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诺斯·米尔斯：追寻山地野绵羊（下）

文/（美）埃诺斯·米尔斯
译/ 董继平

       一群野绵羊围观灰熊，惹恼对方

       一个生活在巴特尔山（Battle Mountain）顶峰上的羊群，常常分为母羊和公羊两个组群，那里的海拔高度约为3650米，距离我的小木屋不远，大约有6.4公里。当它们四处漫游之际，我就开始追踪它们。有一年，大约在9月中旬，这群羊又融合在一起，一起朝着南方游历。我匆匆爬上米克尔山（Mt. Meeker）的顶峰，以便在那里居高临下地观察它们的大多数活动。此处的海拔高度接近4270米，我观察了好几个小时，却也没瞥见它们的身影。正当我要起身离开，却不料惊动了它们——原来它们就躺在附近休息，那个地方就位于顶峰下面一点，而我却丝毫没有察觉。不仅如此，我还惊动了一只山狮，那家伙显然是在偷偷摸摸接近那些野绵羊，伺机发动攻击。在高山地区，山狮是贪婪的狩猎者，更是羊群阴险的敌人，这个家伙会锲而不舍地捕猎成年的羊和羊羔，它通常采取偷偷摸摸的潜近方式，对受害者发动突然袭击。有时候，它会在羊群常常往来的小径边潜伏很多个小时，耐心等待，伺机出击。

       在米克尔山上遭到我惊动之后的第二天，这群羊就出现在东南方大约4.8公里之外的林木线上。在这里，它们似乎运气不佳：一些猎人对着它们开枪射击。当羊群掠过我而奔逃的时候，我对它们进行了清点，这个羊群原来的28只羊中，有一只失踪了。接下来的一天，这群羊在米克尔山北部的峭壁下面度过了大部分时间。夜幕降临之前，它们又回到了自己在巴特尔山上的落脚处。翌日一大早，那只身材硕大的公羊就率领着羊群，慢慢前往朗斯峰北坡以西的地区，那个地方稍稍高于林木线。

       早晨，一头动作迟缓的灰熊（grizzly）爬上了山坡，我想它可能会去截击那些羊，于是我就饶有兴趣地等待这一幕发生。可是，那头熊丝毫没有流露出对羊群的兴趣，而反观那羊群，也丝毫没有因为那头熊的临近受到惊吓。就在距离羊群四五米的地方，那头熊决定挖掘一只肥硕的花白旱獭（wood-chuck）来充饥。一旁的羊群则充满了好奇，围观那头熊的掘地表演。但是，它们显然过于靠近了灰熊先生，致使那头熊不满意了，它朝着四周发出一阵低沉的咆哮，并发起冲击，吓得围观的羊群一哄而散。然后，那头熊回到挖掘现场继续埋头苦干，而羊群则静悄悄地离开，继续前行。

       不久，这群羊就下行到冰川峡谷之中，然后走到对面的山坡上，朝着大陆分水岭（Continental Divide）攀登而去。第二天，夜幕降临之前，我看见另一群完全由母羊和羊羔组成的野绵羊正在临近。翌日清晨，就在东方出现鱼肚白的时候，巴特尔山上的那个羊群还保持着自己的群体，而其他羊群已然不见了踪影。在那一天的白天，我追踪的这个羊群朝着北方游历了大约8公里，然后开始返回，从平顶山（Flat-Top Mountain）走下来，日落时分，大约游历了32公里，从海拔3650米下降到2440米之后，它们到达了埃斯特斯公园中的玛丽湖（Mary Lake）盐渍地。次日正午之前，这群羊到达了克拉格斯（Crags）上，那里在玛丽湖以南大约4.8公里处，海拔约3350米。

       两群羊相遇，各自派出斗士对决

       在克拉格斯附近，我有幸一饱眼福，旁观了一场野绵羊之战。这场战斗发生在这群羊和正在克拉格斯附近漫游的另一群羊之间，双方各自派出了一只公羊作为搏击战士。开始时，那两个斗士头对着头，活跃地进行推挤比赛，不停地你来我往，每一次短暂的休息后，它们都试图用角去迅速攻击对方，接下来，它们像山羊一样后腿站起来，伸出前蹄狠狠踢踹对方。搏斗的时候，两群羊都暂停了其他活动，大多数成员都专注地观看着这场比赛。

       突然，两个正在对攻的斗士挣脱了相互纠缠，各自往回跑出四五米，然后以一个精致的切角回旋过来，完全倾斜着冲向对方，紧接着便传来了双方的角猛烈地碰撞到一起的声音，随后两个斗士都被抛了起来，因为强大的冲击力，它们几乎以腰腿部着地的方式而重重地摔落下来。但是，它们并没有因此罢休，而是立即回旋过来，朝着对方飞奔而去，竭尽全力用头角抵撞。有好几次，双方退回到它们开始同时奔向对方的地段上。这是一场拥有四肢的“攻城槌”之间的较量。有时候，其中一只公羊被撞得跪下来，或者被飞快地猛抛出去。双方进行搏斗的这个圆形竞技场并不大，直径最多7.6米。在最后一次角与角的顶撞中，克拉格斯羊群的那个斗士被对手掀了个四蹄朝天，接着它站了起来，一路小跑到山坡下面，而那个胜利者也不追赶，站立起来，静止得如同雕像，盯着那远去的落败者。搏斗结束的时候，两个斗士浑身鲜血淋漓，沾满泥土。之后，这群羊返回了巴特尔山。

        第二天，这群羊就一分为二：年幼的羊和母羊为一群，成年公羊为一群，各自重新开始生活。每到10月初的交配季节，羊群便会聚集在一起，公羊们为争夺交配权而大打出手，一决高低。其间，它们频频争斗，有时候两场比赛同时进行。经过一番激烈的角逐，一些公羊最终落败，失去了交配伴侣，被迫离开群体，而获胜的三四只公羊各自领走1~5只母羊，享受胜利成果。

       如今，在山地野绵羊更大的活动范围中，它们正面临着灭绝的威胁。仅仅因为人类狩猎的乐趣或者因为人类喜欢猎食它们的肉，它们便惨遭射杀，还因为其雄壮的角而遭到无情捕猎。然而，山地野绵羊是我们这个国家的一种宝贵资产，需要予以保护。这些山地精灵生动而独特，已成为风景中一个令人饶有兴趣的组成部分，它们的存在会给每个观赏者都带来灵感。

       玛丽·奥斯汀（Mary Austin）说：

       “然而来自碎石的野绵羊，

        可靠的足和肢体的舰队，

        起身看见群星

        沿着山边走过。”

       所幸的是，这个地区还让它的野绵羊长存于山野之间。在这古老的群山和白雪皑皑的峰峦中，这些勇敢的攀登者增添了很多生动而美妙的东西。如果这些山地居民从高山上永远消失，那么对于我们来说，这个极寒的世界和峭壁就完全不同了。

摘自《山巅乐园》

青海人民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