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网3/霸明】月明花满池（二十四）
那里没有战场上的刀光剑影，柳千庭所经历的，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试探，猜忌，虚与委蛇。敌我双方各执一子，只要行差踏错，便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不过从结果来看，这场博弈，是他赢了。
从今往后，柳家将会深得朝廷信任，有稳定的订单来源，有强大的人脉关系，金钱，地位，荣耀……柳家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为了他和陆语的未来，这一切都是有必要的。
不仅如此，在必要情况下，连自己的亲人也要“算计”进来。母亲会意识到没有什么比一个活着的儿子更重要，还有那个每日游荡在外的弟弟柳千乘，也是时候该收收心，承担起他应尽的责任。
然而身在敌营的柳千庭不是没有动摇过。如果一切按照他的计划进行，想必龙泉府此刻已经是谣言纷乱，再过不久，柳家也要搬到江南躲避风头，届时，刀子嘴豆腐心的母亲一定不肯拖累无关的人，想必会擅作主张地将陆语放出府去。
自己生死未卜，这时离开柳府是再好不过的时机了，他会走还是会留……不，这不重要。柳千庭捏着棋子，阴暗的情绪在心里翻滚。就算他走了，无论天涯海角，他都有办法把他找回来，无论是甜言蜜语，还是威逼利诱，或者让他抛下自尊在陆语面前跪下也行，他都要将这人重新带回自己身边。
事情结束后，当李依对他说陆语就在城外时，柳千庭一度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还在疑惑不解风情的冷面将军何时学会开这种玩笑了，直到他找到这处，听见门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有片刻竟震惊到发不出声音。
没想到这只猫儿竟然真的跑了，不过好在，是跑来他的身边。
柳千庭暗自松了口气，将陆语抱得更紧，陆语感受到后背传来的力度，也紧紧回拥着对方。直到被两人忽视的伊兰在一旁发出干咳，陆语才有些尴尬地轻轻挣开。
重逢的温馨时刻被打扰，柳千庭一脸不悦，木着脸再度将陆语揽在怀里，扶着门冲着伊兰说道：“感谢你一路护送陆语来此，辛苦了，李将军今晚设宴招待将士，我已经和她说了，由你代我赴宴，宴后会为你安排别的住处。慢走，不送。”说完竟不给伊兰反驳的机会，啪地一声关上了门。
伊兰高昂且暴躁的声音果然在门外响起，一边是久别重逢的爱人，一边是自己的姐姐，陆语望着含情脉脉地看着他的柳千庭，咬了下唇，跑去将门开了个缝，低声细语地说了什么。再关上门时，外面没有暴躁的叫骂声了。
就是陆语耳朵有点红，脸也有点热的样子。
两人说了些什么，可想而知。
无关人士终于离开，没有了碍事的外人，柳千庭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猛地将陆语转了个身，按在院门上亲吻起来。
劫后余生的亲吻十分急躁，仿佛恨不得直接在这里吃掉对方，而陆语又何尝不是想用亲吻来传递这份，四年，抬手紧紧还拥着对方的脖子，微微垫着脚尖，只想离对方更近一点。
直到陆语因为忘情而无法换气，发出憋闷难忍的哼唧声，柳千庭才放过对方。双唇分离时发出啵的一声，陆语目光迷离，仍在向前追逐着柳千庭的唇，令柳千庭十分心满意足。
“刚刚和你姐姐说了什么，脸这么热，嗯？”柳千庭得寸进尺，一下又一下在陆语水润的红唇上轻啄。
陆语脸皮薄，平时哄着他说句情话都不肯，柳千庭也没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答案，没想到陆语竟主动凑上来索了一个吻，小声道：“我说……咳咳，小别胜新婚，请姐姐去李将军那边住一晚。”
柳千庭愣了，陆语自暴自弃地将额头抵在对方的胸口，十分苦恼地说道：“怎么办啊，伊兰姐姐肯定气死了……不知道回去之后多给她买些好东西会不会原谅我——”
陆语话没说完，猛地被柳千庭打横抱了起来，大步流星地往屋内走。
“你说的没错，小别胜新婚，”柳千庭口干舌燥地舔了下唇，“那我们可得抓紧点时间。”
星星点点的雪花从半空落下，又逐渐变成了鹅毛大雪。直到地上铺满厚厚一层，能没过成年男人小腿肚，屋内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才停了下来。
袅袅烟尘顺着笔直的烟囱飘向远方，屋内因着火炉烧得旺，并不算冷，但柳千庭不敢拿陆语的身体开玩笑，没有让他洗澡，自己下床拧了张热帕子，把两人的身体简单清理了一下，又相拥着窝在温暖的床上。
两人盖着同一床被子，上面搭了一张披风，柳千庭摸了摸披风的毛领，装作疑惑地问道：“这不是我的披风吗？怎么会在这里？”
情欲过后的陆语恢复了平日的冷静，靠着柳千庭淡定说道：“嗯，想着这边冷，拿过来给你穿的。”
“给我穿的？”柳千庭挑着眉，“可刚刚你给我开门时，明明是你在穿着。”
陆语闭着眼不说话，睫毛微微颤动。
“喜欢穿我衣服，嗯？”柳千庭挑着陆语的一缕头发绕在指尖玩，“我不在的时候，穿着我的衣服想我了吗？”
陆语闭着眼点头，觉得自己的脸皮真的是在柳千庭的磨炼下越来越厚的。
“想着我的时候，自己摸这里了吗？”
作乱的大手顺着小腹游移向下，即将抵达隐秘之地是被陆语一把抓住了手腕，水润的眼睛瞪着他。
“你是不是也应该和我解释一下，这前前后后到底是怎么回事？”陆语翻了个身，骑在对方身上，抓着对方松垮的衣领，颇有些要严刑逼供的意思。
柳千庭眨了眨眼。
“这个事情说来话长……”
“长话短说！”
“那就后面再说吧，会和你解释的。”柳千庭采取了拖延的手段，以吻封缄，将陆语重新卷入了欲海之中。
他们还有很长的时间慢慢聊，但他现在并不打算吓到对方，让对方担心。并不是他觉得陆语太弱，承受不了这些阴谋中的凶险，但还是要等他再大一些，他的宝物，他最珍贵的爱人，并不需要承受这些龌龊的谋算。
第二天一大早伊兰就回来了，看见弟弟脖子上遮掩不住的欲痕，没好气地瞪着一脸饕足的柳千庭，对陆语温柔地说道：“既然确认了这人平安无事，那我们也早点回去吧，你姐夫和侄子侄女想我想得紧，我也不太好在外面耽搁太久了。”
陆语闻言点了点头，姐姐将家人放在一旁，一路陪着自己，陆语十分感激，眼下确实应该早点回去，和家人团聚。
“那你自己回去就行了，难得陆语出趟远门，我打算带着他在外面逛逛，多玩一段时间。”柳千庭吃完了陆语亲手给他做的面条，心满意足地放下碗，优雅地用帕子擦了擦嘴。
伊兰不说话，只是挑眉看着陆语。陆语想了想，坐在柳千庭身边好言好语地劝道：“伊兰姐姐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这一路上过来虽然有惊无险，但还是太乱了。再说，我已经没有父母等我，可你还有柳夫人，别让你母亲等太久。”
柳千庭看着对方的脸，点了点头，应了下来。也罢，来日方长，等柳家的生意重新稳定下来，自己也能有更多的时间带着陆语到处游玩。
只是，那靠着门框吹着得意口哨的明教女子，怎么让人看着那么不顺眼呢？
沈管家的儿子小沈此次也随着柳千庭来了河阳，四人一路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地赶回了江南。柳家母子和杨云夕接到了报平安的信，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些，可到了四人到家的那一天，柳夫人还是忍不住握着儿子的手潸然泪下。
柳千庭扶着母亲的肩膀，一直在低声安慰，柳千乘站在一旁，锤了下兄长的肩膀，兄弟俩时隔多年再次拥抱在一起。柳夫人擦着泪，又哭又笑，目光无意间扫过站在远处的陆语，有些尴尬地冲着对方点了点头。
陆语笑了笑，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一家团圆的现场，去找自己的姐姐和姐夫了。
那一天，柳家兄弟留在柳夫人的屋中说了许久的话，直到深夜才离开，第二天，陆语的房门被敲响，柳千庭站在门口，神色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昨夜我不在，自己一个人睡得好吗？”
陆语点了点头，将人迎进屋，给他倒茶。
“没有人和我抢床，一个人睡得很好。”
柳千庭拉着人坐在自己的腿上，轻咬对方的唇，嗔怪道：“没良心的，这江南阴冷得很，昨夜没人给我暖床，我可是没睡好。”
“哦，”陆语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我就是一暖床的。”
柳千庭愣了下，哈哈大笑起来。“不，我是暖床的，今晚我来给你暖床。”
陆语也绷不住笑了起来，推了对方一把。他之前到底为何会觉得柳千庭是个正经人，如今看来，虽然还不到衣冠禽兽的程度，却也是个披着君子之皮的臭流氓。
“大白天的跑我这来干什么，你才刚刚回来，多陪陪柳夫人去。”
“嗯，我知道，待会儿就去。”柳千庭没再和对方胡闹，松开了陆语让对方在一旁坐好。“昨夜我也母亲谈了许久，江南气候养人，也没那么多糟心的亲戚，既然来都来了，就让她先留在这边，等夏天热了再回龙泉府。”
“嗯，也挺好的，那你呢？柳家生意还剩很多事吧，你何时回龙泉府？”
柳千庭认真看着陆语，说道：“我还有一件要事要办，办完回去。”
陆语困惑不解：“什么事啊？你这么看着我……是需要我帮忙？”
“嗯，确实是需要你帮忙。”柳千庭看着对方疑惑的眼神，笑着道，“是你我的婚事。”
陆语半张着唇，说不出话来。柳千庭握住对方的手，半跪在地，仰视着陆语。
“我已与母亲说好，此生不会再娶别的女人。”柳千庭握紧了陆语的手。“你可愿当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当然，‘妻子’不过是个虚称，我一生所求，是你我心意相通，两情相悦。从今往后，你不再是地位卑贱的男妾，你将与我平起平坐，地位相当，未来的日日夜夜，与我荣辱与共，同进同退……陆语，你可愿意？”
陆语惊讶地说不出话来，视线渐渐模糊。半晌，他轻声开口问道。
“也就是说，我是自由的吗？”
“嗯，你是自由的。”
“那份枷锁，是我自己砍断的吗？”
“是的，”柳千庭擦掉对方眼角的泪水，“是你的勇气，你的敢爱敢恨，让你亲手砍断了枷锁，获得了选择的权利。”
“所以，阿语，请你选择我，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