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果山日记·廿三】
夏至。
狐狸躺在荆棘丛里,一动不动。
我不记得白苏是什么时候吃完的。
急促的风从胸腔里刮起,席卷着理智汹涌而去。
窒息感从故事的一端脱落下来,缠绕在我的脖子上。
于是我在绮丽的梦里看见过往。从西牛贺州的烽火,到花果山的晚霞。
猴子看晚霞的时候不做任何事。
夕阳一点点从天际滑落,橙黄与晦暗的红交织于天空,落日俯视山川最后一眼,滚烫的爱意呼之欲出又款款收敛,那紫色总是格外温柔。
猴子说悲伤的妖会爱上日落。
我没有哭,眼泪挤满了我的眼眶,模糊,清晰再模糊。我想自己可能是第一只在空气里被淹死的狐。
叶间的罅隙搅碎了一地的阳光。绿意刺穿眼底。
夏至啊。是个好时节。
可惜没有晚霞可以看。我想,在晚霞里回到花果山总也不会那么遗憾。
走马灯重又占据我的脑海。花果山的大火好像总也不会熄灭。“跑!”那是谁呢?推开我受了那支箭。
“要结束了啊,挺好。我也很想他们。真累啊。”
数着荆棘上的木刺,眼皮越来越沉,好像有什么事没有做完。无所谓了。我想睡了。
醒来时天色还亮。
脖子很疼,黏糊糊的,窄窄的气管似乎暴露在外面,一呼吸就紧一下。
没有妖曾经过。血迹凝成一朵花镶在因赶路而磨尖的指甲上。
“是我,救了我?”
“哈哈,”我笑出眼泪,“哈哈哈哈,今天还能看到晚霞,夏至的晚霞,哈哈哈哈哈哈……”
晚风吹过,盛夏的蝉鸣和蛙声此起彼伏。攀上最高的树顶,我看着日落。
脏兮兮的狐脸涕泗横流,毛发上缀满蒺藜,脖颈的血迹暗红,她真落魄。
我明白了自己的软弱,明白所有恐惧都来自等待救赎。可是没有花果山,没有同伴,没有谁会来救我了。
若总是能勇敢,便能千千万万次救自己于这世间水火。也许曾有过那样一个我,那样生活过。她的身影就印在这个时代里,我看见了她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