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婚【一叶障目】(忘羡)(五)
安静的夜,只有蓝湛的书房还亮着灯,已经很晚了,但为了不同处一室,蓝湛只能在书房打发时间。院子里空落落的,只有那个黑色的身影。
那个身影一丝不苟地站着,挺拔如松,仪态极佳,蓝湛望着魏婴脸上的疤痕,真是可惜了。魏婴站岗的位置,远远地正对着书房的窗,蓝湛每次站起身来熄灯,就能瞟见那黑色的身影。
不知道为什么,蓝湛总会不自觉地朝那看两眼,也许是寂静的夜里只有他和自己还没睡。
百凤山,青翠的竹林,蓝湛在山间走着,又听到了那悠扬的笛声。蓝湛循声找去,少年背对着他,在竹林里吹着笛。
蓝湛跑了上去,少年拿着笛子往山下走。少年时远时近,总是在蓝湛快要触及他的时候,又一下子跑远了。
蓝湛追逐着少年的脚步,蒙蒙的白雾里,始终只有少年的背影。终于,少年在一块岩石旁停了下来,蓝湛一把抓住少年的手。少年慢慢地把脸转过来,薄雾中,少年的脸上,有着丑陋的疤痕……蓝湛一下子醒了,自己怎么会梦到他?还把他和吹笛的少年混在了一起?
天色已有些蒙蒙亮,蓝湛起了床,洗了把脸。窗外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豆大的雨点拍打在窗檐上,下雨了。
地面很快就湿透了,汪起了小水潭,雨珠如密集的鼓点敲打着地面,还裹挟着呼呼的狂风。蓝湛望向窗外,那个在廊下的身影,衣服下摆已经完全被打湿了,冷冽的风吹着他单薄的黑衣。风雨中,那人依旧纹丝不动,任凭雨水灌进他的靴子里。
蓝湛没来由地很在意,拿起伞来到了廊前。
“雨那么大,你到内屋避避雨,”蓝湛看着他已经湿透的靴子,“不必一直守在这儿的。”
“多谢蓝小将军,”魏婴依旧没有动,“这是我的职责。”
雨越下越大,蓝湛撑着伞,袖子都湿了。魏婴全身都湿透了,雨水顺着衣服往下滴。蓝湛一把将伞塞入魏婴手中,“我蓝府,不苛待下人。”蓝湛将伞留给魏婴,转身离去。
魏婴愕然地握着纸伞,看着长廊那头远去的白色身影,小小的水墨油纸伞下,无风也无雨。
雨停了,天也大亮,聂怀桑推开门,魏婴身边斜放着一把湿漉漉的油纸伞,淡雅的水墨山纹在雨水的润湿下,更显峰峦叠嶂。
“这伞?”聂怀桑望着还在淌水的油纸伞。
“噢,是蓝小将军落下的。”魏婴看着油纸伞,“他…他来看看世子您起床了没有。”
“魏婴,你衣服都湿透了,”聂怀桑看着魏婴湿了又半干的衣服皱皱地贴在身上,“去换身衣服吧。”
“好。”
夜晚的小厨房,魏婴在准备着食材,切着葱的手慢了下来,那把天青色的水墨油纸伞,在雨中是那么淡雅美丽,雨帘中那白色的身影……
魏婴走着神,刀一滑,切到了自己的手指,十指连心,魏婴回过神来。
“魏婴,你手流血了!”聂怀桑见魏婴停在那里,过来一看,魏婴的中指被划了一道挺深的口子,血正在冒出来。
“没事,”魏婴摁住伤口,用小布条包扎了一下,“过会儿就好了。”
魏婴手指包着小白布条,继续有条不紊地在厨房忙活着。
第二天,魏婴拿着伞来到书房。
“蓝小将军,您的伞。”魏婴将伞轻轻放在门口。
蓝湛不自觉地用余光打量着魏婴,魏婴长得不好看,脸上的疤还有点吓人,但身上莫名有种气质在吸引着他。
蓝湛看到魏婴的手指上有一道小划痕,是新添的。蓝湛很想问是怎么回事,但想想自己冒冒然地问一个侍卫这种问题,显得很奇怪,于是没有开口,看着魏婴放下伞走了。
寂静的深夜,在外站岗的魏婴轻咳了两声,有些疲惫地靠着柱子,蓝湛不禁多瞟了几眼,身体不舒服么?着凉了?
蓝湛躺在书房的床上,头脑放空,突然意识到他已经好几天都没有想起吹笛的少年了,想的都是…是那个脸上有疤的暗卫。蓝湛被自己的状态吃了一惊,他…这是…见异思迁了?
蓝湛想起他的一个同窗,在成亲前也有个私定终身的人,可没过俩月,就和新婚妻子举案齐眉,甜如蜜了。当时他觉得他朋友太负心薄情了,变心怎能如此之快?没想到,现在自己也…
不对啊,若要变心,我该对世子变心才是,吃了人家那么多顿夜宵小点心。蓝湛不想到那些小点心还好,一想起来就觉得自己更渣了,糟了,他不喜欢人家,却拒绝不了精致的小点心,自己这是无意识地在享受渣男的快乐么?
蓝湛越想越乱,闷闷地蒙上被子。
“公子?”小风见蓝湛无精打采地在书房发着呆,敲了敲门。
“何事?”蓝湛抬起头来。
“公子,一年一度的练兵又开始了,陛下体恤公子新婚,准许公子不必参加,公子派个手下的副将去即可。”小风走进屋来,“公子,您看派谁去好?”
“陛下体恤,我也不能放松自己,”蓝湛走到窗前,“还是我亲自去。”
蓝湛摸不清自己的心意,很迷惘,需要换个环境理清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