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忘 双洁 HE】换生07婴鬼
蓝忘机持伞的手一歪,以伞骨顶上了他挥下的锄头,锋利的锄头生生砍入一半有余,可以料想,这要是挥在人身上,怕不是立刻血溅当场。蓝忘机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更寒了些,他一拧手,伞和锄头卡着一齐被甩飞了出去。
雨水顺着脸庞滑下,两人互相对峙着,那生产妇人的丈夫面色扭曲,眼里涌动着怨憎:“都是你们,都是你们!罪人!”没了锄头做武器,他索性拿拳头来泄怒,然而精壮的身形在蓝忘机面前却显得不堪一击,蓝忘机欺身冲近,一个手刀精准地劈在他后颈,发疯的村民顿时软倒,恰好被蓝忘机手臂挡住,不至于摔倒在地面。而这时,邓婆婆等人才刚刚赶过来。
蓝忘机扫过他们手中锋利的农具,眼尾觑到,在濛濛烟雨中,不少人家都在自家的窗户缝里偷瞧,目中神色并不分明,只是这样鬼祟的打量还是让他皱了眉。
“对不住对不住,”昨天蓝忘机遇到的那人疾冲过来,将人从蓝忘机手里接了过来,脸上的纹路映着深深的愁苦:“他只是刺激太大了。”沉沉叹息一声,他眼睛上下扫过他们,没看见什么伤,终于放心下来。
“这是……”聂怀桑小心翼翼自蓝忘机身后探了个头出来:“怎么了?孩子生得不顺利?”
一听这话,剩下几人皆是面色不好。邓婆婆不急不缓走来,身后那对男女像个背后灵似的紧紧跟着,不敢落后半步。女人手里还抱着一个包得死紧的襁褓,看不清里面孩子的模样:“还愣着干什么!把人抬回去,还没收拾完呢!”
“是是。”其余人喏喏应下,邓婆婆转向打头的这人:“让他们去搬,村长你和我来。还有你们,老实回去,否则死在哪里可别怪老婆子我没提醒你们。”她浑浊的眼睛里满是警告。
一场骚乱来的快去的也快,聂怀桑眼里闪过深思,扭头看向蓝忘机:“忘机哥,咱们要不要去跟上去瞧瞧?”
两人目光相接,聂怀桑看不懂蓝忘机的眼神,但既然没反对,那就是默认了。他难得主动地打头跟了上去,身影逐渐在雨中模糊淡化。
“不对。”行出一段距离,蓝忘机忽然停了脚步:“这么久不曾赶上,事出反常。”他看着恍然不觉继续要向前走的聂怀桑,食指中指并拢,指尖虚浮于聂怀桑背心之上,指诀一捏,随着些许虚无波动,蓝忘机指节微屈,敲在了聂怀桑肩骨之上,力透衣内,生生将聂怀桑震醒过来:“忘机哥?”
“这不是在村子里。”蓝忘机看他神色渐趋清明,顺势收手:“百余步,景象始终如此。”
聂怀桑连忙向周围看去,然而他眼力有限如此大雨,这百步之前和百步之后的区别实在看不出来:“是鬼打墙?”
蓝忘机略沉吟一下,却摇了头:“不,鬼迷心窍,有东西缠上来了。”他按了按琉璃眼,金色华光自眼底绽放:“屏气三息。”
“哦。”聂怀桑立刻憋气。却没料第二息时清脆笑声蓦然从身后响起,聂怀桑背脊一麻,鸡皮疙瘩瞬间爬满全身:“什么东西?!”,这口气一松,耳边凉气拂过,蓝忘机在他眼里瞬间拉成一个模糊虚影直至消失。
蓝忘机正要拉住聂怀桑,却没料周边景色一下扭曲,定神再看,雨中的朦胧村落像是小孩涂鸦一般被擦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浓密的树林,浓荫如盖,连雨也透入得艰难。可以想见,哪怕是晴天,这里想必也见不到什么日头。
丝丝缕缕的寒意自周围围拢而上,蓝忘机一眼便认出这是他们入村时经过的那片槐树林。只是外面瞧着不大的林子,里面却显得如此广阔。而槐树周围都是一个个坟包,但在蓝忘机眼中,这些坟包上却没有寻常墓穴所有的干净死气,反而缠绕着阴怨业债,还有些血色掺杂其中,这是手染血债行事有亏的表徵,而这种血色,他在每一个村民身上都看到过。
蓝忘机看向对面那个同样愕然的黑衣男人,面面相觑。空中回荡着略显尖细的声音,还很稚嫩,却在这盘旋回荡中染上了阴森:“阿婴!我们把人带来了,你记得说呀!”
男人反应过来,脸色顷刻沉下:“胡闹!”
他气急败坏地怒喝还在林中回荡,然而呵斥的对象却早不知去了哪里,徒留下他对着蓝忘机不尴不尬地板着张俊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结果他卡了半天壳,还是蓝忘机先打破了沉默:“你……有话同我说?”
阿婴臭着一张脸,他实在没办法像那群婴儿想得那样坦诚,打死他也说不出你别帮他们的话,最后还是问了别的问题:“你昨天打向我的符,是什么效果?为什么……”不疼。他凝神感受了一番,实在觉得对面的这个人奇怪得很。
从深山老林里走出来,还是一身整洁的样子,衣角连个褶皱都没有,永远是板着脸的冷淡疏离,一看就知道是个死板较真的人。何况他也知道,自己这种存在有多不招人待见,再加上昨天那情境,没道理他要留手,实在是让人想不通。
“符效主封禁,”蓝忘机答得一板一眼,却对男人的疑惑没有半点用处:“但你实力委实不一般,符纹已经有所损毁,最多三天便会完全失效。”
“我是说,为什么给我下这种符?”他本来就不是什么畏畏缩缩的性子,索性挑明了讲:“直接来个攻击性强的将我灭杀不好?”
“云深门规,如遇厉鬼恶煞,当度化,度化不成则镇压,灭杀实为不得已才可采用之法。彼时我无法度化,才以镇压相对。”
“小古板。”他撇撇嘴,话说得阴阳怪气:“讲究这么多,生死相搏之时谁有那功夫想这些?束手束脚,不知所谓。”
“但昨夜并非生死之际。”蓝忘机也不恼,还是慢条斯理的。
“你什么意思?是说我杀不了你吗!”男人的自尊心被刺痛,恼羞成怒地反驳:“别以为从我手里跑了几次就有多了不起!要不是他们作梗,我早把你收拾了!”
蓝忘机无奈:“我并无此意。”但他却没有再解释下去:“今天迷我心窍引我到此,只是为了问这个?”
“铃铛……”阿婴开了口,忽然又有些犹豫:“你做了什么手脚?”
蓝忘机眼眉透出点柔软:“事关人命,总不好就此碎掉,所以用了点加固的手段。可是有何不妥?”
魏无羡被那点柔软迷得恍了恍神,连忙撇开头:“没有。”他粗声粗气地威胁:“要是铃铛碎了,我要你好看!”
“好。”蓝忘机从善如流地点头:“你如果没有其他问题,可否容我询问一事?”
“什么?”
“鬼胎一事……”
才听了个开头,阿婴立刻打断:“没什么好说的,是我干的,那又怎么样?”他神情透出阴鸷:“你要是为他们叫屈,大可现在来和我打一场。”
这稍微碰一下就炸开的模样活像只刺猬,蓝忘机看他这么敏感也是无奈:“我……”
“忘机哥!救命啊呜呜呜呜……”男人断断续续地哀嚎越来越近,聂怀桑简直是泪奔着狂奔了出来:“救命啊!”
蓝忘机一怔,顺着他身后看去,原本和缓的脸色蓦然一凛。
聂怀桑满肚子的苦无处可诉。他和蓝忘机被强行分开后待遇简直是天差地别,他自知自己废物,也没打算到处瞎走,就钉在原地动也不动,等着蓝忘机来找。谁知这槐树林中簌簌而动,冒出了数也数不清的婴儿来。
乌溜溜的眼瞳,头大身子小,有些甚至连脐带都有,皮肤虽然泛着死气特有的青白也难掩幼嫩,一看就是刚出生即身亡的孩子。在各种各样的鬼里,婴鬼可算是最难对付的。它们生之即死,能成鬼不去投胎的必然怨气深重,又没有什么世俗道德观念,性情阴晴不定,手段酷烈甚至更甚成人。
一个就已算棘手,可现在这里的婴鬼虽不像记载中那么强,但单论数目开场运动会都没问题,聂怀桑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自己肯定打不过。他又不傻,哪能就这么等着它们围过来,立刻就找了个方向跑了出去。但不动还好,聂怀桑这一跑,原本还是慢慢往过来蹭的婴儿骤然加快速度也跟着追了上来。
聂怀桑没忍住自己的好奇心,一边跑一边扭回头看了一眼,登时惊得魂飞天外,险些木在当场。只见方才还是正常模样的婴孩,除了行为诡异点并没有什么问题。但现在也许是为了追赶聂怀桑,一个个都现了鬼像,有脖颈青紫舌头半吐的,有周身肿胀泛白的,有脑袋瘪下红白一片的,有缺胳膊断腿儿的,也有口鼻流血面色泛黑的,甚至还有挂着几片血肉的大头骷髅、皮骨被砸碎黏成一团的肉团……
聂怀桑喉头一阵恶心。他生在太平年代,因为出身偶尔遇见过一两只恶鬼,但哪里见过这阵势。一边恶心,他一边心里冒出寒气:这些只是刚出生的孩子,究竟是什么深仇大恨要如此对待?
这槐林里,又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死状凄惨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