醒,浑身是汗,同时也感到肚子阵阵疼痛,她连忙呼喊相公。岳和听到妻子的呼唤,知道孩子即将诞生,他既惊且喜,惊的是妻子生产没有接生婆;喜的是自己快要当父亲了。他等在妻子床前,一只手握着妻子的手,另一只手不停地抚摩妻子的额头,嘴上不停地给她安慰,给她鼓劲。尽管疼痛难忍,妻子还是催促岳和赶紧去烧锅热水,将剪刀过火冷却。
心疼妻子的岳和,不敢有半点怠慢,冒着大雨冲向柴房,就在这时,一道闪电将夜空照如白昼,正西方有一只金色的大鸟,向他家房顶急速扑来,然后,瞬间消失在茫茫的雨夜里。等他抱来柴,烧好水,妻子疼痛感一阵紧似一阵,岳和恨不能为妻子使把劲。
生命的诞生是一个瓜熟蒂落的过程,就在岳和急得不知所措时,妻子安然地将孩子生了下来,一个毛茸茸、胖乎乎,满脸带着血水的男婴,出现在岳和面前,不声不响的小家伙,扑闪小眼睛审视这个世界,岳和倒拎起孩子的双腿,在他的小屁股上轻轻一拍,“哇”的一声,孩子响亮哭声传遍整个夜空。
包裹好孩子,安顿好妻子,岳和有一种喜出望外的感觉,看着乐不可支的丈夫,妻子有气无力地埋怨道:“别顾着乐啊!赶紧给孩子取个名字吧!”
“对,对,对,给我们的孩子取个名字,夫人,取什么名字好呢?”岳和求教道。
“相公,你那么大学问,给孩子取名字还要问我呀!不理你了。”妻子娇嗔道。
“这是我们俩人的孩子,当然要问你了!”岳和明显没有从兴奋中走出来。然后自言自语道:“名字一定要响亮,一定要配得上我的儿子。”忽然,他想起刚才一只大鸟从房顶上飞过。“有了,飞,叫岳飞,就叫他岳飞,我们的儿子叫岳飞。”岳和大声地喊道。
妻子也喃喃道:“岳飞,我们的儿子叫岳飞,飞儿,好名字。”岳和与妻子还沉浸在新生儿的喜悦中,可噩梦也悄悄向他们袭来。
就在他俩为孩子的诞生而欢天喜地时,远处传来万马奔腾的声响,白浪滔天的洪水以惊人的速度向孝悌里卷来,而且是一浪高过一浪,洪水过后,村庄田野沉没在一片**之中,奔腾的巨浪将刚刚得来的幸福击的粉碎。岳和赶紧将母子抱上腰子盆,用棉絮将母子盖好,此时,洪水已经没过大腿,岳和在水中推着腰子盆,向曾经的高处趟去。暴雨挟着狂风,狂风卷着巨浪,一个浪头冲过来,豆腐店已经成为一堆漂浮的杂物,岳和死死抓紧腰子盆,生怕有什么闪失。
由于地形比较熟悉,他还能推着母子往曾经的高处走,水位越来越高,就在岳和他们快要接近岸边的时候,忽然,脚下是一片哇地,正好一个巨浪向他们袭来,他害怕将盆弄翻,赶紧松手,守护母子的岳和沉没在巨浪中,木盆随巨浪漂流;夫人感觉丈夫不在身边,哭天抢地的呼喊着,可是,哪里还有丈夫的踪影。失去丈夫的妻子,心中一阵阵地绞痛,在撕心裂肺的呼喊声中晕死过去。
等到夫人再次醒来的时候,她不知道自己置身何处,只见自己躺在一个破旧的房子里,她忽然想起自己的孩子,大声呼道:“飞儿,我的飞儿,软弱无力的身躯往起爬。”她的声音和动作惊醒了身旁的孩子,“哇……哇……”哭声在她里侧响起,她一下子瘫倒在床上。
听到孩子的哭声,进来一位衣着破旧的女人,对她说:“你终于醒啦!太吓人了,你一直高烧不退,嘴里呼喊着一个叫岳和的名字,是不是自己的相公啊?”听女人提起丈夫的名字,夫人又“呜呜”地哽咽起来,将自己快要临盆,没能及时躲避洪水,丈夫为了守护母子,不慎淹亡的经过告诉这位仆妇。
仆妇听了也跟着落泪,并告诉岳夫人道:“这是王家庄,是一个依山傍河的村庄,地势比较高,早上雨停之后,大家听到河边有小孩的哭声,原来是你们母子,我们王员外是远近闻名的大善人,命人将你们救下,并让你们住在这里,虽然房间不太好,员外说了,等你身体恢复,愿意投奔亲戚就投奔亲戚,如果没有地方可去,让人将房子修缮一番,让你娘儿俩居住在这里。”
听了仆妇的话,岳夫人就要起来面谢王员外,仆妇赶紧阻止道:“就算道谢,也要等身体恢复了再去,孩子大概饿了,快给孩子喂奶吧!”岳夫人只好作罢,将孩子拢在怀里,由于饥饿和病痛,奶水如枯竭的泉水,孩子的吮吸,让岳夫人身上泛起阵阵痉挛。
六月天,孩子脸,此前十多天,还是狂风大作,暴雨连绵,现如今,烈日当空,艳阳高照。经历洪荒和失去亲人折磨的岳夫人,身体开始逐渐恢复,她没有忘记救她母子性命的王员外,在仆妇的指引下,岳夫人当面向王员外道谢。
别看岳夫人身体孱弱、衣着破旧,可她举手投足之间透着大家女子的规范,见到王员外,岳夫人深施一礼,道:“山野村妇见过王员外,谢员外救我母子性命,还给我们提供安顿之所,小女子今生今世无以为报,来生来世结草衔还。”
王员外让岳夫人免礼,道:“夫人不要客气,举手之劳,何必挂齿,更何况,‘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坨’,你们母子漂流到我的庄子上,我哪能不救呢?救人性命乃积德行善庇佑子孙的好事。”
一番客套之后,又问岳夫人有何打算?岳夫人难为情道:“大水过后,家只剩下一堆荒丘,相公落水身亡,我母子再无去处,王员外若不嫌小女子粗手笨脚,贱身愿在员外舍下干一些浆洗衣裳的粗活,不求工钱,只求给碗饭吃,养活我们母子。”说完款款一拜。
要说王员外的确是十里八乡的大善人,告诉岳夫人安心住在这里,能干多少是多少,家里仆妇下人那么多,也不多她娘儿俩一口,并命人将原先住的房子进行修缮,岳飞母子算是有了安顿之所。
光阴荏苒,日月如梭,一晃六、七年过去了,小岳飞除了放几只小羊羔,剩下的时间就是扒在窗子上,看王贵、汤怀、张显他们念书,这是王员外伙同汤员外、张员外共同请的一位私塾先生,私塾先生姓刘,是离此地不远的刘家庄人氏,一介书生,一贫如洗,膝下有一小女名叫刘莺,比岳飞小一岁,因为无人照看,随刘先生到学堂来玩,与岳飞等人打小就熟,王贵等人在学堂里上学,刘莺随岳飞一快趴在窗台上看,时常岳哥哥长岳哥哥短地叫个不停,与岳飞真正是“两小无猜,竹马青梅”。
小岳飞非常羡慕王贵等人,自小就很聪明,每次都是一早将羊羔放出来吃饱,然后扒在窗口看先生教学生们认字,自己也跟着学。没有笔,他就找根树枝当笔在地上划,王贵、汤怀、张显他们还没背会的文章,岳飞却能一字不漏地背诵下来,等到放学,伙伴们都在疯玩,岳飞总是向汤怀、王贵等借书,坐在一旁如饥似渴地读着,每当私塾先生让汤怀等人背书时,他们早把先生教的文章忘到九霄云外,只有窗外的岳飞背的非常娴熟,深受私塾先生的喜爱。
每次放学之后,先生总要为岳飞和刘莺讲解《大学》、《论语》、《孟子》、《中庸》等学问,加上母亲的教导,岳飞十岁不到就是远近闻名的“小秀才”,随着汤怀王贵他们年岁的增大,他们对学问根本不感兴趣,反而对练习武功很上心,刘先生看到这种情况,只好向王员外请辞,带着小女回到刘家庄,汤怀王贵等人专心随看家护院的牛师傅学习拳脚;只有岳飞不仅跟牛师傅学习拳脚,而且一刻不忘地把私塾刘先生留下的书本读的烂熟于胸。
这一天,岳飞在空旷的草地上放羊,羊儿慢无目的地啃着青草,岳飞在背诵几篇文章之后,开始习练拳脚。小小的身形,上窜下跳,前倒后翻,无不干净利落;两只胳膊舞起来虎虎生风,拳、打、劈、刺,闪、展、腾、挪,将武师教的拳脚打的像模像样,一阵拳脚之后,脸不变色,气不长喘。此时,在他不远处有一个老者,将岳飞的一切看在眼,爱在心上,没想到,我走遍北三省还没有遇到这么好的武林奇材,今日,老夫终于得尝心愿。
各位看官,这位老者是谁?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这位老者正是西夏驸马、逍遥派掌门人、与萧峰段誉齐名的周侗。十几年前,金国大王完颜阿骨打带领二十五万人马攻打西夏,周侗因为昏睡不醒而没能救援西夏,使堂堂的西夏国在一夜之间土崩瓦解。那么,对于周侗这样的武林高手,又有无崖子七十年功力的奇遇,他为什么会昏睡不醒而自顾不暇呢?这还要从周侗清明节上嵩山讲起。
自萧远山查到带头大哥的真实身份后,也揭开了(周侗)虚竹身世之迷,少林寺的主持——玄慈方丈,为了维护少林寺尊严,杖下自毙,少林门人尊敬玄慈,以方丈之礼将他的遗体安放在塔林之中。
离开佛门、身为人子的周侗,每年都来祭祀父亲,这一次来祭祀父亲与往年不同,不同的是虚清师兄当上少林寺主持,因为与周侗是同门师兄弟,对玄慈方丈的祭祀更加隆重,就连萧远山、慕容博、丁春秋等受感化的客家弟子也到场,而且丁春秋也算是天山派弟子,对周侗远道而来的祭祀更加热心,时时处处显出一片诚心。周侗祭祀完毕后,与梅剑、竹剑一同回天山飘渺峰灵鹫宫。一路走来,有一个人的心情特别的愉悦,那就是竹剑。
各位看官,竹剑的心情为什么这么愉悦?因为,好久没有在江湖上走动,这是心情愉悦的第一理由;第二个理由就是此次主人前来祭祀,就连夫人都没带,唯独带上她姐妹二人。要知道,在飘渺峰这样的“女儿国”里,周侗是这里唯一的男性,自然成了门下女弟子心目中的“如意郎君”,更何况,步入不惑之年的周桐,不再是满头戒巴的“丑和尚”,自有成熟、稳健、刚毅、洒脱的一面,让梅剑、竹剑等人,见了周侗有耳热心跳的感觉,毕竟不同于童姥时候,那时,都是女人,就像一坛陈年老酒,不打开盖,再香也只能焖在坛内,现在飘渺峰有了唯一的男人,不能不让她们心猿意马,怎奈,碍于门规、碍于夫人的真情,加上周侗的定力,他们对掌门人敬而远之。
这次祭祀活动让性格外向的竹剑撒娇起来,道:“主人,这次祭祀很是风光,我等心情也很好,我和姐姐在前面跑,看你还能不能追上。”说完,照着梅剑的马屁股上狠劲就是一鞭,白色的高头大马,“嘶溜溜”一声暴叫,前蹄腾空,好悬没把梅剑从马上摔下来,没等周侗应允,一白一红两匹宝马已经绝尘而去,周侗只好骑着乌骓马随后追赶。
梅剑、竹剑两匹快马如同风擎电掣一般,一路奔来,一路笑声,等到周侗追上两姐妹时,一身大汗淋漓,盘旋到天山之颠,不知不觉感到丝丝寒意。
回到灵鹫宫,周侗依然研究他的兵书战策,可他感到没看多长时间,自己的精力好像集中不起来,甚至有昏昏欲睡的感觉,以为自己受了风寒,他将兵书战策丢在一边,用小无相功的内家心法提气贯通,当气行于京门、三焦、厥阴等穴位时,有气滞的感觉,再行运气,这种感觉逐渐消失,寒气也从手心上*了出来,精神清爽许多,他又接着继续研读。
直至中饭时分,夫人来催促他吃饭,他站起身形,有摇摇欲坠的感觉。他草草吃完饭,回到书房,从天山童姥的医书药典里想看个究竟,他知道,对于他这样的练武之人,一般风寒根本奈何他不得,今日的眩晕甚是蹊跷,所以,他要看看姥姥的药典里有没有这种症状,看了半天依然没有结果。好在症状并不明显,他甚至怀疑是自己练功走火入魔,有时会早早入睡,告诉夫人一声。
忽一日,他真的是一睡不醒,急坏了周夫人和逍遥派众弟子,他们赶紧请来郎中,怎奈,收效甚微,夫人不得不日夜*劳,给他擦洗身体,防止身上生褥疮。
就在此时,完颜阿骨打率兵来犯西夏,情急之下,梅剑带领众家女弟子下山,可惜没有威震一方的统帅、智慧过人的谋略、攻防有力的计策,西夏国难逃灭亡的厄运。
就在西夏国全线崩溃之后,阿骨打命“长白四煞”赶赴天山,消灭逍遥派。他知道,周侗没能及时赶到西夏国救自己的岳父,一定是闭关修炼,或者是身染重疴,此时不消灭灵鹫宫,恐怕后患无穷,阿骨打当机立断。
等“四煞”赶到灵鹫宫时,飘渺峰的周侗遥如黄鹤,踪影全无,“长白四煞”只好回去复命。“长白四煞”扑了个空,那么,周侗究竟哪去了呢?
原来,就在梅剑等人下山不久,飘渺峰前来了一位仙风道骨的方外之士,此人到了飘渺峰绝谷之前,没有丝毫犹豫,从地上拣起两截树枝,施起了“龙腾三式”的绝顶轻功,只见他轻点足尖,身体犹如腾空的游龙,一招“飞龙在天”,人已经到了绝谷的小半处,手中第一截树枝打出,身体随之降落,当脚尖刚踏上树枝,他又使了一招“龙腾四海”,身体再次拔高,犹如腾飞的游龙;在空中打出第二截树枝,人已经到了绝谷的大半处,趁身体下坠之势,轻点树枝,使了一招“乌龙搅尾”,人已经立在对面的绝壁之上。
这个快似惊鸿,轻若柔燕的老道,很快消失在灵鹫宫,当他来到周侗的病榻前,只听周夫人喃喃自语道:“夫君,你为什么早不病晚不病,恰在此时重病,我担心父王母后倒在其次,若是歹人此时攻上山来,妾身如何是好?”说完,泪撒前襟。
躲在一旁的老道听了,甚为感动,心想:“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决不让歹人碰他半根毫毛。”躲在暗处的老道看到竹剑进进出出,夫人一刻不离地陪在左右,只得暗中窥探。
终于等到晚饭时分,竹剑好说歹说才将女主人劝走,趁此遐机,老道走到周侗身边,三指轻搭周侗手脉,感觉阴柔之气与燥热之气相互撞击,中毒之象颇深,他赶紧退出房间,继续留在暗处,不过,他对周侗的病情心中有数,苦思冥想周侗中毒症状为何毒所为。尽管老道是当今武林数一数二的高手,他始终想不出周侗为何毒所为。
又过了一些时日,灵鹫宫衾梦园外有一个老道高声诵道:“九九菩提蛮,为夫哭断肠;只因梦中缘,生死两茫茫。无量天尊……”
话音未落,机灵敏捷的竹剑早已一招“飞鸟投林”刺向老道;竹剑的剑快,老道的身形更快,只见他晃动身形,随便一招“潜龙入渊”,人已经站在竹剑身后,待竹剑举剑再刺,周夫人喊道:“竹剑住手!”
竹剑蓄势待发的一剑,冷不丁地被夫人喊停,斜刺里的惯性,让她停不住身形,只得丢掉宝剑,身体结结实实撞在老道怀中,就是这样的劲道,老道站定的身形,纹丝不动,就像脚下生根一样,挡住竹剑前扑下倒之势,将一个大胆泼辣的竹剑臊了个满脸通红,并询问夫人道:“主人,哪里来的杂毛老道,敢肆无忌惮地来灵鹫宫撒野,为什么不让我教训他。”
只听周夫人道:“竹剑不得无礼!”然后转身对老道说道:“请问大师,你是如何知晓‘九九菩提蛮’的?现在夫君真的是‘生死两茫茫’,高人在此,受小女子一拜!”说完,周夫人就要行礼。
老道一摆拂尘,挡住周夫人下拜之势,道:“贫道并非什么高人,我已经替周大侠把过脉了,他似乎中毒很深,贫道一时半会儿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我劝夫人速速带周大侠离开灵鹫宫,此处非久留之地。金兵已经破了皇城,恐怕这里也不会消停,如果夫人能信得过贫道,就由贫道保护夫人和周大侠,离开天山,退回中原,待贫道寻得神医安道全,周大侠的身体恢复有望矣!”
得知西夏皇都已破,周夫人悲从中来,道:“有劳大师,小女子这就收拾物什,与我家相公一块退回中原。”
看官,为什么周夫人如此听信老道之言?而这位老道又是谁呢?
各位看官,莫要性急,金庸先生《天龙八部》交代,天山童姥为了拢住虚竹(现在的周侗),将西夏公主掳到冰窟之中,并与虚幻中的虚竹在梦中相会,白天又将公主送回。每当公主回想梦境时,那个并不英俊,心地善良,用身体给自己取暖的和尚就浮现在眼前,让一个年芳二八的少女不**心萌动,所以,白天她就作“九九菩提蛮”来思念情郎。
对于她的“九九菩提蛮”,除了虚竹、天山童姥,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天山童姥已死,丈夫尚在昏迷,能够知道“九九菩提蛮”的,不是周桐的至亲,就是丈夫过命的兄弟朋友,当老道说出“菩提蛮”时,周夫人认定,此老道并非外人;又听老道说西夏皇都已破,她担心丈夫的安危,也别无选择,所以,她这才听从老道之言。
而这个老道不是别人,正是周侗的结义兄弟,名闻遐迩、威震八荒的一代大侠——萧峰。那位问了,萧峰为什么此时出现在天山飘渺峰灵鹫宫呢?其实,萧峰不是今日才出现在灵鹫宫,他早就来到灵鹫宫,只是因为信守与耶律洪基的誓言,他决不会以真面目示人,要知道,他是一诺千金的大侠,一口唾沫一颗钉,如何能在江湖露了踪迹。
不露踪迹是不露踪迹,但他行侠仗义的禀性始终没有改变,从大辽退兵,到大辽灭亡,萧峰已经在江湖仗义行走几十年,由于他的武功出神入化、神龙见首不见尾,没有人知道萧峰还活着,他除了在江湖中行侠仗义,剩下就是回雁门关绝谷陪伴在阿紫左右。
各门各派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勤学苦练,强身健体,虽然中原武林一片风平浪静,可这个风平浪静之中暗藏着一个巨大的旋涡,当萧峰再次行走在江湖上时,他忽然听说许多大门派的掌门人,或者是各门派中武功出类拔萃的大弟子在江湖上失踪,而这些人都是武学中的翘楚,个顶个的武林高手,为什么在一夜之间悄无声息音讯皆无呢?萧峰想查个究竟,弄个明白,还武林一个正义。
所以,萧峰离开阿紫,由北向南开始追查下去。这一日,萧峰行至蓝田,想探访玉面书生吕大钟的下落,因为,听江湖传言,玉面书生吕大钟是第一个失踪的武林侠客。吕大钟何许人也?吕大钟是蓝田的一代大侠,人长的非常白净,而且也很风流倜傥,手中一把钢骨折扇有万夫不挡之勇,而且为人仗义疏财,深受江湖人景仰。
就在萧峰准备探访时,他忽然看到灵鹫宫的“追天绚日”讯号,不仅是“追天绚日”讯号,而且还是红色的“追天绚日”,他知道灵鹫宫肯定出了大事,遇到非常危险的情况,否则,不会发射红色的“追天绚日”,他联想到江湖上失踪的武林高手,他的心中不禁为之一颤,他丢下玉面书生吕大钟的案子,急速赶回雁门关绝谷,简洁地告诉阿紫一声,萧峰又赶往飘渺峰。萧峰在来的路上经过易容扮成一个道士,因为,逍遥派是道教的一支,开派鼻祖乐无天在“道”中悟出小无相功的真谛。所以,萧峰扮成道士更能让周夫人相信自己。
当他来到飘渺峰时,灵鹫宫只剩下夫人和竹剑,那天,他听了夫人的真情告白后,决心要保护好义弟,可他不知道飘渺峰为何只剩下她俩人,他私下听到竹剑与夫人议论完颜阿骨打进兵之事,并知道西夏皇帝乃义弟的岳父,他想替病重的义弟尽点力,拿定注意,他马不停蹄地赶往西夏皇都,当他来到皇都一看,除了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弟子,守城的兵士不足五千,让萧峰大叹“泱泱西夏,生于安逸,死于安逸”。
就在破城前夕,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一袭黑衣人在月下快似闪电,轻若幽灵,阿娜多姿的身形宛若天女下凡,这个身影他太熟悉不过了,黑衣人不是别人,正自己的妻子阿紫,挟着已经魂断的李婉儿。萧峰让阿紫将婉儿送进城中,然后保护梅剑和李延寿,自己赶快回天山保护周侗。所以,他对西夏皇都的情况、“九九菩提蛮”等了如指掌。
萧峰保护着周侗及夫人、竹剑火速离开灵鹫宫,当他们来到延安府时,从西南边塞赶回来的阿紫,告诉周夫人一切,尽管国已破,父王母后尚且自保,周夫人心中稍安,但是,周侗的病情似乎不能再这样颠簸下去,她们只好就此安下身来,萧峰告诉周夫人好生照顾周侗,自己前去寻找安道全,阿紫回去办一个重要事情,他想,中原武林还算平静,有竹剑保护已经足够,就这样,周侗与夫人、竹剑在延安府安居下来。
阿紫去办什么重要事情呢?原来,她对周侗中毒的脉象,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她就是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所以,她急忙赶回雁门关绝谷,将天山童姥留下药典仔细阅读,想从中探出究竟。
可是翻遍药典,还是没能找到周桐中毒的原由,她不由自主地骂了一声“老毒物”,“老毒物”刚出口,她恍然大悟:“啊!知道了,这是丁春秋的下毒手法,难怪似曾相识。”只是此毒为何名?又如何解救呢?阿紫开始犯了难。
要知道,阿紫在星宿海的时候,也仅仅是二流弟子,加上自己偷奸耍活,从来就没有用心学过丁春秋的各种毒功,倒是对“神木王鼎”非常感兴趣,因为,那是提炼毒功最有效的捷径和路数。阿紫尽管没有学到丁春秋毒功的精髓,但对星宿派下毒的手法还是熟知的,就像一个人的秉性,无论你如何隐瞒,举手投足之间都能透出你的风格一样。弄明白这个道理,她赶紧去找萧峰,然后共同去找丁春秋,*他就范。
可是,等她们来到嵩山少林寺时,哪里还有丁春秋的踪影,哪个改过自新,誓死弘法的客家弟子早已不知去向。萧峰与阿紫一路追踪来到星宿海,而此时的星宿海一片狼籍,打眼一看就知道这里几十年没有人住过,甚至没人来过;她俩只好回去另想他图。
要说周侗中毒,的确与丁春秋有关,那日,周侗带着梅剑、竹剑来到嵩山少林寺祭祀父亲,已经改过自新的丁春秋始终没有离开周侗,对他的祭祀也很热心。天性敦厚、侠肝义胆的周侗当然不会用“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而始终不忘当日之仇的丁春秋,表面悔改,内心隐晦。
他多次看到周侗大摇大摆地前来少林寺祭祀,恨得牙根都痒痒,但是,那时丁春秋毫无办法,打又打不过周同侗,毒又被少林高僧全部化解,他只得在塔林中为一代代少林亡魂,打扫墓室。
有一年夏天,打扫完墓室的丁春秋,坐在塔林下休息,忽然,一种“丝丝”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他回头一看,一条胳膊粗细的白尾蝰蛇,急速向一座古老的墓塔游去,吓得丁春秋这样的“老毒物”,也赶紧避让,凭他多年的经验,这条色泽光焰,游动快速,头呈三角的大蛇,必然是一条剧毒无比的蝰蛇。
就在他准备离开时,从对面的墓塔边跳出一只硕大的蟾蜍,这只蟾蜍非常怪异,整个脑袋都是金色,别看它身体硕大,蹦跳起来非常灵活,一个蹦跳就将白尾蝰蛇的去路拦住,白尾蝰蛇也不示弱,张开大口向蟾蜍咬去,而四肢下蹲的蟾蜍没等大蛇咬到,整个身体离地,蹦出半人多高,并在空中向蝰蛇喷出一股黏液,身体稳稳地落在蝰蛇的身上。
蝰蛇一咬不中,还让蟾蜍骑在自己的身上,似乎激怒了大蛇,它迅速甩尾卷成一团,想把蟾蜍缠住,没想到,蟾蜍似乎料到大蛇有此一着,它趁着大蛇甩尾之势,向一旁急速跳去。
大蛇缠绕落空,借着盘绕的劲道,大蛇将头立起半人高,从口中射出毒液,想把蟾蜍置于死地,怎奈,蟾蜍贴地弹起,金刚一样的大脑袋撞向蝰蛇,这一击正中蝰蛇七寸,一个十步之长,胳膊粗细的大蛇被蟾蜍制服,立起半人高的身体轰然倒下,蟾蜍迅速吸干蝰蛇血和毒素,看的丁春秋大惊失色,茫然不知所措,待他惊醒过来,喝干蛇血的蟾蜍正要离开。
丁春秋就是丁春秋,毕竟是用毒高手,他赶忙从怀中掏出“神木王鼎”,用内力催动“王鼎”,只见“神木王鼎”冒起白色的烟雾,当他再次揭开“王鼎”时,蟾蜍不知不觉跳了进去,丁春秋将“王鼎”盖上,而“神木王鼎”正是丁春秋了练习毒功的炉灶,有了它,可以提炼各种毒药。
尽管在少林寺这么长时间,丁春秋一直被少林高僧监视着,就算有“神木王鼎”,他也无处弄到剧毒的药引子,没想到白尾蝰蛇和金头蟾蜍主动送上门来,让丁春秋大喜过望,他悄悄将“神木王鼎”藏在古塔下的蛇洞里,每次打扫完塔林,他都要偷偷练习毒功,并用金头蟾蜍的黏液反复试制,提炼出世间少有的“百日断魂散”。
这种“断魂散”无色无味,可以随心所欲,在不知不觉间让施毒对象中招而无察觉,中招之后,24个时辰内没有感觉,然后是毒性慢慢发作,百日之后,从五脏六俯开始糜烂,直至死亡。那日,周侗来嵩山祭祀,丁春秋陪伴左右,不知不觉间周侗着了丁春秋的道,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痛改前非,虔诚向佛的逍遥派弟子,无情地向他下了黑手。
好在萧峰很快找到神医安道全,尽管他无能为力,但他救治百病的经验告诉他,这是一种名为金头毒蛤的毒药,比段誉当年吞下的千年毒蛤还要厉害百倍,只有“冰莲花”和“冰莲子”才能解救,用“冰莲花”熬汤,“冰莲子”吞服,将金头毒蛤剧毒驱逐到尿液中,随大小便一块排出,一般毒从穴道中可以*出,像这种毒是绝无可能的。这种“冰莲子”、“冰莲花”,只有长白山老君潭有此神物,在天寒地冻之时,才能开花结子,天越冷,莲花开的越多,莲子结的越饱满,这种“冰莲”并非每年都结,这就要看每个人的造化,而且老君潭的具体位置,世上知道的人少之又少。
神医安道全的话,几乎是白说,让在场人听了如同天外摘星,九天揽月,但萧峰听了还是看到无穷的希望,他安抚周夫人后,快马加鞭向长白山赶去。他一路狂奔,一路在想,哪怕有一点希望,我一定要救活这个肝胆相照的好兄弟;虽然现在正值盛夏,只要有这个传说,就一定不会是空穴来风,住在老君潭附近的人兴许手中就有。
萧峰一路马不停蹄,快马换了一匹又一匹,两天后,他赶到长白山腹地,可是,老君潭究竟在何处,他不得而知,他只好边寻找,边询问猎户,许多人根本就没有听说过老君潭。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有一位上了年岁的老猎户,好像听说过这个名字,告诉他,老君潭在长白山发源地最高的一座山顶之上,并说,这个老君潭在几十前就不存在了,一位西域高手与看守老君潭的高手,为争夺老君潭的“冰莲花”、“冰莲子”,两人大打出手,结果将老君潭给毁了。尽管老猎户这么说,萧峰已经看到十足的希望,看来“冰莲花”、“冰莲子”所言非虚,在谢过老猎户之后,他再次踏上寻找“冰莲子”之路。
当他看到长白山发源地最高山峰时,萧峰喜不自禁,他将马安放在一户人家,天不亮就施展绝顶轻功向山上奔去。长白山虽然连绵千里,但它的主峰并不高,对于萧峰这样的高手来说,上山如同登高踏步,很快他就来到高山之颠,可诺大的山顶怎么也看不到传说中的水潭。
他足足找了一顿饭的工夫,跑遍山顶的每个角落,依然不见水潭的踪影,让心有不甘的萧峰仰天长叹道:“天亡我义弟乎?”说完,发出一声仰天长啸,这种龙吟虎啸之声传遍百里,震得山壁上的悬石“哗哗”掉落,震得远处的松林涛声阵阵。
这时,从山的峭壁之下发出一个金石丁冬声音,道:“什么人再此大呼小叫,扰了老夫的清梦。”
萧峰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连忙道:“在下只是一个方外之人,只因义弟中了金头毒蛤的剧毒,前来老君潭寻找‘冰莲花’、‘冰莲子’,敢问你是那一位前辈高人,贫道这厢有礼了。”
“既是方外之人,何问方外之事,中不中毒,与你何干?”金石之声道。
“前辈此言差矣,道家有云:‘天道无亲,常与善人’,方外之人管方外之事,此为天之道也!”萧峰高声答道。
这时,从萧峰左侧的绝壁之下,飞身上来一人,见此人:岁数在百岁之间,清癯的面容显的有些苍白,头发胡须,就连眉毛都已经白了,骨瘦如柴的身躯却很健朗,岁数很大却很矍铄,内力深厚,声如洪钟。
他来到萧峰面前,道:“听阁下的声音,应当是一位绝顶的武林高手,恕老夫眼拙,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方外之人有名而无名,悟道之人在有道与无道之间。”萧峰答道,并试探性地问:“前辈高姓大名?”
“噢,老夫久未行走江湖,几乎将自己的名姓忘了,请问阁下,当今武林不知出了哪些人物?阁下是不是其中之一。”老人问道。
“哦,区区在下不足挂齿,当今武林人才辈出,豪杰并起,要说算得上翘楚者非大理段誉、天山周侗莫属。”萧峰答道。
“听阁下所言,你是来寻‘冰莲花’、‘冰莲子’的,小老儿在此潭守了七十余载,与寻‘冰莲花’、‘冰莲子’者搏杀无数,今日,你想要得到‘冰莲花’、‘冰莲子’不难,只要能过得了老夫这一关,此两样,老夫双手奉上。”说完,向萧峰打量一眼。这真是:恩将仇报死不悔,暗下毒蛤命难回;老君潭前救义弟,沥泉山下育大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