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下健儿

《明末遗恨》，《铁冠图》中之一段也。新舞台所编之新戏，以此剧最为聚精会神，有声有色。前年第一夜排演，鄙人即往观焉。忆当场杨公赠以联云：“国犹忍卖何论友，金不能捐况在躯。”亦可见此剧之悲愤动人，名重一时矣。后格于清廷例禁，忽焉辍演，顾曲者引为深憾。今胡虏式微，汉族重兴，故函请新舞台重演是剧激动汉民，以作当头棒喝。愿吾同胞，人人效齐襄公复九世之仇也。鄙人不敏，敢述颠末。明庄烈帝末年，李闯、张献忠等流寇犯阙。廷臣多胆如鼷鼠，畏蕙不前，以致养痈贻患，大局糜烂。帝遣李建泰、杜勋等剿之。而李预误事，逗留不进，杜更甘为卖国奴，通诚贼寇，李为杜刺死。国丈周奎利禄薰心，置国事于不顾，及兵临城下，犹酣歌恒舞，大开筵席，庆贺生辰。帝同太监王承恩，扣门借饷，周竟不纳。回宫时，适遇李国桢败创而回，并谓大势已去，哭请帝出奔。后内监又报杜勋及其侄已开门降贼，祸在眉睫。帝急极无奈，令周后自缢，手刃公主。使内监负太子逃出。乃往太庙辞别，题诗大哭，痛骂廷臣误国。并抚躬自责。斥为不肖子孙，遂往万寿山自缢。宫中自尽者，不可胜数。惟费宫娥乔妆公主，静坐以待，被贼将牛金星（混名一只虎）解至李处，李即赐牛为妻。当晚费将牛灌醉，遂刺死之。自惜大才小用，聊报君王。自刎而死。李登殿后，明臣之无耻者，纷纷朝贺，独李国桢杜门不出。李敬其忠，使军师铁冠道人宋献策往劝之。国桢要以三事。（一）为帝开丧，(二)李闯须率众躬亲祭奠，（三）须将杜勋叔侄刳心祭帝。李俱允之。国桢乃披麻带孝而入，哭陈奉职无状，贻误君王，一恸欲绝。祭毕，欲拔刀刺李，急不能中，遂自刎。忽报吴三桂借清兵入关，来攻李闯。李大惊，合殿大乱，演至此遂终剧。新舞台演此剧，瑕不掩瑜，大纯小疵，其优劣处待明日续登。【《申报》1911.11.13（清宣统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