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察觉的既视感

‘既视感’
既视感，或似曾相识、幻觉记忆，指人在清醒的状态下自认为是第一次见到某场景，却瞬间感觉之前好像曾经经历过，是被广泛报导证实的一种常见的现象。——＜维基百科＞

有过既视感吗？

明明是第一次踏足的地方，第一次见的人，看着对方作着自己本该完全没细细了解过的工作，却有种异样的熟悉感。

“ 或许是梦裡见过的？”
审视着从小到大的经历和所有异样感觉发生的场景，我迟钝地怀疑着。
第一回突然觉得有问题，是在十四岁左右。那时的班导师特别重视团体活动，所以每隔两三个月就组织一次班级课外活动。碍于费用问题，大部分都安排在半天能达成目的的地点或是活动内容，很偶尔才在假日组织一趟一日外地旅游。
我原先是不去的，一是因为社恐，二是金钱，三是我那时已初具中二倾向，对其他人的言语眼神动作乃至一切行为有种奇怪的自卑感以及反骨－－但这奈何不住我班导师过于想促成‘完整的班级回忆’的热切心情。
在她电联试图‘说服’我的家长，并起了冲来家访的心思时，脸皮薄如我妈及我这样的只得赶紧谢绝了导师要在全班募捐半额旅费以支持我参加这场活动的提议，然后紧张地翻了家裡还能动用的馀钱全塞给没单独出过远门、连在家附近骑自行车都会迷路的我带着去参加这场活动——我后来在想，如果不算银行卡的话，那时我身上揣的现金恐怕比老师身上的都多。(附带一提，全班算上我有3个家境困难的，都是班导出了一半旅费)

正如前言，我是个连在家附近骑个自行车返回都能迷路的憨货，偶尔出远门也是紧跟着我妈走。那次的团体活动地点县市我从没去过，更别说搭着小舟去潟湖边上参观了，这种经验在那之前完全不可能有。
可诡异的是，我却在踏上潟湖边上的小市集时有一瞬间地恍神。
随着波浪摇晃的桥面、偏斜的微暗的天光、在潮湿微雨的大风裡浪翻着棚子的市集、不好走的台阶与小山路、看起来有些阴森的佛像与小庙……还有一条蜿蜒穿过林子的小径，我记得我会在那裡和刚好走在附近的一个男同学打趣起什麽事，以作为之前被他嘲笑肥胖身形的小小反击。

同学确实走在我附近，也确实因为听见我小声告诉他：“ 别被我撞见和非绯闻对象牵手成功就突然把女孩子的手甩掉，这很伤女孩子的心”而怒骂我白目，同时也因老师的目光下不敢追打上来——但诡异的是，当我沿着小径跑到队伍前沿，转头想欣赏一下那个同学想打人却得憋着的脸色时，却觉得有哪裡不太对……

“接下来会看见恐怖的东西，不要往回跑，穿过林子！”

我脑海裡突然冒出了这个念头，但身体的惯性还是让我回头看了一眼——没有什麽恐怖的东西，男同学也没有我想像中的生气，沿着小径走着的队伍还是很正常，甚至没有因为我突然跑往队伍前沿而产生一点凌乱。

我总觉得有哪裡不太对劲，但又说不上来，看着穿过林子的阳光，那时的我有那麽一瞬觉得那个时间点的光不应该这麽白亮——或许是我中二病又犯了？
路过我的男同学白了我一眼，打断了我当下的自我怀疑。
是的，我是个很迟钝的人。
说的好听点是反射弧度很长，直白点就是一个字，‘笨’。
如果当下没想清楚，那就得再等个机缘出现才有机会想起来这件事，然后照流程重新思考原因。

因此隔了几天，我作了个梦，半夜惊醒过来又感觉到了不对劲，然后在几个月后的某个没事瞎想的假日裡才想明白不对劲在哪。

在回头的那瞬间，我‘应该’会撞见几副骷髅散倒在林子边，被我超车的同学撞上了吓傻的我，然后跟着我一起望向骷髅的方向，并且大声尖叫。
那声尖叫惊起了队伍的骚乱，也惊醒了散倒的骷髅，‘它们’在微黄渐转夕红的光线下非常不科学地摇晃着站起，往小径的方向加速追来。

队伍前沿的人都惊悚了，大喊大叫着往回跑，和队伍后不明所以的人们挤成一团，而我跑得太前面、又跑得慢，所以很快就被越来越灵活的骷髅逮着了。

指骨像刮片那样扯开了皮肤和内脏，我恍惚地看向逃窜的人龙，他们的背影滤着一层暗红，我似乎看见往我看了一眼的导师推拉着其他要掉队的同学，大喊着快跑——

梦醒前，我是这场旅途的第一个牺牲者。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