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数之歌Part.Ⅰ No.23

“凯文……”
男人的双眼盯着突然出现在门口的不速之客，他并没有害怕，也并没有紧张。很奇怪，之前他多么想要逃避这样的场景，但当这一天真的来的时候，他却又能直面他了。
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或许是因为他的身后还有两位女孩儿，他承诺过要保护她们。
“凯文……”mei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但此刻凯文确实完完整整地站在她的面前，毫发无伤，而且……浑身充斥着凛冽逼人的寒气。
“成功了，mei，我成功了。”凯文喜怒无色地重复道，现在的他，好像和之前更加判若两人，不仅他的身体变得寒冷，他的内心好像也开始变得冷酷起来。
“呃……哈……舰长……就是他……”希儿拽着男人的衣襟，极其小声地嘀咕着，但他只是轻轻地摆了摆手示意她安静下来。
“融合战士计划已经成功，我已经具备了和律者战斗的力量，第七律者，由我来讨伐。”凯文响亮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房间内，霎时，房间内一片寂静，安静地像是原野上的坟场一般恐怖。
“你有多少把握？mei？”他们没有问凯文，而是问实验的发起者。
“大约87％，虽然融合计划已经成功让凯文拥有了能与炎之律者对抗的手段，但鉴于他刚刚获得力量，所以这算是个保守数字。”mei摸了摸下巴，迅速地给出了答案。
“很好，那就表决吧。”随着最后一段声音的消失，整个房间陷入一片黑暗。他知道，议会开始决策了。
果不其然，凯文以极大优势盖过了他的计划——虽然他还没提出就是了。于是现在的情况变成了他作为后方辅助凯文接近第七律者，由凯文对第七律者进行讨伐的作战计划。
“历史……被改变了？”布洛尼娅有些惊讶，如果男人说的是真的，那现在的情况是怎么回事？
“我也并不清楚，走一步看一步吧——我们的目的可不是在这里参加讨伐律者的战斗，而是离开这里，拿到宝石然后离开。”男人静静地坐在位置上，但凯文一直没有理会他，只顾着和mei聊天，就好像根本不存在他这样一个人一样——很奇怪，总感觉哪里很奇怪。
于是会议结束后他就带着女孩们匆匆离开了作战会议室，但也很违和，因为凯文并没有拦住他们。
这太奇怪了……
他要离开这里，越快越好。
直觉告诉他这里很危险。
“舰长！快看！”希儿望向一旁窗户外的空港，一艘巨大无比的战舰正闲停在那里，等待着它的主人归来。
“我们走。”男人招呼二人，更加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跟着他的路线，三人很快就找到了出口，空港的位置并不远，而且也并不大，刚好能挤下休伯利安，就像是专门为它修建的一样。
“就要离开这里了，快！”女孩们紧跟在他身后，他也不敢离她们太远，一直压着自己的脚步。
“不打算多聊一会儿吗？”
身后传来冰冷刺骨的声音，男人想都没想，瞬间从怀中掏出拟态天火圣裁，对准身后的凯文连开数枪。
蹦蹦蹦！！！
火焰爆炸飞溅起浓厚的水雾，男人知道是凯文利用冰壁挡住了攻击，果然……
能如此熟练快速地掌握力量，他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凯文。
“快跑！”男人声嘶力竭地朝两个女孩喊道，但还是太晚了——
咚咚咚！！！
几块冰锥从地面突兀地升起，像是一根根仙人掌的刺针一样朝他们攻击而来，三人不得不朝两边分开，男人和女孩们被强行分开，瞬间，锥刺改变方向，猛地朝他扎来——
“舰长！”布洛妮娅甩手驱动重装小兔的炮口，一束激光穿过地面，在大地上留下一道长长的疤痕，接二连三的冰锥也被重装小兔强行拦下，碎冰破裂，化为冰雾四处消散。
“你们本不该插手。”凯文的身影从烟幕中缓缓走出，那双和寒冰一样冰冷的双瞳直直地对上女孩的视线，平静的宣告下，仿佛君临城下般地强大威压死死地压制着眼前的所有人。
“不，布洛妮娅不会让你杀死他的。”说罢，布洛妮娅抬起重装小兔的机械臂，与她身体毫不相称的巨型炮台发出嗡嗡的暴躁响声，随时都可能发起攻击，“布洛妮娅不会让你伤害到任何人！”
“希儿也不会让你伤害布洛妮娅姐姐和舰长的！”希儿甩手擒住拖在背后的巨型镰刀，眼睛逐渐产生一丝微弱的变化。
“你们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凯文抬起手来，缓慢地闭上了双眼。
“快跑！别管我！”男人刚想提醒她们，突然，一阵冷彻骨髓的寒冷穿透他的身体，等他回过神时，他的半截身体已经被冻在了一块坚实的冰锥之中。
又是一阵冰雪交加的刺骨寒风，布洛妮娅将重装小兔的功率调至最高，激光穿透暴风，在一圈范围内为她开拓了不被冰雪笼罩的世界。
好强大的极冰……即使没有被冰风波及，布洛妮娅还是感觉到了冷彻心扉的寒冷，如果被这种攻击伤害到的话……
“希儿，能不能找到缺口？”布洛妮娅现在分身乏术，也只能将进攻的机会留给背后的希儿。
“不行，风太大了，看的不清楚。”希儿摇了摇头。
她并没有说不能突破，只是说“看的不清楚”而已。
“看的不清楚吗……”布洛妮娅从重装小兔身上摘下数个迷你震荡波炸弹，冰雪都是在空气中随风飘荡的杂质，如果只是遮挡视线的话，那么只需要——
“清理干净！”
炸弹在空气中爆炸开来，但并没有掀起火药产生的灰尘黑烟，而是将随风飘扬的冰雪震碎划开，像冲击波一样在空中炸出数个圆圈状的清晰视野。而就在中间一条直线之中，凯文的身影一闪而过——
“找到了！”青紫色的蝴蝶划过这段不及十米的距离，瞬间，手握镰刀的少女出现在白发男人的眼前，赤红的双眼凝视着他的喉咙，邪魅的笑容和之前静若处子的青涩少女全然不同，宛若身披紫色纱裙的幽暗死神。
然而……
“呃！啊！！布洛妮娅姐姐！”突然，地面无端升起一堵透明结实的冰墙，硬生生将布洛妮娅和希儿切割开来，希儿被隔离到了凯文那一头。希儿的眼瞳瞬间回到了蓝色，刚才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希儿！”布洛妮娅狼狈地站起来，不停地用重装小兔敲打着厚实的冰面，但即使她刚刚砸开一处裂缝，冰面又会奇迹般地愈合，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布洛妮娅姐姐！布洛妮娅姐姐！”希儿一边哭喊着，一边在对面拍打冰墙，但同样的，也是徒劳无功。
“想救这个女孩，你知道该怎么做。”冰冷的声音再次传来，冰墙忽然开始增厚，随着冰墙的厚实，希儿哭的梨花带雨的脸越来越模糊，声音也越来越小，直到消失不见。
“希儿！！！！”布洛妮娅无力地捶打着墙面，最终也只能懊悔地跪倒在地。重装小兔的两只硕大的机械臂也和主人一样撑着地面，仿佛也同样感受到了她的懊恼一般。
“凯文！现在收手还来得及！”男人用大剑形态强行融化冰锥，在短暂缓解因冰冻麻痹的双腿后立刻赶来支援，但还是来晚了一步。最后他也只能朝冰墙背后大声呼喊，随着他声音的消失，冰墙瞬间破裂，希儿和凯文却已经了无踪迹。
“我很抱歉，布洛妮娅……”男人叹了口气走到跪倒在地的布洛妮娅身边，愧疚地闭上双眼，等待女孩儿的责骂。
“不……”布洛妮娅抓着重装小兔的手臂，顺着它的抬手站起来，少女转过身来，直视他的眼睛，她的脸上并没有许多悲伤，更多的是决心和毅力，“是希儿主动提出要跟上来的，发生这样的事，我想希儿也应该有所准备，布洛妮娅相信她。而且，布洛妮娅答应过，一定会带她回去，既然不是刚才，那就是现在，还有不久的将来！”
“布洛妮娅……”男人看着眼前斗志昂扬的少女，似乎和几个月之前，不，甚至可以说和他印象中的小女孩已经截然不同了。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还有什么退却的理由呢？”男人无奈地苦笑了两声，不过更多的，是一种解放般的自然，“啊……那就走吧，我们去救那孩子！”
与此同时，在这片世界泡的顶端，这里发生的一切，也被那位名为杨的男人毫无保留地尽收眼底……
……
“哈……”
初入冬的寒风凛冽地吹着，行人之中不断冒出一阵阵小块的水雾，像是漂浮在空中的棉花糖，街道上充斥着冬天的气息，彩灯映射着白色的雪，闪烁着金属一般的光芒，将夜晚也和宛若白昼无异。
琪亚娜摸了摸凉嗖嗖的肩膀，兜兜转转又回到了神城医药的总部，上层已经调查清楚了，但调查显示，神城医药还有一部分地下室，但之前已经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那里应该已经戒备森严了吧。
丽塔……她到底带走了什么？琪亚娜咬着手指，在自己记下的笔记里做下标记——
现在可以确定，神城医药肯定和天穹市的剧烈崩坏反应有关，但神城医药的目的未知，还有名为世界蛇的组织……
“琪亚娜？”
熟悉而温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温热的指尖点上她的肩膀，不由得让她全身哆嗦了一下，转过身来，伊人依旧站在她的身后。
“芽衣，你……”琪亚娜刚想说话，却被芽衣先捂住了嘴，她的眼中尽是哀伤和不舍，但她的表情却那么温柔，好像流水不遗余力地接纳沿途的泥沙一般。
“琪亚娜，我尊重你的决定，但作为你的……朋友，我不能丢下你不管，哪怕你还有你想要做的事，但请让我以朋友的身份，帮助你，好吗？”
“芽衣……”琪亚娜握住芽衣的手，但她的眼中还是充满了犹豫。
“琪亚娜，你没有必要……独自面对一切……”芽衣轻轻将眼前的少女拥入怀中，独属于她们的温暖逐渐在少女心中扩散，融化了那一抹初冬的寒雪。
“芽衣，谢谢……谢谢你……”琪亚娜回抱住芽衣，温热的眼泪从眼角划过，但她的脸上却是幸福的微笑。
短暂温存后，琪亚娜和芽衣交换了现有的情报和资源，芽衣也在之前和德丽莎调查过神城医药的底细，有关世界蛇的资料并不多，但可以知道的是，他们掌握了许多逆熵根本不知道的情报，甚至还有包括被天命视为机密的休伯利安的绝密信息。
“这个世界蛇的来头看上去很大，但为什么这么多年以来却鲜为人知呢？”琪亚娜有些奇怪，这个世界蛇的实力看上去甚至可以和天命逆熵抗衡，但这么多年以来，她居然还是第一次听说。
“我也是，不过，既然他们这么多年来都在伺机而动，会不会……”芽衣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立即提醒她道，“他们并不是在谋划什么，而是在等待什么人？”
“等待什么……人？”
“我们一直都被他们误导了……”芽衣恍然大悟一般，随着线索的汇集，一切都指向了同一个目标——
“琪亚娜……或许，他们最开始，并不是想要找你……”
琪亚娜回想起第一次被神城医药的仿生人袭击那天晚上，她专门用符华交给她的的反追踪技术检查了四周，不可能会有人跟着她回家，也就是说……那些仿生人一开始就在那里埋伏好了……
“是……舰长？”琪亚娜的瞳孔逐渐放大，一种难以言说的恐惧在她心中不断扩大，她能感觉到一股浓浓的恶意正在肆意蔓延，“为什么？舰长和他们有什么关系？他们为什么要害他？”
“冷静，琪亚娜！”看到琪亚娜的情绪有些激动，芽衣连忙握住她的手臂让她安静下来，但就在这时，另一位不速之客也悄然接近：
“深夜打搅二位，真是不好意思。”
阴影之中，面容凝重的女仆身着冰蓝色装甲，与往日的从容淡定不同，丽塔的浑身散发着不同寻常的寒冷肃杀气息：
“关于刚才的话题，能不能方便一下，和在下细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