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命运之书•逝/世/蚀【9】

《某未知年•九》

我最终还是找到了天。

或者说得更准确一点，天的灵魂碎片。

他是经历了什么才变成这个样子，其实不难想象。只是在这死后世界再死一次的精灵，是永远不可能复活了。

我手中保留着的这一块碎片，应该是最为“完善”的那一个。我隐约可以感受到他那还些许残留着的意识，在诉说着心中的不甘。

虽然只是碎片，但是这依旧是一股不能小瞧的能量。灵魂的坚韧可以反应出精灵生前的实力和精神意志，而身为天命难违之一的他就更不用说了。

“如果能再找到一个的话......能够拼凑起来的话......”我低声地对自己说。

我将天的灵魂碎片小心收好。

秩序之战已经打响，冥界的士兵已经集体出动。修罗意欲将我从冥域转移到苍茫岭，不过在临走之前，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我再次来到了死灵深潭，我在等的精灵已经站在那里。他的灵魂形象与他生前无异，高大且雄伟，散发着不怒自威的气息；他的面容虽然有些苍老，但是依旧在用犀利而又冷峻的眼神扫视着周围的一切。

“居然能够凭借自己的力量离开死灵深潭，不愧是光火神君。”

他转过头，看向我。

名字本身只是代号，重要的是名字背后代表着的东西。光火神君这个名字，代表了一个时代。

“大暗黑天的......世长老。”他缓缓开口，声音沙哑而沉稳，“伊兰尼斯，不愧是我最看重的将领。”

“哈哈哈哈哈，那这么说死在他手上还是我的荣幸咯？”

“你并非死于他手，是在我光火神殿的天兵戮力同心之下，你这肮脏的身躯才化为粉尘。”

“是嘛，我记不清了呢。”

“你来这里就是为了展现你那可怜的记忆力的么？”

“我是来这里看你死后的惨状的。”

天邪曾和我说，如果要被仇恨指引着你行动，那你本身必须有着足够意志来压制仇恨带来的冲动。虽然听起来很矛盾，但是这本身是一个很浅显的道理。

可是，仇恨可以带来甘甜的回报。越是没有理智地让仇恨驱使着你，收获的果实就越甘甜，即便这果实有着致命的剧毒。

我现在就有着一个收获这果实的机会，即便生前我的实力不如他，在这有冥域里，有着修罗力量加持的我，想要毁掉他的灵魂已经不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了。

但是单纯这么做满足不了我。

“世人应该不会想到，堂堂光火神君居然会死于疾病吧。”

“世人应该也不会想到大暗黑天也并非不可一世。”他字字珠玑，没有一丝迟疑。

“不可一世的究竟是谁？神君大人？”我咧开了嘴，“如今你已经坠入冥域，那个没有你的光火神殿，你的儿子，你的部将们又能支持多久？”

“会这么想的你，也只是彰显了自己的愚昧而已。”

“是这样吗？”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光火神殿，光火神殿，一个用你的名字的‘象征’。在你这个标志离开了之后，那个高高在上的神殿，现在是要摇摇欲坠了吧？”

他没有立刻回答我，但是他的表情依旧十分的坚毅。仿佛他已经思考过这个问题一样，他缓缓地吸了一口气，慢悠悠地说：

“大树倒下的时候，它的树荫会消失，但是也会给原本找不到太阳的地方带来阳光；大树本身，更会成为土地的养分。即便倒下之后会历经风吹雨打，新的生命也一定会蓬勃苏生。我本以为你们不会不懂这个道理，不过现在看起来，你们对生命的认知还是太过肤浅。”

“你这不叫倒下，你这是腐烂了，从最内心的地方开始烂起，腐败地不可救药。”我愤怒地咬着牙。

“那更好，”他依旧慢悠悠地说着，“树木烂掉得越快，新的枝丫成长地越快。”

那一刻我明白了，我无法击败这个精灵的意志，他对自己所做的一切坚信不疑，可能他这一生中，都不曾有过迟疑这种情感。而如果我无法践踏他的精神，那么我毁掉他的灵魂也毫无意义。

天的灵魂似乎在诉说着什么，我收起心中的怒火，转头离开。

“从这里往西走，有一片树林，那里是个不错的休息地方。”我头也不回地说，也不去在意他也没有听到。

现在的我，无法反驳他。但我坚信在这一战之后，光火神殿的时代会正式结束。

新的时代，名叫大暗黑天。

到那时，倒下的参天大树和他所希望滋生的土地，都会被付之一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