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雨的间隙

暴雨的间隙 

 

 

-0.314 序幕

        傍晚天色很黑，如夜的碎片提前降临。雨在几秒内倏地大起来。

        一场暴雨。

 

1.001 行走

        我顺着大桥走。 思维似乎是烦乱的，在雨中洗刷，随天色变得阴沉、安静下去。桥面倾斜，水一泻而下，流出护栏。

 

1.414 恍惚

        雨。流动的空气；浑浊的光影。时间撕裂，心绪缭绕；错排的诗句与几何形在空中缠斗。蓝色的雨，白色的空气，黑色的其它一切——迷离中不见人影来往、高楼耸立。

 

2.618 眺望

        雨丝飞扬席卷，如疾驰奔涌的漩涡，奠定一个眩目的蓝色基调。潮湿的空气呼啸，愤怒地狂奔于雨的教堂，奏起圣乐，传唤我前往。

        无数光线粲然而来，汇成一个只剩光影的幻想。我站着，眺望着雨的星空。

        这星空举目皆是雨水浇灌出的拥挤与疾骤。

        于是我不再立于此地。

 

 

3.099 游离

        星空沉静。我从桥上离开去，环绕着城市游弋。楼房间夹着杂乱细密的雨丝，以及一贯地，蓝色的光冲击着扇扇白窗。

        走在镜子的回廊里，伴着雨珠、街灯、街上的人。它们被蚀刻进我镜中的倒影。倒影映回我的身。

 

 

3.500 穿行

        清脆的声音，回廊破碎，雨从空中翩然而下。黑色的碎片溶解在底色里，映出一种幻觉般的金属光泽。穿行于其间，城市的匆匆还在继续。

        雨一滴滴落在行人额上，激起寒冷的反射。

        厌倦了漠然的街道，我走向更开阔的光。雨激活了尘埃，光里杂糅着混乱的噪点。

4.999 风暴

        煌煌然雨落，凶暴的水卷动空气，那是杂乱而空灵的声响。

        乌云与夜是黑的共同缔造者。夕阳已湮没于模糊的地平线上，光却被雨丝困住，织成白色的狂奔的回旋，正是暮色的影子。

 

        此时我仿佛又来到刚刚离开的路上——

        人们拉下帽檐，似一个个无家可归的流浪者——

        挡住自己的双眼，又封闭自己的魂魄——

        任凭其在长夜漫漫中变得黯淡。

 

        风暴中央的我抬首仰视，夕日的光转动着、闪动着、颤动着——

        困兽在怒吼——

        云雾在翻滚——

        千万旅人的大合唱！

 

5.500天路

        云被夜的沉寂定型成空中的群峦，我看见雨点闪耀着光辉。徜徉于璀璨金色的辉光之中，风暴的瞳仁里延伸出一条通向天空的路。从路的尽头，水光一泻而下，使视野又变成三色疯狂的交叠。

        我在这宽阔而崎岖的路上站立，雨滴坠落在我的额头上。它颤抖着、诉说着路旁甘露的苦涩；我与它的影像便恍然重叠在一起了。

 

6.001 脱出

        风暴像一个密密织出的球壳疾骤地旋转，我同狂风暴雨一样在天地间飞扬着、呼唤着。那是骤雨的语言；是万物的语言；但独不是行将就木躯壳的语言。

        看山脉在拥挤的地上蠕动前行；听钱币在乞丐的碗里咯咯作响。

        它们疯狂地叫唤，可谁又能听得见！

        城市也好，自然也罢，即使是荒山中的一袋发臭的垃圾；痛苦的灼烧却不停止！

        立刻便厌倦了这所谓的对人们的超越；我又回到我桥上的自我里。

        雨顺着我的肩膀流下。

        沉溺在雨脚的奏鸣中，这世界那么空寂。

7.000 夜末

        黑夜里没有星星。雨水顺着我的眼睑滑动、水雾凝结在我的视网膜上。仿佛身处黑色的汪洋。

        快要日出了。月亮悬于空中，呼唤着尚处于地平线彼岸的黎明。

        我突然知道所谓彩虹——

        暴雨的间隙里在头上高高架起的桥梁，日光的得意之作——

        此刻也在我曾走过的街道上，在人们摩肩接踵的小径上，在暴雨中通向天国的大道上——

        远处的人们看着它嬉戏，抬起头来着那辉光熠熠的色彩，于山野间与自然相映——

7.999 日出

        骤雨还在继续。雨、风、夜、尘；它们在这场宏伟的演出的最后仍在组合着。

        此时太阳升起，仿佛是初见这个世界的新生儿一般，倾泻出无尽天真的晨光。

风暴便在这晨光中闪耀——

 

        风的巨响，光的碰撞，一种痉挛式的华丽；

        “还有，那些我的至亲至近的人们——”；

 

        尘的飞舞，雨的击打，一种闪电般的繁密；

        “还有，那些自认为熟知我的人们——”；

 

        站在桥上， 骤雨的身影与我的身影像是镜中镜外的两面；

        “连他们都不会看到——”

 

        随着太阳的升起，光洪水般托起了风暴与夜，以及我；

        “那彩虹如同救赎照耀我身。”

 

        云从朝阳中复生，裹上无数斑斓的梦；城市从朝阳中醒来，打开一扇剔透的窗；

        “所以，在我未来的时光中——”；

 

        日光像瀑布从钢铁的悬崖上急坠而下；

        “回望今天，将会是如此灿烂——”；

 

        照亮挂在墙面上的成亿万的水珠；

        “在我遥远的，模糊的，褪色的名字上——”；

 

        我站在大桥上，看着消逝的骤雨；

        “至美的彩虹将向我洒下光辉。”

 

        你看向我模糊的面部——

 

        仿佛这一切是一场幻梦。

注：

        “7.999 日出”中，引号内的诗句出自瑞士诗人Gottfried Keller 的作品“Abendregen”。其它还有多处可以看出是原诗的化用。

        本作灵感及原作来源是日本作曲家Silentroom与视频创作者駿参展FRENZ2019的作品“驟雨の狭間”。原作的灵感来源即为本作引用的诗歌。

        容我吐槽一下，B站的专栏根本没有此类文章的分类。迫不得已投了轻小说的短篇小说模块，但不太恰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