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诗】the murder(二)
(2021.4.26)
牢狱外急促的脚步声同刻意压低的谈话声在静谧的环境下显得格外引人瞩目,因为从死角看不到警官的表情与眼神,梨花诗依旧回忆着过去的往事,思绪渐渐来到了参加这场晚宴的临行前几日。
虽说连绵的阴雨天气在森林边缘的领地是见怪不怪,但呼啸的北风鬼哭狼嚎的气质总让梨花诗觉得心神不宁,仿佛就连上帝都在阻止他们这次的出行。
菠萝吹雪对于天气以及行驶马车的颠簸不以为然,毕竟就连命案发生在眼前他的眉头都不会皱一下,或许还会饶有兴致地感叹哪家的凶手不走运赶上了他来现场的这一天犯案。梨花诗压抑着自己胃部的不适,不愿意在眼前这个亵渎生命的主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虚弱。
与菠萝女公爵那八杆子打不到一起的远方亲戚相比,照顾了对方两代的梨花父女接受女主人慷慨的馈赠显得理所当然,虽然不少梨花诗连面都未曾见过的所谓贵族们那因妒忌而扭曲了的五官令她的确有署名放弃遗产远走高飞的念头,但每每望着菠萝吹雪那一切尽在掌握的胸有成竹,她内心的胆怯就会褪去。
急促的脚步声“塔塔塔”地向自己的牢房靠近,梨花诗既希望听到警卫传来的消息,又不想听见。即便那个人命大还活着,她估计也免不了牢狱终身的无妄之灾,毕竟她的动机如此强烈,药理知识如此丰富且与受害者亲密接触了解其习性,她不是凶手又有谁会是呢?
耳边回响起昨日那个刻薄的私家侦探同警署对自己的联合审问,梨花诗闭上眼陷入了沉思。动机是遗产,亦或是情杀,怀疑理由是旧时女主人过世多年自己竟不曾离开城堡另谋高就,而新任公爵年轻力壮毫无病痛折磨,被怀疑得理所当然啊。梨花诗开始自暴自弃地觉得自己失去了记忆,有可能的确是她趁着年轻的男主人来找自己交谈之际,给他灌下了氰化物,事后因为过于慌乱都未能将毒药瓶处理干净,让它还完好无损地保存在自己的礼服内侧口袋,等着警方的察觉。
由于心态极差,梨花诗似乎没有意识到真相就在她的触手可及范围之内,反倒真的觉得自己可能脑部受创过而丧失了记忆。不然就连她自己也解释不清为何自己没能在菠萝女公爵仙逝之后另谋高就,毕竟精打细算的新任公爵似乎不是个会花钱支付“医疗保险”的慷慨人士。
等等,如果真如那位私家侦探的推测所言,为何她自己觉得在菠萝女公爵去世之后,自己非但没能轻松下来反而更加忙碌了呢?梨花诗注意到了与这起命案看似无关却又密切相关的信息。
——“有阁下在,那些个警官不愿意透露的死亡细节都不需要自己费尽功夫去找了呢。”
——“菠萝公爵,我是一名职业护士,不是专职法医!”
自从一次偶然的机会——那曾与菠萝女公爵有些交情的男伯爵,在得知其过世消息后特地邀请新任菠萝公爵叙旧的晚宴上被谋杀身亡。那起出人意料的命案勾起了菠萝吹雪除却看账本之外的另一兴趣——破案之后,她似乎就成了这位公爵侦探的专职法医。
梨花诗自嘲着自己对于尸体的熟悉程度把自己未来可期的职业护士生涯活生生给毁了。毕竟从那日起,她这个有着家学且为赫赫有名女子高级学校的毕业生,投出去的求职简历竟没有一份回函,似乎正如他所说的,她只能待在城堡里作为他随叫随到的法医助手了(然而大部分时候其实都是与其同行遭遇不幸,并不需要千里迢迢赶往,新任公爵本人就是个行走的命案探测装置)。
也正是在这个她越来越不务正业的阶段里,菠萝吹雪同样成为了全国最不务正业的公爵,就连女王可能都从报纸上听闻他的“花名”。
也就是说,如果有心,得知自己是一名护士并且精通医药的背景并不困难,更别提这些个虽然遥远但还算得上是菠萝女公爵家的亲戚了。梨花诗瞬间有一股茅塞顿开之感,而一脸严肃的警署正在牢狱之外满脸轻蔑地望着她,似乎在看一只牢狱里再寻常不过的老鼠。
“很可惜,你的阴谋并没有得逞。菠萝公爵及时的自救措施救了他一命,你想要得到那巨额的遗产的阴谋恐怕已经泡汤了。”
梨花诗当然很了解那所谓的自救措施是什么,是她帮助对方在感受毒发之后饮下大量液体降低氰化物在体液中的浓度与毒发本质的反应。她慢慢回忆起那如同噩梦一般的晚宴上对方朝她急速走来时的不详脸色,那不是什么想要叙旧聊天的打发时间,而是切实来让自己帮助他进行紧急自救。
既然这样,那么长的毒发过程暗示着氰化物的浓度并不高,起码不可能是从她身上搜到的那瓶药瓶中那么剧烈的高浓度。瓶子里的混合溶液不过是幌子,亦或是最初的原料,而真正的凶器实则被稀释进入了另一种介质中。
梨花诗的思绪戛然而止,毕竟一场上流社会的晚宴有着那么多丰富的菜肴甜品,就算是饮品与酒类也纷繁地让人眼花缭乱,事到如今估摸凶手早已将所有的食品销毁殆尽,不会留下任何残留用于药检来露出马脚。毕竟在众目睽睽之下,所谓的“凶手”已经被绳之以法逮捕归案了。
等等,她似乎漏掉了什么关键的信息。梨花诗苦思冥想着,这个时候不得不抱怨自己没有菠萝吹雪那对于命案灵敏的直觉以及极强的逻辑思辨能力,且因为对于贵族香水味的高度敏感,她从晚宴开始不久就以不适为由一直待在阳台吹冷风,就连主办宴会的男爵夫人的开场白她都只听了一半便失礼地匆匆离场。
以往她曾有幸出席的舞会或宴会上,很少有人会准备场外露天的场地为她这个香味高度敏感的“贵宾”提供一个世外桃源。即便是考虑到了女士的不胜酒力也只会提供沙龙房间供宾客们休息。
她在感慨那个精致又考虑周到的小阳台的时候丝毫不曾想过那处“净土”会成为一个杀人未遂的案发现场,以至于案发第一当事人的她毫不疑问便被当作了犯罪嫌疑人甚至凶手。
那么,又是谁特地为了香水过敏的她本人准备了露天阳台,让她无法辩解地成为了整起谋杀案的替罪羊呢?
(2021.4.27)
警署本想着草草结案,毕竟这个小镇已经很久不曾发生过刑事案件,更别提命案这种令人望而却步的字眼,本担心受害者的公爵身份警长还特意请了一位私家侦探来协助破案,结果凶手似乎比他想象得还要容易侦破。
的确如此。
“我不是凶手。”梨花诗闭目养神着,在菠萝吹雪生死未卜的那段时间里,她连呼吸的心思都快没有了,几日下来饥寒交迫,终于有了能够喘息的机会。她坦然而又自若的样子令警署很是不满,毕竟人赃俱获即将的结案的档口怎么又突然出了岔子。
“事到如今还想狡辩?不必再由我提醒沾满毒物的药瓶是从你身上搜出来的吧?以及你那丰富的药理知识,如何将剧毒以适当的浓度稀释结合饮品让公爵饮下,以他对你的信任应该不在话下。”能让边远小镇的警长处在不耐烦的边缘,某种意义上梨花诗也是个不容小觑的人才。
“你刚才提到了,他那高超的自救措施。”梨花诗连睁大眼睛的力气也无,她依旧倚靠在湿气集中还泛着血腥味的牢房墙壁上,语气却已不见过去几日的绝望,“是靠大量水分的稀释降低了原本毒物的浓度,为自己的求生获得了一线生机。而那大部分的饮品,是他当着我的面喝下的。”
“那又如何?”认为梨花诗在垂死挣扎的警署并没有过多的心思听她胡诌,但是出于职业的操守以及身为男性的自尊让他也没有立马打断一位虚弱女士的发言。
“如果是我下的毒,我为什么不阻止他的自救行为呢?当他意识到毒性企图自救的时刻开始,他就全程在我的视线范围内,难道说警官阁下认为我是个连毒发之人都控制不了的孱弱妇孺吗?”梨花诗并不想显得自己很刻薄,但令她自己也没有想到的是,她的行为举止愈发地接近一个人。
一个不久前才脱离死神魔爪,并以与死神共舞为乐的人。一个享受着通过文字的压迫与逻辑的漏洞以及动机的察觉将对方一步步逼入绝境的,她最为不满的人。
警长本想反驳,却惊觉自己无话可说。
(2021.5.6)
“当然,这一切不过是我一届犯罪嫌疑人为了摆脱自我嫌疑的勉强推理,如果阁下不愿相信,大可不必将我这番言论告知您请来的那位私人侦探先生来看看是否有理可循。”梨花诗的唇角微微上扬,只可惜几日来的接近虚脱让她摆不出精神的神态,“若是警长阁下不愿相信,自然可以依旧用证物将我逮捕。”
梨花诗并没有在挑衅乡村小镇的警长,哪怕对方之前对自己那般刻薄相待,哪怕对方请来的私家侦探在她这个身经百战之人看来不过只会用一些诡辩的伎俩罢了,她的内心还是期盼着真相的水落石出。毕竟若这位警长真是为了解决公务万事皆可之人,眼神里不会闪烁着对于真相执着而又紧咬着正义不放的光。
警长对于梨花诗的发言虽然气愤其轻佻的语气,却无更多的不敬与怠慢之词,虽说有为自己洗脱嫌疑之嫌,但不得不承认梨花诗的推理很有道理。且一开始这出未遂命案的嫌疑人便只有四位女性,只不过面前这一位是他在私家侦探的引导之下,认为与真凶最为接近的一位。
四位嫌疑人皆为女性,皆与“被害者”(未遂)有过身体接触。
第一位是宴会的东道主男爵夫人,菠萝公爵的远房表亲,亲自将开场的香槟递给了公爵。
第二位是参加宴会的一位富家小姐,似乎是想要与公爵共舞却被拒绝。
第三位是宴会的服务生,因为公爵疑似醉酒而踉跄的步伐不幸被绊倒进而将饮品洒在了公爵身上并慌忙为其擦拭。
第四位便是眼前这位将大量饮品灌入公爵腹中稀释其毒物浓度,最有可能下毒却也是在最危难时刻解救了菠萝公爵的头号嫌犯。
他并不想承认自己资质驽钝,不存在什么灵光乍现的洞察力与逻辑思考能力,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这宗案件需要重新去审理。
正当警长为真相又陷入了迷雾之中而沮丧之时,依靠在牢狱墙角的那位本已被判定为真凶的第四位嫌疑人,正因为几天来心里的忐忑不安因方才那人脱险的消息而一下子放松,立刻陷入了梦境,带着疲惫酸痛的身躯陷入了桃源乡。
翌日,当清晨的一缕阳光照映在梨花诗脸庞的时候,虽然她尚未苏醒,但鼻间嗅到的清新洁净的空气与身后柔软舒适的床塌都让她意识到自己已经摆脱了“谋杀公爵”的嫌疑。有一说一,虽然是位小镇的警长,但是其雷厉风行的手段不得不让人敬佩,不论是察觉“真凶”之后立即逮捕审问,亦或是惊觉被摆了一道之后将无罪之人立马释放。
梨花诗觉着自己的眼皮很沉,既然那个人一时半会死不了,那她还想要在这柔软的床铺间继续醉生梦死一阵子,并考虑这次风波度过之后该如何向对方索取精神损失费并讨论辞职的问题。
可惜幻想总是美好的,现实总是残酷的。
“我花钱雇佣的护士小姐,我付的薪酬不是让你来这里躺着做春秋大梦的,还是怎么说,一位名校毕业优秀的南丁格尔小姐认为大难不死之人的照顾是可以懈怠的事儿嘛?”虽然极有可能是由于洗胃过后的虚弱而导致的底气不足,但是那怎么听都不像是一位贵族人士应该有的腔调,轻浮的语气以及讽刺的话语都让梨花诗打算翻个身去不愿理他。
当然作为一位称职的白衣天使以及定期领取报酬的专职护士,梨花诗仅仅让鄙视的眼神在自己身上停留了一秒便面无表情地缓慢起身。不得不说,那阴冷而又潮湿的牢房真让人印象匪浅,她真的不想再去第二次了。腰间以及下半身传来的酸痛与无力让她只能坐在床铺上,用“无比敬业”的眼神凝视着隔壁病床大难不死“下次再来”的自家主人——菠萝吹雪,“恕我直言,我认为我们的工作合同并不存在着如果您遭遇不幸的后果我来承担这一条,公爵阁下。”
她生气了。菠萝吹雪挑了挑眉,毕竟能让自己青梅竹马将“公爵”和“阁下”两个词一起连用的机会并不多,虽然似乎她用的次数也不少。
“这可不能怪我啊,毕竟又不是第一次接触这类事件了,你的反应与头脑竟然如此之慢可真让我觉得意外,”脱离死神不足24小时的情况下,即便是菠萝吹雪在床上也心有余而力不足,无法自由活动更别提摆个耍帅的姿势了,“难不成真如那位小家子气的侦探所言你以为我是找你幽会去了?”
意识到对方在谈论事发当时来找自己的原因,梨花诗的眼神更冷了,“早知道有这般无妄之灾一开始我就不会让你进阳台。”这样阁下死外边我也不会成为嫌疑人了,后一句出于教养原因梨花诗实在是无法说出口。
“不过还真没想到那位表姐为了姑妈的遗产竟然能对自己的亲表弟出手,不愧是我的亲戚啊。”菠萝吹雪的眼神有些黯淡,“不过是表弟还是堂弟来着?不对表姐叫什么名字来着?”本该是对于家门不幸的控诉,大难不死公爵的眼神却落在了梨花诗脖间与手臂的绷带上。
“这么冷淡的亲戚也难怪能够痛下杀手了,”梨花诗无力吐槽贵族间的龌龊之事,“不过令我好奇的是——她是如何将药瓶放在我身上的,我并没有与她有过任何直接接触,甚至连敬酒的酒杯互碰都是隔空的。”
菠萝吹雪转过身,深邃的眼眸凝视着梨花诗那看似询问实则不屑,仿佛呐喊着——就是你丫把药瓶放我身上的吧你个见钱眼开的东西的唾弃眼眸,一丝笑意活生生被腹部火辣辣的灼烧感给压了下去。
“阿这,要怪只能怪我魅力太大。”没有给出直接的解释,就连委婉的提示也无,梨花诗小声抱怨一句便再无兴趣。
菠萝吹雪在内心默默叹了一口气,毕竟双重陷害实在是太过于少见,少见到他觉得要不是他自己的推理他恐怕也不相信。
命案真凶的男爵夫人不过是见钱眼开,考虑到梨花诗的护士身份以及与菠萝吹雪的亲密关系存在嫁祸成功的可能性,一下子排除两位遗产受益者,而作为远方表亲的她自然可以根据遗产法分一杯羹。
真正差点把梨花诗推入火坑的反而是那位舞场被拒情场丢脸的富家千金,在误拾药瓶的档口第一反应竟然是嫁祸给她而不是移交警方。
果然最毒妇人心啊。。。。。。菠萝吹雪感慨着,脑中思索出一万种骗过梨花诗的方法,不过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万一把人惹怒了再也不同他出来他就亏大了。
“算了,不过看来那个小胡子的私家侦探还是有两把刷子的。”浅紫色的眼眸瞄向病房床头柜的晨报上,谋财害命以及真凶落网的消息倒是报道得挺快,作为补偿的医药费也算是警长有几分良心,剩下的估计就是如何不留痕迹地提出辞职的申请了。梨花诗一本正经地思索着,毕竟这种拿命来换的工作,或者是处处见人命的工作她一届弱女子是真的干不下去了。
——他有个屁的刷子,胡子都是贴上去的!躺在床上的菠萝吹雪抑制住了自己吐槽的冲动,说真的直到他昨日傍晚撑着半条命苏醒,那帮废物还仅仅是把嫌疑犯重新扩大到四个人而不只是针对她审问罢了,他一届细胞都快死一半的人的脑子都比那帮肥头大耳的废物好!
当然,他能那么快判断出事件真相,除却他就是当事人以及过人的智谋与身经百战之外,还有可能就是被什么场景刺激到了吧。
回忆起躺在自己身旁那个被绷带裹满,脸色惨白的较小身影,菠萝吹雪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沉重,不过这一切正专注于如何辞职的梨花诗自然是一无所知。
(2021.5.7)
坐落在小镇中心的教堂回荡着傍晚时分的钟响,梨花诗透过五彩的琉璃窗望向小镇远郊那栋别致的德意志式城堡。那座在她到来之际给她留下了深刻且美好的印象,却差点发生了命案并让她含冤致死的庄严城堡。
——“比起女公爵阁下留下来的那栋古堡,这样的城堡才更符合现在小姐们的审美吧?”
初来乍到的她是这么呛仅仅在火车上都不断被人搭讪的菠萝吹雪的,却没想到当初自己的话竟一语成谶。
黄昏的夕阳将血色映射到不远处的城堡之上,让梨花诗回忆起了那天晚上的恐怖景象。虽说是犯罪未遂,男爵夫人免于一死,可这牢狱之灾估计是在所难免,而差点被真正的血色笼罩的城堡,一时半会估计也是据人于千里之外了。
“在看什么?”从菠萝吹雪侧卧的视角,巨大的彩色琉璃窗因为光线的反射只能映照出满身绷带可人的影子,而窗外的一切都仿佛被隔绝了。
“没什么。”梨花诗转过头来,本来还是不打算给那个因侦破案件而得意洋洋的风流之徒好脸色,但不知不觉,她的表情还是温和了下来。
即便是风格再别致再美丽的城堡,也不及那所庄严可怖的古堡。
毕竟那栋古堡里头所谓的菠萝公爵,不仅死神难以企及,且百无聊赖地健康活着。
梨花诗默默想着,再也不想在这她一开始及其欣赏甚至想于此安度晚年的边疆小镇多待上一分一秒了。
而这一次,一向对于案发现场流连忘返的菠萝侦探,与她不谋而合。
一个会让她受尽委屈甚至差点陷入牢狱之灾的不毛之地,他也再也不愿来了。
几日后的下午,和煦的阳光洒在管道上,为行旅间的马车平添了几许秋日的温暖。
“为何不做火车回去,还磨磨蹭蹭在马车上耽误好几天。”梨花诗一向对于富家千金们所热衷的马术亦或是觉得浪漫的马车不感兴趣,先不提再良的马驹也会有生理需求,就是这交通的效率也让她颇为不满。
甚至偶尔觉得对方就是不愿她早些回去,巴不得和她在这返程旅途中耗上十天半个月的。
这次不管怎么说也要辞职找一份正经的护士工作了,原本便由于专业不对口而对自己的“侦探助手”工作有微词的梨花诗这次怎么说也不愿意带个有丰富药理知识的帽子被有心人当枪靶子使。恕她直言她今年亦不过二十有一,这样为了一位年近而立的风流公爵断送自己的性命也太不值了。
“因为我还有一些细节想要问你,你一旦回去了一定不愿意同我谈这起案子了吧。”菠萝吹雪撑着下巴远眺着马车窗外的景色,与平时相差不大的表情让梨花诗看不出他的葫芦里究竟卖着什么药。
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本姑娘回去就准备辞职了。梨花诗没有回应,内心的吐槽反映了一切。
“那位所谓的假胡子侦探究竟是用了什么动机推理让你一开始竟然反驳都没反驳上来?”
梨花诗听出了对方语气中的笑意,便认为这又是对方借理嘲弄自己愚笨的戏码,但还是老实地回答:“那位先生表示动机是遗产,毕竟前任女公爵阁下的遗产我也不幸分到了一杯羹,甚至为了加强自己推理的可靠性那位先生还认为我是借着情伤的妒忌打算谋害你获得遗产呢。这还不如我替天行道毒死你的理由强一些。”最后一句自然是嘟囔着抱怨出声,从小到大的交情让她对于面前自己所谓主人的尊敬永远是纸上谈兵。
“的确,这个理由很有道理。”菠萝吹雪倒是一反梨花诗觉得的嘲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可能日后还有别的人因为这个理由针对你,得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
这个铁公鸡在我当初提议把遗产捐出去的时候劝我收着,现在又变着法子催我给钱?梨花诗觉得自己当初就不该替他稀释毒性,让她替天行道极限一换一对于这个世界说不定才是好事。
想归这么想,出于对于菠萝吹雪语气凝重的疑惑,梨花诗还是带着耐心听他提出一劳永逸的解决方案。
“不如我把遗产名正言顺地分你一半如何?”
梨花诗看着那张舞场上倾倒万千贵族千金的俊脸离自己近在咫尺,深邃的眼眸映射出自己防备的神情显得无比认真,她一时竟不知作何回应。
对方挺拔而又健硕的高大身躯如此挡在自己面前,倒是显得马车拥挤不堪,而修长且骨节鲜明的大手搭在扶粱之上,她看得出对方喉结的变化所透露的侵略性,估计对方不会承认任何否认亦或是拒绝的回应。
梨花诗紧紧地闭着自己的唇瓣,想等待着对方恢复平时玩世不恭的样子讽刺自己几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好过马车里静谧却又诡异的气氛。
她默不作声。
菠萝吹雪显然早已料到对方的沉默不语,他特地选了这批老马驾驭的马车慢行,毕竟
——他有一辈子的功夫和她慢慢耗。
——end
作者后话:
我想看看有多少小可爱看懂了这个结尾啥意思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