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40K小说《拉格纳之爪》翻译(第四章)

拉格纳看着世界天际落入身下,他差点笑出了声,他想起了好像是一生之前第一次到达狼牙堡的那次旅程。他又被绑在了雷鹰的座位里。他又飞出了他家园世界的大气。他又一次看到这颗星球如同一面巨大盾牌的曲面一样离他而去。
不过这次和上次不一样。这次他的目的地不是星球地表上的另一个地方。这次他要去的是太空深处,在轨道上停泊的审判官的船。这次,他要把自己的家园世界抛在身后去往一个距离芬里斯无比遥远的地方。而且,他不得不承认他也有可能永远无法归来。这种可能让他的离去更加感伤。
他带着一种曾经从未感觉过,几乎可以被称作爱和渴望的感情低头看向他的家园世界。他看到覆盖在巨洋上方的云层,在缝隙间瞥见了岛屿。他从自己在狼牙堡里学会的地图里根据轮廓认出了一些,但他也明白自己不可能找到他自己的那座岛,那片他出生长大,坠入爱河,在战斗中陨落并被复活加入太空野狼的家。它实在是太小了。
他突然意识到他可能很快也会这么想芬里斯。那只是帝国百万世界里的一个,而且每个世界之间都相隔上千光年的距离。他听说如果一个人一天到访银河系里的一个世界,那到他死的那天他可能只会见到一千个有人居住的世界。
自己在如此巨大的世界中是如此的渺小啊。拉格纳闭上眼睛向帝皇和鲁斯献上一个安静的祈祷,祈求他们保佑自己和自己的同伴,然后露出了微笑。他感觉到了冰冷的安慰。这两位都是遥远肃穆的神,鲜少在人前出现,他们的伟大职责让他们难以对他这样微不足道的个人提供帮助。他们在人们出生的时候赋予勇气,力量和智慧,随后期待着他们开拓自己的命运。
片刻的软弱和孤独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对接下来旅程的期待。他能闻到他的血爪兄弟也一样兴奋和不安。他在略微有些金属味的空气里同时闻到了这两种气味。这么多熟悉的气味让他感到安心。他很自豪地能被选为跟随士官哈肯保卫护身符的五人之一。他也必须承认要是自己能选择同伴,他也会选这些人。他的猎群兄弟在他身边,让他觉得自己身有所属。甚至是那些他并不完全喜爱的兄弟和自己的想法一样也让他高兴。
他再次睁开眼睛看向昏暗的雷鹰内部,在阴暗的光下认出了自己的战友。他旁边坐着斯万,轻声念叨咒骂着,对自己的饥饿发着牢骚。他粗犷的五官拧在一起,短粗的手指好像是祈祷一样锁在一起。他哼了一声打了个嗝,然后看向拉格纳眨了眨眼。“安静但非常致命,”他喃喃道,随后拉格纳注意到他放了个屁。恶臭在密闭的空间里一时非常难闻。拉格纳的感官敏锐到他能辨认出斯万吃的早餐的各种东西的气味。
“鱼肉燕麦粥和黑面包,”拉格纳不假思索地说。
“毒气弹的完美材料,”斯万高兴地说。他的眼中闪出光芒。每个血爪都对自己心中觉醒的野狼有不同的反应,对斯万来说就是不停地自言自语。
“我不觉得引擎需要你这种燃料了,”尼尔斯从后面的座位上说。“我们已经够快了。不过我敢说斯万现在的座位比刚刚高了两指。”
“你是在嫉妒,”斯万说。“你没有我这样强大的力量。”
“在我们和异形作战的时候,这就是斯万的秘密武器,”拉格纳说,知道这很幼稚,但还是忍不住参与了进去。“他会把它们给臭死。”
“还是确保他别先把我们给熏死吧,”尼尔斯说。“我知道我们的植入物能中和毒素但这太夸张了。我的脑袋还晕乎乎的。”
“看在鲁斯的份上,安静点,”黑头发的拉斯从他的对面说道。“你们这群小孩子不能认真点吗?你们吵得我连冥想都不行了。”
“遵命,神圣的大人,”斯万又放了个屁来让拉斯明白他对这句抱怨的看法。事实上,所有年轻的血爪都开始受不了拉斯和他不停的碎嘴了。他的狼魂好像带来了对他们崇拜的极端虔诚。要是太空野狼能做苦行僧的话,那就准是拉斯了。有谣言说符文牧师要再次测试他新出现的灵能力量。他最近做的梦和看到的视野在有些人看来具有预言能力——但斯万和尼尔斯认为这纯粹是因为拉斯的冥想和禁食做的太多导致的。
“是真的。他坐高了。我看见了,”尼尔斯笑着坚持到。“而且我发誓飞船刚刚加速了。”
“这从一开始就不好笑,”斯提尔突然低吼道。拉格纳在听到他曾经的仇敌低沉强壮的声音时稍微抽动了一下。他还是不喜欢斯提尔,尽管他在上一次任务里救了他的命,而他的直觉几乎就要反对这样一个致命的敌人坐在自己旁边。不过,在所有的血爪里,这些人是他最了解的。他和他们一起训练,一起战斗,一起嬉戏,他们现在是和自己曾经的血亲最为接近的人。
他看向他们剃光的头,中间留下一簇头发作为血爪的标志,顺着他们看向飞机的前方。他不能把那里的人是他的同胞。在靠近驾驶室的前方,斯登伯格审判官和伊叁绑在古老的皮革重力椅里。他们中间是放着洛格斯护符的铅盒。他们决定跟着它搭雷鹰回船上。
他们旁边坐着荣誉卫队的首领,士官哈肯。他满是伤疤的脸上面无表情。他的背影坚定。他看起来随时都准备战斗。就好像感觉到了拉格纳的视线,他转身看向了血爪的座位。那双苛刻的灰眼睛只需要一眼就让他们全都安静了下来。他们所有人都清楚地记得他在鲁斯维克的样子,也只有很少的人才敢于惹他不开心,就算是大大咧咧的斯万也不例外。
拉格纳闭上眼睛开始了让他放空心灵的第一项冥想练习。他感觉到周围的所有人也都在这样做。
看到审判官飞船的第一眼让他失望。拉格纳在雷鹰减速的时候睁开眼睛,内耳的微微不适告诉他飞机开始了某种动作。他从厚重的舷窗看出去,有一小块金属的银光在远处闪烁,就算是在他敏锐的眼睛看来也难以看清。他一边看着,这东西一边快速地在他眼中扩大,他们靠的越来越近了。
拉格纳开始明白在太空中看到的距离并不可信。这里并没有能帮助估算的标识。审判官的船继续变大,一直不停地越发充满他的视线,他突然意识到它到底有多巨大。周围的惊呼声告诉他其他人也有一样的感觉。
这东西是一座漂浮着的大山,无数的钢铁陶刚让雷鹰在它面前就宛如一只面对巨鲸的侏儒。在靠近的时候,太空野狼看到它上面装载着巨大的武器。舷侧搭载着巨大的炮塔和枪架。印在布满彗星砸痕的侧甲上的帝国鹰徽几乎有一千步宽。在它下面用帝国哥特语镌刻着船名:真理之光号。拉格纳从未见到过任何人造的物品能像这架星舰一样如此强大。如此巨物竟是区区人类所建,拉格纳的心跳开始加速,屏着呼吸向人来帝皇献上一个简短的赞美。
在巨兽的周围还围绕着一些更小的舰艇,如同一只虎鲸周围游弋的鱼群。拉格纳惊讶地看着它们如同流星一般四处飞舞。他看到其他人也震惊地往前倾身——除了两个审判官和士官哈肯,他们无聊乏味的表情好像已经见过这般奇景千万次了。他们的气味告诉拉格纳确实如此;他们已经习惯了。
雷鹰慢慢地转到了和星舰的同一方向,视野再次充满了浩瀚星空。一阵警钟告诉他们即将到达。重力的感觉又回来了。拉格纳感觉好像有一只巨手在他们减速的时候把他压在座位上。
星舰又出现在了他们下方,一片金属和陶刚的平原上伸出着炮塔管线和格栅。警示灯在他们旋转着落在飞船上时不停闪烁。气体从喷气口里喷出,在冰冷的天空中结成冰晶。拉格纳记起了他的基础训练,太空里冷到能在数秒内让没有保护的人完全解冻。直到现在他都没有真正考虑过这个问题,但现在他突然对这身古老的铠甲感到安心。
雷鹰结束了最后一段飞行,落进了飞船侧边黑暗的洞里。拉格纳被往前甩起,安全带把他拉住。剧烈的震动让他知道有一道气闭门正在连接雷鹰。他从厚厚的舷窗往外看去,看到蒸汽自飞艇周围升腾而出。空气正被打进停机坪,在碰到比芬里斯的冰山还冷的雷鹰外壳时凝成固体。
又是一阵钟声,告诉他们现在可以安全地出舱了。气闭锁旋转打开,拉格纳第一次闻到了星舰内部奇怪的消过毒的气味。他闻到了上千种陌生的气味,他不太能确定的气味,和机油,油膏和熏香的味道混合在一起。他听见嘈杂的声音,看不见的机器的嗡嗡声,还有空气泵不停运作的声音。他意识到他现在身处于一个漂浮在太空中,完全自给自足的世界上,只要审判官一声令下,就能去到任何地方。
他突然觉得真的离家很远了。
士兵在他们从船里出来时迎接着他们。他们穿着和帝国卫队类似的黑色制服,但上面印着审判庭的标记。啷个那知道这些是审判官手下的士兵。尽管他们纪律森严,也没有让他觉得出乎意料。他有着年轻星际战士对弱小战士天然的蔑视,还没有体验过和他们并肩作战的经验。这些人和他们的领袖都没有吸引拉格纳的注意,他正注意着站在他们所有人前面来迎接斯登伯格和伊叁的一个强壮男人。
他身形庞大,甚至比在星际战士中也算巨大的士官哈肯还要高。他穿着审判庭黑色的制服,紧紧地绷在身上。黑色的皮手套在手上闪着光。高耸的皮靴包裹着强壮的小腿。他的头露在外面,头发全部剃光,长着鹰钩鼻和纤细凶狠的嘴唇。占据这张沧桑可怕的脸的是一双黑眼睛。他尊敬但不加恐惧地看着星际战士们。
“斯登伯格审判官,很高兴再见到您。您也一样,审判官伊叁。”他的声音响亮强壮,如果拉格纳不是一位星际战士,这句话里的冷酷甚至能把他吓倒。这是一个习惯发号施令的人的声音,拉格纳也能从他的权威里听出它曾经响彻与上千片战场之上。
这人的左手不见了,肯定是在一次曾经的战斗中失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金属的爪子。他的腰间挂着一把爆弹手枪和一柄链锯剑。三颗和星际战士类似的荣誉铆钉镶在纹在他头上的审判庭标记旁边。拉格纳很明显地看出这个人对他的职责和忠诚非常看重。
“我很高兴能回来,戈尔指挥官,”斯登伯格说,他和伊叁对戈尔回了个礼,右拳砸在心口上。“请让我介绍士官哈肯和他的血爪猎群。他们是来到真理之光号的客人,和一件非常特别的货物的荣誉护卫。”
“那么您的任务成功了,审判官大人?”戈尔问。白色的牙齿闪了出来,在他皮肤的对比下显得更加洁白。拉格纳闻到了这个男人的气味。其中有热切和激动——还有些别的什么,一些他不能辨认出的潜台词。这件事本身就让他不安,他作为一个太空野狼已经学会了完全相信自己的感官。不能自已地,他之前对审判官的不安又回来了。他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些和其他人分享。可能在他们单独的时候吧。
“我们找到了我们来寻找的东西,也发现了其他东西的踪迹。”
“我向帝皇祈祷我们能尽快找到它们,”戈尔说。“我们必须在瘟疫吞没我们的家园世界之前找到答案。”
“我也与你一起祈祷,指挥官。”斯登伯格说。
戈尔好像和两位审判官一样身处这场危机的中心。作为审判官保镖的指挥官的他会这样并不奇怪,因为艾瑞斯是他们的家园世界。不过,这人的气味让他刚刚建立起的好印象略微消散了些。拉格纳决定不要完全信任指挥官戈尔。
他的部队对血爪投来的视线也不那么舒服。拉格纳在其中察觉到了敌意——不过这没让他多担心。这或许只是一支精英部队的嫉妒或者是被血爪抢走本应属于自己的任务的憎恨。拉格纳明白只有时间才能告诉他究竟是什么。
“士官哈肯,我会让人把你们带去你们的房间。”戈尔对太空野狼的声音尊敬有礼。哈肯点点头,停下单手拿起放着护身符的沉重箱子。
“我的命令是不能让这东西离开我的视线,”他直接看向了斯登伯格审判官。
“当然可以,我的朋友,”审判官安抚地说。拉格纳突然一阵颤抖。他们现在在审判官的船上,被他们的部队所包围。他们只有六个人,而斯登伯格有上千兵马。不管是不是星际战士,拉格纳都不觉得他们能把所有这些人打败。不管哈肯有没有拿着护身符,现在它已经完全落入了审判官的手里。
“这些可恶的审判官对自己不错,你说是吧?”斯万没好气地念叨着,把头探进拉格纳的房间。拉格纳知道他没有听起来这么不开心。看着他们的新房间,他的心情也不坏。和他们在狼牙堡的房间相比,这些房间实在是太奢华了。虽然他没有多少可以比较的例子,但拉格纳估计这些和几乎所有房间相比都算是豪华的。
房间很大,长四十步宽二十步,还有个高耸的天花板,每个太空野狼都有一间他这样的房间。地板是用闪亮的大理石铺成,上面还盖着厚重的羊毛地毯。墙上的挂布和地毯一样精美。椅子上镶着柔软的皮革,家具都是用精美的实木和象牙制成。一座精致的架子上的镜子里安着一面屏幕。外星的风景画挂在墙上。唯一能证明他们在船上的线索就是一面墙中心的舷窗,太空无尽黑暗里的点点星光从里面透进来。
“就和一座宫殿一样,”拉格纳同意道,谨慎地看向周围。“我敢说是整个宇宙里最精致的地牢牢房了。”
斯万和他交换了一下眼神。拉格纳知道他的血爪兄弟与他对这个地方有一样的看法。他看到了斯万在他进来的时候研究着布置。可以看见的通往每个房间的入口就是通往中心食堂的走廊。这里只有两个出口:一个在北边,一个在南边。这个地方很容易防守,但也一样容易把他们围困在里面。事实上,通往大厅的厚重防爆门看起来是能被封死的。也没有这个必要。拉格纳怀疑血爪带着的任何武器都无法用蛮力打破。这些装甲门至少都有一掌厚。
“还是别把这种事情说的这么大声了,”尼尔斯安静地说,也从门口走了进来。他看了看吹了声口哨。“你还有个窗户。隔墙有耳。记住这是艘审判官的船。”
“你这是什么意思?”拉格纳问,尽管他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士官哈肯说这些房间是给贵客使用的——”
“我们他妈的还真是贵客,没错儿,”斯万说。
“还有重要的囚犯,”尼尔斯说完了下半句。拉格纳立刻明白了。他能看出审判庭要是能听到这些房间里的对话会是多大的优势。大多数人在他们面前一定不敢直抒胸臆,但世事难料……
“当然,我们属于光荣的客人,”他说。“我们也没有什么需要隐藏的。”
“就是这样,”斯万说。他锤了锤胸口打了个嗝。
“当然,他们还得能听懂芬里斯语。”
“哈肯说有种古老机器能翻译任何语言。”
“为什么哈肯会告诉你这些呢,”斯万说。
拉格纳已经知道了。哈肯也对这些情况保持着警惕,也想让他们提高警惕。
“这不是艘船,这他妈的是座城,”斯万喃喃道,喜怒无常地看着周围。拉格纳难堪地笑笑。斯万在哈肯命令他们出去在星舰上走走以后就一直在抱怨。他们两人都明白士官真正的意思:弄明白地形。
拉格纳也清楚斯万是什么意思。他们已经在好像没有尽头的金属走廊和房间里走了好几个小时,连见到了多少人都记不清了。这艘船的船员一定数以千计。他们现在站着的开阔广场里全是在巨大奇特的机器前工作的人。这里充满了机油,回收空气和陈旧汗水的臭味。拉格纳想起了芬里斯上的钢铁大师的城镇,不过这里的规模大多了。看着这些人,他意识到他们被束缚在机器里。他看向周围,看到一个穿着军官精致制服的人,走过去问他原因。
军官是个高高的人,尖顶帽下的是黑色的头发,但他的脸异常苍白。他看起来他的一生都在这艘巨大星舰昏暗的人造光源下生活的。他说话的时候表情严肃。“有些人签署了契约。有些人是被强迫的。大多数人都是人渣,长官。被判决在船上工作的罪犯。在为自己犯下的罪服刑的小叛徒。如果他们能活这么久的话,大部分人都会工作二十五个标准年。这种生活不容易。意外经常发生。”
拉格纳想着这人的话看向饿得消瘦的可怜人,他们的腿脚被捆绑在自己的机器上。不能走出超过两步的人生。他觉得如果是他的话他可能会发疯。或者会试图逃跑。
军官好像看出了他的想法。“这也能降低哗变的风险。他们除了周围机器里的人以外不能和其他人说话。而就算他们反抗,在冷静下来就没饭吃。别对他们感到同情,长官。他们是罪犯,这是他们罪有应得。”
拉格纳不知道有没有人应该落得这种下场,但没有说破。“那在他们服刑结束之后就能离船吗?”
“不,长官。他们可以在船里自由走动,”军官笑着回答。“要是他们遵守纪律服从命令的话。这些人里大部分这一辈子都在船上。这艘星舰也是个监狱。”
“这里一定有很多绝望的人。”
“他们很快就会学到如何服务帝皇。他们知道要是不这么做会发生什么。”
拉格纳期待着他会告诉他会发生什么。他没有失望。
“他们可能会受鞭刑,或者被拘留,或者被送进审判官研发的提问引擎。要是他们实在罪无可赦,他们就会去散个步。”
“散步?”拉格纳迷惑地问。
“从气闭门里走出去。不穿宇航服。”
拉格纳不知道他喜不喜欢军官说这些话时享受的表情,或者他打量他的样子,就好像他在寻找自己对他的话的某个特别反应一样。他不在继续多言走开了,斯万也跟了上去。但军官的话留在了他的心里。这艘船是个监狱。它的构造就是为了让人无法离开。就算是星际战士也一样。
拉格纳和斯万继续漫无目的地在大船里漫游。这里几乎和狼牙堡一般大,是一从永无止境的金属走廊,蜿蜒管道,通风系统,还有不停工作的机器和人。先前拉格纳对自己可能是囚犯的担心被证明是无稽之谈。没有任何人禁止他们去什么地方。在他看来,他也把自己敏锐的感官运用到了极致,也没有发现有人在跟踪他们。他们没有被监视,可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当然了,审判官估计也有其他监视他们的手段,而在雷鹰离开的现在他们也没有任何离开的方法——除非他们抢下一架穿梭机。但是,他们之中又有谁会驾驶呢?
斯登伯格说过他的船上有个传送装置。如果这是真的,那这也是审判官力量的体现。这种装置极其稀少,运转时间也非常短暂。只有星际战士的终结者连队会使用它,而且也只有在最紧急重要的情况下才会如此。这种神秘的古老机器能让小组人员和货物忽视中间路程直接到达其他位置,至少拉格纳头脑中的知识是这样说的。可能这种装置能让他们在需要的时候逃出飞船。要是知道唤起它力量的仪式的话。要是他们能找到存放它的房间的话。要是……拉格纳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花这么多时间去计划逃跑。他真的这么不安吗?他不能回答,但他的直觉告诉他这是应该的。
拉格纳把这些想法推到一边。他干嘛要这样想?审判庭又不是他的敌人。他们也是和他一样在为帝皇服务。头狼也信任他们。他们是有荣誉的人。可能他只是紧张了,因为被困在这艘船上,因为即将到来的旅程,因为远离狼牙堡和他的世界。这艘船从很多方面上让他想起了狼牙堡。但狼牙堡位于芬里斯坚实的地面上。这艘船无依无靠;它飘在真空的太空里。要是有些重要系统故障,他们全都会死。他的盔甲可以循环利用氧气和他产生的废料,如果需要能让他存活好几星期,但它不能一直维持下去,而他也不能从这种地方游回家去。他们正身处一片非常危险的海洋身处,目光所及之内没有陆地。
他和斯万走进了一片几乎是空着的地方。灯光并不多。这是个山洞一样的房间,类似是个储藏室。印着帝国双头鹰标记的大箱子几乎堆到天花板。巨大的蟑螂在周围的影子里爬动。老鼠在角落里盯着他们。拉格纳能闻到它们排泄物肮脏的气味。他不喜欢老鼠。
他能听见远处有人在走动。这些不是犯人。他们能自由来去。但他们也不是自由人,或者军官,可能他们是真正意义上的船员,是受过训练的航行者而不是被审判庭扣押的犯人。拉格案和斯万走过货架。他能听到那些人越来越近了。他们好像要走同一条路。拉格纳没有太担心。他希望能遇见更多在星际间航行的水手和他们聊聊。他想要完全了解这艘船:它是怎么工作的,它的船员是怎么组织的,还有其他所有事情。可能在他有时间之后,他可以向审判官问问。如果他们现在能和他说话的话。这里毕竟是他们的船。他们现在可能有更重要的事情。
太空野狼走进一片比储藏室的其他地方更加明亮的地方。这里有人在巨大的脚手架上工作,像是蚂蚁一样搬运着箱子。这些一定是口粮,拉格纳想,或者是机械零件。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完全不知道那可能是什么。这艘船的运转方法对他而言是个完完全全的谜团。
在近处的地面上,有几个人。他们在操纵一个小平台在脚手架上上下移动,把箱子运到地上。另一组人在监视他们。在两个太空野狼靠近的时候,一个人抬起了头。拉格纳感觉到了紧张。这个人已经准备开打了。斯万体态的一个微乎其微的改变告诉他另一个血爪也发现了。尽管拉格纳的理智强迫自己放松,他也做好了立刻行动的准备。
“看看谁来了,”那人说道。他穿着的制服证明他是船的主要船员。他没有携带着手枪或者其他明显的武器,但手里沉重的钢架应该也凑合。“帝皇的神选。神圣的星际战士,阿?”
声音是讽刺的语调,但拉格纳也感觉到了恐惧。这恐惧在他说出“星际战士”这个词的时候更加强烈了。看来帝皇最强大战士的名声还是能镇住他。
“你们好。我们很荣幸能成为太空野狼的一员,”拉格纳用哥特语流利地说。他注意到其他人也准备好打架了。他不太清楚为什么,但他们的敌意完全不加隐藏。所有这些人的手里都拿着钢条。
“你们都给我记好了,”斯万狠狠地加了一句。
拉格纳的心里笑了一下。礼仪和交际不是斯万擅长的领域。他的声音让周围的人更加敌对了。看在鲁斯的份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是群狂妄的狗崽子,是吧?”领头的人说。“看来我们得教教你们什么叫尊重。”
“胆子够大就试试,”斯万说,完全没有被双方几乎十倍的人数差距给吓到。拉格纳知道他有自信的理由。这些只是拿着钢条的普通人。他和斯万是星际战士,而且还带着爆弹手枪。
“拿着手枪说话倒轻松,”军官讥讽道。
“对付你这只虫子根本用不上它,”斯万说,“就算你这十几个小妹妹一起上都不用。拉格纳,请往边上让让,让我教训一下这群奴隶。”
算数也不是斯万擅长的技巧,拉格纳想。不过他还是很欣赏斯万的胆识。敌人的数量完全没有影响他。
“傲慢的混蛋!”另一个水手叫到。这个人长的健壮凶狠。一道白色的伤疤划过他的整张脸。拉格纳知道这是刀子造成的伤疤。他突然感觉到了一阵愤怒,心中的野兽想要挣脱而出。为什么这些人这么想要激怒他们?他们一定知道打起来的话自己毫无胜算。
可能是因为他太注意在嘲笑他们的水手,拉格纳差点没有意识到更紧迫的威胁。只有空气的呜呜声和地面上靠近的影子给他提了个醒。这已经足够了。他拉着斯万躲向一边,抬头看向落下的箱子。两个水手在上面的管子上把它推了下来。拉格纳心中的愤怒变为狂怒。这些人必须被惩罚。箱子砸到地上。碎木块往四周飞溅,银色的肉罐头滚了出来。
看到他们的阴谋没有奏效,其他人走了上来,挥动着钢条和钩子;他们应该是用来处理货物,但那个尖头看起来可能会刺穿陶刚。
笨蛋!拉格纳想到。没事,他们很快就会学到教训了。
他往前冲去,甚至没有拔出手枪。这些人渣不值得他浪费宝贵的爆弹。他向疤脸挥出右拳。拉格纳改造过的肌肉和盔甲的伺服马达发出的力量把他的鼻子都打平了。这家伙像是被一只发狂的山羊撞到一样往后飞去。他的身体撞到后面的人让他们也失去了平衡。拉格纳又往前,拎起一个倒地的人轻松地举过头顶。这人微弱的挣扎在太空野狼强大的力量面前根本不值一提。拉格纳把他头朝前扔向了另两个人,把他们砸倒。斯万附身冲到前面,装甲铁拳左右出击,每一下都能放倒一个。这就像是在看着飓风刮过麦田;水手根本没有任何机会。斯万的速度让拉格纳觉得除了自己之外没人能够看清。只有他自己无比敏锐的感官才在一团动作里能够看清。
骨头断开。血液飞出。人们倒下。拉格纳看向周围,大多数水手都抓住了电梯的锁链,而且展示出了超乎常理的勇气,跳到了地上。拉格纳吼叫着露出长牙,发出一声战吼。声音可怕到一个水手直接放开了铁链掉了下来。从他像个刚出水的鱼儿一样翻腾的样子来看他的背应该是断了。他的喊声里全是痛苦。
拉格纳没有想到他的痛苦并没有让他的同伴知难而退,转而让他们更加愤怒地打了过来。拉格纳躲过挥来的一根钢条,然后把它从那人的手里抢了过来,就像是一个成年人从孩子手里拿过木棍一样轻松。他考虑了一下要不要把它当做武器,但之后还是把它扔到了一边。它深深扎进旁边的一个木箱里不停抖动。
一个人踢向拉格纳。他的脚撞在拉格纳的盔甲上,传出骨头碎裂的声音。这人的嘴巴嘎达一下打开发出尖叫。拉格纳的拳头让他安静了下来。这家伙摔到地上,血和断掉的牙齿从嘴里流出来。拉格纳满意地看到斯万把他那边所有的人都打倒了。他平举着一只手抓着那个穿着制服家伙的喉咙举在空中。那人的脚在空中挣扎着。
拉格纳听见最后一个人从身后跳到地上,转身去面对新的威胁。他看到只剩下了五个人就冲了进去,嚎叫着他的战吼。他伸出手握住两个人的手臂,合上手指捏碎脆弱的人骨。右脚把一个人踢出十步远,砸进一个木箱上。那人重重地摔倒了地上。
剩下的两人看到这种情况转身想要逃跑。拉格纳并不打算让他们成功。他冲上去抓住他们的脖子把二人的头撞到一起。两个人失去了意识倒在地上。拉格纳转身看向斯万。他已经把首领无意识的身体扔在地上。野狼对拉格纳露出一个难看的表情。
“算不上是场好架,对吧?”
“我的盔甲上连划痕都没有。”
“额,他们把我的给弄坏了!”
“怎么了?”
“他们的血溅在上面了,愿鲁斯诅咒他们!我现在需要好好清理了。”
“死了两个人!十四个人要住院。五个人性命垂危,四个因为受伤不能工作。你们有什么要辩解的吗?”指挥官戈尔用不容任何狡辩的声音问道。
“我还觉得我们杀的更多呢。我们一定变软弱了,”斯万鄙视地说,看着指挥官斯巴达式的休息室,好像是在欣赏装饰。他并不在意戈尔的语调,这点毫无疑问。“他们下次再敢埋伏我们试试看。”
“你是说是他们攻击你们的?”
“你是说我们弄错了吗?”拉格纳反唇相讥。“他们侮辱了我们,然后他们有人想要把一箱子肉罐头扔在我们头上。”
戈尔自己也检查过冲突发生的地方。他好像略微平静了一些,松开了握着的拳头。“有些船员比较暴躁。这点不错。不同的工作组互相并不喜欢,更别提陌生人了。这种攻击可能还会更多。以后你们最好还是不要离开自己的房间。”
那就这样了吗,这场小锻炼的目的就是这个?拉格纳对这艘船和它的船员的怀疑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