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影》 Blinding Shadows【第二章 登峰造极】pt.10 重回正轨

        梅儿在这一段时间中一直在料理后事，小屋的前院仅数十步之长，在穿过侧院的一道窄小的农地后，后院也就映入眼帘了。

        这是一块相当祥和的平地，在其正中心拥有一座用云杉木板打造的平台，梅儿认为这是一个室外武道场。面前的木架上架着三把居合长刃和一把肋差，被砍断的稻草捆堆积在右边的墙角，或许僧侣偶尔也会来重温剑技吧。

        在偶然的旁停下，僧侣决定对暗影的战斗体系进行更新换代，自己便不用操心这方面的事务，专心治疗师父的重伤即可。

        “实在是太好了，如果暗影不能继续完成他的使命，那么我的存在可能便是毫无意义的了。”梅儿清扫着落叶，将他们拨到墙根边上，“如果是我被剥夺了灵魂，我也能拥有这种觉悟吗——我在想些什么呢，根本没有必要担心这些。”

        在傍晚时分，僧侣便领着暗影来到了后院，艳红斜阳的反光在水塘上映出血样的光纹，四角的灯火在某一时间十分默契的同时点燃，据说是自制的夜光灯笼。

        “这把武器的造匠是一位天才，不知是何等的磨刀方式才能够打造出如此完美的七棱刃。”僧侣将暗影的武士刀抽出，架在食指上进行平衡，“甚至能够在黄金分割处平衡，我很希望去拜访那位能工巧匠，你需要珍惜这件武器，暗影。”

        随后，僧侣架起了六道干草捆，呈扇形在云杉平台上排列，他要求暗影用五种不同的方式斩断这些干草捆。

        暗影多时没有触摸到刀柄缠绳的细腻，虎口没有顶到冰凉的稀有金属制成的刀鄂。他接过武器，凭空挥舞了几下，手感从虚无中飘入自己的双手，便毫不犹豫的挥向第一个草捆——随着刀刃没入稻草，暗影当场将其想象成这是隐士的脖颈，心中便舒畅了许多。

        刀锋才没入五分之一便被一股十分有利的屏障挡住，反作用力使得刀刃从暗影手中脱落并飞出，差点使数尺外的僧侣命丧当场。

        “这是……”暗影盯着从稻草捆的空隙中透出的亮黑色物体，摆了摆震疼的手腕。

        “金刚石，上个季度取之，这是已知最坚硬的物体，铁匠场中最强力的切割机都无法轻易的破坏它。”僧侣将刚掠过耳边的武士刀捡起，并交到暗影手中，“当顽石斩断之时，皆为你修行结束之日。”

        暗影试探性地碰擦了一下金刚石柱，它被打磨地相当光滑，若是刀刃的朝向和施力的角度没有万分精确地重合，武器就会在触碰其表面的同时打滑；同时，移动惯性会把施招者和武器向前方甩出，在原本的基础上增加了一层难乎其难的阻碍。

        僧侣拍了拍暗影的肩膀，又说出了一次忠告：“忘记一切。”

        在留下匪夷所思的话语后，僧侣在在第一抹月光下走向了小屋深处。后院依旧灯火通明，萤火旁飞舞的尘埃是此时唯一的活物，没有一丝风声与兽鸣，一丝毛骨悚然的氛围在此时从金刚石柱上盈然而生，在暗影的身体旁缓慢地盘旋，有一些冰凉。

        几道轻微的刀痕闪现在暗灰色的岩体上，只见暗影快速的又挥动几次武器。期间，暗影将注意力集中在握力上，这次刀刃打在目标上并没有被弹开，而是被有力的双手死死把握住。

        暗影心想着刚才并没有对齐力道，又连续挥砍了两次，发泄一般，精密地瞄准着轻微凹陷进去的小缺口，变化依旧不大，仅在他的虎口处增添了大量摩擦伤。

        出招不顺，暗影愤慨地将武器插入木板的缝隙中，喊了几声僧侣的名字却无人应答，然而，卧室的小灯依旧燃着灯火，后者必定听到了暗影的直呼其名，却毫无理会，仿佛将其玩弄在股掌之间。抱着最后的希望，暗影又劈砍了几次同样的位置，顿时觉得了无希望，便将武器放回架上，沿着轻柔的灯火走进了小屋。

        整个凌晨，暗影端坐在矮凳上，盯着自己的双手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梅儿，起得这么早？”暗影探头、走过侧廊，坐在刚劈完的柴火上问道，瞟了一眼后院的道馆，“僧侣似乎知道一些什么，却刻意向我们隐瞒着，这是为什么……”

        梅儿在沙地上用树枝绘画着简单的图样：“僧侣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好人，在这个世界上估计一只手也可以数过来。他既不要求回报，也没有催促着我们离开这里。你不必多疑，暗影，他不是像隐士那样虚伪的小人，即使是隐瞒着，想必也是私情吧，或许是一个秘密……”

        “话说，昨晚临睡前，我看到你在道馆上劈砍稻草捆，很高兴你能够重回正轨，但是为什么到后来放弃了呢？我敢说我也能砍断。”

        暗影一五一十讲述了经历，期间还隐晦地吐槽了僧侣高估了其能力，以自身之力面对隐士，从某种意义来说早已是天方夜谭。

        “这样吗。”梅儿话音低弱，似乎失去了兴致。

        “不提这些，Sly呢，我自从昨天就没有见到他，” 暗影将话题从僧侣上转移了，“他协助我们走出了清雪镇，要是没有他的一臂之力，我和师父或许早就暴尸荒野……我想要找他道谢。”

        梅儿说道：“他最近一直把自己锁在一个小房间内，对僧侣也不闻不问的，应该是在写信吧，他提过在大洋对面有曾经的笔友。”

        “一起来吗？”

        “不用了，我不是很喜欢他。”梅儿扛起柴火，走进仓库里。

        Sly仅在门口留下一个平坦的洞口，定时将食物通过托盘滑入即可，房间里往往安静地如同墓地，甚至没有椅子摇晃的声响——倒是时常有信鸽从窗口扑腾而出。梅儿曾在后院观察过，它的右足被印上了烙痕：是一个扭曲的十字架。

        暗影站在门口轻声念叨着Sly的名字，轻敲房门；纸上的沙沙声戛然而止，木门缓缓滑开。

        Sly在这段时间内将自己打理的很干净，胡渣和鬓角都被刮刀剔尽，他有些睡眼迷茫，桌上还有乱层乱叠得信纸和架在红木上的特质羽毛笔，桌角插着几株香叶。

        “嗯……暗影，” Sly首先问候道，“很荣幸，我能够遇到你们一行人，这是我旅途中全新的篇章。实际上，我认为打破平静未必是坏事；当初，我愿意帮助你们这行人，并不是受利益诱惑，我从一开始就认识到，你的特质在人群中闪闪发光！”

        “当然，我可以选择从比武大赛中谋取盈利，因为将你这样的高手带入场中，带来了相当精彩的表演——而我在这么做之后相当后悔，这会为我们带来不纯洁的友谊，总是以利益考量。”

        “但我首先要先感谢你——”暗影一时感到不知所措。

        “不需要感谢我，” Sly打断暗影的话语，“我做过了太多不公正义的事情，偷鸡摸狗、积攒了一辈子都偿还不清的债务和人情……话说，我之前的所作所为，多少也伤害你们，暴雨肯定不好受。”

        暗影回答道：“不是这样的，相信你也十分清楚，你对我们的贡献究竟有多大。对我而言，它甚至可以比肩你想要偿还的债务，我觉得你并不需要愧疚，我对你的感谢永远不会收回。”

        “梅儿还不理解这些，她还没有见识过世界的真实样貌，没有人会是单纯的一面，她对你的冷漠也不是真心的，”暗影补充说，“事实上，我可能也没有真正见识过，毕竟我昏睡地太久了……”

        “受宠若惊，暗影……我一直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

         Sly正在快速的组织语言，一直闪烁的黄色瞳孔此时也灰暗了下来，“我曾经见过一些身体黑青的人们，都已经是死尸了，或者神智不清；而你不是，你的身体遭遇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