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y the Peace be with us(Thane和平线))
朝墩初露,东方欲晓。层叠香樟所组的山林裹挟着厚重的泥土味道,轻薄的晨雾为筹备中的祭典舞台不合时宜的拢上一层月光。居民三三两两的一组,或搬运木桩或清洗水果,基座的正中央蹲坐着一名蓝皮蜥蜴人,他蹙着眉凝望着远方,雾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骤起的轰鸣声击碎了山林的静默。Eyvind下意识紧绷身体,抓紧身下的树干以免掉落,即使他并不相信一颗哑弹有这样的威力。但他很快就放弃无用功并腾出左手捂住口鼻——他猜应该没人愿意让那些漂浮而来的红色粉末钻入鼻孔吧。还好庆幸的是,Parif大厨并不在这浪费食材的案发现场。 Eyvind利落的翻身下树往蜥蜴人村落走去。时间紧迫,或许在与Thane会和之前,他得先解决蜥蜴酋长和叛军的问题。他隐藏着身形避开牛人接应,走进蜥蜴部落的会议室,但在进入酋长办公室之前被戴着眼镜的蛇人副官拦住去路。 “什么风把你吹来了?酋长的小狗男宠?”Selye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法杖,目光却毫不掩饰的打量着对方,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 “如果你们还需要我帮忙解决叛军,就最好把态度放尊重点。” “蠢狗,拿着你的变形符。”Selye随意把手里的护符抛过去,即使这小小的魔法制品弥足珍贵。不过他很可能乐意至极看到小狗失手打碎护符的下场,这样他就有充足的借口找麻烦了。 “现在离开我的视线。在和Nauxus酋长汇报之前,别来烦我。” 狼人眼疾手快的接住变形符,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他不清楚为什么Selye自始至终对自己抱有恶意,就像是他的出现让那位蛇人副官功亏一篑一样。狼人冒险者摇摇头不再多想,几下轻敲得到允许后伸爪推开蜥蜴首领的门。 眼前的蜥蜴像是病了,不断打着喷嚏。在他想关心一下蜥蜴酋长的时候,Nauxus抢先一步开口了。 “你有什么事,士兵。” 作为一只智力超群的狼兽人,Eyvind立刻意识到是身上的变形符起了作用,同时也猜出那枚小牛古法手作爆炸的时候酋长刚好在场。难道Thane的倒霉蛋天赋也能传染吗? 他摘下了护符,才重新在Nauxus的眼中看到熟悉的信任。“事不宜迟,我们路上边走边说。” 或许是早已猜到了要说什么,Nauxus说的话Eyvind并没有怎么听,他在思考该怎么面对这些叛军。榕树下和Thane的计划并没有提及这个,事态紧急,Thane也并无余力考虑这件事。也就是说,要不要帮蜥蜴们重归旧好全看他自己。为了磨砺自身实力,更好的保护酒馆,保护Thane,他几乎和暗黑沼泽的叛军都交过手,他很清楚这些蜥蜴人的实力会略胜一般的牛人士兵。如果让他们融入蜥蜴部落,这场战争还会有和平解决的可能吗?均衡总是要比极端更难,小狼叹了一口气。 如果蜥蜴的兵力猛增,Nauxus还会因为战争投鼠忌器吗?战争一直拖到现在没有正式打响不是没有决心,一个重要考虑因素就是战损。战争是要付出代价的,但实力的碾压往往意味着需要付出的伤亡代价呈非线性减少。而一旦天平的平衡被打破,势均力敌的局面偏向一边倒,本辛苦维持的和平将不复存在。也许牛人会屈于压力选择和谈,但没有人敢赌。战争从来不会是赌桌,没人敢用千万条性命做筹码。 等Eyvind回过神,叛军已经开始了试炼之路的测试。狼人凝了凝神,他明白这个时候无论做什么选择,都应该先击败对方。交过多次手,他知晓这些叛军不会轻易放过他的,选择这个时候放水无疑是死路一条。他微微侧身,用铁剑挑开刺来的长矛,几下挥砍就将蜥蜴叛军击退,他太了解这些人的作战方式了。不过他没有选择用圣拳,依旧用铁剑迎击,压箱底的手段不应该放在明面上。 Eyvind击败对手之后,没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叛军的毒药已经调配好了。即使理智不断提示此时喝下毒药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但他明白现在不能露怯,这个时候不喝的后果可能会比毒死更凄惨:喝下去Nauxus还会尽力调配解药保护你,不喝只会受到两方的敌视。依Nauxus的性格,即使不说他也会打下怀疑的印记。 毒药难以觉察的迅速弥漫全身。刚开始Eyvind还没感觉出什么,但很快浑身肌肉开始酸痛,仿佛有千斤巨石均匀的压满全身。通体同样程度的痛觉让狼迷茫,即使焦急也很难找到痛苦的来源。这种感觉就像是身上有一处瘙痒,但拼了命也挠不到。 狼人强撑着麻木的身体拽下了树藤,挖到蓝杜鹃后他的身体慢慢僵硬,逐渐失去对四肢的知觉。等最后找到沼泽百合时,Eyvind已失力跌坐在泥潭里。蓝黄两色的沼泽百合混合在一起,像地牢失落古国遗留下来的藏画,斑驳又美艳,既混沌又烂漫。这时一阵电流穿透脑海,他突然想通了,其实在和Thane交谈的过程已经暗示了他该做的选择。 [任何一方得到优势,意味着另一方会陷入受伤的劣势。] 牛人失去进攻的炸弹,蜥蜴收容叛军就会是极大的优势。在如此战争的阴影下,只有势均力敌的牵制才能带来短暂的和平。即使他私心认为应该帮助Nauxus,他不该出尔反尔,但Thane和他自始至终都应是为了和平努力——他不认为战争过后的和平称得上是和平。毒药已经在逐步僵化他的思维,他已经有点看不清眼前的事物了。精神恍惚中,蓝色的小花变成了蓝皮肤的Nauxus,黄色的小花变成了黄皮肤的Thane。踌躇良久,Eyvind最终摘下了那朵延缓药效的黄色沼泽百合,手指碰触花茎的那一刻,他仿佛看到手持长矛的小牛人对着自己憨厚的笑了一下。
等Eyvind再躺在酒馆房间的木床上,他才来得及回想今天做了多少草率的决定。他意识到他同时辜负了两位酋长的信任,他毁约了,诚实的小狼欺骗了他们。他从前光知道战争会受伤,会流血牺牲,可事到如今Eyvind发现和平多遑不让。为了虚无缥缈的和平,这样做真的值得吗?他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冒险者,一头灰毛狼人拼力扇动的翅膀能引起地牢的拍卖会吗?他心如乱麻,越想下去就越开始怀疑自己。和平需要谎言维持,但他们追寻的反而却是真相,这太矛盾了。 Eyvind不愿再多想,起身赶往牛人部落寻找Thane。他突然有些无助,一直以来即使会在武力上生活上依靠他人,他也一直保持独立思考的习惯。一名合格的冒险家需要有自己的判断,但此刻他内心关于和平的信仰有些崩塌了,迷茫的狼人需要尽快找一根稻草,不求渡他上岸,只愿慰心。 此时Thane正心急如焚的坐在榕树下的巨岩上,他时不时焦急的向通往这秘密基地的唯一路口处探头,但又要注意幅度免得从石头上跌落下去。他向来不对自己的运气抱有什么期望。牛人望眼欲穿的等,心里已经在思考会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就在他快睡着之前,视线里终于多出了Eyvind的身影。 牛人正打算像往常一样欢快的叫住他,顺便关心一下蜥蜴营地的进展,却发现Eyvind的状态明显不对劲。作为迷雾中的冒险者,他的步伐从来都是坚定有力的,可这时却拖拖踏踏仿佛没有目的地似的。Thane有些担心他是不是受伤了。 “嗨,Eyvind,你还好吗?” Thane关切的迎上去,却正好撞上狼人的目光。他的眼眶红红的,像是被西北方沙地的风沙迷了眼,用力搓了许多下揉出的红肿。Eyvind像一只委屈的小兽,无助的走向自己讨要安慰,他不由得联想起自己小时候被叫倒霉鬼,一个人躲树荫下偷偷抽泣的情形。那时的自己也是这么无助,失去人生意义的滋味不是年轻兽能承受的。 他把低气压的狼人拉进怀里,抚慰的拍了拍,可刚中过毒的身体多虚弱,Eyvind一个没站稳,身体的重心不受控制的倾向牛人那边。Thane手足无措的扶稳对方,短暂的想了想,还是抱得更紧了一些。 “别吓我呀,小狼,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没事的…Thane。你看,我不是好端端的站在你面前了吗。”Eyvind左爪拍了拍他的肩膀,嘴角牵起虚弱的笑。“一切顺利。炸弹没造成伤亡,叛军也没有归顺,只是……” Eyvind担忧的看了看眼前的乐观牛人。“我们做的这些真的能阻止两族的战争,带来和平吗?我担心事情败露只会让战况升级…”还有一句话Eyvind没有说,像他这样的双面间谍如果暴露就会是无用的弃子。没有利用价值的东西会被抛弃的吧,他不想被抛弃。 “我们已经做到最好了,Eyvind。”结实的小牛将他的双手牵到一起交叠放着,然后牢牢握住。“毕竟事在兽为,起码早该打响的战争一直拖到现在还没开始,我们做的这些都是有价值的,有意义的。” “不能因为可能存在的未来就舍弃现在呀。”Thane松开爪,指向了树右前方的一片麦田。“也许迷雾会带来大旱导致颗粒无收,那现在就不灌溉小麦吗?”他眯着眼睛找了找,又指向山脚下一处围栏。“也许迷雾会带来瘟疫,那现在就不喂养奶牛了吗?Eyvind,我们不是因为会发生什么才去做,而是去做了才知道结果会怎样。” Thane再次抱住眼前的狼兽人。“不要担心,我一直都在呢。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让你受到伤害。我保证,一千个一万个保证。” 感觉到怀中兽轻轻的颤抖,Thane没敢看他的眼睛,他是头不谙水性的旱牛,他害怕溺毙在水汽氤氲的湖水里。他只是这样抱着Eyvind,任由他用雨水浣洗自己皱巴巴的披肩。 “我相信你的,Thane。”狼人有些喘不上来气,他深呼吸一下。“我也认同你的计划,只是我对和平这个概念有些迷茫了……我们要阻止战争,这是为了大家能和平相处,共同对抗迷雾。可是两位酋长的想法不同,他们觉得战争的目的是为了达成和平,他们是为了保护自己的部族去战斗……难道和平真的需要这些牺牲吗?” “不是这样的,Eyvind。你看,我们救下了蜥蜴人间谍,挽回一个濒临破碎的家庭;我们阻止了军队扎营,成功延缓了战争;我们避免炸弹的爆炸,有多少无辜的居民幸免于难。我们为了和平要做的是挽救,这不是本末倒置了吗。” Thane重重杵了下手中的长矛,目光愈发坚定。“无论和平是什么样,我们的目的向来都是避免无辜的兽伤亡。不用为此纠结啦,这场战争本身就不应该打起来,是别有用心之兽恶意挑拨的。只要揪出幕后黑手,战争就水到渠成的解决啦,又何必思虑什么是和平呢?” 看着Thane沉稳的双眸,Eyvind突然明白了。他一直都走进了思维误区里,其实根本无所谓别人下的定义,只要认准自己的内心,然后放手去做就好了。 再一睁眼,Eyvind甚至觉得整个世界都明亮了许多。浓稠的阳光顺着树梢的缝隙缓缓流淌,直照进蓬松的毛发里,仿佛能驱散这旷日已久的迷雾一样。由远及近的风漫无目的的吹着,扯动着他为数不多的衣物,带来远处堆积如山的干稻草的气息。他抬头看向天空。天空蓝的要命,没有一朵云。 Eyvind只觉得被一种浑厚的温暖所包围了,待他仔细分别才发现这温暖是有实质的,就来自身侧滚烫的胸膛。他突然萌发一种难为情的情绪,他不敢想象现在的自己是什么神情,被Thane看到会不会很丢脸。他还是转过了头,恰巧Thane也在看他。他的眼睛没有烈阳那么刺眼,是一种更加柔和的光,飘飘然落入荡着涟漪的湖水里。光本应看不见的,可当它照进湖水里,光就有了形状。 在这个微风和煦的午后,谁也没有再说话,只是这样静静地靠坐着。一会儿Thane偷看旁边的小狼一眼,一会儿Eyvind偷看旁边的小牛一眼,可两人的视线交错在一起时,却又默契的同时偏过了头。 Eyvind也不清楚这是什么感觉,有点像把千辛万苦搜罗到的材料交给奸商Chet,在外面度日如年的等。期待的不得了又没办法立刻得到的抓心挠腮。Eyvind越想越觉得像是在房间外面等生孩子的感觉,可惜两个雄兽人没有办法…… 思维发散得太快,Eyvind没留神呲溜一下头倒在Thane的腿上。只感觉一阵奶香扑鼻,这不是牛村商店售卖的牛奶的奶香,是夹杂着牛兽人极重的麝香和青草的气味,带有很强的侵略性。他正想再深吸一口,却突然发现自己这个姿势有一点流氓,惊的跳起身逃也似的跑开了。 “我突然想起来让Chet做的晶苔手环还没拿,回头见啦!” 等跑开几步快到转角处,Eyvind没感觉到Thane追出来,转过身却发现他正低着头傻傻的坐着,肤色像胡萝卜似的黄里透着红。 “对了,你调查线索的时候要注意安全。”Eyvind最后叮嘱到,“我不在的时候千万不要冒险,我也会保护你的。等你忙完记得回酒馆找我噢!”
“所以说,小狼崽,你今天跑暗黑沼泽干了一架,还顺便喝了瓶毒药?”Hakan一脸不可置信的猛拍桌子,啤酒沫溅的到处都是。 Eyvind淡定的抹了一把脸,拨开红龙的爪子。“我那也是形势所迫啊,要是你答应和我结伴肯定不会有这事。” “就你这小身板也想……”红龙正想再说什么,却被Snow一个眼刀打的噤若寒蝉。 “你要是不想喝自己鳞片泡的酒,就把桌子给我擦干净了。”Snow用弯钩敲了敲柜台,接着转身对Eyvind说,“至于你,小子,跟我过来一趟。” Eyvind没想通Hakan犯的事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但他很少见这位“老爹”如此严肃的样子,还是惴惴不安的跟在Snow身后。 “Nauxus酋长和Axel酋长都派人找你,说有要事相商。”他淡漠的瞥了年轻狼人一眼,Eyvind只觉汗毛倒立,仿佛自己的小心思都被Snow看穿了。 “你小子在外面闯什么祸了?别给我的酒馆添麻烦。” Eyvind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悻悻开口道:“我就是在两边打打工,哪里会惹什么事嘛…哈哈” 就这么对视了两秒,看Snow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Eyvind也隐约猜到他大概知道自己在干什么。顾不得暴露更多,如果这件事他愿意帮忙的话,情况会好解决的多。 “Snow,你说这场战争有可能和平解决吗?” 白毛狼人嗤笑一声,仿佛觉得他在讲一个笑点极低的冷笑话一样。 “我不关心其他部落怎么样,只要不打到我的酒馆就行。解决战争?你不如把注意力放在解决迷雾上,或者说服那只鬣狗把这批货物低价卖给你。”Snow毫不留恋的转身,边走边自言自语的嘀咕。“他啥时候进的新货,我咋没看到呢。” Eyvind看着Snow走向地窖的背影,不禁打了个寒战。该不会要拿鳞片泡酒不是玩笑话吧。
Katos不甘心的发出最后一声怒吼,被狼人冒险家一剑拍倒在地。巍峨的身躯砸落在雨后湿润的泥土上,震的摇摇欲坠的残叶徐徐飞落。雨后的土壤粘腻极了,叶片上还有晶莹的水滴,下面却是轻微腐烂的果泥。 Eyvind收好长剑,颇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还是来晚了一步。 不管怎么说,这个任务还是太不合情理了。他粗略的扫了眼,还算完好的果子大概就剩了一半。这样交过去哪个部落也过不好庆典吧…… 把剩下的好果交给一个部落或许数量能够? 这样的想法短暂的出现在Eyvind的脑海里,但他摇了摇头很快放弃了。这样注定会欺骗伤害一个部落,他没权利做这个选择,更何况战士的道德不允许他做出这种慷他人之慨的举动。 Eyvind心里默默想象出Thane说出这话的模样,顿觉有些可爱,但他又发愁的晃了晃脑袋。这些水果放在这里也不是个事,还是先搬回酒馆再做决定吧。迟则生变,留在外面再遇到史莱姆群之类的他也没把握能不让损失加剧。
“喂,Eyvind,你又从哪里弄到这么多水果?你也打算卖给我吗?”奸商鬣狗本打算守住一亩三分地决不动弹,但听到外面不断搬运的动静还是好奇的走出去,正巧看到狼人以袋为单位搬进来水果。 Chet此时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怎么一个冒险者弄到的货比他这个专业的还多?这么多水果如果足够新鲜的话……他和Eyvind这么熟,多压点价也没关系的吧? “Chet,你怎么出来了?呼…正好,快来搭把手!” Eyvind气喘吁吁的放下一麻袋,小心翼翼的动作和他的状态形成滑稽的反差。他也顾不得那么多,抓起Hakan的酒杯就往嘴里灌。 “小狼崽子,你敢抢我的酒?” 红龙愣住两秒才反应过来,顿时揭竿而起。 “找Snow要两杯啤酒,记我账上就行。” “你小子还挺上道啊。坐着吧,后面的我帮你搬。” Eyvind如释重负的坐在脱了漆的木椅上,还没等再喝第二口,Chet就已经见缝插针的围了上来。 “嚯,发了呀。你这水果打算多少钱卖啊?” “卖?我这是给部落送的。”狼人有些疑惑的看向鬣狗。“倒是你说的,有其他人卖给你水果吗?” “Chet我呀,刚刚和蜥蜴牛人分别进了一批水果捏。倒是挺奇怪,难道他们不计前嫌愿意和我再做生意了?没想到我的人格魅力这么大。” Eyvind暗自记了下来,短暂过后他意识到什么猛地抬头。 “也就是说现在你这里卖水果?” “如果你想买当然可以卖啊。”Chet有些遗憾没能再进一批货,不过能及时出手货物也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但是我记得你手头不太宽裕吧,一个果子售价至少也得十金币。不过,要是你选择用一些【特殊东西】抵债也不是不行呢~” Eyvind瞬时想起讨伐树妖前抹遍全身粘液的社死经历,脸色一红下意识要拒绝。 “大无语事件,你在想什么黄色废料喔?我说的是特殊材料啦!”Chet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样子摇了摇头,“我现在可是热爱科研的小狗狗一枚呦~” 他想起什么似的又拍了下脑袋。“上次的晶苔手环做好都忘给你了,我手里剩下的两块不够再做一份,所以这可是独一无二的限量品喔~如果没有其他新材料,你就给我点晶苔抵债吧。” 狼人艰难的翻了翻背包。晶苔只剩下一份,这东西只有地牢能产,眼下根本没时间再去找石像鬼。他不抱希望的又找了找,最终在石头和蜥蜴鳞片的夹缝中翻出地牢拍卖上买到的熔岩石。这东西左右在自己背包里也是吃灰,还不如让Chet慢慢研究,等做出成品自己再花钱买就是了。他随即把石头扔给Chet,差点在鬣狗脑袋上砸出个包。 “这东西稀奇啊,我都没见过。”Chet啧啧称奇的摆弄了几下,然后生硬的装作不在意放到一边。“不过这石头最多也就值一百个果子…” “你这也太黑了,至少得两百个吧?” “成交!” Chet抱着石头飞快的钻回楼梯下的小角落。“你要的水果也顺便让Hakan搬了吧,爱你~” 狗奸商!Eyvind有点后悔自己开价开少了,不过就一块不知道什么用的小石头能解燃眉之急,这已经超出他的预期了。加上二百份水果的数量大概够分给两个部落了,这对于正愁没地方找水果的Eyvind可谓及时雨。正当他举起酒杯想再喝一口时,红龙Hakan又火急火燎的跑回来打断了他。 “嘿,酒!” 两人坐在桌子上默默喝了一会,酒馆平静的很,稀稀疏疏的没几个人。人怎么就这几个?Eyvind才意识到好像少了点什么。 是Thane!他一整天都没见到Thane了,说好酒馆碰面现在也没见到他。Eyvind有种不好的预感。 “Hakan,你见到Thane了吗?” “没啊,那小酋长回家住了吧?” 不可能,Eyvind知道他是信守承诺的牛,绝对不会放他鸽子,现在还没见到就说明很有可能是出事了。 “帮我个忙,Hakan。这几袋水果帮我送到蜥蜴村落,剩下的我去送到牛人村落。”
Eyvind一路上心急如焚的赶路,放在平时如此多负重跑这么快他根本不敢想象。他直奔牛村而去,把水果卸到商店老板那里,然后不停歇的跑到酋长帐篷前。 “邋遢狗,你有什么事?酋长可没时间见你。” “守卫,Thane回来了吗?” “那个倒霉鬼?他今天出村落好像还真没回来,这事我得报告给酋长。” Eyvind心里咯噔一下。顾不得等酋长听完报告出来,他直奔两人的秘密基地,没有。狼人狂奔到附近的森林里,就连曾经Thane被史莱姆袭击的地方都找遍了,森林一无所有。他猛灌一瓶生命药水,来不及等伤口结痂就往酒馆奔去。Eyvind头脑一片混沌,不管什么代价也要让Snow老爹帮他找回Thane。 他筋疲力尽的赶到酒馆,却发现酒馆不复往日的安宁。Eyvind推开门,正好看到Chet拿着篷布在给躺在并拢长桌上的牛人包扎。 Thane受伤了!他直扑到桌前,只见Thane浑身褴褛的躺在这里,斑驳的泥土粘在树枝细微剐蹭的伤口上,他的后背有一条较为严重的砍伤。皮开肉绽,触目惊心,汩汩鲜血不要钱似的流出,把质量极好的篷布浸了个透彻。Eyvind霎时大脑一片空白,身体麻木到失去知觉。怎么会这样……明明告诉他一个人别冒险,明明说好的自己会保护他……泪水充盈着他的眼眶,泪眼朦胧中他看到Thane虚弱的神情。他勉强抬起头往自己的方向看了一眼,眼中立刻盈满了恐惧。 “靠,他是不是晕过去了?快点给他喂几瓶生命药水!” Hakan一声吼让Chet一激灵,他手忙脚乱的打开药水包,红龙按住牛人的下颚,两人配合着灌下一包的药水。 这时Eyvind才如梦初醒般反应过来,他焦急的冲到长桌旁,想伸手触碰却又害怕耽误治疗,只能在旁边心急如焚的等着。他慌张的四处张望,却被Hakan一把按住。 “好了,歇歇吧,血已经止住了。” Eyvind回以一个感激的眼神,Chet拿麻布草草擦了擦手也转过身坐下。 “他伤的其实不重,只要把血止住明天中午左右就能好的七七八八了,前提是舍得用这么多药。唉!我上好的篷布,我的药水呜呜呜。” 狼人一脸无奈的塞给鬣狗一袋金币,欣赏过变脸表演后再次走到Thane面前,满脸担忧的给他又灌了一瓶药水。 “行了,虚不受补。既然没事了就把他搬回卧室,别影响酒馆的生意。” Snow冷着脸走过来,默不作声的塞给Eyvind一盒金创药,他粗犷的脸解读不出一丝该有的隐喻。
狼人彷徨的坐在床沿,满怀哀戚的给牛人背后的伤口上着药,绷带绑了一层又一层。红龙一脸的不忍直视,认为这种程度的伤口实在不必要裹成史前文明的遗物,也不用摆出这副生离死别的架势。 等上完了药,Eyvind才来得及放松紧绷的神经。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Thane怎么会受伤?” “这我哪知道啊?”Hakan挠了挠头,“反正刚才他就跌跌撞撞的跑进来,话都说不清楚,应该是失血过多了。你们闹矛盾了?” “什么?” “不,没什么…我提到你的时候,他眼神挺幽怨的。”Hakan明显对这个印象很深,一脸玩味的说到。 “可能是有人假借我的名义伤害了他。”Eyvind愤愤不平的握紧拳头,又疲惫的松开。“今晚我在这陪着,等明天再去打探情况。” 狼人困乏的趴在床边,脑袋倚着牛人无甚伤痕的右腿。黑暗吞噬着白到悲悯的月光,夜深了。窗外虫鸣蛙叫扰的人心慌,房间里淡淡的血腥味避无可避。Eyvind闭上灌了铅的眼皮,混沌的黑夜尚未过去,为了Thane,他不能退缩。
“敌袭!都别他妈睡了!抄家伙堵住门!” 狼人被Snow的厉喝吵醒,迷迷糊糊的脑袋勉强处理掉这份信息。敌袭?!半夜三更怎会有人来打酒馆?Eyvind强撑精神拿上长剑,临走前最后回望一眼Thane的睡颜。这次,他会守卫好酒馆,也要保护好他。 “哪个不长眼的来偷袭?”Hakan一脸怒气的从地窖门口走出来,Eyvind没有搭话,这时候还是不触起床气的霉头为妙。Witer抓了一把不知哪来的剑躲在后面,不怎么出门的他此时显得格外紧张。 “Witer,你去把Parif大厨和Chet带到地下室躲好,我们没回来务必不要出来。对了,别让他们拿东西收拾起来个没完,小命重要。” Snow此时单手握剑站在门口,颇有领袖风范。他强压怒气向后招招手示意跟上。 “你们俩和我出去打,天杀的兽人打仗还敢打到酒馆门口。” 随着大门打开,蜥蜴和牛人的缠斗一览无余,甚至连酒馆门口的陈设也在混战中受到不小的损伤。没人知道双方是因为什么原因在这里开战的,但眼下的情况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了。 沉思片刻,他明白这场战斗避无可避,无论是为了酒馆,为了身后的大家抑或是Thane,他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退缩。和平不只是正义,更应该是坚强和守护的勇气。Eyvind双手紧握,挥剑赴向晨昏交错的他方世界。 从旦通宵,以夜继昼。金革交鸣,铮铮作响。没人敢阻拦一只怀抱危险行走的狼人,没人能挡住斩断枯萎的剑。在这光影交织的时段,战败的后果往往比危险有更深层的含义。而战斗像是极北之地御寒的过程——必须严防死守,可刺骨的苦寒是徐徐图之的。在倒下之前,血液在身体里不断生锈,没人清楚心脏和泥土还该有多远的距离。等铁剑点燃最后一人的身体,天光乍破。 黎明是两个日期的彼此照亮,是黑夜逐渐焚尽的过程。Eyvind虚靠在酒馆的门旁,对着初生的太阳擦拭剑身。他有预感,这次的战斗很有可能是冲着他来的。或者说,是冲着所有和平的拥护者来的,只是恰好他和Thane都在这里。如果他是幕后黑手,也不会错过这个动手的好时机。他明白现在没有时间可以耽搁,晚一分解决幕后黑手,他和Thane的处境就会更危险一分。 “你放心去吧,我在酒馆,就没人能进来。”Snow的弯钩敲了下狼人的肩,Hakan见状也仓促的扯出自认和善的笑容。“没想到你小子还挺有实力啊。” Eyvind默默谢过他们,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转身向远处的森林走去。他没忘记最后再看Thane一眼,拿上用于追踪的血布,以及在出发前顺走Chet无人看管摊位的数瓶药水。
风从遥远的荒漠来,呼声凄厉,吹过繁茂苍翠的树,吐出林间粗犷低沉的尾音。阳光照着白杨树,从第一个枝丫的菟丝子一直照到第三个枝丫的灰喜鹊,盲目的寻找让他酝酿出恰到好处的哀愁。从早上一直寻到临近傍晚,如同望山跑死马般,离终末地总有一段距离。Eyvind吃下包里最后一块肉干,决定前方的洞穴再寻不到线索,就得返程修整了。 洞穴里的苔藓绿的蓬勃,这里阴冷昏暗,有足以嗅到的潮湿。狼人谨慎的持剑进入,熟悉的血腥味提示他,这就是Thane受袭的现场。他半蹲下伸手,细碾一撮暗红色的土壤。这片土地有足够充裕的打斗痕迹,他依稀能辨别出有狼人和牛人的脚印。 洞穴很静,仅有几根钟乳岩枯燥的向下滴水。等等?为什么会有脚步声?Eyvind迅速转身挥剑,却又紧急的收住手上的力道,他面前是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Thane?你怎么跑到这来了,伤都好了吗?” “啊?我…伤确实都已经好了,我这才出来找你嘛。你在这儿干什么呢?” “我总觉得这里的痕迹有点可疑,但又说不上来。” 见到Thane没事,他总算呼了口气。但现在没时间寒暄,这里的情况有些蹊跷,他抓住了转瞬即逝的灵感,直觉告诉他这里有重要的线索。 牛人?应该不会有人袭击酋长的儿子吧?狼人?迷雾中应该只有自己和Snow,这也不可能啊……也没听说足迹可以伪造的。不过为什么Thane遇到我也没打招呼,身上还这么干净…… 不对!突然的灵光乍现让他一个激灵,外出一定要避免感染,绷带绝不可能现在就拆下。他灵敏的听出金属的破空声,来不及挥剑了。Eyvind凝神迅速侧身,向身后打出圣拳。 他没看到本应出现的Thane,在他对面的是…他自己。一样的身体,相同的长剑,只有眼睛是深渊一般阴郁。此人绝非善类,Eyvind没有犹豫迈步挥砍,却见对方的拳头微亮,这一招他再熟悉不过。 咳咳…他硬吃下对方的圣拳,瞬间意识到那冒牌货的实力高于自己。果然是这样…一切都对的上了。为什么Thane会一个人在野外被偷袭,为什么会害怕我,为什么Chet遇到突兀的交易,为什么兽人会在这个关头闹事。他咬紧牙关,脑海里那些碎片化的线索此时穿针引线的串联在一起。自始至终他都忽略了那个关键的钥匙:见到的那个人真的会是他吗?换言之,你怎么能确定你看到的就是真相,而不是执棋者想要你看到的真相呢? 与生俱来的逻辑不会让人主动去考虑这个,因为怀疑一旦开始,罪名就已经成立。一旦在心里种下怀疑的种子,你见到的每一个人,经历的每一件事都要做出判定,这是真的吗?长此以往,被害妄想症的人会成为疯子——每一个疯子都曾是差之毫厘的天才。 而眼下最关键的是,如何破解信任困境,彻底的结束战争。答案很明显,杀掉眼前的伪装者,并且确保仅有他一人。Eyvind剑上的攻势不敢停歇,即使打不过如今也没有退路了。能随意变换身形的幕后黑手,如果错过这次机会,想再找到他可谓大海捞针。 Eyvind果断的交手几招,力量和敏捷上的差距只能依靠技巧弥补。普通的招式会被对方灵活躲避,而对方的剑法自己却抵御的十分艰难。如果不想落败,他只能拿出十二分的专注谨慎应对。一剑,两剑,伪装者的进攻被他防的滴水不漏,但拼耐力的话,高强度运作一天的Eyvind绝对不占优势。面对这个和自己长相一样而实力更强的家伙,不选择剑走偏锋就只能被温水煮青蛙的耗死。 刀光剑影间,他终于找到机会把对方逼到洞壁边,两把铁剑碰撞摩擦,谁也奈何不了谁。 僵持片刻,Eyvind隐约听到远处有行动的声响,余光瞥见他的身形正是Thane。难道伪装者还有同伙吗…他不由得心生绝望,眼神黯然,只可惜没能最后看到真正的Thane一眼…… “嘿,Eyvind,坚持住!我会保护你的!” 保护……Eyvind瞪大双眼,他看清来人身上因剧烈运动挣开的伤,他泛红的绷带和蹒跚的步伐。真的是Thane来救我了吗?他想起榕树下牛人对自己的承诺,那诚恳坦率的注视,以及他的保证。 “You promise?” “I'll give you a thousand guarantees, even ten thousand guarantees.” Thane毫不犹豫的掷出手中的长矛,直愣愣的斜穿冒牌货的身体。Eyvind趁对方失力的瞬间猛压长剑抽出,朝脖颈处划出一道弧线,殷红的血喷溅到毛发上,与汗水融合在一起,奇异的颜色让他想起地牢买到的那瓶试剂。 眼前的尸体不再是狼人的模样,他变成了一具尚有余温的变色龙。他的真身干瘪扭曲,有着所有童话故事里阴险反派该有的特征。他看着变色龙轰然倒下的丑恶姿态,不由得想起那些恐怖传说里向邪神献祭的、浑身猩红鲜血的祭司。险些挑起一场战争的幕后黑手就这么没了生息,他不由得有些唏嘘。 狼人还没来得及心悸,就被可靠温暖的胸膛环绕,过度疲劳的身体承受不住如此热情的拥抱,差点被撞的一个踉跄。 Eyvind也情不自禁的抱住眼前的牛人,劫后余生的喜悦让他为之一振。但他不敢用力,只能虚虚的搭在上面,两个受伤的人彼此依偎不需要多大的力量。他转过头看向Thane,这个平时乐观开朗的牛人泣不成声,泪水顺着脸颊向下淌,把绷带上的血迹晕染开来。他的眼眶红红的,充满委屈和埋怨,像走丢的小兽终于找到家长一样,带有恰逢其时的无助。 Eyvind只觉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握住一样,心底泛起难以捉摸的酸楚。他感觉自己的心像是儿时珍藏宝藏的小盒子,被锁在记忆的深处,一年年的堆积灰尘。而现在突然揭开尘封的心,便能回忆起他曾经最纯真无邪的情感。他手足无措的把剑扔到地上免得伤到人,用没沾染血迹的手给小牛擦拭泪痕。 “没事啦,Thane。我这不是好好的嘛,是你保护了我。” “嗯…我害怕你也像我一样中招——我从来没对你抱有警惕心的。”牛人委屈极了,抱住对方一顿乱蹭不松手,仿佛这样就能把丢失的安全感尽数找回来。 “那你怎么知道哪个是我啊?敢扔的这么果断,不怕杀死的是我呀。” “如果非要说的肉麻一点,那就是我们和平小队的情谊和羁绊是独一无二的!哪个是正主还用看嘛。”Thane突然不好意思的憨笑了一下。 “不过其实嘛,是你戴了那串晶苔手环。我想,Chet临时开发的新品应该只有你有吧,冒牌货可不会伪装的这么齐全。” Thane没有放开他,反而抱得更紧了,像是要把他刻进自己身体里似的。空穴来的风愈发的冷,阳光也不复明亮。黄昏埋葬了这片土地的动荡,带着所有的苦难与粗糙的痕迹下坠。天空暗下来了,也许它会在合适的时间掏出黎明,但不是现在。 Eyvind抬头看向他,才发现阳光消逝的那部分原来都到了这里。看着那双满是春水的眼睛,他突然有了对幸福与爱的定义。这是衣物晒干后阳光的味道,是不动声色的着迷,是心安理得的心怀不轨。他紧张的靠近了一点,Thane也贴的更近了。他看到Thane的脸色涨红,他猜他的也是。 这是个事故频发的时间,鲜血、爱慕、冲动,所有想或不想的事都可以随心所欲的挥洒。而两个灵魂的轻微触碰,就是人间万物的相爱了。昏黄的光线将密不可分的两人照出小小的剪影,像是孩童笨拙画出的简笔画。这一吻不遗余力,轰轰烈烈,仿佛要把从前欠下的债尽数偿还。这样的感情不可能是一蹴而就的,就像风。当看不见风的时候,风依旧在吹,并且毫不停歇。 在这平常的黄昏里,一对稚嫩的人拥抱,开出了恰到好处的花。
榕树和往日一样茂盛,阴凉,开不出花。两人坐在同样的巨岩上,吹着同样的风,远处传来同样嘈杂的牛人交谈声。世殊事异,时过境迁,好像什么都变了,又仿佛一切如旧。 和平终于到来了。虽然不可思议,可这是实打实的事实。蜥蜴和牛人双方都见过了那具变色龙的尸体,误会水到渠成的解开了——尽管双方都对之前的冲突默契的闭口不谈。两个村落开始正式的恢复交易,酒馆也没从这场战争蒙受更大的损失。 现在Eyvind明白了,和平不是一味地让步,仁慈也从来不该是懦弱。和平意味着正义,意味着勇敢和守护,他已经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脚下的路通向何方。他有需要守护的酒馆,也有了携手共进的伴侣。 是的,伴侣。他绞尽脑汁才想出这样一个词。在这风谲云诡的迷雾之下,爱情变得廉价、粗粝且满是锈斑。可Thane不同,他们志同道合,有年轻人不服输的拼劲和敢于冒险的勇气。他们有着相近的善良,怀揣赤子之心面对这个世界。 Thane此时正笑盈盈的看着他,对于来之不易的和平,他比任何人都庆幸和珍惜。Eyvind没有说话,而是像他看着自己一样看着他。即使并没有什么想法,只是看着他笑,狼人的心里竟也泛起甜蜜来。 “Eyvind,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狼人主动牵上他的手,他手上的老茧很厚,但有一种温馨的热度。Eyvind就这样安静的跟着走,逐渐走到了山后一片不熟悉的地方。 这里是一片花海。 漫山遍野的向日葵烂漫的开着,肆无忌惮的挥洒着热烈的金黄。这是一种直击心灵的震撼,纯粹到无可辩驳的安宁。这些向日葵的花苞追寻着朝阳的方向,根茎却朝向素未谋面的远方。绚烂的橙海像锻钢炉一样焚烧杂质,悄无声息的炫目洗涤灵魂,让人不禁猜疑,在阳光飞离花朵前,这里是否就是人间的太阳。 花海的正前方是一座墓碑,遗世独立的坐落于此,即使保养的很好也难掩时间的痕迹。Thane耐心的蹲坐在前,重新描摹上面字迹的凹痕。 “这是我母亲的墓。”他一板一眼的专心刻画,没有回头。“我想带你来见见她。如果她能看到你,估计也会很高兴吧……” Eyvind没有打破这静肃的氛围,而是靠着Thane蹲坐下来,握住他没握笔的手。碧空澄明如洗,暖阳温而不燥,那些被向日葵释放的光融入太阳本有的光芒,温柔的洒落世间,为牛人勾上一层氤氲的描边。他抬头仔细的看着Thane,突然发觉他也像向日葵一般,沐浴着阳光自由生长。他想,喜欢上一个发光的人,就会分不清到底是太阳为他蒙上一层滤镜,还是他本身就是光源。 Thane拍了拍手上的灰,拉着Eyvind起身,对着墓碑郑重的鞠了一躬。 “您放心,我会照顾好Thane的。” 风依旧静谧的吹,裹挟着远处孩童的欢笑声,妇女的浣衣声,以及战士插科打诨的笑骂声。千帆过尽后的自由与和平来之不易,他们奋力前进却如同逆水行舟,唯有敬终慎始,踽踽独行。 还好,如今和平近在咫尺。 Eyvind紧握住Thane的手,感受他掌心和煦的温存。如今的他不再孤身一人,为了公允的和平,他也有了新的使命。狼人看向眼前的牛人,他坚韧不拔一如往昔。天空依旧那么蓝,蓝的可疑,是一种让人不得不长久注视的蓝。他望着那棵老榕树,那是他们和平的起源和象征,如今也在阳光的照耀下愈发的璀璨了。 “May the peace be with us.” "And with our soul." The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