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常

在我开始工作的一周后，我尽力搞砸了所有事情，就仿佛我提前预知了如何可以激怒我的每一个上司，破坏一桩又一桩无聊、琐碎但正当的生意，我顺利的被停职，但所有人都知道我不可能再回去上班，值班的保安会将我拒之门外，塞一块五一支的香烟也没门。

我很快从失败的糟糕气氛中走了出来，仅花费了我两三瓶啤酒，自斟自饮，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我可以找到不少人喝酒，但那是三年以前，那时我还没有开始倒霉（也许开始了，但我没有察觉），还不知哀伤为何物，内心无比坚强，一次也不曾哭过，如今我需要花费一倍的时间待在浴室处理我的情绪。

我每周会去电影院看一场午夜电影，然后去吃一盘炒面条，我吸烟很少，开销不大，我去的电影院偏僻且票价低廉，深夜场常常只有我一个人，虽然大多数时候会睡着，但电影结束时一定能醒过来走出放映厅。

今晚的午夜片是一部伍迪艾伦电影，我预感到了一次舒服的高质量睡眠，在电影的雨声中我如愿睡去，丝毫没察觉放映厅还有其他人，等我醒来时，电影大约还有一半，她坐在我旁边的座位嚼着口香糖，她告诉我这部电影非常无聊，我反问她有多无聊，比费里尼还无聊，然后她随口说了一部费里尼的电影，尽管我并没有看过，但我附和了她确实如此。

她问我要不要来块口香糖，我欣然同意，她飞快的吻住了我，然后把口香糖顶进我的嘴里，若无其事的继续看电影。于是我嚼干了最后一丝蓝莓味，吐到一边，用我能达到的最快速度扑到了她身上和她缠绵在一起，我想我至少做了十五分钟，更短也有可能，但不会少于八分钟，这时我才注意到她的年纪，至少大了我十五到二十岁，但她做的时候“哼哼唧唧”的声音让她至少年轻了十岁，我完全不觉得有什么损失，她当然还没有满足，不过看她的妆容打扮和满不在乎的表情绝对还有续摊，果然走出电影院时，她上了一个更年迈男人的车，我猜想她是预感到今晚尽兴不得，想先胃里添点主食，以前条件艰苦的年代去人家婚宴吃席，怕吃相不好，猴急丢了面子，便提前在家塞点饭粥馒头，上了席就斯文多了，就只是怕我这三四分钟对她来说只是咀嚼一条口香糖。

我预感今晚还没有结束，从口袋里翻出最后二十块钱，叫了个摩的，摩的师傅询问我要不要去找小姐玩一下，我问他小姐接不接受花呗支付，他说应该没问题。

疾驰的摩托车卷着午夜的寒风让我浑身激灵，这让我想呕吐，把秽物吐在每一条路上。

我被放到了一条红灯区的街道，他推荐了几家店，但我说我得先吸根烟再决定，我终于意识到了夜晚不站在我这边，我被孤独冲昏了头脑，长堎镇的三月初迟迟没有暖和起来，我感觉到下半身的一切器官都在萎缩和逃亡，最后只剩下了点烟的手和停止思考的大脑，烟雾延宕在冷空气中。