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鲁迅书信》一九三五年④至一九三六年①
《鲁迅全集》━鲁迅书信
目录
·1935年9月12日致黄源
·1935年9月12日致胡风
·1935年9月12日致李长之
·1935年9月16日致黄源
·1935年9月16日致萧军
·1935年9月19日致曹靖华
·1935年9月19日致王志之
·1935年9月19日致萧军
·1935年9月20日致台静农
·1935年9月20日致蔡斐君
·1935年9月20日致吴渤
·1935年9月23日致叶紫
·1935年9月24日致黄源
·1935年10月2日致萧军
·1935年10月3日致唐诃
·1935年10月4日致萧军
·1935年10月4日致谢六逸
·1935年10月9日致黎烈文
·1935年10月12日致孟十还
·1935年10月14日致徐懋庸
·1935年10月17日致郑振铎
·1935年10月18日致母亲
·1935年10月20日致孟十还
·1935年10月20日致姚克
·1935年10月20日致萧军、萧红
·1935年10月22日致曹靖华
·1935年10月22日致徐懋庸
·1935年10月29日致萧军
·1935年10月29日致徐懋庸
·1935年10月29日致曹聚仁
·1935年11月1日致孔另境
·1935年11月4日致郑振铎
·1935年11月4日致萧军、萧红
·1935年11月5日致王冶秋
·1935年11月6日致孟十还
·1935年11月9日致赵家璧
·1935年11月11日致马子华
·1935年11月14日致章锡琛
·1935年11月15日致母亲
·1935年11月15日致萧军
·1935年11月15日致台静农
·1935年11月16日致萧军、萧红
·1935年11月18日致王冶秋
·1935年11月18日致赵家璧
·1935年11月18日致曹靖华
·1935年11月18日致徐懋庸
·1935年11月20日致聂绀弩
·1935年11月23日致邱遇
·1935年11月25日致叶紫
·1935年11月26日致母亲
·1935年12月3日致徐懋庸
·1935年12月3日致孟十还
·1935年12月3日致台静农
·1935年12月4日致母亲
·1935年12月4日致刘暮霞
·1935年12月4日致王冶秋
·1935年12月4日致徐訏
·1935年12月7日致曹靖华
·1935年12月7日致章锡琛
·1935年12月12日致徐懋庸
·1935年12月12日致杨霁云
·1935年12月14日致周剑英
·1935年12月19日致杨霁云
·1935年12月19日致曹靖华
·1935年12月21日致赵家璧
·1935年12月21日致母亲
·1935年12月21日致台静农
·1935年12月21日致王冶秋
·1935年12月22日致叶紫
·1935年12月23日致李小峰
·1935年12月23日致赵景深
·1935年12月23日致沈雁冰
·1935年12月24日致谢六逸
·1935年12月28日致叶紫
·1935年12月29日致王冶秋
◎1936年
·1936年1月5日致曹靖华
·1936年1月5日致胡风
·1936年1月7日致徐懋庸
·1936年1月8日致黄源
·1936年1月8日致沈雁冰
·1936年1月8日致母亲
·1936年1月14日致萧军
·1936年1月17日致沈雁冰
·1936年1月18日致王冶秋
·1936年1月21日致曹靖华
·1936年1月21日致母亲
·1936年1月22日致孟十还
·1936年1月22日致胡风
·1936年2月1日致宋琳
·1936年2月1日致母亲
·1936年2月1日致黎烈文
·1936年2月1日致曹靖华
·1936年2月2日致沈雁冰
·1936年2月2日致姚克
·1936年2月3日致沈雁冰
·1936年2月4日致巴金
·1936年2月7日致黄源
·1936年2月9日致姚克
·1936年2月10日致曹靖华
·1936年2月10日致黄苹荪
·1936年2月14日致沈雁冰
·1936年2月15日致母亲
·1936年2月15日致阮善先
·1936年2月15日致萧军
·1936年2月15日致蔡元培
350912①致黄源河清先生:十一日信收到。十五我没有事,可以到的〔1〕;还有两个,临时再看。
锌版已经送来了。
专此布复,即请撰安。
迅上〔九月〕十二日〔1〕指去上海南京饭店赴宴,商谈《译文丛书》出版事。《译文丛书》原拟由生活书店出版,后因书店毁约,鲁迅委托黄源另与文化生活出版社接洽,并于九月十五日晚宴请各有关人士,商定改由文化生活出版社出版。
350912②致胡风〔1〕十一日信收到。三郎的事情〔2〕,我几乎可以无须思索,说出我的意见来,是:现在不必进去。最初的事,说起来话长了,不论它;就是近几年,我觉得还是在外围的人们里,出几个新作家,有一些新鲜的成绩,一到里面去,即酱在无聊的纠纷中,无声无息。以我自己而论,总觉得缚了一条铁索,有一个工头在背后用鞭子打我,无论我怎样起劲的做,也是打,而我回头去问自己的错处时,他却拱手客气的说,我做得好极了,他和我感情好极了,今天天气哈哈哈......。真常常令我手足无措,我不敢对别人说关于我们的话,对于外国人,我避而不谈,不得已时,就撒谎。你看这是怎样的苦境?
我的这意见,从元帅看来,一定是罪状(但他和我的感情一定仍旧很好的),但我确信我是对的。将来通盘筹算起来,一定还是我的计画成绩好。现在元帅和"忏悔者"们的联络加紧(所以他们的话,在我们里面有大作用),进攻的阵线正在展开,真不知何时才见晴朗。倘使削弱外围的力量,那是真可以什么也没有的。
龟井的文章,〔3〕立意的大部分是在给他们国内的人看的,当然不免有"借酒浇愁"的气味。其实,我的有些主张,是由许多青年的血换来的,他一看就看出来了,在我们里面却似乎无人注意,这真不能不"感慨系之"。李"天才"〔4〕正在和我通信,说他并非"那一伙"〔5〕,投稿是被拉,我也回答过他几句,但归根结蒂,我们恐怕总是弄不好的,目前也不过"今天天气哈哈哈----"而已。
我到过前清的皇宫,却未见过现任的皇宫〔6〕,现在又没有了拜见之荣,残念残念〔7〕。但其カウリノ〔8〕河清要请客了,那时谈罢。我们大约一定要做第二,第三......试试也好。《木屑》〔9〕已算账,得钱十六元余,当于那时面交,残本只有三本了,望带二三十本来,我可以再交去发售。
今天要给《文学》做"论坛"〔10〕,明知不配做第二,第三,却仍得替状元捧场,一面又要顾及第三种人,不能示弱,此所谓"哑子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也。专此布达,即请"皇"安。
豫上九月十二日〔1〕此信称呼被收信人裁去。
〔2〕三郎的事情指萧军参加"左联"事。
〔3〕龟井即龟井胜一郎(1907--1966),日本文艺评论家。他的文章,指《鲁迅断想》,载日本《作品》杂志一九三五年九月号。
〔4〕李"天才"指李长之。他曾在《大自然的礼赞》(载《星火》杂志一卷二期)中说"大自然是爱护天才的"。
〔5〕"那一伙"指"第三种人"。当时李长之常在杜衡、杨弢人、韩侍桁编的《星火》杂志上发表文章。
〔6〕现任的皇宫据收信人回忆,当时有人说他的住宅布置得如皇宫。这里并信末的"'皇'安",即由此而来。
〔7〕残念日语:遗憾。
〔8〕カウリノ日语:幸而。
〔9〕《木屑》即《木屑文丛》,文艺刊物,胡风编辑。一九三五年四月在上海创刊,木屑文丛社编辑发行,仅出一期。内山书店代售。
〔10〕指《六论"文人相轻"----二卖》和《七论"文人相轻"----两伤》,后均收入《且介亭杂文二集》。
350912③致李长之长之先生:来信收到。我所印的画集计四种:一、《士敏土之图》德国梅斐尔德(CarlMef-fert)木刻一九三○二、《引玉集》苏联作家木刻一九三四三、《木刻纪程》中国新作家的作品同上四、《珂勒惠支(KatheKollwitz)版画选集》一九三五末一种尚未装订好。
所译的书,译后了事,不去管它了,所以也知不大清楚。现在只能就知道的答复:一、《蕗谷虹儿画选》〔1〕是柔石他们印的,他后来把存书和版都交给了光华书局,现在这书局也盘给了别人,书更无可究诘。
二、《十月》神州国光社印过,但似已被禁止。
三、《药用植物》〔2〕也许商务印书馆印了小本子,未详。
四、《毁灭》大江书店印过,被禁止。现惟内山书店尚有数十本(?)。
我离北平久,不知道情形了,看过《大公报》,但近来《小公园》〔3〕不见了,大约又已改组,有些不死不活,所以也不看了。《益世报》久未见,只是朋友有时寄一点剪下的文章来,却未见有梁实秋〔4〕教授的;但我并不反对梁教授这人,也并不反对兼登他的文章的刊物。上月见过张露薇先生的文章〔5〕,却忍不住要说几句话,就在《芒种》上投了一篇稿〔6〕,却还未见登出,被抽去了也说不定的。
因为忙于自己的译书和偷懒,久未看上海的杂志,只听见人说先生也是"第三种人"里的一个。上海习惯,凡在或一类刊物上投稿,是要被看作一伙的。不过这也无关紧要,后来大家会由作品和事实上明白起来。
专此布复,并请撰安。
鲁迅九月十二日〔1〕《蕗谷虹儿画选》日本蕗谷虹儿的版画选,一九二九年一月朝花社印行,为《艺苑朝华》第一期第二辑。
〔2〕《药用植物》日本刈米达夫著。译文最初连载《自然界》第五卷第九、十期(一九三○年十一月),后收入一九三六年六月商务印书馆出版的《药用植物及其他》一书。
〔3〕《小公园》天津《大公报》文艺副刊,一九三五年八月三十一日停刊,改出沈从文编辑的《文艺》副刊。
〔4〕果实秋浙江杭县(今余杭)人,"新月派"社主要成员,反动的国家社会党党员。曾任北京大学、山东大学等校教授。当时他常在《益世报.文学副刊》上发表文章。
〔5〕张露薇原名贺志远,吉林人。曾主编北平《文学导报》,后成为汉奸。他的文章,指《略论中国文坛》,载一九三五年五月二十九日天津《益世报.文学副刊》第三十期。
〔6〕指《"题未定"草(五)》,后收入《且介亭杂文二集》。
350916①致黄源河清先生:合同〔1〕已于上午挂号寄出。顷见《申报》,则《译文》三卷一期目录,已经登出,上云"要目",则刊物出来后,比"要目"少了不少,倒是很不好的。
因此我想,如来得及,则《第十三篇关于L.的小说》〔2〕,可以登在最后,因为此稿已经可以无须稿费,与别的译者无伤,所费的只是纸张,倘使书店不说话,就只于读者有益了。
但后记里,应加上一点编者的话,放在译者的话之后,说是这小说的描写,只取了B的颓废方面,但B又自有其光明之方面,可参看《译文》一卷六期谢芬〔3〕译的勃拉果夷作《莱蒙托夫》云云。
匆布,即请雨安。
迅上九月十六日〔1〕合同指与生活书店签订的《译文》第二年出版合同,曾由鲁迅签字,后未生效。
〔2〕《第十三篇关于B的小说》即《第十三篇关于列尔孟托夫的小说》。
〔3〕谢芬沈雁冰的笔名。
350916②致萧军刘兄:十一日信收到。小说集事已通知那边,算是定了局。
这集子的内容,我想可以有五篇,除你所举的三篇〔1〕外,《羊》〔2〕在五月初登出,发表后,即可收入;又《军中》稿已取回,交了文学社,现在嘱他们不必发表了,编在里面,算是有未经发表者一篇,较为好看。
其实你只要将那三篇给我就可以了,如能有一点自序,更好。
本月琐事太多,翻译要今天才动手,一时怕不能来看你们了。
此布,即请俪安。
豫上九月十六日〔1〕指《职业》、《樱花》、《货船》。
〔2〕《羊》短篇小说,载《文学》第五卷第四号(一九三五年十月)。这里"五月"系"十月"之误。
350919①致曹靖华汝珍兄:久未得来信,想起居俱佳。
七月份应结算之良友公司版税,至昨天才得取来,兄应得二十五元,今汇上,请便中赴分馆一取。
半年之中,据云卖去五百本〔1〕,其实是也许更多的,但他们只随便给作者一点,营业一坏,品格也随之而低。九月在卖半价,明年倘收版税,也要折半了。
我们都好的,请勿念。
专此布达,即请文安。
弟豫上九月十九日〔1〕指《星花》。
350919②致王志之思远兄:来函收到。小说稿已转寄。
小说〔1〕卖去三十六本,中秋结算,款已取来,今汇上,希签名盖印,往分馆一取。倘问汇款人,与信面上者相同,但大约未必问。
年来因体弱多病,忙于打杂,早想休息一下,不料今年仍不能,但仍想于明年休息,先来逐渐减少事情,所以《文史》等刊物,实在不能投稿了。
草此布复,即颂时绥。
豫顿首九月十九日〔1〕小说指《风平浪静②》,参看340904信注〔1〕。
350919③致萧军刘兄:一八晨信并小说稿均收到。我这里还有一篇《初秋的风》〔1〕,我看是你做的似的。倘是,当编入,等回信。
我还好,又在译《死魂灵》,但到月底,上卷完了。
《译文》因和出版所的纠纷〔2〕而延期,真令人生气!
久未得悄吟太太消息,她久不写什么了吧?
匆此,即请双安。
豫顿首九月十九日〔1〕《初秋的风》萧军作,后收入短篇小说集《羊》。
〔2〕《译文》和出版所纠纷参看350924信。
350920①致台静农伯简兄:十一日信收到,知所遇与我当时无异,十余年来无进步,还是好的,我怕是至少是办事更颓唐,房子更破旧了。
书两种,已分别来出。图书目录非卖品,但系旧版,据云须十月才有新本〔1〕。《新文学大系》则令书店直接寄送,款将来再算,因为现在汇寄,寄者收者,两皆不便也。
校嵇康集〔2〕亦收到。此书佳处,在旧钞;旧校却劣,往往据刻本抹杀旧钞,而不知刻本实误。戴君今校,亦常为旧校所蔽,弃原钞佳字不录,然则我的校本〔3〕,固仍当校印耳。
专此布达,并颂时绥。
树顿首九月二十日〔1〕图书目录指《全国出版物目录汇编》,一九三三年生活书店出版。后由平心重编,改名为《生活全国总书目》,一九三五年十一月生活书店出版。
〔2〕嵇康集指《嵇中散集》,一九三五年上海商务印书馆据明嘉靖四年汝南黄氏南星精舍刊本影印,为《四部丛刊初编》之一。台静农寄这书时,曾朱笔过录戴荔生的校勘批注。
〔3〕指《嵇康集》,参看320302信注〔3〕。
350920②致蔡斐君〔1〕斐君先生:八月十一日信,顷已收到;前一回也收到的,因为我对于诗是外行,所以未能即复,后来就被别的杂事岔开,压下了。
现在也还是一样:我对于诗一向未曾研究过,实在不能说些什么。我以为随便乱谈,是很不好的。但这回所说的两个问题,我以为先生的主张,和我的意见并不两样,这些意见,也曾另另碎碎的发表过。其实,口号是口号,诗是诗,如果用进去还是好诗,用亦可,倘是坏诗,即和用不用都无关。譬如文学与宣传,原不过说:凡有文学,都是宣传,因为其中总不免传布着什么,但后来却有人解为文学必须故意做成宣传文字的样子了。诗必用口号,其误正等。
诗须有形式,要易记,易懂,易唱,动听,但格式不要太严。要有韵,但不必依旧诗韵,只要顺口就好。
至于诗稿,却实在无法售去,这也就是第三个问题,无法解决。自己出版,本以为可以避开编辑和书店的束缚的了,但我试过好几回,无不失败。因为登广告还须付出钱去,而托人代售却收不回钱来,所以非有一宗大款子,准备化完,是没有法子的。
专此布复,并颂时绥。
迅上九月二十日。
注释:
〔1〕蔡斐君本名蔡健,湖南攸县人。诗歌爱好者。
350920③致吴渤吴先生:来信收到。
我这里只有《毁灭》,现和先生所需之款,包作一包,放在书店里。附上一笺,请持此笺前往一取为幸。
专此布复,即颂时绥。
迅上九月二十日350923致叶紫芷兄:得来信,知道你生过病,并且失去了一个孩子,真叫我无话可以安慰。家里骤然寂寞,家里的人自然是要哭的,赔还孙子以后,大约就可以好一点。
一礼拜前看见郑,他说小说〔1〕登出来了,稿费怎么办?我说立刻把单子寄给我。但至今他还不寄来。今天写信催去了;一寄到,即转上。
专复,即请双安。
豫上九月二十三日〔1〕指《星》。陈芳(叶紫)作,载《文学季刊》第三卷第三期(一九三五年九月)。
350924致黄源河清先生:前天沈先生来,说郑先生前去提议,可调解《译文》事:一,合同由先生签名;但,二,原稿须我看一遍,签名于上。当经我们商定接收;惟看稿由我们三人〔1〕轮流办理,总之每期必有一人对稿子负责,这是我们自己之间的事,与书店无关。只因未有定局,所以没有写信通知。
今天上午沈先生和黎先生同来,拿的是胡先生〔2〕的信,说此事邹先生〔3〕不能同意,情愿停刊。那么,这事情结束了。
他们那边人马也真多,忽而这人,忽而那人。回想起来:第一回,我对于合同已经签字了,他们忽而出了一大批人马,翻了局面;第二回,郑先生的提议,我们接收了,又忽而化为胡先生来取消。一下子对我们开了两回玩笑,大家白跑。
但当时我曾提出意见,说《译文》如果停刊,可将已排的各篇汇齐,出一"终刊号"。这一点,胡先生的信里说书店方面是同意的,所以已由我们拟了一个"前记"〔4〕,托沈先生送去,稿子附上,此一点请先生豫备一下,他们如付印,就这样的付印,一面并将原稿收好,以免散失,因为事情三翻四复,再拉倒也说不定的。
先前我还说过,倘书店不付印,我们当将纸板赎回,自己来印,但后来一想,这一来,交涉就又多了,所以现又追着告诉沈先生,不印就不印,不再想赎回纸板。
我想,《译文》如停刊,就干干净净的停刊,不必再有留恋,如自己来印终刊号之类,这一点力量,还是用到丛书上去罢。
专此布复,即请撰安。
迅上九月二十四下午〔1〕我们三人即鲁迅、茅盾和黎烈文。
〔2〕胡先生指胡愈之,浙江上虞人,作家、政论家。当时受邹韬奋委托,协助处理生活书店事务。
〔3〕邹先生指邹韬奋,江西余江人,政论家、出版家。生活书店创办人。
〔4〕指《<译文>终刊号前记》,后收入《集外集拾遗》。
351002致萧军刘兄:《羊》已登出,稿费单今日寄到,现转上。
《译文》出了岔子;但我仍忙;前天起,伏案太久,颈子痛了。
匆匆,再谈。
即请俪安。
豫上十月二夜。
351003致唐诃唐诃:两信都已收到。我大约并没有先生们所豫想的悠游自在,所以复信的迟延,是往往不免的,因此竟使先生们"老大的失望",〔1〕真是抱歉得很。但我并没有什么"苦衷",请先生不必加以原谅,而且我还得声明:我并不是"对青年热心指导的人",以后庶不至于误解。
来信所要求的两件事----一、西欧名作〔2〕不在身边,无法交出。
二、款子敬遵来谕,认捐二十元。但我无人送上,邮汇又不便,所以封入信封中,放在书店里。附上一笺,请持此笺费神前去一取,一定照交。
信封中另有八元,是段干青先生的木刻〔3〕,在《文学》上登载后的发表费,先前设法打听他的住址,终不得,以致无法交出。现想先生当可转辗查明,所以冒昧附上,乞设法转交为荷。
那么,我的信,这也是"最终一次"了。
祝安好。
何干十月三日〔1〕"老大的失望"这句和下面的引语,据收信人回忆,都是他给鲁迅信中的话。一九三五年九月,唐诃和金肇野来上海举办第一次全国木刻联合展览会巡回展览,曾函请鲁迅帮助,因未及时得到答复,对鲁迅有所埋怨。
〔2〕西欧名作指鲁迅收藏的外国版画。
〔3〕段干青的木刻参看350624②信注〔1〕。
351004①致萧军刘兄:一日的信收到两天了。对于《译文》停刊事,你好像很被激动,我倒不大如此,平生这样的事情遇见的多,麻木了,何况这还是小事情。但是,要战斗下去吗?当然,要战斗下去!无论它对面是什么。
黄先生当然以不出国为是,不过我不好劝阻他。一者,我不明白他一生的详细情形,二者,他也许自有更远大的志向,三者,我看他有点神经质,接连的紧张,是会生病的----他近来较瘦了----休息几天,和太太会会也好。
丛书和月刊,也当然,要出下去。丛书的出版处,已经接洽好了,月刊我主张找别处出版,所以还没有头绪。倘二者一处出版,则资本少的书店,会因此不能活动,两败俱伤。德国腓立大帝的"密集突击"〔1〕,那时是会打胜仗的,不过用于现在,却不相宜,所以我所采取的战术,是:散兵战,堑壕战,持久战----不过我是步兵,和你炮兵的法子也许不见得一致。
《死魂灵》已于上月底变去第十一章译稿,第一部完了,此书我不想在《世界文库》上中止,这是对于读者的道德,但自然,一面也受人愚弄。不过世事要看总账,到得总结的时候,究竟还是他愚弄我呢,还是愚弄了自己呢,却不一定得很。至于第二部(原稿就是不完的)是否仍给他们登下去,我此时还没有决定。
现在正在赶译这书的附录和序文,连脖子也硬的不大能动了,大约二十前后可完,一面已在排印本文,到下月初,即可以出版。这恐怕就是丛书的第一本。
至于我的先前受人愚弄呢,那自然;但也不是第一次了,不过在他们还未露出原形,他们做事好像还于中国有益的时候,我是出力的。这是我历来做事的主意,根柢即在总账问题。即使第一次受骗了,第二次也有被骗的可能,我还是做,因为被人偷过一次,也不能疑心世界上全是偷儿,只好仍旧打杂。但自然,得了真赃实据之后,又是一回事了。
那天晚上,他们开了一个会,〔2〕也来找我,是对付黄先生的,这时我才看出了资本家及其帮闲们的原形,那专横,卑劣和小气,竟大出于我的意料之外,我自己想,虽然许多人都说我多疑,冷酷,然而我的推测人,实在太倾于好的方面了,他们自己表现出来时,还要坏得远。
以下答家常话:孩子到幼稚园去,还愿意,但我怕他说江苏话,江苏话少用N音结末,譬如"三",他们说.ee,"南",他们说Nee,我实在不爱听。他一去开,就接连的要去;礼拜天休息一天,第二天就想逃学----我看他也不像肯用功的人。
我们都好的,我比较的太少闲工夫,因此就有时发牢骚,至于生活书店事件,那倒没有什么,他们是不足道的,我们只要干自己的就好。
昨天到巴黎大戏院去看了《黄金湖》〔3〕,很好,你们看了没有?下回是罗曼谛克的《暴帝情鸳》〔4〕,恐怕也不坏,我与其看美国式的发财结婚影片,宁可看《天方夜谈》一流的怪片子。
专此布复,并颂俪安。
豫上十月四日〔1〕腓立大帝即普鲁士国王腓特烈二世(FriedrichⅡ1712--1786),他曾多次发动侵略战争。"密集突击"是他在战争中运用的一种线式战术。
〔2〕他们开了一个会一九三五年九月十七日晚,生活书店在新亚酒店宴请鲁迅等人,席间提出撤换《译文》编辑黄源事;被鲁迅拒绝。
〔3〕《黄金湖》苏联影片。
〔4〕《暴帝情鸳》法国影片。
351004②致谢六逸〔1〕六逸先生:赐函收到。《立报》〔2〕见过,以为很好。但自己因为先前在日报上投稿,弄出许多无聊事,所以从去年起,就不再弄笔了。乞谅为幸。
专此布复,即请撰安。
鲁迅十月四日〔1〕谢六逸(1896--1945)贵州贵阳人,作家,文学研究会成员。曾任上海商务印书馆编辑、复旦大学教授。当时任《立报》副刊编辑。
〔2〕《立报》日报,一九三五年九月二十日在上海创刊,抗日战争时期曾迁往**出版,一九四九年四月三十日停刊。
351009致黎烈文烈文先生:复示已收到,谢谢!
昨天见黄先生,云十日东渡,〔1〕但今天听人说,又云去否未定,究竟不知如何。
《译文》由文化生活社出,恐财力不够;开明当然不肯包销,无前例也,其实还是看来未必赚钱之故,倘能赚钱,是可以破例的。夫盘古开辟天地时,何尝有开明书店,但竟毅然破例开张者,盖缘可以赚钱----或作"绍介文化"----耳。
终刊号未出,似故意迟迟,在此休息期中,有人在别处打听出版事,但亦尚无实信。
专此布达,即请道安。
迅顿首十月九日〔1〕黄先生指黄源。《译文》停刊后,他曾拟往日本,后未果。
351012致孟十还十还先生:三日信早收到,因为忙于翻译,把回答压下了,对不起之至!
《译文》之遭殃,真出于意料之外,先生想亦听到了那原因。人竟有这么狭小的,那简直无话可说。复活当慢慢设法,急不成。
现在先用力于丛书,《死魂灵》第一部及附录,已译完付排了,此刻在译序文,因为不大看德文的论文,所以现在译的很苦。
这一本于十一月初可出;十二月底出《密尔格拉特》,明年二月出《死魂灵》附《A怎样写作》,以后每两月出一本,到秋初完成。我们不会用阴谋,只能傻干,先从A选集来试试,看那一面强罢。
出《译文》和出丛书的,我以为还是两个书店好,因为免得一有事就要牵连。
专此布复,即颂时绥豫上十月十二日351014致徐懋庸徐先生:来信收到,星期四(十七日)下午两点,当在书店奉候。
此复,即颂时绥。
豫顿首十月十四日351017致郑振铎西谛先生:《死魂灵》第六次稿,已校讫,与此函同送生活书店。但前一次稿,距送上时已五十余天,旦已校讫,印出,而不付译费,不知何故。我自然不待此款举火,不过书店方面,是似乎应该不盘算人的缓急的。
幸译本已告一段落,可以休息了,此后豫告,请除我名。又闻书店于《世界文库》的译文,间有仍出单行本之举,我的《死魂灵》已决定编入《译文社丛书》,不要别人汇印了。生活书店方面或亦并无汇印之意,但恐或歧出,故特声明耳。
专此布达,顺请教安。
鲁迅顿首十月十七夜。
351018致母亲母亲大人膝下敬禀者,十月十一日来信,早已收到,藉知大人一切安好,甚慰。上海寓中亦均安好,但因忙于翻译,且亦并无要事,所以不常寄信。
海婴亦好,他只是长起来,却不胖。已上幼稚园,但有时也要赖学,有时却急于要去;爱穿洋服,与男之衣服随便者不同。今天,下门牙活动,要换牙齿了。
上海晴天尚暖,阴天则夹袄已觉不够,市面景象,年不如年,和男初到时大两样了。
专此布复,恭叩金安。
男树叩广平及海婴随叩十月十八日351020①致孟十还十还先生:十七夜信收到。《译文》自然以复活为要,但我想最好是另觅一家出版所,因为倘与丛书一家出版,能将他们经济活动力减少,怕弄到两败俱伤,所以还不如缓缓计议。现在第一着是先出一两本丛书。
《死魂灵》第一部,连附录也已译完,昨天止又译了一篇德译本原有的序,是N.Kotrialevsky〔1〕做的,一万五千字,也说了一点果氏作品的大略。至于第一本上的总序,还是请先生译阿苏庚〔2〕的----假如不至于有被禁之险的话。这种序文,似乎不必一定要国货,况且我对于G的理解力,不会比别的任何人高。
当在译K氏序时,又看见了《译文》终刊号上耿济之先生的后记〔3〕,他说G氏一生,是在恭维官场;但K氏说却不同,他以为G有一种偏见,以为位置高的,道德也高,所以对于大官,攻击特少。我相信K氏说,例如前清时,一般人总以为进士翰林,大抵是好人,其中并无故意的拍马之意。况且那时的环境,攻击大官的作品,也更难以发表。试看A氏临死时的模样,岂是谄媚的人所能做得出来的。我因此颇慨叹中国人之评论人,大抵特别严酷,应该多译点别国人做的评传,给大家看看。
承示洋泾浜的法国语,甚感,倘校样时来得及,当改正----现在他们还未将末校给我看。.s,德译如此,那么,这是译俄字母的"J"的了。我所有的一本英译,非常之坏,删节极多,例如《戈贝金大尉的故事》,删得一个字也不剩。因此这故事里的一种肴馔的名目,也译不出,德文叫Finserb,但我的德文字典里没有。
关于Lermontov的小说的原文,在我这里,当设法寄上,此书插画极好,《译文》里都制坏了,将来拟好好的印一本,以作译者记念。〔4〕专此布复,即颂时绥。
豫上十月二十日〔1〕N.Kotrialevsky内斯妥尔.珂德略来夫斯基(H.A.KОТЛЯpeВСкИИ,1863--1925),俄国文学史家。著有《果戈理》、《莱蒙托夫》等。
〔2〕阿苏庚(H.J.ΑШyкeН)苏联文学研究家,传记作家。
〔3〕耿济之先生的后记指耿济之为自己所译《果戈理的悲剧》(苏联万雷萨夫编)而作的后记。
〔4〕《关于Lermontov的小说》即《第十三篇关于列尔孟托夫的小说》。苏联巴尔多曾作木刻插图五幅,《译文》终刊号转刊其中的三幅,后来鲁迅编印《海上述林》时全部收入。
351020②致姚克莘农先生:王君〔1〕已有信来,嘱转告:已于三日到埠,五日可上车。那么,他现在已经到达了。他又嘱我托先生转告两处:一,雪氏夫妇〔2〕,说他旅行顺利;二,.女士〔3〕,说她交给他的一个箱子,船上并没有人来取,现在他只好一直带着走了。
近又得那边来信,说二个月前,已有信直接寄与王君,欢迎他去。但此信似未收到。不过到后,入校之类之不成问题,由此可知。
先生所译萧氏剧本〔4〕及序文,乞从速付下,以便转交付印。
专此布复,即颂时绥。
豫顿首十月二十日〔1〕王君指王钧初。当时他已离沪去苏联留学,下面的"埠",指海参威。
〔2〕雪氏夫妇指斯诺夫妇。
〔3〕.女士指史沫特莱。
〔4〕萧氏剧本指萧伯纳的《魔鬼的门徒》。姚克的译本于一九三六年由上海文化生活出版社出版,为《译文丛书》之一。
351020③致萧军、萧红刘军兄(这两个字很少用,但因为尊前有悄吟太太太太在内,所以特别客气。)十九日晨信收到。"麦"字是没有草头的。
《译文》还想继续出,但不能急。《死魂灵》的序文昨天刚译完,有一万五千字,第一部全完了。下月起,译第二部。
现在在开始还信债,信写完,须两三天,此后也还有别的事,天下之事,是做不完的。但我们确也太久不见了,在最近期内,最好是本月内,我们当设法谈谈。
《生死场》的名目很好。那篇稿子,我并没有看完,因为复写纸写的,看起来不容易。但如要我做序,只要排印的末校寄给我看就好,我也许还可以顺便改正几个错字。
此复,即请俪安。
豫上十月二十日351022①致曹靖华汝珍兄:十八日信收到。致徐先生笺已即转寄。兄的女儿的病已愈否?
我的胃病,还是二十岁以前生起的,时发时愈,本不要紧。后见.女士,她以欧洲人的眼光看我,以为体弱而事多,怕不久就要死了,各处设法,要我去养病一年。我其实并不同意,现在是推宕着。因为:一,这病不必养;二,回来以后,更难动弹。所以我现在的主意,是不去的份儿多。
《译文》合同,一年已满,编辑便提出增加经费及页数,书店问我,我说不知,他们便大攻击编辑(因为我是签字代表,但其实编辑也不妨单独提出要求),我赶紧弥缝,将增加经费之说取消,但每期增添十页,亦不增加译费。我已签字了,他们却又提出撒[撤]换编辑。这是未曾有过的恶例,我不承认,这刊物便只得中止了。
其中也还有中国照例的弄玄虚之类,总之,书店似有了他们自己的"文化统制"案,所以不听他们指挥的,便站不住了。也有谣言,说这是出于郑振铎胡愈之两位的谋略,但不知真否?我们想觅一书店续出,但尚无头绪。
我们都好的,请释念。《译文社丛书》亦被生活书店驱逐,但却觅得别家出版,十一月可出我译的Gogol作《死魂灵》第一卷。
专此布复,即请秋安弟豫顿首十月二十二日351022②致徐懋庸请转徐先生:信并剪报〔1〕都收到。又给杂事岔开,星期四以前交不出稿子了。只得以后再说。
靖华寄来一笺,今附上。
专此布达,即颂时绥。
豫上十月廿二日〔1〕剪报指一九三五年十月十九日《时事新报.每周文学》第六期。该期载有海洛的书评《"俄罗斯的童话"》。
351029①致萧军刘兄:廿八日信收到。那一天,是我的豫料失败了,我以为一两点钟,你们大约总不会到公园那些地方去的,却想不到有世界语会。于是我们只好走了一通,回到北四川路,请少爷看电影。他现仍在幼稚园,认识了几个字,说"婴"字下面有"女"字,要换过了。
我们一定要再见一见。我昨夜起,重伤风,等好一点,就发信约一个时间和地点,这时候总在下月初。
《译文》终刊号的前记是我和茅合撰的。第一张木刻是李卜克内希〔1〕遇害的纪念,本要用在正月号的,没有敢用,这次才登出来。封面的木刻,是郝氏〔2〕作,中国人,题目是《病》,一个女人在哭男人,是书店擅自加上去的,不知什么意思,可恶得很。
中国作家的新作,实在稀薄得很,多看并没有好处,其病根:一是对事物太不注意,二是还因为没有好遗产。对于后一层,可见翻译之不可缓。
《小彼得》〔3〕恐怕找不到了。
耿济之的那篇后记写的很糟,您被他所误了。G决非革命家,那是的确的,不过一想到那时代,就知道并不足奇,而且那时的检查制度又多么严厉,不能说什么(他略略涉及君权,便被禁止,这一篇,我译附在《死魂灵》后面,现在看起来,是毫没有什么的)。至于耿说他谄媚**,却纯据中国思想立论,外国的批评家都不这样说,中国的论客,论事论人,向来是极苛酷的。但G确不讥刺大官,这是一者那时禁令严,二则人们都有一种迷信,以为高位者一定道德学问也好。我记得我幼小时候,社会上还大抵相信进士翰林状元宰相一定是好人,其实也并不是因为去谄媚。
G是老实的,所以他会发狂。你看我们这里的聪明人罢,都吃得笑迷迷,白胖胖,今天买标金,明天讲孔子......
第二部《死魂灵》并不多,慢慢的译,想在明年二三月出版;后附孟十还译的《A怎样写作》一篇,是很好的一部研究。现正在校对第一部,下月十日以前当可印成,自然要给你留下一部。
专此布复,即请俪安。
豫上十月二十九日〔1〕李卜克内希(KarlLiebknecht,1871--1919)德国无产阶级革命家及作家,德国社会民主党和第二国际左派领袖之一。一九一九年被社会民主党的反动**杀害。纪念他遇害的木刻,即《吊丧》,德国珂尔威兹作。
〔2〕郝氏指郝力群,原名郝丽春,山西灵石人,木刻家。曾是木铃木刻社成员。
〔3〕《小彼得》童话故事集,德国女作家至尔.妙伦(1883--1951)著。许遐(许广平)译,鲁迅校改。一九二九年十一月上海春潮书局出版。
351029②致徐懋庸徐先生:廿七日信收到。但前一信却没有得着。这几天伤风,又忙于校对,关于果戈理,不能写什么了。
唱歌一案,〔1〕以我交际之少,且已听到几个人说过,足见流播是颇广的。声明固然不行,也无此必要,假使有多疑者,因此发生纠纷,只得听之,因为性好纠纷者,纵使声明,他亦不信也。"由它去罢",是第一好办法。
其实,也有有益于书店的流言,即如此次《译文》停刊,很有些人,以为是要求加钱不遂之故。
专复,即颂刻安。
迅顿首十月廿九日〔1〕唱歌一案一九三五年十月二十九日《时事新报.青光》所载《文坛周末记》中,有"邹韬奋回国后,生活书店欢迎会上,有新谱欢迎歌一阕"等语。
351029③致曹聚仁〔1〕聚仁先生:昨天看见《芒种》,报上都无广告,××〔2〕似亦有不死不活之概。
因为先生信上提过《社会日报》〔3〕,就定来看看,真是五花八门,文言白话悉具,但有些地方,却比"大报"活泼,也有些是"大报"所不能言。例如昨天的"谣言不可信,大批要人来"〔4〕,就写得有声有色。近人印古书,选新文章,却不注意选报,如果择要剪取,汇成巨册,若干年后,即不下于《三朝北盟汇编》〔5〕矣。
今天却看先生之作〔6〕,以大家之注意于胡蝶之结婚为不然,其实这是不可省的,倘无胡蝶之类在表面飞舞,小报也办不下去。(下略)专此布达,并请刻安。
鲁迅顿首十月廿九日〔1〕此信据一九三七年七月上海千秋出版社出版收信人作《鲁迅先生轶事》所载编入。
〔2〕此处及后面的"下略",当是收信人所删略。
〔3〕《社会日报》小型日报,一九二九年十一月一日在上海创刊。
〔4〕"谣言不可信,大批要人来"即丁香所作的《记者全体出动》。该文记述当时国民党"要人"孙科(立法院长)、居正(司法院长)、唐有壬(外交部次长)、刘维炽(实业部次长)、张群(湖北省主席)等从南京来上海,新闻记者闻讯后到处寻访未获的情状。
〔5〕《三朝北盟汇编》宋代徐梦莘(1126--1207)编。汇集从宋徽宗政和七年(1117)到高宗绍兴三十一年(1161)间宋、金和战的史料,共二五○卷。
〔6〕先生之作指一九三五年十月二十九日《社会日报》社论《大处着眼----胡蝶嫁人算得什么一回事》。当时上海一些大报、小报都以很大篇幅登载电影明星胡蝶与潘某结婚的消息、访问记等。曹文认为这些是只值"半文钱的消息"。
351101致孔另境〔1〕若君先生:奉到手示,刚刚都是我没法相帮的事,因为我的写信,一向不留稿子,而且别人给我的信,我也一封都不存留的,这是鉴于六七年前的前车〔2〕,我想这理由先生自然知道。
专此奉复,并颂时绥。
迅上十一月一日〔1〕孔另境(1904--1972),原名孔令俊、字若君,浙江桐乡人,文学工作者。当时在上海编辑《当代文人尺牍钞》(后改名《现代作家书简》),鲁迅曾为之作序。
〔2〕六七年前的前车当指一九三○年、一九三一年因国民党白色恐怖,鲁迅曾两次销毁友人信件的事,参看《两地书.序言》。
351104①致郑振铎西谛先生:拟印之稿件〔1〕已编好,第一部纯为关于文学之论文,约三十余万字,可先付排。
简单的办法,我想先生可指定一时间和地点(如书店或印刷所),在那里等候,我当挟稿届时前往,一同付与印刷者,并接洽校对的办法。
但指定之信发出时,希比指定之日期早三四天,以免我接到来信时,已在所约的日期之后也。
专此布达,即请撰安。
迅顿首十一月四日〔1〕指《海上述林》。
351104②致萧军、萧红刘兄:悄吟太太我想在礼拜三(十一月六日)下午五点钟,在书店等候,您们俩先去逛公园之后,然后到店里来,同到我的窝里吃夜饭。
专此,即祝俪祉。
豫上十一月四日351105致王冶秋〔1〕野秋兄:十月二十八日信收到;前一信并《唐代文学史》〔2〕,也收到的。关于近代文学史的材料,我无可帮助,因为平时既不收集,偶有的一点,也为了搬来搬去,全都弄掉了。《导报》〔3〕尚有,当寄上;阿英的那一本〔4〕尚未出,出后当寄上,我想大约在年底罢。
讲文学的著作,如果是所谓"史"的,当然该以时代来区分,"什么是文学"之类,那是文学概论的范围,万不能牵进去,如果连这些也讲,那么,连文法也可以讲进去了。史总须以时代为经,一般的文学史,则大抵以文章的形式为纬,不过外国的文学者,作品比较的专,小说家多做小说,戏剧家多做戏剧,不像中国的所谓作家,什么都做一点,所以他们做起文学史来,不至于将一个作者切开。中国的这现象,是过渡时代的现象,我想,做起文学史来,只能看这作者的作品重在那一面,便将他归入那一类,例如小说家也做诗,则以小说为主,而将他的诗不过附带的提及。
我今年不过出了几本翻译〔5〕,当寄上,但望即告我收信人的姓名,以用那几个字为宜,因为寄书要挂号,收信人须用印章的。又南阳石刻拓费,拟寄上三十元,由兄转交〔6〕,不知可否,并望即见复。专此布复,即颂时绥。
迅上十一月五日回信可仍寄〔仍〕书店转交,不致失落的。又及。
注释:
〔1〕王冶秋安徽霍丘人,文化工作者。当时在天津失业。著有《辛亥革命前的鲁迅先生》等。
〔2〕《唐代文学史》王野秋(王冶秋)著。一九三五年在天津以"上海新亚图书公司"名义自费出版。
〔3〕《导报》指《文学导报》,"左联"机关刊物,不定期刊。一九三一年四月在上海创刊,名《前哨》,一九三一年八月五日出第二期时改名《文学导报》,一九三一年十一月十五日停刊,共出八期。
〔4〕阿英的那一本指《中国新文学大系》第十集《史料.索引》,后于一九三六年二月上海良友图书印刷公司出版。阿英,即钱杏邨,参看本卷附录5注〔1〕。
〔5〕几本翻译指《表》、《俄罗斯的童话》等。
〔6〕指转交杨廷宾。鲁迅曾通过王冶秋托他代拓南阳汉画象石刻。
351106致孟十还十还先生:四夜信收到。那本画集〔1〕决计把它买来,今托友送上大洋二十五元,乞先生前去买下为托。将来也许可以绍介给中国读者的。
顺便奉送卢那察尔斯基的《解放了的D.Q.》美术版〔2〕一本,据说那边已经绝版,我另有一本。但这一本订线已脱,须修一修耳。
又中译本一册,印得很坏,我上印刷所的当的。不过译文出于瞿君之手,想必还好。
专此布复,即颂时绥。
迅顿首十一月六日〔1〕指《死魂灵百图》,俄国阿庚作,一八九三年彼得堡出版。
〔2〕《解放了的D.Q》美术版即《解放了的堂.吉诃德》俄文插图本,毕斯凯莱夫作木刻插图十一幅,一九二三年莫斯科出版。
351109致赵家璧家璧先生:得来信并蒙赠书一本〔1〕,谢谢。
《死魂灵》第一部,平装者已订成,布面装订者,尚须迟数天,一俟订好,当奉呈。长序亦译自德文本,并不精彩,倒是附录颇有趣。
来信说要印花二千。不知是一共二千,还是每种二千?希示遵办。
专此布达,即请撰安。
迅顿首十一月九日〔1〕赠书指《小哥儿俩》,凌叔华作,一九三五年上海良友图书印刷公司出版。
351111致马子华〔1〕子华先生:来信收到。十来年前,我的确给人看过作品,但现在是体力和时间,都不许可了,所以实在无法实现何先生的希望,真是抱歉得很。
专此布复,并颂时绥。
鲁迅十一月十一日〔1〕马子华云南洱源人,"左联"成员。当时是上海光华大学学生,曾请鲁迅为其同学何某校阅《安娜.卡列尼娜》译稿。
351114致章锡琛〔1〕雪村先生:韦丛芜君版税,因还未名社旧款,由我收取已久,现因此项欠款,大致已清,所以拟不续收,此后务乞寄与韦君直接收下为祷。
专此布达,即请道安。
鲁迅上十一月十四日〔1〕章锡琛(1889--1969)字雪村,浙江绍兴人。曾任《妇女杂志》、《新女性》杂志编辑,当时任开明书店经理。
351115①致母亲母亲大人膝下,敬禀者,十一月十一日来信,顷已收到,前回的一封,也早收到了。牙痛近来不知如何?倘常痛,恐怕只好拔去,不过假牙无法可装,却很不便,只能专吃很软的食物了。
海婴很好,每天上幼稚园去,不大赖学了。他比夏天胖了一点,虽然还要算瘦,却很长,刚满六岁,别人都猜他是八九岁,他是细长的手和脚,像他母亲的。今年总在吃鱼肝油,没有间断过。
他什么事情都想模仿我,用我来做比,只有衣服不肯学我的随便,爱漂亮,要穿洋服了。
近来此地颇多谣言,〔1〕纷纷迁避,其实大抵是无根之谈,所以我们仍旧不动,也极平安,务请勿念。也常有关于北平和天津的谣言,关切的朋友,至于半夜敲门来通报,到第二天一打听,才知道也是误传的。
害马及男都好的,亦请勿念。
专此布复,敬请金安。
男树叩上广平及海婴同叩十一月十五日〔1〕一九三五年十一月九日,日本驻上海海军陆战队水兵中山秀雄被暗杀,日本侵略者遂借此进行威胁要挟,于是盛传日本军即将进攻上海。
351115②致萧军刘兄:校稿〔1〕昨天看完,胡〔2〕刚刚来,便交与他了。
校稿除改正了几个错字之外,又改正了一点格式,例如每行的第一格,就是一个圈或一个点,很不好看,现在都已改正。
夜里写了一点序文〔3〕,今寄上。
这几天四近谣言很多,虽然未必真,可也令人不十分静得下。居民搬的很多。
专此布达,即请俪安。
豫上十五日上午《死灵魂》纸面的已出,布面的还得等几天。又及。
注释:
〔1〕指萧红《生死场》的最末一次校稿。
〔2〕胡指胡风。他曾应萧红之请,为《生死场》写了《读后记》。
〔3〕即《萧红作<生死场>序》,后收入《且介亭杂文二集》。
351115③致台静农伯简兄:十一日信并《南阳画象访拓记》〔1〕一本,顷同时收到。关于石刻事,王冶秋兄亦已有信来,日内拟即汇三十元去,托其雇工椎拓,〔2〕但北方已冷,将结冰,今年不能动手亦未可料。印行汉画,读者不多,欲不赔本,恐难。南阳石刻,关百益有选印本〔3〕(中华书局出版),亦多凡品,若随得随印,则零星者多,未必为读者所必需,且亦实无大益。而需巨款则又一问题。
我陆续曾收得汉石画象一箧,初拟全印,不问完或残,使其如图目,分类为:一,摩崖;二,阙,门;三,石室,堂;四,残杂(此类最多)。材料不完,印工亦浩大,遂止;后又欲选其有关于神话及当时生活状态,而刻划又较明晰者,为选集,但亦未实行。南阳画象如印行,似只可用选印法。
瞿木夫之《武梁祠画象考》〔4〕,有刘翰恰刻本,价钜而难得,然实不佳。瞿氏之文,其弊在欲夸博,滥引古书,使其文浩浩洋洋,而无裁择,结果为不得要领。
近来谣言大炽,四近居人,大抵迁徙,景物颇已寂寥,上海人已是惊弓之鸟,固不可诋为"庸人自扰"。但谣言则其实大抵无根,所以我没有动,观仓皇奔走之状,黯然而已。
专此布复,并颂时绥。
树顿首十一月十五午〔1〕《南阳画象访拓记》即《南阳汉画象访拓记》。孙文青撰,一九三四年南京金陵大学出版。
〔2〕托其雇工椎拓参看351105信注〔6〕。
〔3〕关百益名葆谦,字百益,河南开封人,金石学家。他的选印本,指《南阳汉画象集》,一九三○年九月中华书局影印出版。
〔4〕瞿木夫(1769--1842)名中溶,字苌生,号木夫,江苏嘉定人,清代金石学家。《武梁祠画象考》,即《汉武梁祠堂石刻画象考》,共六卷,并附图一卷,前石室画象考一篇,一九二六年吴兴刘氏(刘翰怡)希古楼曾刻印。
351116致萧军、萧红刘军兄及其悄吟太太:十六日信当天收到,真快。没有了家,暂且漂流一下罢,将来不要忘记。二十四年前,〔1〕太大度了,受了所谓"文明"这两个字的骗。到将来,也会有人道主义者来反对报复的罢,我憎恶他们。
校出了几个错字,为什么这么吃惊?我曾经做过杂志的校对,经验也比较的多,能校是当然的,但因为看得太快,也许还有错字。
印刷所也太会恼怒,其实,圈点不该在顶上,是他们应该知道,自动的改正的。他们必须遇见厉害的商人,这才和和气气。我自己印书,没有一回不吃他们的亏。
那序文上,有一句"叙事写景,胜于描写人物",也并不是好话,也可以解作描写人物并不怎么好。因为做序文,也要顾及销路,所以只得说的弯曲一点。至于老王婆〔2〕,我却不觉得怎么鬼气,这样的人物,南方的乡下也常有的。安特列夫的小说,还要写得怕人,我那《药》的末一段,就有些他的影响,比王婆鬼气。
我不大希罕亲笔签名制版之类,觉得这有些孩子气,不过悄吟太太既然热心于此,就写了附上,写得太大,制版时可以缩小的。这位太太,到上海以后,好像体格高了一点,两条辫子也长了一点了,然而孩子气不改,真是无可奈何。
这几天四近逃得一榻胡涂。铺子没有生意,也大有关门之势。孩子的幼稚园里,原有十五人,现在连先生的小妹子一共只剩了三个了,要关门大吉也说不定。他喜欢朋友,现在很感得寂寞。你们俩他是欢迎的,他欢迎客人,也喜欢留吃饭。有空望随便来玩,不过速成的小菜,会比那一天的粗拙一点。
专此布达,即请俪安。
豫上。十一月十六夜。
注释:
〔1〕二十四年前指辛亥革命时期。
〔2〕老王婆《生死场》中的人物。
351118①致王冶秋野秋兄:十一月八日信并拓片十张,又十四日信并小说稿两篇,均收到。指点做法,非我所能,我一向的写东西,却如厨子做菜,做是做的,可是说不出什么手法之类。至于投寄别处,姑且试试看,但大约毫无把握,一者因为上海刊物已不多,且大抵有些一派**,我却不去交际,和谁也不一气的。二则,每一书店,都有"文化统制",所以对于不是一气的人,非常讨厌。
前几天,已托书店寄上书数本,不知已收到否?《中国新文学大系》,今天去定一部,即由公司陆续寄上。
又汇票一纸三十元,希向商务印书馆分馆一取,后面要签名盖印(印必与所写的名字相同),倘问寄款人,则写在信面者是也。此款乞代拓南阳石刻,且须由拓工拓,因为外行人总不及拓工的。至于用纸,只须用中国连史就好(万不要用洋纸),寄来的十幅中,只有一幅是洋纸,另外都就是中国连史纸,今附上标本〔1〕。(但不看惯,恐也难辨)专此布复,即颂时绥。
豫上。十一月十八日〔1〕此信附有纸样两小方,一注"中"字,一注"洋"字。
351118②致赵家璧家璧先生:兹送上印证四千,《死魂灵》一本,希察入。又小书两本〔1〕,不足道也,但顺便送上,并乞哂存为幸。
专此布达,并请撰安。
鲁迅十一月十八日〔1〕指《伪自由书》、《准风月谈》。
351118③致曹靖华汝珍兄:日前收到一些刊物〔1〕,即托书店转寄,大约有四包,不知已收到否?
今天得了E君一封信,今寄上,请兄译示为荷。
前一些时这里颇多谣言,现在安静了。我们一动也没有动,不过四邻搬掉的多,冷静而已。今天又已在渐渐的搬回来。
寓中大小均安,请释念。
专此布达,即请近安。
弟豫上十一月十八日〔1〕指从莫斯科寄来的刊物。
351118④致徐懋庸乞转徐先生:信收到。另一笺〔1〕已转寄。但我的投稿,恐怕不大可靠,近来笔债真欠得太多了。
《死魂灵》当然要送,日内托书店并送曹先生〔2〕的一本一同寄去,请先向曹先生提明一声。
专复,即祝撰安。
豫上十一月十八日〔1〕指致沈雁冰信。当时徐懋庸函请鲁迅、茅盾为《时事新报.每周文学》撰稿。
〔2〕曹先生指曹聚仁。
351120致聂绀弩〔1〕耳耶兄:十八日信收到。《死魂灵》昨已托书店送上,他们顺路的时候就要送到报馆里去的。
《漫画与生活》〔2〕单就缺点讲,有二:一,文章比较的单调;二,图画有不能一目了然者。至于献辞,大约是《小品文和漫画》上取来的,〔3〕兄无歉[嫌]疑。
我的文章,却是问题,因为欠账太多了,也许弄到简直不还。这刊物,我一定做一点,不过不能限期。如果下期就等着,那可是----糟了。
专此布达,顺颂时绥。
迅上十一月廿日〔1〕聂绀弩笔名耳耶,湖北京山人,作家。一九三四年编辑《中华日报.动向》,一九三六年编辑《海燕》和《现代文学》。
〔2〕《漫画与生活》即《漫画和生活》,文艺月刊,张谔编辑。一九三五年十一月创刊,一九三六年二月停刊,上海漫画和生活社出版。
〔3〕献辞即《漫画和生活》创刊号的献辞:"漫画的第一件紧要事是诚实,要确切的显示了事件或人物的姿态,也就是精神。"这段话摘自《小品文和漫画》一书中的《漫谈"漫画"》(鲁迅作)。《小品文和漫画》,《太白》半月刊第一卷纪念特辑,一九三五年三月生活书店出版。
351123致邱遇〔1〕邱先生:《野草》的题词,系书店删去,〔2〕是无意的漏落,他们常是这么模模胡胡的----,还是因为触了当局的讳忌,有意删掉的,我可不知道。《不周山》系自己所删,〔3〕第二板上就没有了,后来编入《故事新编》里,改名《补天》。
《故事新编》还只是一些草稿,现在文化生活出版社要给我付印,正在整理,大约明年正二月间,可印成的罢。
《集外集》中一篇文章的重出〔4〕,我看只是编者未及细查之故。
专此布复,并颂时绥。
迅上十一月二十三日〔1〕邱遇(1912--1975)原名袁世昌,山东临淄(今淄博市)人。当时任《青岛时报》编辑。
〔2〕《野草.题辞》被删事。一九三一年五月,上海北新书局印行《野草》第七版时,原有的《题辞》未印入。
〔3〕《不周山》系自己所删一九三○年一月《呐喊》第十三次印刷时,鲁迅将《不周山》抽去。
〔4〕《集外集》中一文重出参看341229信注〔3〕。
351125致叶紫芷兄:来信收到。我现在实在太苦于打杂,没有会谈和看文章的工夫了,许也没有看文章的力量,所以这两层只好姑且搁起。
你还是休息一下好。先前那样十步九回头的作文法,是很不对的,这就是在不断的不相信自己----结果一定做不成。以后应该立定格局之后,一直写下去,不管修辞,也不要回头看。等到成后,搁它几天,然后再来复看,删去若干,改换几字。在创作的途中,一面练字,真要把感兴打断的。我翻译时,倘想不到适当的字,就把这字空起来,仍旧译下去,这字待稍暇时再想。否则,能够因为一个字,停到大半天。
《选集》〔1〕我也没有了;别的两本,已放在书店里,附上一条,希持此去一取为托。
专此布复,并颂时绥。
豫上十一月二十五夜〔1〕《选集》据收信人说明,指日译《鲁迅选集》。一九三五年十一月319该书由增田涉、佐藤春夫合译,一九三五年六月东京岩波书店出版。
351126致母亲母亲大人膝下,敬禀者,十一月十五日信,已早到,果脯等一大包,也收到了。已将一部份分给三弟。
上海近来已较平静,寓中都好的。海婴仍上幼稚园,但原有十五个同学,现在已只剩了七个了。他已认得一百多个字,就想写信,附上一笺,其中有几个歪歪斜斜的字,就是他写的。
今天晚报上又载着天津不平静〔1〕,想北平不至于受影响。至于物价飞涨,那是南北一样,上海的物价,比半月前就贵了三成了。
专此布达,恭请金安。
男树叩上广平海婴同叩十一月二十六日〔1〕天津不平静一九三五年十一月二十五日,日本帝国主义在天津收买汉奸、流氓等五六百人,号称"河北民众自卫团",向国民党市**及公安局要求"自治"。次日,上海《大晚报》据"日联社念六日天津电"报导说,"公安局昨晚十一点施行戒严,禁止一切交通。"351203①致徐懋庸乞转徐先生:信早收到。我看《小鬼》〔1〕译的很好,可以流利的看下去。
关于小品文的,写了一点,〔2〕今寄上;署名用旅隼,何干之类,随便。关于翻译,前已说过不少,现在也别无新意,不做了。
关于别的杂题的,如有,当随时寄上。
专布,即颂时绥。
隼顿首十二月三日〔1〕《小鬼》长篇小说,俄国梭罗古勃著,徐懋庸译。曾连载于《世界文库》第四册至第十二册(一九三五年八月至一九三六年四月),一九三六年由生活书店出版单行本。
〔2〕指《杂谈小品文》,后收入《且介亭杂文二集》。
351203②致孟十还十还先生:今天看见吴先生〔1〕,知道《密尔格勒》已译完,要付印了。
我们也决计即将《死灵魂图》付印,所以,如果先生现在有些时间的话,乞将那书的序文和题句一译。题句只要随便译,不必查译本,将来我会照译本改成一律的,因为我记得在什么地方,容易查。
目前在做几个短篇〔2〕,那第二部〔3〕,要明年正月才能开手了。
专此布达,即颂时绥。
迅上十二月三夜。
注释:
〔1〕吴先生指吴朗西,参看360424③信注〔1〕。
〔2〕指《采薇》、《出关》、《起死》等,后均收入《故事新编》。
〔3〕指《死魂灵》第二部残稿。
351203③致台静农十一月二十三日函已收到。拓汉画款,先已寄去卅,但今思之,北方已结冰,难施墨,恐须明春矣。关百益本实未佳,价亦太贵,倘严选而精印,于读者当更有益。顾北事〔1〕正亦未可知,我疑必骨奴而肤主,留所谓面子,其状与战区同。珍籍南迁,似未确,书籍价不及钟鼎〔2〕,迁之何为。校长亦未纷来,二代表则有之,即白与许,曾见许君,但未问其结果,料必不得要领而已。
上海亦曾大迁避,或谓将被征,或谓将征彼,纷纷奔窜,汽车价曾至十倍,今已稍定,而邻人十去其六七,入夜阒寂,如居乡村,盖亦"闲适"之一境,惜又不似"人间世"耳。
《死魂灵》出单行本时,《世界文库》上亦正登毕,但不更为译第二部,因《译文》之夭,郑君〔3〕有下石之嫌疑也。此祝康吉。
树上十二月三夜〔1〕北事一九三五年十一月,日本为并吞华北,唆使汉奸殷汝耕成立冀东防共自治委员会,发动"华北五省自治",国民党**亦于十二月指派宋哲元等成立"冀察政务委员会",以满足日本关于"华北政权特殊化"的要求。
〔2〕国民党**曾有南迁钟鼎文物的事。一九三三年一月,日本侵占山海关后,国民党**曾将历史语言研究所、故宫博物院所藏钟鼎等文物分批从北平运至南京、上海。
〔3〕郑君指郑振铎。
351204①致母亲母亲大人膝下敬禀者,收到小包后,即复一信,想已到。十六日来示,今已收到矣。
大人牙已拔去,又并不痛,甚好,其实时时要痛,原不如拔去为佳,惟此后食物,务乞多吃柔软之物,以免胃不消化为要。后园之树,想起来亦无甚可种,因为地土原系炉灰所填,所以不合于种树。白杨易于种植,尚且不能保存,似乎可以不必补种了。
海婴仍然每日往幼稚园,尚听话。新的下门牙两枚,已经出来,昨已往牙医处将旧牙拔去。
上海已颇冷,寓中于昨已生火炉。男及害马均安好,务请勿念。
专此布达,恭请金安。
男树叩上。广平及海婴同叩。十二月四日351204②致刘暮霞〔1〕卢氏《艺术论》的原本的出版所,我忘记了,禁否也不知道,因为这些事情,是不一定的,即使未禁,也可以没收。大江书店后来盘给开明书店了,这一部书纵使还有余剩,他们也不敢发卖,所以没有法子想。
《科学的艺术论丛书》,〔2〕我手头倒还有第3及13两本,自己并无用处,现在包着放在内山书店里,先生如要的话,乞拿了附上之一笺,去取;包内还有《艺术研究》一本,是出了一本就停版的月刊,现在恐怕也已经成了古董,都可以送给先生。这书店在北四川路底,离第一路电车的终点不过二三十步。
《烟袋》及《四十一》的印本,早在北平被官们收去,但好像并未禁,书可难以找到了。去年曾由译者自己改编,寄给现代书局,他们就搁起来,后来我去索取了许多回,都不还,此刻是一定都被封〔3〕在店里了。其实中国作者的被害,也不但从这一方面,市侩和编辑的虐待,也大有力量的。
假如有人肯印的话,这两种也还想设法再版,不过看目前的状态,怕很难。
专此布复,并颂时绥。
鲁迅十二月四日〔1〕此信称呼于一九三九年十月十八日**《大公报》发表手迹时被略去。
刘暮霞,广东人,当时复旦大学学生。
〔2〕《科学的艺术论丛书》鲁迅、冯雪峰编辑。一九二九年六月开始,分由上海光华书局和水沫书店出版。第三本,即波格丹诺夫的《新艺术论》,苏汶译,一九二九年八月水沫书店出版;第十三本,即《文艺政策》,收苏联关于党的文艺政策的会议记录和决议,鲁迅译,一九三○年六月上海光华书店出版。
〔3〕一九三五年十二月二日,现代书局因债务关系被查封。
351204③致王冶秋野秋兄:昨得十一月廿八日函;前一函并令郎照相,亦早收到,看起来简直是一个北方小孩,盖服装之故。其实各种举动,皆环境之故,我的小孩,一向关在家里,态度颇特别,而口吻遂像成人,今年送入幼稚园,则什么都和普通孩子一样了,尤其是想在街头买东西吃。
《新文学大系》是我送的,不要还钱,因为几张"国币",在我尚无影响,你若拿出,则冤矣。此书约编辑十人,每人编辑费三百,序文每〔千〕字十元,化钱不可谓不多,但其中有几本颇草草,序文亦无可观也。
《杂文》〔1〕上海闻禁售,第二本恐不可得,但当留心觅之。
对于《题未定草》,所论极是,世上实有被打嘴巴而反高兴的人,所以无法可想。我这里也偶有人寄骂我的文章来,久不答,他便焦急的问人道:他为什么还不回骂呢?盖"名利双收"之法,颇有多种。不过虽有弊,却亦有利,此类英雄,被骂之后,于他有益,但于读者也有益=于他又有损,因为气焰究竟要衰一点,而有些读者,也因此看见那狐狸尾巴也。
张英雄新近给我一信,又有《文学导报》〔2〕征稿之印刷品寄来,编辑者即此英雄,但这回大约没有工夫回答了。
《果戈理选集》,想于明年出全,我所担任的还有一本半〔3〕,而一个字也没有,因为忙于打杂;现在在做以神话为题材的短篇小说〔4〕,须年底才完。《陀氏学校》〔5〕的德文本,我没有了,在希公〔6〕统治之下,出版者似已搬到捷克去,要买也不容易,所以总不见得翻译。另外也还有几本童话在手头,别人做的,很好,但中国即译出也不能发卖。当初在《译文》投稿时,要有意义,又要能公开,所以单是选材料,就每月要想几天。
《译文》至今还找不到出版的人,自己们又无资本,所以还搁着。已出的一年,兄有否?如无,当寄上,因为我有两部,即不送人,后来也总是几文一斤,称给打鼓担的。
至于讲五四运动的那一篇文章〔7〕,找不出。以前似忘记了答复,今补告。
专此布达,并颂时祉。
树上十二月四夜。
注释:
〔1〕《杂文》"左联"东京分盟主办的文学月刊,先后由杜宣、勃生(邢桐华)编辑。一九三五年五月在日本东京创刊(国内由群众杂志公司发行),第四号起改名《质文》,一九三六年十一月停刊,共出八期。
〔2〕《文学导报》文学月刊,张露薇编辑。一九三六年三月创刊,一九三七年二月出至第六期停刊。北平清华园文学导报社出版。
〔3〕指《果戈理选集》中的《鼻子及其他》和《死魂灵》第二部残稿。按《鼻子及其他》未出版,《死魂灵》第二部残稿并入《死魂灵》第一部出版。
〔4〕以神话为题材的短篇小说指《故事新编》中的《出关》、《采薇》和《起死》等。
〔5〕《陀氏学校》即《以陀思妥耶夫斯基命名的劳教学校》,又名《流浪儿共和国》,苏联班台莱耶夫和别雷赫合著的长篇儿童小说。
〔6〕希公指希特勒。
〔7〕指《"五四"运动的检讨----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研究会报告》,丙申(沈雁冰)作,载上海《文学导报》第一卷第二期(一九三一年八月)。
351204④致徐訏〔1〕××先生:惠函收到。......
武松打虎之类的目连戏,曾查刊本《目连救母记》〔2〕,完全不同。这种戏文,好像只有绍兴有,是用目连巡行为线索,来描写世故人情,用语极奇警,翻成普通话,就减色。似乎没有底本,除了夏天到戏台下自己去速记之外,没有别的方法。我想:只要连看几台,也就记下来了,倒并不难的。
现在听说其中的《小尼姑下山》《张蛮打爹》两段,已被绍兴的正人君子禁止,将来一定和童话及民谣携手灭亡的。我想在夏天回去抄录,已有多年,但因蒙恩通缉在案,未敢妄动,别的也没有适当的人可托;倘若另有好事之徒,那就好了。专复,并请撰安。
迅十二月四夜〔1〕此信称呼于一九三九年八月二十日上海《人世间》第二期《作家书简一束》发表手迹时被略去,第一句后的话亦系发表时所略。
徐訏(1908--1980),浙江慈溪人,作家。当时任《人间世》半月刊编辑。
〔2〕《目连救母记》明代郑之珍著。有清代种福堂翻印明富春堂刻本,题《新刻出相音注劝善目莲救母行孝戏文》,又有一九一九年上海马启新书局石印本,题为《祕本目莲救母全传》。
351207①致曹靖华汝珍兄:十一月二十一日信早收到。此间已较安静,但关于北方的消息则多,时弛时紧,但我看大约不久会告一段落。
寄E君信,〔1〕附上一稿,乞兄译后寄下。《文学百科全书》第7本已寄到,日内当寄奉。
上海已冷。市面甚萧条,书籍销路减少,出版者也更加凶起来,卖文者几乎不能生活。我目下还可敷衍,不过不久恐怕总要受到影响。
但寓中均平安。自己身体也好,不过忙于打杂,殊觉苦恼而已。
专此布达,即请冬安。
弟树上十二月七日〔1〕寄E君信即351207(德)信。
351207②致章锡琛雪村先生:惠书所说的里书和总目,其实正是本文的题目和分目。至于全书〔1〕的小引(有无未定),总目和里书,还在我这里,须俟本文排完后交出,那时另用罗马字记页数,与本文不连。
所以现在就请将原稿的第一页,补排为1(2空白),目录补排为3。文章是5起,已在校样上改正了。
专此布复,并请道安。
树顿首十二月七日〔1〕指《海上述林》。
351212①致徐懋庸乞转徐先生:萧君有一封信〔1〕,早已交出去了,我想先生大约可以辗转看到。
还是由先生约我一个日期好,但不要上午或傍晚,也不要在礼拜天。
专布,即颂时绥豫顿首十二月十二日〔1〕指萧三一九三五年十一月八日从莫斯科写给"左联"的信,由鲁迅转交。
351212②致杨霁云霁云先生:久疏问候,想动定一切佳胜?
前嘱作书,顷始写就,〔1〕拙劣如故,视之汗颜,但亦只能姑且寄奉,所谓塞责焉耳。埋之箱底,以施蟫鱼,是所愿也。专此布达,并请道安。
迅顿首十二月十二日〔1〕指鲁迅应杨霁云之请所写集《离骚》句的对联"望崦嵫而勿迫;恐鹈之先鸣",和明画家项圣谟(1597--1658)所作题画诗的直幅"风号大树中天立,日薄沧溟四海孤。杖策且随时旦暮,不堪回首望孤蒲"。
351214致周剑英〔1〕剑英先生:惠函收到。《伪自由书》中的文章,诚如来信所说,大抵发表过的,而出版后忽被禁止,殊可笑。今已托书店寄上一册,后又出有《准风月谈》一本,顺便一并寄赠。二者皆手头所有,并非买来,万勿以代价寄下为要。
我的意见,都陆续写出,更无秘策在胸,所以"人生计划",实无从开列。总而言之,我的意思甚浅显:随时为大家想想,谋点利益就好。
我的通信处是:上海、北四川路底、内山书店转。
专此布复,即颂时绥。
鲁迅十二月十四日〔1〕周剑英未详。
351219①致杨霁云霁云先生:惠示诵悉。腹疾已愈否?为念。
集中国文字狱史料,此举极紧要,大约起源古矣。清朝之狱,往往亦始于汉人之告密,此事又将于不远之日见之。
近来因译《死魂灵》,并写短文打杂,什么事也无片段。翻译已止,但文集尚未编,出版恐不能望之书局,因为他们要不危险而又能赚钱者,我的东西,是不合格的。
国事至此,始云"保障正当舆论"〔1〕,"正当"二字,加得真真聪明,但即使真给保障,这代价可谓大极了。
关于我的记载,虽未见,但记得有人提起过,常州报上,一定是从沪报转载的,请不必觅寄。此种技俩,为中国所独有,殊可耻。但因可耻之事,世间不以为奇,故诬蔑遂亦失效,充其极致,不过欲人以我为小人,然而今之巍巍者,正非君子也。倘遇真小人,他们将磕头之不暇矣。
上海已见冰。贱躯如常,可告慰也。
专此布达,并颂文安。
迅顿首十二月十九日〔1〕"保障正当舆论"一九三五年十二月,国民党五届一中全会通过所谓"清**通令全国切实保障正当舆论"的决议,十日,国民党**"训令直辖各机关,一体遵照,切实保障"(据一九三五年十二月十二日上海《申报》)。
351219②致曹靖华汝珍兄:十五日信已到,并代译的信,谢谢!
上海一切如故,出版界上,仍然狐鼠成群,此辈决不会改悔。近来始有"保护正当舆论"之说,"正当"二字,加的真真聪明,但即使真加保护,这代价也可谓大极。不过这也是空言,畏强者,未有不欺弱的。
谛君〔1〕之事,报载未始无因,《译文》之停刊,颇有人疑他从中作怪,而生活书店貌作左倾,一面压迫我辈,故我退开。但《死魂灵》第一部,实已登毕。
青年之遭惨遇,我已目睹数次,真是无话可说,那结果,是反使有一些人可以邀功,一面又向外夸称"民气"。当局是向来媚于权贵的。高教此后当到处扫地,上海早不成样子。我们只好混几天再看。
书的销路,也大跌了,北新已说我欠账,但是他们玩的花样,亦未可知。于我的生活,此刻尚可无影响,俟明年再看。寓中均安,可请勿念。史兄病故〔2〕后,史嫂由其母家接去,云当旅行。三月无消息。兄如与三兄〔3〕通信,乞便中一问,究竟已到那边否。
专此布达,即请冬安。
弟豫上十二月十九日〔1〕谛君即郑振铎。
〔2〕史兄病故暗指瞿秋白(史铁儿)遇害。他于一九三五年六月十八日在福建长汀被国民党杀害。
〔3〕三兄指萧三,当时在苏联。
351221①致赵家璧家璧先生:数日前寄奉一函,想已达。近来常有关于我的谣言,谓要挤出何人,打倒何人,研究语气,颇知谣言之所从出,所以在文坛之闻人绅士所聚会之阵营中,拟不再投稿,以省闲气,前回说过的那一个短篇〔1〕,也不寄奉了。
专此布达,即请著安。
鲁迅十二月二十一日〔1〕指短篇小说集《故事新编》。
351221②致母亲母亲大人膝下,敬禀者,十七日手谕,已经收到,备悉一切。上海近来尚称平静,不过市面日见萧条,店铺常常倒闭,和先前也大不相同了。寓中一切平安,请勿念。海婴也很好,比夏天胖了一些,现仍每天往幼稚园,已认得一百多字,虽更加懂事,但也刁钻古怪起来了。男的朋友,常常送他玩具,比起我们的孩子时代来,真是阔气得多,但因此他也不大爱惜,常将玩具拆破了。
一礼拜前,给他照了一张相,两三天内可以去取。取来之后,当寄奉。
由前一信,知和森哥也在北京,想必仍住在我家附近,见时请为男道候。他的孩子,想起来已有十多岁了,男拟送他两本童话,当同海婴的照片,一并寄回,收到后请转交。老三因闸北多谣言,搬了房子,离男寓很远,但每礼拜总大约可以见一次。他近来身体似尚好,不过极忙,而且窘,好像八道湾方面,逼钱颇凶也。
专此布达,恭请金安。
男树叩上广平海婴同叩十二月二十一日351221③致台静农伯简兄:十六日信已到。过沪乞惠临,厦门似无出产品,故无所需也。北平学生游行〔1〕,所遭与前数次无异,闻之惨然,此照例之饰终大典耳。上海学生,则长跪于府前,〔2〕此真教育之效,可羞甚于陨亡。
南阳杨君〔3〕,已寄拓本六十五幅来,纸墨俱佳,大约此后尚有续寄。将来如有暇豫,当并旧藏选印也。
贱躯无恙,可释远念。
专此布复,并颂时绥。
豫顿首十二月廿一夜〔1〕北平学生游行指一二九运动。
〔2〕上海学生长跪于府前一九三五年十二月二十一日《申报》"本市新闻"栏,曾刊有上海学生为声援北平学生游行而跪在国民党市**前请愿的照片。
〔3〕杨君指杨廷宾,河南南阳人。当时在南阳女子中学任教。
351221④致王冶秋冶秋兄:九日信早到。《译文》已托书店寄出;关于拉丁化书,则由别一书店寄上三种〔1〕(别一种〔2〕是我的议论,他们辑印的),或已先到。此种拉丁化,盖以山东话为根本,所以我们看起来,颇有难懂之处,但究而言之,远胜于罗马字拼法无疑。
今日已收到杨君寄来之南阳画象拓片一包,计六十五张,此后当尚有续寄,款如不足,望告知,当续汇也。这些也还是古之阔人的冢墓中物,有神话,有变戏法的,有音乐队,也有车马行列,恐非"土财主"所能办,其比别的汉画稍粗者,因无石壁画象故也。石室之中,本该有瓦器铜镜之类,大约早被人检去了。
饭碗消息如何?×〔3〕文我曾见过,似颇明白,而不料如此之坏。至于×××××××××〔4〕大人,则前曾相识,固一圆滑无比者也。
小说商务不收,改送中华,尚无回信。
此复,即颂时绥。
树上十二月廿一夜。
注释:
〔1〕指由天马书店寄出该店出版的叶籁土著《拉丁化概论》、《拉丁化课本》和应人著《拉丁化检字》三书。
〔2〕指天马书店辑印的《门外文谈》单行本。
〔3〕原件此字被收信人涂去。据他现在追记,系"宋"字。指宋还吾,山东成武人,当时任济南高中校长。他的文章,指《山东省立第二师范校长宋还吾答辩书》,参看《集外集拾遗补编.关于<子见南子>的结语》。
〔4〕原件此九字被收信人涂去。据他现在追记,系"山东教育厅长何思源"。何思源,山东菏泽人。曾任国民党山东省**委员兼教育厅长。
351222致叶紫芷兄:来信收到。对于小说,他们只管攻击去,〔1〕这也是一种广告。总而言之,它们只会作狗叫,谁也做不出一点这样的小说来:这就够是它们的死症了。
附书两本,也收到。为《漫画和生活》,我是准备做一点的,不过幽默文章,一时写不出,近来又为了杂文,没有想一想的工夫,只好等阳历明年了。至于吴先生要我给《殖民地问题》〔2〕一个批评,那可真像要我批评诸葛武侯八卦阵〔3〕一样,无从动笔。
《星》〔4〕在我这里,改正之类,近来实在办不到了。
专此布复,即请刻安。
豫上十二月廿二夜狗报上关于你的名字之类,何以如此清楚,奇怪!注释:
〔1〕指一九三五年十二月十三日上海《小晨报》发表署名阿芳的《鲁迅出版的奴隶丛书三种:作者叶紫、田军、萧红》一文。其中说《丰收》"内容多过火的地方",并指明"《丰收》的作者叶紫,是笔名,真名是余日强"。
〔2〕《殖民地问题》吴清友著,一九三五年十月世界书局出版,《内外政治经济编译社丛书》之一。
〔3〕八卦阵即八阵图,《三国志.蜀志.诸葛亮传》:"亮性长于巧思......推演兵法,作八阵图。"〔4〕《星》参看350923信注〔1〕。
351223①致李小峰小峰兄:惠示诵悉。《集外集拾遗》抄出大半,尚有数篇在觅期刊,编好须在明年了。
北新以社会情形和内部关系之故,自当渐不如前,但此非我个人之力所能如何,而况我亦年渐衰迈,体力已不如前哉?区区一二本书,恐无甚效,而北新又须选择,我的作品又很不平稳,如何是好。
附笺并稿一件,乞转交赵先生。
迅顿首十二月二十三日351223②致赵景深景深先生:示敬悉。附呈一短文〔1〕,系自己译出,似尚非无关系文字,可用否乞裁酌。
倘若录用,希在第二期再登,因为我畏与天下文坛闻人,一同在第一期上耀武扬威也。〔2〕专此布复,即请撰安。
迅顿首十二月二十三日〔1〕指《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事》,后收入《且介亭杂文二集》。
〔2〕《青年界》第九卷第一期(一九三六年一月)曾载有"青年作文指导特辑"专栏。
351223③致沈雁冰〔1〕明甫先生:顷已接到密斯杨〔2〕由那边(法国寄出)的来信,内云:"曾发两信,收到否?也许此信比那两封可快一些。"的确,那两封还未到。
此外是关于取物件的事。身体是好的,但云有些胃痛。
信上并无通信地址,大约在第一封上。
末了云:"我曾有一信寄给联华影片公司〔3〕转给陆小姐〔4〕的,要陆小姐到联华去拿。敝亲胡子馨〔5〕在那里做事。"便中乞转告,但似乎也无头无绪,不知道怎么拿。
转此布达,即请著安。
树上十二月廿三夜〔1〕沈雁冰笔名茅盾,浙江桐乡人,作家,文学评论家。文学研究会发起人之一,曾主编《小说月报》。著有长篇小说《蚀》、《子夜》等。
〔2〕指杨之华。
〔3〕联华影片公司即联华影业公司,一九三○年八月罗明佑创办于上海,一九三七年解散。
〔4〕陆小姐即陆缀雯,当时在上海银行任职。
〔5〕胡子馨即吴芝馨,浙江绍兴人,杨之华的表姐夫。
351224致谢六逸六逸先生:惠示诵悉。看近来稍稍直说的报章,天窗满纸,华北虽然脱体〔1〕,华南却仍旧箝口可知,与其吞吞吐吐以冀发表而仍不达意,还不如一字不说之痛快也。
专此布复,并请撰安鲁迅顿首十二月廿四日〔1〕华北脱体参看351203③信注〔1〕。
351228致叶紫芷兄:来信收到。账已算来,附上账单,拿这到书店〔1〕,便可取款。
专此布达,即颂刻安。
豫上十二月二十八夜。
注释:
〔1〕指内山书店。该店曾代售《丰收》。
351229致王冶秋冶秋兄:廿四晚信收到。看杨君〔1〕寄来的拓片,都是我之所谓连史纸,并非洋纸,那么,大约是河南人称连史为"磅纸"的了。"磅"字有洋气,不知道何以要用这一个字。
《表》的译文,因匆匆写完,可改之处甚多。"挫折"是可改为"萎"的,我们那里叫"瘟",一音之转。但"原谅"和"饶"却不同,比较的比"饶"还要平等一点。
最难的是所谓"不够格",我想了好久,终于想不出适译。这并不是"不成器"或"不成材料",只是"有所欠缺"的意思,犹言从智识到品行,都不及普通人----但教育起来,是可以好的。
那两篇小说,又从中华回来了,别处无路,只能搁一搁。
专此布复,即颂时绥。
豫上十二月廿九日〔1〕杨君指杨廷宾,参看351221③信注〔1〕。
第26章 一九三六年(一)
360105①致曹靖华汝珍兄:一月一日信收到。《城与年》说明,早收到了,但同时所寄的信一封,却没有,恐已失落。黄米已收到,谢谢;陈君〔1〕函约于八日上午再访我,拟与一谈。
北方学校事,此地毫无所知,总之不会平静,其实无论迁到那里,也决不会平安。我看外交不久就要没有问题,于是同心协力,整顿学风,学生又要吃苦了。此外,则后来之事,殊不可知,只能临时再定办法。
新月博士〔2〕常发谬论,都和官僚一鼻孔出气,南方已无人信之。
《译文》恐怕不能复刊。倘是少年读物〔3〕,我看是可以设法出版的,译成之后,望寄下。
上海今年过年,很静,大不如去年,内地穷了,洋人无血可吸,似乎也不甚兴高采烈。我们如常,勿念。我仍打杂,合计每年译作,近三四年几乎倍于先前,而有些英雄反说我不写文章,真令人觉得奇怪。
它嫂已有信来,到了那边了。我们正在为它兄印一译述文字的集子,第一本约三十万字,正在校对,夏初可成。前(去年)寄《文学百科辞典》两本,不知已到否?
专此布复,即请春安。
弟豫上一月五夜。
注释:
〔1〕陈君指陈蜕,原名邹素寒(1909--1959),又名邹鲁风,辽宁辽阳人。当时以北平学联代表的身份,化名陈蜕,到上海参加全国学联的筹备工作,经曹靖华介绍认识鲁迅。
〔2〕新月博士指胡适。
〔3〕指尚佩秋、曹靖华合译的《远方》,中篇小说,苏联盖达尔(1904--1941)著,叶尔穆拉耶夫绘图,后载《译文》新一卷第一期(一九三六年三月)。
360105②致胡风〔1〕有一件很麻烦的事情拜托你。即关于茅的下列诸事,给以下:一、其地位,二、其作风,作风(style)和形式(Form)与别的作家之区别。
三、影响----对于青年作家之影响,布尔乔亚〔2〕作家对于他的态度。
这些只要材料的记述,不必做成论文,也不必修饰文字;这大约是做英译本《子夜》〔3〕的序文用的,他们要我写,我一向不留心此道,如何能成,又不好推托,所以只好转托你写,务乞拨冗一做,自然最好是长一点,而且快一点。
如须买集材料,望暂一垫,俟后赔偿损失。专此布达,即颂春祺。
隼上一月五夜附上"补白"两则〔4〕,可用否?乞酌。又及〔1〕此信称呼被收信人裁去。
〔2〕布尔乔亚法文bourgeoisie(资产阶级)的音译。
〔3〕英译本《子夜》当时史沫特莱请人将《子夜》译成英文,拟寄往美国出版,后因抗日战争爆发,未成。
〔4〕"补白"二则指《文人比较学》和《大小奇迹》,后收入《且介亭杂文末编》。
360107致徐懋庸请转徐先生:元旦信早收到。《海燕》〔1〕未闻消息,不知如何了。
文章〔2〕写了一点,今寄上,并无好意思,或者不如登在《每周文学》〔3〕上,《现实文艺》〔4〕还是不登这篇罢。
年底编旧杂文,〔5〕重读野容,田汉的两篇化名文章〔6〕,真有些"百感交集"。
来信中所说的那位友人,虽是好意,但误解的。我并非拳师,自己留下秘诀,一想到,总是说出来,有什么"不肯";至于"少写文章",也并不确,我近三年的译作,比以前要多一倍以上,丝毫没有懒下去。所以他的苦闷,是由幻想而来的,不是好事情。
此复,即请春安豫上一月七日〔1〕《海燕》文学月刊,一九三六年一月在上海创刊,署史青文编辑,第二号改署耳耶编辑,仅出两期即被国民党禁止。
〔2〕指《论新文字》,后收入《且介亭杂文二集》。
〔3〕《每周文学》《时事新报》副刊之一,一九三五年九月十五日创刊,王淑明、徐懋庸等编辑。
〔4〕《现实文艺》后未出版。
〔5〕编旧杂文指后来编就的《且介亭杂文》和《且介亭杂文二集》。
〔6〕野容、田汉的两篇化名①文章参看350207信及其有关注。野容,即廖沫沙。
360108①致黄源河清先生:来信并戈君赠书〔1〕,已收到。
神经痛已渐好,再有两天,大约就可以全好了。
《死魂灵》校正交出后,已将稿子弃去,所以现在无可再抄,只得拉倒。
专此布复,即请著祺迅上一月八日〔1〕戈君指戈宝权,江苏东台人,翻译家。当时在莫斯科任天津《大公报》驻苏记者。"赠书"指《果戈理画传》,苏联尼古拉耶夫作,一九三四年列宁格勒市作家协会出版部出版。
360108②致沈雁冰明甫先生:七日信已收到。我病已渐好,大约再有两三天,就可以全好了。那一天,面色恐怕真也特别青苍,因为单是神经痛还不妨,只要静坐就好,而我外加了咳嗽,以致颇痛苦,但今天已经咳嗽很少了。当初我以为S〔1〕与姚〔2〕是很熟,那天才知道不然,但不约他也好,我看他年纪青,又爱谈论,交际也广泛的。
《社会日报》第三版〔3〕,粗粗一看,好像有许多杂牌人马投稿,对于某一个人,毁誉并不一致,而其实则有统系。我已连看了两个月,未曾发见过对于周扬之流的一句坏话,大约总有"社会关系"的。至于攻击《文学》及其关系人,则是向来一贯的政策,甚至于想利用了《译文》的停刊来中伤,不过我们的傅公东华,可真也不挣气。
近几期的ChinaToday〔4〕上,又在登《阿Q正传》了,是一个在那边做教员的中国人新译的,我想永远是炒阿Q的冷饭,也颇无聊,不如选些未曾绍介过的作者的新作品,由那边译载。此事希便中与.一商量,倘她以为可以,并将寄书去的地址开下,我可以托书店直接寄去,----但那时候并望你选一些。
此布,即请撰安。
树顿首一月八日〔1〕S指史沫特莱。
〔2〕姚指姚克。
〔3〕《社会日报》参看351029③信注〔3〕。它的第三版为《十字街头》,辟有"艺坛情报"、"艺人腻事"专栏。当时该版曾连续发表《鲁迅与文学失和》(一九三五年十一月二十九日)、《文学起内哄》(十二月十六日)、《译文下焉停刊》(十二月二十六日)等文,后文曾说:"茅盾......和傅东华商量","设法破坏《译文》"。
〔4〕ChinaToday《现代中国》,英文月刊,美国的中国人民之友协会主办,一九三四年一月创刊于纽约,一九三六年十月停刊。该刊于一九三五年十一月号到一九三六年一月号,曾连载王际真翻译的《阿Q正传》。
360108③致母亲母亲大人膝下,敬禀者,一月四日来信,前日收到了。孩子的照相,还是去年十二月廿三寄出的,竟还未到,可谓迟慢。不知现在已到否,殊念。
酱鸡及卤瓜等一大箱,今日收到,当分一份出来,明日送与老三去。
海婴是够活泼的了,他在家里每天总要闯一两场祸,阴历年底,幼稚园要放两礼拜假,家里的人都在发愁。但有时是肯听话,也讲道理的,所以近一年来,不但不挨打,也不大挨骂了。他只怕男一个人,但又说,男打起来,声音虽然响,却不痛的。
上海只下过极小的雪,并不比去年冷,寓里却已经生了火炉了。海婴胖了许多,比去年夏天又长了一寸光景。男及害马亦均好,请勿念。
紫佩生日,当由男从上海送礼去,家里可以不必管了。
专此布达,恭请金安。
男树叩上广平及海婴同叩一月八日360114致萧军刘军兄:曹〔1〕有信来,今转上。
你的旧诗比新诗好,但有些地方有名士气。
我在编集去年的杂感〔2〕,想出版。
我们想在旧历年内,邀些人吃一回饭。一俟计画布置妥帖,当通知也。
专此布达,并贺年禧。
豫上一月十四日太太均此请安。
注释:
〔1〕曹指曹聚仁。
〔2〕指后来编就的《且介亭杂文二集》。
360117致沈雁冰明甫先生:十六日信顷收到。我的病已经好了。
关于材料〔1〕,已与谷说妥,本月底可以写起。
闻最近《读书生活》上有立波大作〔2〕,言苏汶先生与语堂先生皆态度甚好云。《时事新报》一月一日之《青光》上,有何家槐作,亦大拉拢语堂。〔3〕似这边有一部分人,颇有一种新的梦想。
校印之书〔4〕,至今还不到二百面,然则全部排毕,当需半年,便中乞与雪先生〔5〕一商,过年后倘能稍快,最好。
从下星期一起,敝少爷之幼稚园放假两星期,全家已在发愁矣。
专此布达,并颂年禧。
树上一月十七夜近得转寄来之南京中央狱一邮片〔6〕,甚怪,似有人谓我已转变,并劝此人(署名寿昌)转变,此人因要我明说,我究竟有何"新花样"。
注释:
〔1〕材料参看360105②信。
〔2〕立波大作周立波(1908--1979),原名周绍仪,湖南益阳人作家,"左联"成员。他在《读书生活》第三卷第五期(一九三六年一月)发表的《一九三五年中国文坛的回顾》中说:"林语堂先生在《宇宙风》出版的时候,曾经宣告改变了作风。作风确也变了些,然而,由闲逸的幽默变为任性的情趣,相差还是不多的。以林先生的能力,实在应当替受难的中华民族多做点事。"又说:"《星火》上还有苏汶先生的委婉的理论。苏汶先生的态度是比较好的。"〔3〕何家槐作何家槐,参看360424①信。这里指他所作《恭贺文化界的"新年"》。该文在论述了"最近在救国运动中成立了一个上海文化界救国协会"是"很有意义的事情"之后,说:"爱说'幽默'的林语堂,也非常愤愤于现今的'无脊梁外交',说他家里的'老妈子亦能为之'。可见,凡是不愿当亡国奴的作家,学者,名流,知识分子,实业家,这次大联合是没有一个人会不同情的。"〔4〕指《海上述林》上卷。
〔5〕雪先生指章锡琛。当时兼任美成印刷所经理。
〔6〕南京中央狱邮片即署名寿昌者一月五日寄自南京中央军监的明信片。受函者及其地址均被涂没,转寄者不可考。信中说:"前请表兄代转一信与卢君(按指鲁迅),计已达到。兹接双林来信,言彼曾收到卢氏短函数通,但觉'藏头露尾',语意含糊,一若彼处有什么新鲜事件发生者。此事如与弟无关则已,倘少涉及我时,却又是一桩麻烦事。话虽如此,我对此事倒极感兴趣。惟内中细情不甚明了,未便深猜妄断,故敢再烦表兄代达卢君:倘若他那里最近有什么事体发生,无论事之轻重大小,凡涉及我的部分,一任卢君详度情形,全权处理,弟无不欣然受命......"360118致王冶秋冶秋兄:十三日信收到。副刊〔1〕有限制,又须有意义,这戏法极不容易变,我怕不能投稿。近几年来,在这里也玩着带了锁链的跳舞,连自己也觉得无聊,今年虽已大有"保护正当舆论"之意,但我倒想不写批评了,或者休息,或者写别的东西。
农〔2〕在沪见过,那时北行与否尚未定,现在才知道他家眷尚未南行。他暂时静静也好,但也未必就这样过下去,因为现在的时候,就并不是能这样过下去的时候。
《故事新编》今天才校完,印成总得在"夏历"明年了。成后当寄上。内容颇有些油滑,并不佳。
此复,即颂年禧。
树上一月十八日〔1〕副刊据收信人回忆,指天津《商报》副刊。
〔2〕农指台静农。
360121①致曹靖华汝珍兄:十四日信已到。和《城与年》同时所发之信,后来也收到了。小说两种〔1〕,已并我译之《死魂灵》,于前日一并寄上,不知收到否?小说写得不坏,而售卖不易,但出版以后,千部已将售尽,也算快的。
木刻那边并无新的寄来,寄纸去则被没收,且因经济关系,只能暂停印行。从去年冬起,数人集资为它兄印译著,第一本约三十万字(皆论文),由我任编校,拟于三月初排完,故也颇忙。此本如发卖顺利,则印第二本,算是完毕。
此地已安静,大家准备过年,究竟还是爱阴历。我们因不赊帐,所以倒不窘急,只须买一批食物,因须至四日才开市也。报章在阳历正月已停过四天,现又要停四天,只要有得停,就谁都愿意。
我们都好的,可释念。三兄力劝我游历〔2〕,但我未允,因此后甚觉为难,而家眷(母)生计,亦不能不管也。
专此布达,并颂年禧。
弟豫顿首一月廿一夜。
注释:
〔1〕指《八月的乡村》和《生死场》。
〔2〕游历指去莫斯科。
360121②致母亲母亲大人膝下,敬禀者,一月十三日信,早收到。海婴已放假,在家里玩,这一两天,还不算大闹。但他考了一个第一,好像小孩子也要摆阔,竟说来说去,附上一笺,上半是他自己写的,也说着这件事,今附上。他大约已认识了二百字,曾对男说,你如果字写不出来了,只要问我就是。丈量家屋〔1〕的事,大约不过要一些钱而已,已函托紫佩了。
上海这几天颇冷,大有过年景象,这里也还是阴历十二月底像过年。寓中只买一点食物,大家吃吃。男及害马与海婴均好,请勿念。
善先很会写了,但男所记得的,却还是一个小孩子。他的回信,稍暇再写。专此布达,恭请金安。
男树叩上一月二十一日〔1〕丈量家屋当时北平警察局曾去西三条胡同鲁迅家丈量住房面积。
360122①致孟十还十还先生:来信收到。《死魂灵》译本和图解不同之处,只将"邮政局长"改正,这是我译错的,其余二处,德译如此,仍照旧,只在图序上略说明。
《魏》〔1〕上的两个名字,德译作Seminarist(研究生或师范生)和SchGler(学生[非大学生]〔2〕),日译作神学生(Bog-osrov的时候,则译作"神学科生").和寄宿生。我们无从知道那时的神学校的组织,所以也无从断定究竟怎样译才对。
不过据德译及先生所示辞书的解释推想起来,神学校的学生大约都是公费的,而Bursak是低年级(所以德译但笼统谓之生徒),Seminarist却是高等班,已能自己研究,也许还教教低年级生。不过这只是我的推想,不能用作注解。
我想:译名也只好如德文的含糊,译作"学生"和"研究生"罢(但读者也能知道研究生比学生高级)。此颂年禧。
豫顿首一月廿二夜。
注释:
〔1〕《魏》中篇小说,果戈理著。收入《密尔格拉德》。
〔2〕括号内的括号是原有的。
360122②致胡风〔1〕又要过年了,日报又休息,邮局大约也要休息,这封信恐怕未必一两天就到,但是,事情紧急,写了寄虽说"事情紧急",然而也是夸大之辞。第一是催你快点给我前几天请愿的材料之类集一下,愈快愈好;第二,是劝你以后不要在大街上赛跑;第三是通知你:据南京盛传,我已经转变了〔2〕。
第四,是前天得周文信,他对于删文事件〔3〕,似乎气得要命,大有破釜沉舟,干它一下之概。我对于他的办法,大有异议。他说信最好由良友之汪转寄,而汪公〔4〕何名,我亦不知,如何能转。所以我想最好于明年小饭店开张时,由你为磨心,定一地点和日期,通知我们,大家谈一谈,似乎比简单的写信好。此事已曾面托悄吟太太转告,但现在闲坐无事,所以再写一遍。也因心血来潮,觉得周文反会中计之故也。专此布达,并请俪安。
树顿首夏历十二月二十八日〔一月二十二日〕〔1〕此信称呼被收信人裁去。
〔2〕南京盛传转变参看360117信及其注〔6〕。
〔3〕删文事件周文在《文学》月刊第五卷第六期(一九三五年十二月)发表的短篇小说《山坡上》,曾被《文学》编辑傅东华所删。周文为此抗议的信,载《文学》第六卷第一期(一九三六年一月)。
〔4〕汪公即汪崑,安徽合肥人。"左联"成员,当时任良友图书印刷公司编辑。
360201①致宋琳〔1〕紫佩兄:日前得家信,始知今年为兄五十大寿,殊出意外,初以为当与我相差十多年也。极欲略备微物,聊申祝意,而南北道远,邮寄不便,且亦未必恰恰合用。今由商务印书馆汇奉十元,乞兄取出,临时随意自办酒果,以助庆祝之热闹。我以环境,未能北归,遥念旧游之地与多年之友,时觉怅怅。藉此稍达鄙忱,亦万不得已之举,务乞勿却为幸。
专此布达,并颂春禧树顿首二月一日〔1〕宋琳(1887--1952)字子佩,又作紫佩,浙江绍兴人。鲁迅在浙江两级师范学堂任教时的学生,辛亥革命后在京师图书馆分馆任职。鲁迅离京后,曾托他料理北京的家务。
360201②致母亲母亲大人膝下,敬禀者,一月二十七日来信,昨已收到。关于房屋,已函托紫佩了,但至今未有回信,不知何故。昨天寄去十元,算是做他五十岁的寿礼,男出外的时候多,事情都不大清楚了,先前还以为紫佩不过四十上下呢。就是善先,在心目中总只记得他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子,像七年前男回家时所见的样子,然而已经十八岁了,这真无怪男的头发要花白了。一切朋友和同学,孩子都已二十岁上下,海婴每一看见,知道他是男的朋友的儿子,便奇怪的问道:他为什么会这样大呢?
今天寄出书三本,是送与善先的,收到后请转交。但不知邮寄书籍,是由邮差送到,还〔是〕须自己去取,有无不便之处,请便中示知。倘有不便,当另设法。
上海并不甚冷,只下过一回微雪,当夜消化了,现已正月底,大约不会再下。男及害马均好,海婴亦好,整日在家里闯祸,不是嚷吵,就是敲破东西,幸而再一礼拜,幼稚园也要开学了,要不然,真是不得了。
专此布达,恭请金安。
男树叩上广平海婴同叩二月一日360201③致黎烈文烈文先生:昨晨方寄一函,午后即得惠书并《企鹅岛》〔1〕一本,谢谢。法朗士之作,精博锋利,而中国人向不注意,服尔德〔2〕的作品,译出的也很少,大约对于讽刺文学,中国人是其实不大欢迎的。
《故事新编》真是"塞责"的东西,除《铸剑》外,都不免油滑,然而有些文人学士,却又不免头痛,此真所谓"有一利必有一弊",而又"有一弊必有一利"也。
《岩波文库》〔3〕查已发信去买,但来回总需三礼拜,所以寄到的时候,还当在二十边耳。
专此布复,并颂春禧。
迅顿首二月一日〔1〕《企鹅岛》长篇小说,法国法朗士著。这里指黎烈文的译本,一九三五年九月商务印书馆出版。
〔2〕服尔德(Voltaire,1694--1778)通译伏尔泰,法国启蒙思想家、作家。著有史诗《亨利亚德》、哲理小说《老实人》等。
〔3〕《岩波文库》日本岩波书店出版的综合性丛书。
360201④致曹靖华汝珍兄:一月廿八信并汇款,昨日收到。现在写了一张收条附上,不知合用否?
译稿〔1〕也收到了。这一类读物,我看是有地方发表的,但有些地方,还得改的隐晦一点,这可由弟动笔,希兄鉴原。插图以有为是,但俟付印时再说,现在不急。当付印时,也许讲义〔2〕已印完,或永远不印了。
《死魂灵》是文化生活出版社印的,他们大约在北平还没有接洽好代卖处,所以不寄,普通的代卖处,大抵是卖了不付钱的,我自己印的书,收回本钱都不过十分之二三,有几部还连纸板都被骗去了。
我现在在印Agin〔3〕画的《死魂灵图》,计一百幅,兄前次寄给我的十二幅附在后面,据Agin图的序文说,这十二幅是完全的。
现状真无话可说。南北一样。
我们都好的。今天寄上杂志四本,内附我的《故事新编》一本,小玩意而已。
专此布复,并颂春禧。
弟豫顿首二月一日再:刚才收到一包木刻,并一信,今将信亦附上,希译示为荷。
一日下午。
注释:
〔1〕指《远方》。
〔2〕指《远方》原文,当时曹靖华印发给学生作外语学习参考。
〔3〕Agin阿庚(A.A.ΑΓИН,1817--1875),俄国画家。
360202①致沈雁冰明甫先生:找人枪替的材料〔1〕,已经取得,今寄上;但给S女士〔2〕时,似应声明一下:这并不是我写的。
专此布达,并颂春禧树顿首二月二夜。
注释:
〔1〕找人枪替的材料参看360105②信。
〔2〕S女士指史沫特莱。
360202②致姚克莘农先生:不知先生回家度岁否?因为王君〔1〕有信来,倘先生在沪,当寄上。
俟示。
此布,并颂春禧。
迅顿首二月二夜〔1〕指王钧初。参看351020②信注〔1〕。
360203致沈雁冰明甫先生:午后方寄一信,内系材料,挂号托黎先生〔1〕转交;回至书店,即见二日函。
参观〔2〕之宾,我无可开,有几个弄木刻的青年,都是莫名其行踪之妙,请帖也难以送达----由它去罢。
那一本印得很漂亮的木刻目录〔3〕,看了一下,译文颇难懂。而且汉英对照,英文横而右行,汉文直而左行,亦殊觉得颇"缠夹"也。
专此布复,即颂著安。
迅上二月三日少奶奶〔4〕皮包已取去。
注释:
〔1〕黎先生指黎烈文。
〔2〕指参观苏联版画展览会。
〔3〕指《"苏联版画展览会"版画目录》。
〔4〕少奶奶指杨之华。
360204致巴金〔1〕巴金先生:校样〔2〕已看讫,今寄上;其中改动之处还不少,改正后请再给我看一看。
里封面恐怕要排过。中间一幅小图,要制锌板;三个大字要刻起来;范围要扩大(如另作之样子那样),和里面的图画的大小相称。如果里封面和序文,都是另印,不制橡皮版的,那么,我想最好是等图印好了再弄里封面,因为这时候才知道里面的图到底有多少大。
专此布达,并请撰安。
鲁迅上二月四日〔1〕巴金原名李尧棠,字芾甘,四川成都人,作家、翻译家。当时在上海主持文化生活出版社编辑事务。著有长篇小说《家》、《春》、《秋》等。
〔2〕指《死魂灵百图》的校样。
360207致黄源河清先生:《译文》事此后未有所闻,想尚无头绪。昨见《出版界》有伍蠡甫先生文半篇,〔1〕始知伍先生也是此道中人,而卑视纪德,真是彻底之至,《译文》中之旧投稿者,非其伦比者居多。然黎明书局所印〔2〕,却又多非《译文》可比之书,彼此同器,真太不伦不类,倘每期登载彼局书籍广告,更足令人吃惊。因思《译文》与其污辱而复生,不如先前的光明而死。个人的意见,觉得此路是不通的,〔3〕未知先生以为何如?
专此布达,并颂春禧迅上二月七夜。
注释:
〔1〕伍蠡甫广东新会人,翻译家。当时任复旦大学教授兼黎明书局编辑。他的"文半篇",指发表于一九三六年二月六日上海《申报.出版界》的《写作与出版(上)》。该文涉及到鲁迅所译纪德的《描写自己》(载《译文》一卷二期),认为纪德是"转型文人一类",不适宜"一味地介绍他";同时还就鲁迅在《题未定草(七)》中所表现的观点提出异议,非难当时"新"的批评家"硬把什么'前进','落后'等等加在某某作家之上"。
〔2〕指黎明书局翻译出版的希特勒《我的奋斗》及其他法西斯书籍。
〔3〕指黎明书局曾与黄源接洽出版复刊的《译文》事。按《译文》于一九三六年三月复刊,由上海杂志公司出版。
360209致姚克莘农先生:前日挂号寄奉王君信,想已达。
日本在上海演奏者,系西洋音乐,其指挥姓近卫,为禁中侍卫之意,又原是公爵,故误传为宫中古乐,其实非也。
专此布达,并颂春禧。
迅顿首二月九日360210①致曹靖华汝珍兄:四日信收到。农陈〔1〕二兄尚未见过,想还在途中。
那一封信〔2〕,我看不必回复了,因为并无回话要说。
《译文》有复刊的希望。《远方》也大有发表的可能,所以插画希即寄来,或寄书来,由此处照出,再即奉还亦可。最好能在本月底或下月初能够收到书或照片。
翻印的一批人,现在已给我生活上的影响;这里又有一批人,是印"选本"的,选三四回,便将我的创作都选在他那边出售了。不过现在影响还小,再下去,就得另想生活法。
回忆《坟》的第一篇,是一九○七年作,到今年足足三十年了,除翻译不算外,写作共有二百万字,颇想集成一部(约十本),印它几百部,以作记念,且于欲得原版的人,也有便当之处。不过此事经费浩大,大约不过空想而已。
我们都好的,可释念。
专此布复,并颂春禧。
弟豫上二月十日〔1〕农陈指台静农、陈蜕。
〔2〕指一九三六年二月一日收到的苏联木刻家的信。
360210②致黄苹荪〔1〕苹荪先生:三蒙惠书,谨悉种种。但仆为六七年前以自由大同盟关系,由浙江党部率先呈请通缉之人,〔2〕"会稽乃报仇雪耻之乡"〔3〕,身为越人,未忘斯义,肯在此辈治下,腾其口说哉。奉报先生殷殷之谊,当俟异日耳。
专此布复,即请撰安鲁迅顿首二月十日〔1〕黄苹荪浙江杭州人,国民党御用文人。曾编辑《越风》半月刊。
〔2〕通缉事,参看300327信注〔4〕。
〔3〕"会稽乃报仇雪耻之乡"这是明末文人王思任的话。弘光元年(1645)清兵破南京,明朝宰相马士英逃往浙江,王思任曾在骂他的信中说:"叛兵至则束手无措,强敌来则缩颈先逃......且欲求奔吾越,夫越乃报仇雪耻之国,非藏垢纳污之地也。"360214致沈雁冰明甫先生:十二日信顷收到。所说各节,当分别转问。
关于版画的文章〔1〕,本想看一看再作,现在如此局促,只好对空策了。发表之处,在二十七以前出版的期刊(二十日),我只知道《海燕》,而是否来得及登载,殊不可知,因为也许现在已经排好。至于日报,那自然来得及,只要不是官办报,我以为那里都可以的。文稿当于二十左右送上,一任先生发落。
现在就觉得"春天来了",未免太早一点----虽然日子也确已长起来。恐怕还是疲劳的缘故罢。
从此以后,是排日=造反了。我看作家协会〔2〕一定小产,不会像左联,虽镇压,却还有些人剩在地底下的。惟不知想由此走到地面上,而且入于交际社会的作家,如何办法耳。
白戈〔3〕好像回来了。此复,即请著安。
树上二月十四日苏联版画目录及说明的译文,简直译得岂有此理,很难解。例如Monotype,是先用笔墨画在版上,再用纸印,所以虽是版画,却只有一张的画。那译者在目录上译作"摩诺",在说明里译作"单型学"。
注释:
〔1〕指《记苏联版画展览会》,后收入《且介亭杂文末编》。
〔2〕作家协会指"左联"解散后,在上海的部分文艺工作者筹备组织的文艺团体。后改名为中国文艺家协会,于一九三六年六月七日正式成立。
〔3〕白戈即任白戈,笔名宇文宙,四川南充人。当时受"左联"东京分盟委派回国了解"左联"解散的情况。
360215①致母亲母亲大人膝下,敬禀者,有答善先的一封信附上,请便中转交。
上海这几天暖起来了,我们都很好,男仍忙,但身体却好,可请勿念。
海婴已上学,不过近地的幼稚园,因为学生少,似乎未免模模糊糊,不大认真。秋天也许要另换地方的。
紫佩生日,送了十元礼,他写信来客气了一通。
余容后禀,专此,恭请金安。
男树叩上广平海婴同叩二月十五日
360215②致阮善先〔1〕善先侄:收到第二封来信了,要写几句回信。
《自命不凡》〔2〕写得锋芒太露,在学校里,是要碰钉子的,况且现在是在开倒车的时候,自然更要被排斥了。
茅盾是《译文》的发起人之一,停刊并不是他弄的鬼,这是北平小报所造的谣言,也许倒是弄鬼的人所造的,你不要相信它。《译文》下月要复刊了,但出版处已经换了一个,茅盾也还是译述人。
小报善造谣言,况且北平离上海远,当然更不会有真相。例如这回寄给我的一方小报,还拿杨邨人的话当圣旨,其实杨在上海,是早不能用真姓名发表文章的了,因为大抵知道他为人三翻四覆,不要看他的文章。
自己一面点电灯,坐火车,吃西餐,一面却骂科学,讲国粹,确是所谓"士大夫"的坏处。印度的甘地〔3〕,是反英的,他不但不用英国货,连生起病来,也不用英国药,这才是"言行一致"。但中国的读书人,却往往只讲空话,以自示其不凡了。
迅二月十五日〔1〕阮善先名长连,浙江绍兴人,鲁迅的姨表侄。当时在北平求学。
〔2〕《自命不凡》据收信人回忆,这是他学写的一篇杂文,意在讽刺一些提倡"国粹"而又崇尚洋货的人。因投稿未登而寄请鲁迅指正。
〔3〕甘地(M.Gandhi,1869--1948)印度民族独立运动的领袖。
360215③致萧军刘军兄:那三十本小说〔1〕,两种都卖完了,希再给他们〔2〕各数十本。
又,各给我五本,此事已托张兄〔3〕面告,今再提一提而已。
迅上十五日〔1〕指《八月的乡村》和《生死场》。
〔2〕指内山书店。
〔3〕张兄指胡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