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纪的天使——第五章 天使与天界人的首领
7月3日早上10点，我和父亲准时抵达位于军部8楼的司令员办公室。与预想中如同宫殿般的豪华大厅不同，这里的司令员办公室只有一个简陋的，用黑色毛笔书写的门牌“司令员室”，旁边还有几个其他部门的办公室。金兆云走上前，敲了敲门，道：
“金兆云少将和林正安中校来访。”
随即，门里面传来沉闷的声音：“好，进来吧。”
一想到要见到第十八集团军的最高首领，我不由得有点害怕。“话说……父亲，我该怎么做？”
“跟着我，不要多说话。”
于是，我和父亲迈步进入了办公室，办公室小的可怜，只有约30平米，在斜对门处有一张木质办公桌，在两侧有两张沙发，办公桌后面是一个荣誉墙，挂着一大堆看不清楚的奖状、勋章证书和老照片，最顶部挂着一面第十八集团军的黑色军旗。我还没看清里面有几个人，父亲就绷直了身体，大声道：“林正安中校前来报到！”
“哈哈哈，不用多礼，进来坐。”随着这句笑声，我和父亲迈入门廊，终于看到了屋里坐着的几个人。
屋里面一共坐着四个男人和四个少女。在南侧的沙发上，坐着两个男人，都穿着将军制服，而且都有三枚大星。坐在左侧的男人是国字脸，他头发稍长，露着黑色的油光，他的手中拿着一支笔，他旁边的少女则是一个紫色头发，有着金属飞翼的机器人；另一个男人则留着短发，头发稍显灰色，但他的眉毛却是白色的长眉毛，白色长眉配合他炯炯有神而深陷的大眼睛显得此人十分深沉。他身边的少女则是全身火红色，连头发也是火红色的，身上同样有红色的飞行背包，和她的主人白眉灰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在对侧的沙发上则坐着一个带着大檐帽的军人，他的肩膀上有两枚大星，身体稍显肥胖。他膝盖上展开了一台笔记本电脑，而他身边的机器人少女正收拾着他的笔记。
在屋子对着门口的一角的办公桌那边并未坐人，只有一张小凳子上坐着一个穿着全黑制服，留着黑色双马尾长发的黑眼睛少女，她的制服很奇怪的有着两枚星，和父亲的军衔一致，但她明显只是个天使，有军衔的天使我还是第一次遇上；旁边则站着一个留着黑色平头的高个男人，男人身上的制服很普通，但他的肩章完全与众不同，是纯黑色底，上面赫然刻着4颗大星。看来这就是他们的首领，天界大将陈泰了。他开口笑道：
“好久不见，小林，这是你做的天使吗？真的很漂亮呢。”
“是！”我连忙鞠了个躬，“我叫林宇航，是林正安中校的天使！”
听到我这句话，那个黑色的少女抬起眼来，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用深不见底的黑眼睛紧紧的盯着我们，然后叹了口气，低下了头。不过别人似乎都像没看到她一样，无视了这件事。就在这时，对面那个拿着笔的短发将军也对父亲笑着说：“好久不见，小林，这边坐。”
“谢谢参谋长。”听到这，我就确认出，那个男人就是父亲的老上级张顺林参谋长了。而他旁边坐着的那个白眉将军，则是第十八集团军唯二的上将——李德喜总军士长兼士兵委员会主席。果不其然，父亲也对李德喜问了好，然后转过身，对那个体态丰腴的将军敬礼道：
“刘部长，林正安向您报道！”
“嗯，很高兴见到你，你们中国分部都夸你做得好。”看来，这就是父亲现在的顶头上司，刘喜兰后勤部长。金兆云在父亲后走进门，把门关上。陈泰环顾了一圈，对大伙笑道：
“很好，大家都到齐了。那么，就在我们放假前最后一次军委常委扩大办公会上，咱们聊聊接下来的后勤工作。”
“宇航，帮我记一下——”就在父亲悄声对我说时，陈泰只是呵呵一笑：“没关系，后勤部的工作内容，过会我会让陈宇翼直接发给所有的人的天使。人造天使就这个好处，能够帮助主人记住所有的工作。”
“……可是我们也不仅仅只是帮你们做秘书的啊。”双马尾的少女冷冷地说：“如果只是这样的工作，你交给模拟人不就得了？”
我猛地一颤。难道，这就是天使论坛上那个不服管教，天天扬言造反的陈宇翼吗？原来，她居然是有着军衔的天使，而且是陈泰司令本人的天使，怪不得她敢说话啊。不过陈泰只是笑笑拍了拍她的头，“当然，你们有什么观点可以向你们主人提出。你也一样。”
“说了你们也不听啊——”
“毕竟还有一些听了是吧？”
“……说不过你。”陈宇翼脑袋耷拉下来，陈泰耸耸肩，继续说道：“整体而言，咱们随着太空长期定居点的建设，以及常驻人员的增加，我们的后勤部以后的事情会更多了。考虑到维持士气和建设更加完善的太空工业体系，我们的后勤部以后需要采购的产品的种类和质量都需要大幅增加。同时，为了给我军赚取外汇收入，消耗过剩太空矿业资源，我们需要更进一步提升工矿产品销售量。甚至，不排除我们利用闲置的生产线，生产一些地球上民用的通用机械。”
“我支持。”刘喜兰说，“虽然铁矿石，铝土矿，钛铁矿之类矿石地面需求一直不低，但由于2010年经济危机以来，以中国为代表的新兴经济体对原材料的需求下降，我们也不可能一直以这种初级产品作为我们的主要收入来源。况且我们的主力舰也快满编了，生产线开始闲置，应当转而去生产一批价值较高的工业加工品供地面销售。”
“因此，这个工作就需要你们后勤部去协调了。”陈泰眼睛快速扫过刘喜兰和父亲，“你们应该立即组织一批精干的人员，去查明什么国家有这个需求，能让我们建立稳定的销售关系。同时，为了掩护这个工程的实施，你们还必须设法成立新的‘空壳公司’。”
“我们明白。”
“嗯。对了，林正安，这个给你。”陈泰突然拿出一个优盘，递给父亲说：“这是我昨天从那该死的龙嘴里拷问出的情报。你回去先组织人员解决后勤部的网络问题，然后就去解决中国支部那边的供销链问题吧。”
“保证完成任务。”
“小林。”刘喜兰也转过身，对父亲认真地说：“你们中国支部那边人员够吗？”
父亲腼腆一笑：“如有机会，希望多增加几个人。”
“哈哈哈，不用这么客气。”张顺林笑道：“他在参谋部卫队时就很谦虚，甚至是谦虚有些过了头了，明明是蓬莱派的创始人，却仍然像个新职员一样谨小慎微。”
“谦虚是中国人的美德啊。”陈泰也笑着说：“我也是这个感觉，来到太空后，越走的远，越觉得自己才学短浅。对了，”他转过身，对金兆云说：“话说你和林正安也是老熟人吧？我记得你，林正安，李德喜那边的李宽真，还有现任卫队队长张德兰都是中国仙派的吧？”
“嗯，我是蜀山派的，林正安是蓬莱派的，李宽真是李德喜将军的昆仑派的，张德兰是江西龙虎山的。”
“哈哈哈，卫队果然都是高手如云。”
“哪里哪里。”金兆云苦笑着说：“要说个人作战，恐怕您应该是最厉害的吧，就算是不用魔法和仙术，也不用变回你的巨龙原身，完全用人类的力量就能够横扫一个恐怖分子营地啊。我们哪有这个能耐呢？”
“别说。”陈泰呵呵一笑：“人总要是逼一下自己的，才能不断榨出自己的力量。你们这些修仙的，最讲究‘均衡’，但是打仗的人，可不能‘中庸之道’，还是得不断强化自己的力量的。”
“谢谢提醒。”
“那林正安你呢？”
“司令，我明白了。”父亲微笑着敬了个礼：“我知道您的意思是希望我也去太空锻炼一下……”
“嗯，不过我一向不强迫。只不过，现在报名去太空的人，已经有三万七千多了。”
“嗯——”父亲一声没吭，陷入了沉思。大家所有的眼睛也看着他，我也紧张地等候他的思考结果。最终，父亲还是动摇了，他轻轻的说：
“那么，我就在下次报道时——”
忽然，那个低着头的黑发少女冷冷地说：“父亲。不要做诱导人发言的事情。我看到了，林正安是个肯为了大家的和气而损伤自己的人，而你也是看出了这一点才这么说。如果你这么说，实际上对于他的性格来讲，就是强迫他进入太空了。”
“——！！”我们所有的人都晃了起来，没想到这个天使居然敢这么明目张胆违抗自己的主人。但是陈泰仍然平静地说：“我等候你的答复。”
“嗯。”父亲也抬起了头，大声而自信地说：“我明白您的意思。现在太空不是过去没人想去的地方了，大家在我们夺取太空定居点后，都争相恐后报名，想看看太空建设是什么样子。但是，您也知道，我确实是对地球上的山水眷恋不舍，而且您也说了，随着太空业务的增加，地面后勤部的工作有增无减，我也乐意在地面上人数减少的情况下承接这些责任。如果您需要我去天界工作，只需要一声令下，我随时报道。”
“嗯，那这就是你的答复：‘我想在地面上继续现有的工作。’”
“不，如果您需要的话，我会承担任何一种工作。”
“很好。”陈泰也露出了微笑。“老张，你怎么看这小子？”
“小林不说谎话。您也察觉了吧？”
“一切的谎言都瞒不住我。不过，大声说实话，这才是天界人应该有的样子。”陈泰慢慢地在屋里踱步，“我们天界人活了上千上万年，都早已熟知彼此，没必要装模作样。但是很多人早已被地面俗人的气息污染，满嘴官话套话，企图遮住自己的企图，这才是我最讨厌的事情。”他用着令人有些毛骨悚然的声音说：“太空殖民地也是一样，过去我们建设3797星系大修厂、建设3001星系补给站时，很多人都找借口不去，我们集团军的10万人一次能召集2万人都算多的。而现在，我们把外星人打得远远的，建设了容纳五万人水平的三处太空定居点后，原先从没去过太空的人都跳出来报名，我想都只是为了开发后潜在的收入而已。那种人，只能利用，没法依赖，不值得真正去信任，但为了面子，还必须照顾他们。真麻烦。”
屋里空气顿时凝结了，但是陈泰显然是看到了大家的神色变化，便笑着拍拍父亲肩膀。“别担心。你的所作所为我听张顺林，刘喜兰都说过。你在我们201X年，201Y年太空大战时一直在参谋二部工作，一直打到201Y年点穴行动后才调往地面，而你调动到地面后勤部正好是我们大规模战役结束，转为恢复重建的时候。我想，除了你想要回归地球的心情外，我觉得你更想去‘最需要自己表现’的地方好好表现，毕竟这两年不打大战，参谋部的工作都清闲很多。而后勤部忙起来了，你便主动请缨去那里，而且不想声张，是吧？”
父亲沉默的点点头。而陈泰也点点头：“你这样的人，知道哪些地方需要你，你就会直接去工作。真的是如同蓬莱仙人一样，‘虚无缥缈’，事了拂衣去，不留身与名。你这样的人，才是我们值得培养的。”他转过身，“刘喜兰！”
刘喜兰放下电脑，立即站起来，对陈泰敬了个礼：“到！”
“他的审查结束了，现在该你上了。”
“遵命。”刘喜兰拿出一个小盒子，走到父亲面前，然后当着大家面打开，里面赫然是一对上校肩章。“司令，参谋长，总军士长，在三位的见证下，我，后勤保障部长刘喜兰，宣读对林正安的晋升令：‘为表彰林正安在201X-201Y年克鲁克星系战役，及201Z年至今的后勤保障工作中的功劳，现晋升林正安为上校，并升任中国支部部长！’”他握紧了还不知所措的父亲的手，“祝贺你！”
父亲的脸变得通红，话也有点颤抖，“谢谢长官……”
“哈哈，你应该谢谢陈泰司令员啊。不过，老大刚刚那番考察可真是吓人啊，这位神圣巨龙真的是洞察一切的存在。”刘喜兰亲自把上校肩章给父亲戴上，然后对他敬了个礼：“现在，你是新的后期部中国支部负责人了，好好表现吧！”
“那，前任负责人郑雪峰呢？”
“他调到109基地当后勤部负责人了。所以，别担心你把谁挤走了，大家都很欣赏你呢，不论是上级和你的同事，都对你一致好评呢！”刘喜兰哈哈大笑：“而且，就凭你当过司令员卫队队员、参谋部卫队副队长，以及曾经是中国修仙大派蓬莱派的创办者的经历，你也足够资格升任上校了。”
“是啊，小林，这是你早就应得的。”张顺林也笑着说：“你看看身边几个曾是中国修仙派的人，金兆云是少将，张德兰，李宽真，都是上校，就你还没晋升了。而你的功劳也是大家都看在眼里的！”
“谢谢各位长官赏识！”父亲终于回过神，激动地对大家依次敬礼：“林某将不懈努力，以实际行动回报各位的赏识之恩！”
“好好做吧。”陈泰用着看透一切的淡然口气说：“努力工作，并以此取得报酬和荣誉，这是理所应当，没必要谦虚。不过，既然是升官了，你的工作也自然会变得更加重要，你现在需要对整个中国地区的物流负责任，也需要指挥你新的部下好好工作——因为你以前的同事大部分都报名去太空了，新来的人都是其他部门借调来的。由于我们业务增多了，我们总体人少的问题并未改变，恐怕未来你得更加依赖你和部下们的天使，以及配属到你们那边的模拟人的工作。最后，像你说的那样，你需要‘随时到需要的地方工作’，包括去其他国家办理业务，甚至需要在特定情况下乘坐飞船来往太空，和那边的负责人直接对接工作。这一切，准备好了吗？”
“我准备好了!”
“有决心，很好。”陈泰点点头。“那好，散会吧，你们今天可以好好休息，从7月8日起，林正安就正式接手全部中国支部任务，直到12月10日假期。”
“明白。”
父亲鞠了一躬，走出了大门。金兆云在对陈泰说了几句话后，便也跟了出来，我和米拉丝娜也走了出来。当司令员室关上门后，金兆云就热情地拍了拍父亲的肩膀：“好小子，祝贺你升官啊！”
“谢谢……不过去年你晋升少将时我也没在现场啊。”父亲似乎还是没从刚刚的情景回过神，“话说，你是知道老大要给我晋升的吗？”
“不知道啊。”金兆云苦笑着摇摇头，“人事晋升的事情涉及很多的利益斗争，这种事情恐怕只有里面那几个大佬，甚至可能刘喜兰都是今天早上才得到老大通知，而且你刚才如果说错一句话，哪怕眼神错一下都可能没这个机会了。”
“但是我说的就是实话啊。”
“是啊，你没听老大说的话吗？”金兆云道：“老大能够识别出真话和假话，因此他就是要亲自看看你说真的还是假的，才会确定他的决心。尤其是陈宇翼插嘴的时候，我真的很为你担心啊。”
“不。”父亲突然用我们惊讶的语气笑着说：“她的话我并没有受到影响，因为我一开始就打算拒绝了。因为我也不是没经历什么事情，那种情况下顺着话题说话有可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而且我也不是特别想去太空，因为那我总觉得无法充分发挥实力。”
“但是她冷不伶仃说那句话真的很吓人。”我也插进来，“话说，那个陈宇翼就是天使论坛上天天发煽动性言论的那个家伙吗？”
“对啊。”米拉丝娜和金兆云异口同声地说：“而且，我就看刚刚那件事，搞不好他们一个扮演红脸，一个扮演黑脸呢。”
“……但是，陈宇翼又不像是在故意配合她主人。”父亲喃喃道：“因为最后授衔的时候，刘喜兰被命令站起来时，她有一度试图站起来，并且做了个抬手的动作；而肩章拿出来时，她突然瞪大了眼睛，然后空洞地看了看陈泰，便垂下了头。我看，她一开始觉得可能刘喜兰是被命令批评我而打算起来阻止，而她发现实际上是为我授勋时，她从心底感受到了惊讶，而且觉得她主人欺骗了她。”
“……父亲你看的好仔细啊，我们都没注意到……”
“毕竟蓬莱剑法可是以‘虚无缥缈’著称的。”父亲微微一笑，“既然想让别人猜不透，就得先瞒住自己啊。所以我实际上是非常细致观察一切的。”
“父亲，你比机器人还厉害——”
“但是不如老大啊，他据说可以完全遮住自己的气息的……”
“是啊，老大变成龙的时候就完全没有存在感了。他的种族特性就是完全把气息掩盖在周边的大气能量之内。”金兆云突然抬起头，“对了，老林，想去格斗场比试一下吗？”
“嗯？怎么手痒了？”
“哈哈哈哈——”金兆云哈哈大笑，“是啊！好久没和你这个蓬莱道长一决胜负了呢！真是很怀念你的蓬莱仙剑啊。”
“那就去玩玩吧！”
于是，两个人搂着肩膀往电梯口走去，米拉丝娜无奈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叹道：
“一群杀人魔……没救了。”
我也只是叹了口气。“……不过，天使和天界人真的都是多种多样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