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腔走板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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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逢七月初七乞巧节，怡亲王府办了场喜事儿。旁人纳妾起码还能从侧门抬起来一顶小花轿，可这皇上指婚的喜事，排场却不大，除了将人迎进了西院以外，连嬷嬷、丫鬟都没有跟着，显然王爷并不在意这桩喜事，府里的人也都照常做着差，像是一点都没受到影响，这喜事的风就更淡了。

入夜，王爷从外面回来，刚要回正院，身边贴身的奴才给他提了个醒，说是皇上指过来的人已经住进西院了，还等着王爷去掀盖头呢。

“一个侍妾，掀什么盖头。”张云雷斜睨了身边的小福子一眼，后者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弓着身子低头不语。不过虽说如此，皇上指过来的人还是要去看看，于是张云雷抬脚往西院里去。

进了院门，才有点办喜事的样子，红纸剪的窗花贴在窗纸上，地上也有零星的炮仗屑，想来是白天送进门的时候燃过的，一直留到了晚上也没打扫。门口站着个小丫头，张云雷不知道是府里的还是带过来的，只留心了一眼，模样没瞧见，倒觉得年纪不大。

“给王爷请安。”

等了一整天，王爷总算是进了西院的门，小丫头红玉连忙跪下请安，又推开房门，说主子已经在屋里等一天了。

“且瞧瞧去。皇上指来的人，是个什么模样。”

屋里的人早就听见外面的声响了，坐在床榻上一整天没敢动，肚子饿垫了几块点心，怕府里的人看见了会指指点点，就连茶都不敢多喝一口，端坐着头顶盖头，等着圣旨上说的怡亲王。

“一个侍妾，弄的花样还挺多。”

进了屋，张云雷这才看见，屋里的装潢倒是比外面像样，一应都换成了深浅不一的粉红，就连坐在床上的人，身着的嫁衣也是深粉色的，上面绣的花样倒是京城中近来时兴的样式，却不是王族之间时兴的。

大婚夜不必行礼问安，可坐着的人听见王爷贬损的一句话，随之心也凉了半截，原本想着依靠圣旨，还能博王爷笑一笑，却没想到入了王府，那圣旨便不怎么管用了，往后的依靠也只有王爷一人。

屋里没预备秤杆儿，他哪儿配和王爷举案齐眉呢？张云雷用手拎着将盖头掀了，转眼就看见皇上指过来的人竟然是个男子。先是失笑，后又细细掂量着，如今这个年纪未娶妻生子的王爷里，只有自己，所以皇上才指了个侍妾过来，可又是男子，恐怕为的就是不想让自己有所出。

被掀了盖头的杨九郎不懂这些，他不是贵族出身，商贾之家琢磨不明白皇家的那些弯弯绕绕，只知道父亲为朝廷采买得了赏赐，这赏赐便是要自己如同女子一般嫁入怡亲王府。

这是赏赐，又哪里是什么赏赐，他能说的不过一句“谢主隆恩”。

杨九郎低着头，垂着眼睑，只盯着自己交叠放在腿上的双手。他没说话，王爷也没说话，寂静的洞房里只听见红烛灯花爆的声音，这让杨九郎愈加慌张无措，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样做才对、才合礼数、才不会惹王爷不满。

“多大了？”王爷没坐过去，将盖头放在桌上，顺势坐在了旁边的小凳子上，和杨九郎隔着一两米的距离。

“回王爷，十六。”杨九郎攥着手指，其实他下个月就十七了，但没敢多说，听在张云雷耳里跟惜字如金一般。

“啧。”张云雷较为遗憾的咂了一声，十六的年纪还是小，若是十七岁嫁进来还好说，年纪大些，人事上也能开些灵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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